第二十章 皇後內殿 朝議南巡
字數:3752 加入書籤
宣和六年(公元1124年)四月十一,京師汴京內廷寶慈殿內,宋徽宗老爺子正在向顯肅皇後鄭氏訴說道:愛妃,朕最近越來越感覺桓兒跟太祖很像,其政治手段讓朕有時都感到意外。鄭氏聽老爺子這麽說,也附和道:臣妾亦有同感,太子在上次京師地動以後,表現的確實跟之前有點不一樣,比以前樂觀了、懂事了、也孝順了,這孩子也是苦命的孩子,顯恭皇後走的早,要不然王看到當今太子有這般表現,必定會開心至極。
聽到鄭氏提及顯恭皇後王繁英,宋徽宗老爺子也不禁心情低落的說道:愛妃提及顯恭皇後,朕不禁回想當年還是端王的時,王皇後於元符二年公元1099年)六月進入王府,當時封為順國夫人,時年十六歲。哎,王皇後為人恭謹謙遜,冊封皇後之後,對朕的的其他妃嬪更是公平對待。當時很多內宮宦官都妄想接近討好她,但是王皇後從來都不接受他們的阿諛奉承,於是這些宦官就誣陷王皇後,說她有不可告人的隱秘事情,朕便命令刑部侍郎周鼎秘密調查此事,並且將王皇後囚禁在皇宮旁舍,考察檢驗之後得知,其實根本沒有這樣的事情,王皇後的一言一行更是毫無問題,後來王皇後見到朕,也從來沒有為自己辯解過一句話。此等品行,真是闊達和知善,亦不失為母儀天下的之典範也。
而今見太子這般聰慧,能讓朝廷內王黼、蔡京這對水火不容的大臣都為之說話,朕心甚慰。加上最近桓兒在詩詞、文藝等方麵的發揮確實讓朕刮目相看,完美的繼承了朕的遺傳。連朝中重臣都驚歎不已,非常的意外,太子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高的境界和修養。
顯肅皇後鄭氏聽宋徽宗老爺子談其太子這麽開心,便順勢附和說道:恭喜皇上,也恭喜太子爺,臣妾不懂政務及藝術,但是看到皇上這麽開心,臣妾就滿足了。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富足,皇上兒孫滿堂,真的是國泰民安,這不僅是我朝之幸事,也是曆代之少有的太平盛事。
宋徽宗老爺子也是不禁感歎道:真若是如愛妃所言便好,朕自繼位以來,已經近二十五載,期間也是想一展抱負,但是事實往往跟想象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特別是底下的大臣,更是每日勾心鬥角,到了關鍵時刻,亦無人真正能替朕分憂。麵對內憂外患,朕又不得依靠他們,有時亦感心累也。
聽宋徽宗老爺子這般感慨,顯肅皇後鄭氏趕忙安慰道:皇上過濾了,月有陰晴圓缺,人亦有悲歡離合,人無十全十美之人,皇上貴為天子,為天下蒼生勞碌,臣妾感同身受,我朝曆來以文治國,皇上更是將此發揮到極致,迎來了文藝的大繁榮時代,臣妾雖然不懂具體的文化造詣,但是京師在皇上的帶動下,文化氣氛濃厚,百姓富庶,商貿發到,商品滿目,這都是皇上的功勞也。
宋徽宗老爺子聽罷隻是會心一笑,確實後宮不懂政務,便微笑著說道:愛妃,朕對政務日感疲憊,想去江南巡視一番,一來是放鬆心情,二來想感受下江南地區的錦繡山川和人傑地靈之氛圍,三來東南蘇來富饒,朕想去看看比起京師繁華東南之地如何。顯肅皇後鄭氏便附和說道:皇上臣妾也聽說江南之地甚是秀麗,去江南巡視既可體察民情,又可一眼飽覽大好山河,臣妾也感覺可行也。隻是臣妾不解,皇上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嗎?對朝務感到疲憊,要是不嫌棄,臣妾願為皇上分擔。
宋徽宗老爺子見鄭皇後如此體貼也便訴說道:愛妃有所不知,朕之最大心願就是早日完成自太祖開朝以來的夢想,收複燕雲十六州,這不僅是朕的最大心願,也是自太祖、太宗以來的曆代君主的最大心願,而今雖然隻收複燕京,但是這也是我朝曆史性時刻,在此期間金國人的反複、外交的被動、武將的怯懦、兵卒的無能都讓朕身心疲憊不已,據目前東北邊界的奏報,目前恰逢完顏阿骨打去世不久,其四弟完顏吳乞買繼位,此人對我大宋一向強勢,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武夫,朕預感待完顏阿骨打後事料理完之後,金國人必定會重新南方侵犯我大宋,而縱觀朝廷上下,無康大用之武將,重大臣亦無退敵之良策,東北邊界就孤城一座燕京,很難抵當金人的鐵騎,金人一旦南下,一路便無險可守,過黃河可直達京師啊。
聽著宋徽宗老爺子內心獨白,鄭皇後也是一臉憂慮說道:皇上,真有這麽嚴重嗎?就不能跟遼國一樣,雙方締約友好盟約,互不侵犯邊界嗎?宋徽宗老爺子也是無奈的感歎道:愛妃有所不知,朕之前已經將供給遼國的歲幣二十萬兩銀及三十萬匹絹轉交給金國,但是金人的胃口實在太大,為了燕京還付出了一百萬貫的費用,我大宋近五十萬大軍竟然攻克不了一座隻有一萬多人駐守的燕京,無奈待金人一到,他們便向金人開城投降,這簡直是無能。
今日要一百萬貫,明日又要多少呢,這就是一個無底洞,金人不像契丹人,他們的野心永遠得不到滿足。而今又由於漕運的停滯,導致京師不像之前那樣從南方調集大量的糧草和軍用物資,戰事一起糧草供應不上,那將給我軍帶來極大的被動,而西北的西夏也是蠢蠢欲動,不停的騷擾我邊界,西北邊界抽調不出,以目前京師的老爺兵很難抵擋金人的金戈鐵馬。而最近幾年,皇家園林艮嶽、延福宮、道觀等修建已經讓朝廷財政嚴重透支,加上朝廷主要賦稅之地也被朱勔等人搞的烏煙瘴氣,鬧的民怨沸騰,加上朝中新舊二黨之爭的餘溫還在發酵,縱觀在軍事、經濟、政務等方麵,都讓朕心煩意亂,有時深感無奈。
鄭皇後聽完皇上的訴說,才慢慢理解了宋徽宗老爺子剛才所說去江南巡視,原來如此,便安慰道:皇上所言甚是,在這內憂外患之際,去江南散散心也未曾不是好事,畢竟目前太子在各方麵表現都優異,也正是鍛煉太子之時,皇上便可安心南巡,放鬆下心情。
宋徽宗老爺子便會意道:恩,這事皇後亦是讚成,那朕就開始下詔準備南巡之事,到時皇後隨駕同行也。此時鄭皇後便偎依在宋徽宗老爺子身邊輕輕說道:皇上不必過於憂慮,皇上必將洪福齊天,祖宗在天之靈,亦會多多保佑,諸多事務亦會慢慢解決,皇上得保重龍體啊。宋徽宗老爺子頓感輕鬆不少,便隨即一把摟過鄭皇後便微微道:愛妃所言甚是......
次日早朝,內廷垂拱殿內,堂下左右二側分別站立著執政兼樞密院使蔡懋、太尉兼樞密院副使童貫、太師蔡京、宰相兼門下侍郎白時中、執政兼尚書右丞宇文粹中、執政兼尚書左丞張邦昌、宰相兼中書侍郎李邦彥、檢校太傅梁師成、執政兼禦史中丞趙野、宰相王黼、蔡攸太保等眾位朝堂重臣,在各大臣稟報並請示了朝廷事務以後,宋徽宗老爺子忽然對著堂下眾人說道:諸位愛卿,關於南巡之事,朕意已決,經太史局測日,於五月二十八正式起駕南巡。
話音剛落,整個大殿一片寂靜,眾人雖然早前在雅集時聽聞皇上說過南巡之事,但是如今皇上正式決定南巡,還是突感有點意外,一下子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這聖意已決,重臣也不好阻擾。所以一下子都不知道說啥好,便集體陷入了沉默。半晌過後,還是蔡京先反應過來,便出列低頭俯身拱手說道:啟稟皇上,皇上南巡乃大事,不知路線從水路還是陸地起駕?大家見蔡京都沒有提反對意見,也就都沉默繼續觀察,但是終究還是有明白人,此時宇文粹中便出列低頭俯身拱手問道:啟稟皇上,聖意關於南巡之事,不知朝務如何安排,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也。這個問題就比較關鍵了,皇上一旦南巡,勢必耽誤朝政的處理,畢竟目前也是非常時期,很多大事需要等待皇上決斷,雖然眾臣都心知肚明,但是誰也不敢在這個問題上貿然提出,以免的讓皇上難堪。
宋徽宗老爺子見眾臣無反對意見,麵對宇文粹中的提問便道:關於朝務之事待後議,今日隻商議朕南巡之事,朕決定從水路起駕,由汴河通濟渠南下、經山陽瀆、江南運河到杭州,梁太傅和蔡太師及王宰相為朕此行籌劃各項事務,望各司、部、衙、監及南巡沿河各地方州、府做好準備工作。眾臣見皇上如此堅決,也就隨即附和道:臣等遵旨。
此時宰相王黼心裏五味雜陳,皇上在此時南巡確實非常的棘手,光這麽多朝務處理不及時不說,就王黼目前的狀態來說,是左右為難,他對太子的態度朝臣皆知,而自己支持的老三已經徹底沒有了任何希望,而太子繼位是板上釘釘的事,一旦太子登基,按常理自己絕對沒有好果子吃,想到這裏便說道:啟稟皇上,不知此次聖駕南巡,何人伺駕?
宋徽宗老爺子略加思索便道:關於伺駕人選,日後再商議,明詔告示天下朕的南巡之事。今日就到此,各位愛卿下去準備吧。眾人看皇上此時有點不耐煩,都沉默應答以免得惹惱皇上,於是都低頭俯身拱手行禮道:皇上萬歲萬萬歲。便依次魚貫而出垂拱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