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和陸昔趕到咖啡廳的時候，陳芸被反綁著雙手，固定在椅子上。
    繩扣鬆鬆垮垮，如果是男人，想必一用力就能掙脫。
    看來霍西辭的確手下留情了。
    “芸兒——”
    陸昔跑過去，慌亂地幫她解開繩扣。
    南初有點責怪地看著霍西辭。
    “但凡她能安靜在這兒坐著，我都不會綁她。”
    霍西辭冷著嗓音。
    果然如霍西辭所說，陸昔剛放她自由，陳芸就一巴掌甩在了陸昔臉上。
    陸昔躲也不躲，隻是拉住陳芸的手。
    “……”
    南初頭疼。
    她走過去，“陳芸，冷靜一點。”
    陳芸還要撲過來打南初，這一次被陸昔及時製止了。
    “我丈夫就在這裏，你覺得我能跟你男朋友發生什麽事？”
    她注視著陳芸，目光十分平靜。
    陳芸咬著下唇，臉色難看。
    “南初，我是真心想把你當朋友的。”
    “你可以不信任我，畢竟我們沒有多少交情。”
    南初頓了頓，“但你為什麽不信任陸昔呢？”
    說完，她看向陸昔，“你和她解釋清楚。”
    “如果她難以接受，以後你也不用再幫我做事。”
    “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麽，在我這裏都可以一筆勾銷。”
    說完，她拉著霍西辭就要離開。
    ‘等等——’
    陸昔叫住她，“既然如此，不如一次性把話說清楚。”
    其實，事情的真相，和霍西辭的猜想幾乎是一樣的。
    陸昔的父親拿了錢，償還了欠款，重新經營生意，也有了一定的積蓄和地位。
    隻是，在華嫄發瘋之後，陸父後悔了。
    他不願意拿著自己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的生活，去幫助華嫄和南初。
    他不想冒險。
    陸昔當時年紀不大，但也見過華嫄一麵。
    等到陸昔大學時，陸父因病去世，陸昔才重新動了尋找華嫄母女的念頭。
    他始終記得“南初”這個名字，於是，從大一開始就密切關注著她。
    隻是他還能力尚淺，隻能眼睜睜看著一些事發生，而無力改變。
    後來南初找上他，他才會如此幹脆利落地答應替她辦事。
    聽陸昔講完，陳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那，那我算什麽？”
    陸昔一字一頓。
    “南初是我一定要保護的人。但，你是我愛的人。”
    幫助南初，隻是一個順從良心的選擇，與任何男女情愛都無關。
    南初拉著霍西辭的手走出去。
    忽然，她仰起頭。
    “霍先生。”
    “什麽？”
    南初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麽都沒有說。
    她想問，那她呢？
    她在他心裏又算是什麽？
    南初閉了閉眼睛。
    她有時候真的羨慕陳芸或是周小萌。
    可以堂堂正正地說出喜歡或是討厭，可以正大光明地問出心中的想法。
    她的謹慎，不允許她這樣做，生怕攪亂了來之不易的平靜。
    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在霍西辭麵前矯情。
    “你是我的妻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霍西辭突然出聲。
    “是唯一一個可以站在我身邊的女人。”
    果然還是瞞不過他。
    “如果以後……”
    南初下意識反駁。
    “過去，現在，未來，都一樣。”
    南初不明白。
    他怎麽確定，以後不會遇見更合適的人呢？
    還是說，對於霍西辭來說，他隻是需要一個妻子，這個人是誰都無所謂。
    而她出現得剛剛好。
    很快到了周三。
    這是南初期待已久的一天。
    每周的周三，蘇毅蘇教授都會到中心醫院坐診一整天。
    上一世的時候，她和蘇毅毫無交集。
    而這一世，她竟然成為了蘇毅的學生。
    命運真是奇特的東西。
    聞野站在門口迎接蘇毅，隨後十分殷勤地跟在他身後。
    “我有個學生，好像是在你們這裏實習。”
    蘇毅看向聞野。
    “蘇教授的學生？”
    蘇毅可是出了名的挑剔，居然還會有重新收學生的一天。
    聞野迅速在腦海中檢索著新來的實習生。
    這一批人當中，也就隻有南初像點樣子。
    “叫南初。”
    蘇毅擺擺手，“還有點時間，帶我去看看那丫頭。”
    南初！
    聞野臉上表情不變，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難怪她的水平比吳晶還要高上一層。
    聞野趕緊帶著蘇毅往第三診室去。
    吳晶由於沒能評上高級醫師，正在診室裏發火。
    南初也不理她，隻坐在一邊專心研究病例。
    “你——我說你呢！”
    吳晶看到她努力的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
    “你以為自己是什麽東西啊？你看那些書有什麽用？”
    “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當不上主治醫師，永遠都是給人抄病曆的料！”
    南初差點沒笑出聲。
    門外，蘇毅背著手，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這就是中心醫院的素質水平嗎？”
    蒼老厚重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南初抬起頭，驚喜地站起來，走過去，“老師！”
    她還想抽個空去看蘇教授，沒想到蘇教授先一步來找她了。
    “南初丫頭啊……”
    蘇毅心疼地拍了拍南初的肩膀，“受委屈了。”
    吳晶當然認得蘇老教授。
    她麵如土色，不斷地向聞野投去求救的目光。
    聞野哪還有心思理會吳晶。
    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一陣吵嚷聲。
    “有人來送錦旗啦——”
    這聲音並不陌生。
    曆來，第一診室收到的錦旗是最多的。
    聞野起初並沒放在心上。
    隻是緊接著，又聽人說：“弄錯了，不是第一診室，是第三診室啊！”
    聞野大為驚訝。
    以吳晶的水準，不引起醫鬧就已經算是萬幸了，竟然還有人來送錦旗。
    他趁機跟蘇毅煽風點火。
    “蘇教授，您看，吳醫生水平還是有的，就是脾氣不太好……”
    “學生挨些罵是免不了的，能學到東西就好。”
    蘇毅還是皺著眉。
    不多時，有人敲門。
    看來是來送錦旗了。
    聞野連忙把門拉開，“這位大姐快進來，您……”
    南初一抬頭，正是那天把吳晶嚇跑的婦人。
    她心中突然冒出一個荒誕的猜測。
    婦人臉上的皺紋笑成了一朵花。
    “我呀，才不是來找這個庸醫的呢！”
    婦人說著，往裏進，一把就握住了南初的手。
    “我是來找這個妹子的。”
    診室裏頓時一片安靜。
    聞野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被說成“庸醫”的吳晶早就恨不得鑽進地縫裏了。
    隻有南初自己還是一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