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他！
    南初壓下心中的激動。
    這樣的話，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上一世，邱夏是南初所在的醫學研究所的副所長。
    時間回溯到這個時候，他應該也是在研究所工作。
    隻不過還沒有取得特別高的成就。
    可惜的是，邱夏雖然天賦極高，出類拔萃，卻聲名狼藉。
    因為他有一位那樣的父親。
    聞野用手肘碰了碰南初的胳膊。
    她回過神來，語氣慎重，“我曾經和你父親有過一麵之緣，所以知道你。”
    歐陽夏眼中的懷疑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黯然。
    “我還是喜歡歐陽這個姓氏。”
    歐陽，大概是他母親的姓吧。
    南初心裏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她是親眼見過他未來的遭遇的。
    認真做學術的人，不該被這樣對待。
    假如這一世有機會……
    她也想改變歐陽夏的命運。
    小組討論結束之後，到了中午，多數人都三三兩兩的結伴去吃飯了。
    “他父親是什麽人？”
    趁著歐陽夏不在，聞野忍不住問。
    這並不是秘密，告訴聞野也無妨。
    南初壓低聲音，“國內的醫學界第一人——邱文林！”
    聞野不可謂不驚訝。
    邱文林是什麽人？
    不論年紀，單論學識，是蘇毅都要自稱學生的存在。
    “難怪他有這種本事，和他父親脫不了關係吧？”
    聽見聞野的話，南初不置可否。
    別人也許不清楚，但她卻心知肚明。
    自始至終，邱文林沒有教過歐陽夏半點東西。
    上一世，他離家出走，和邱文林斷絕關係。
    苦心鑽研多年，想要把研究成果發布出去，卻被人暗箱操作，提前截胡。
    為了研究成果能夠公諸於世，他隻能向邱文林低頭，改回原姓。
    他的所有成就，都被壓在了邱文林這座大山之下。
    被圈內的人群嘲是醫學界的二世祖。
    如此種種。
    下午的匯報一切順利。
    對於大部分參加過多次研討會的人來說，被歐陽夏刷新認知已經成了保留節目。
    歐陽夏講完，一片掌聲。
    “在座的所有人當中，我應該是參加研討會次數最多的。”
    他忽然開口。
    底下的聽眾一愣。
    “今年來了個有意思的新人，專攻心髒疾病的小朋友們記得記筆記。”
    “順便一提，今天全程有錄音錄像，如果有誰敢偷竊別人的研究成果——”
    “我會代表研討會追究其法律責任。”
    一片安靜。
    往年，從來沒有人強調過這一點。
    歐陽夏把話筒遞給南初。
    南初走上台，頓時引起一片驚呼。
    原因無他，這年紀實在是太小了！
    在座的人，都是醫學界的精英。
    年輕的也有三十來歲，四五十歲的遍地都是。
    突然來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眾人一時難以接受。
    南初沒有理會，清了清嗓子，開始自己對課題論述的講解。
    起初，還有幾道竊竊私語的質疑聲音。
    片刻之後，全場寂靜得隻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沒有人記筆記，沒有人提出疑問。
    所有人死死地盯著南初，生怕錯過了任何一句話。
    “就是這些。”
    南初講完，頓了頓，“一周之內，我會整理成論文發表出來。”
    沉默，還是沉默。
    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之中。
    他們甚至懷疑，自己和台上女生所處的不是同一個時代。
    她怎麽會有這麽大膽的假設！
    她哪裏來的證據！
    “相關的佐證材料也會同時發布。”
    說完，南初鞠躬，下台。
    歐陽夏率先站起來，帶頭鼓掌。
    聞野緊隨其後。
    這時，其他人才如夢方醒，跟著鼓起掌來。
    “早知道你有這個本事，我就不來自取其辱了。”
    聞野無奈地搖搖頭。
    研討會結束，南初這邊自然是大獲全勝。
    雖然不會在明麵上公布成績和經費補貼，但舉辦方大概心中也有數。
    從會場往外走，歐陽夏時不時看一眼南初。
    “如果……我是說，明天我可以單獨約你出來聊一聊嗎？”
    南初一怔。
    她印象當中的歐陽夏，不是會輕易對別人示好的人。
    “雖然我很想答應你，但，明早我就要回帝都了。”
    歐陽夏“啊”了一聲，臉上倒是看不出多少惋惜，隻是眼神隱隱有些失落。
    “我以後可以去帝都找你嗎？”
    歐陽夏再次問道。
    “你有什麽事嗎？”
    南初不解。
    歐陽夏看上她了？不可能啊！
    上一世一直到她死，歐陽夏快四十歲都是單身，還一度被傳謠性取向有問題呢。
    “我正在寫一篇學術論文，還差很關鍵的一部分，所以想請教你。”
    歐陽夏坦坦蕩蕩，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也許是因為上一世歐陽夏幫過她不少，南初不想拒絕他。
    “今晚吧。”
    南初沉吟片刻，“你來找我。”
    “加個好友，我把論文傳給你。”歐陽夏語氣輕快。
    接收了文件，南初才意識到不對勁。
    “你不怕我搶先發表？”
    歐陽夏脫口而出，“你不會。”
    果真是個怪人。
    南初回到酒店，霍西辭並不在，大概是去忙工作了。
    想起晚上的事，南初琢磨著，還是應該提前告知霍西辭一聲。
    省得這個家夥又亂吃醋。
    南初編輯好了信息，正準備發送，門鈴忽然響了。
    晚餐這麽快就送來了？
    開了門，歐陽夏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外。
    “歐陽？”
    他沉默不語，走進房間，搬了一把椅子到書桌前，坐下。
    “我的上一篇論文被卡了。”
    什麽？
    南初猛地睜大眼睛。
    不對，不對不對！
    她沉住氣，“是關於呼吸係統疾病的那一篇嗎？”
    歐陽夏訝異，“你怎麽知道？”
    完全不對！
    南初不自覺地收緊手指。
    這個時候，歐陽夏明明還沒有開始研究呼吸係統疾病。
    被卡論文也應該是兩年之後的事情啊！
    她打了個冷顫。
    難道說，因為她的原因，改變了原有世界的秩序，加速了一些事情的發生？
    就好像研究生考試的題目，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同。
    這也許是一個預兆。
    預兆著，越來越多不可控的事件即將發生。
    她無法預知。
    南初悄悄掐了一下胳膊，讓自己回過神來。
    “你準備怎麽辦？”
    歐陽夏盯著某一個角落發呆。
    許久，才若有若無地歎了口氣。
    “回去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