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亞聖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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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之後,張慎對於李皓的熱情程度,立馬就超越了懷慶的待遇。

    畢竟跟李皓交好,這是可以給自己揚名的,說不準以後還能讓李皓專為自己做首詩,從而青史留名,這不比招待公主重要。

    懷慶瞧見這一幕,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但終究沒有多說什麽。

    於是在李皓跟張慎的親切交談,懷慶在一旁高冷的冷眼旁觀下,三人就這麽步入了書院。

    這一情景也是惹得路過的書院眾人紛紛側目,他們都頗為好奇,這是何許人也,能讓張慎大儒如此熱情,熱情到感覺都有些諂媚了。

    懷慶此次前來,是為了尋找院長趙守。

    因此進入書院後,她便開口道:“我要去尋院長,李先生是隨我一同前往,還是想在書院逛逛。”

    趙守自然是要見的,這位院長是李皓實現任務過程中,必須要拉攏的關鍵人物。

    不過在此之前,李皓還需要先親自確認一下,雲鹿書院的情況有沒有遭遇魔改,別到時弄岔劈就尷尬了。

    便回答道:“既是長公主與院長相約,想必是有正事,我就不過去打擾了。”

    張慎聞言,心中一喜,這正是他親近李皓的好機會,連忙說道“院長此刻就在禦書閣,長公主自行過去便好,李公子這裏,就由我來招待吧。”

    懷慶笑道:“那便有勞張大儒。”說完便徑直離去。

    隨後,張慎帶著李皓在書院裏閑逛起來,沿途為他介紹書院的相關故事。

    走到中途,兩人來到了一處環境優美的僻靜小院。

    張慎引著李皓坐下後就輕啟唇齒,運用那言出法隨的神通,刹那間,一壺熱氣騰騰的茶水便憑空出現在眼前。

    這手段看的李皓有些眼熱,要說這個世界,最讓李皓想要得到的秘法,除了一氣化三清的外,就是這言出法隨、袖裏乾坤的本事了。

    而最想要得到的寶貝,當然就是金蓮那的玉石小鏡,不僅能夠用來打電話,還能用來裝東西、裝活人,簡直就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寶物。

    當然,李皓自己肯定是不會用它去做那些傷天害理之事的。

    其實這段時間在京城,李皓就曾經在外麵晃悠過,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偶遇到金蓮道長。

    但也不知是他還沒來,還是李皓自身沒有足夠氣運,才沒有碰到。

    張慎將兩杯茶斟滿,輕聲介紹道:“這茶乃是我們書院自己栽種的雲霧茶,雖不算名貴,卻也有其獨特的風味,李公子不妨嚐一嚐。”

    李皓聞言,輕輕端起茶杯,淺嚐一口,隨即讚歎道:“茶香清幽,滋味綿長,果真是好茶!”

    張慎聞言,笑容更甚:“李公子喜歡便好,等會兒老夫便給公子裝上一些,帶回去慢慢品嚐。”

    李皓連忙拱手道:“那在下便卻之不恭了,多謝先生美意。”

    趁著兩人獨處的這片刻寧靜,張慎終於有機會開口詢問:“公子方才為書院賦詩一首,才華橫溢,這點茶葉實在算不得什麽。

    隻是老夫冒昧一問,公子如此才情出眾,不知師承何人?”

    李皓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在下乃是自學成才,並無師承。”

    此話一出,李皓明顯感受到張慎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與欣喜,那真是見了寶貝一樣。

    急忙說道:“竟沒想到公子天資如此卓絕,讓人佩服,隻是學問如海,無邊無際,一人之力終究有限。

    若能有名師指點,那便是另一番景象了,而且儒家正統在我雲鹿書院,研習文章也能同時修行儒道。

    老夫不才,但在書院中也算是有些薄名,願意自薦為師,與公子共同探討學問,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這回就輪到李皓喝茶不語了,因為李皓根本就沒想過給自己找個老師,要知道尊師重道這種事,在正道還是很講究的,自己沒必要給自己找個束縛。

    而且,李皓也沒有覺得,自己在儒道上的學問,還需要別人來教,別說是張慎了,就是院長趙守來也不行。

    張慎瞧著李皓這副沉默不語的模樣,心中已然明了,這便是李皓委婉拒絕的方式。

    然而,他實在不願放棄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正欲再勸上兩句。

    忽然間,身旁的空間微微顫動,兩道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裏。

    張慎對於這等空間波動的手段再是熟悉不過,瞬息之間便察覺到了來者的身份,心中不禁咯噔一下:“這兩個老家夥怎麽突然來了?莫非是來跟我搶人的?”

    雖說李皓尚未答應他的拜師請求,但在張慎心中,早已將李皓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因此,當那兩人現身之時,他連忙搶先開口,試圖化解這突如其來的危機:“我與友人正在此處品茗閑聊,你們二位不去授課,怎麽有暇跑到這裏來了?”

    因此在兩人現身之後,張慎便搶先開口:“我跟友人在這喝茶,你們兩個不去授課,怎麽有空跑這來了。”

    然而,那兩位來者卻並未理會張慎的言語,而是徑直走向李皓。

    其中一人拱手道:“想必您便是那位作出‘一寸光陰一寸金’的李皓李明暉公子吧?

    在下李慕白,與好友楊恭特此前來,感謝公子贈詩之恩。”

    李皓聞言,方才知曉這便是,書院中除張慎之外的另兩位四品君子境強者。

    不由微微一笑,謙遜道:“不過是興致所至,有感而發罷了,實不敢當二位先生的感謝。”

    張慎看著這兩人和李皓還聊上了,趕忙又插話進來:“這詩誰告訴你們的,你們剛才在院長那?”

    這是張慎能想到最有可能的情況,畢竟這詩除了書院外的那些隨從外,就隻有自己跟懷慶知道。

    隨從不會無故進入書院,自己又沒有說,那就隻可能是懷慶所說的。

    楊恭隨後也證實了張慎的猜想,隻是證實過後,這情況對於張慎而言,卻是立馬直轉急下。

    楊恭先是神色冷淡地回答了張慎的疑問:“我們方才在院長那裏見過了懷慶公主,這詩也是聽她所言。”

    然而,當他轉而麵向李皓時,臉上瞬間換上了滿麵笑容,熱情洋溢地說道:“聽長公主殿下言及,李公子一身才華橫溢,皆是自學成才,又對雲鹿書院情有獨鍾。

    不知李公子是否有拜師的打算?或許,在下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

    此言一出,張慎的臉立馬就黑了下來,隻等到李慕白也同樣說出這話來後,就更是黑的徹底。

    “你們兩個,好歹也要講一個先來後到吧?第一個提議拜師的是我!”

    張慎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聲音裏帶著幾分不甘和惱怒。

    李慕白聞言,卻隻是微微一笑,神色從容不迫。

    “拜師大事,關乎學業前程,豈能兒戲?自然要看李公子的意願,以及我們誰能更適合成為他的引路人。

    先來後到,又怎能作為評判的標準?況且,我觀李公子,似乎還未曾答應你吧。”

    李慕白和楊恭就是知道張慎肯定會這樣做,因此才會在知道這事的第一時間,就趕忙跑了過來。

    隨著李慕白表態,楊恭也立馬就接上了話,表達了自己的求師之意。

    一時間,三人之間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他們開始各自展示本事,以吸引李皓的注意。

    不過三人同在四品君子境,楊恭雖然較為領先,可想要分個高下卻是不容易。

    所以隻能來拚各自所長,張慎擅長策論與兵法,曾著過兵書一卷。

    李慕白則擅長棋道與儒家經典,當初他可是號稱棋道天下第一,隻不過後麵被魏淵給強勢鎮壓了。

    至於楊恭則同時擅長儒學、武藝與兵法,另外在詩詞上也是三人中最拿得出手的。

    李皓在一旁看著他們吵得忘乎所以,似乎都要忘掉自己這個當事人,不由得咳了一聲,顯示一下存在感。

    “此事事關重大,還容在下仔細思量再做決定,如何?”

    張慎、李慕白、楊恭三人聞言,這才紛紛停下爭執:“拜師之事確實需得慎重,老夫願等公子考慮清楚。”

    李皓笑道:“那邊多謝三位先生,另外這茶喝的也差不多,要不咱們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三人自然是欣然同意,一同跟在李皓身後,生怕李皓會被其他人給拉走。

    就這麽繼續遊覽,三人輪流跟李皓做著講解,聽著還是挺有意思的,至少讓李皓對於這個世界的了解更深了。

    可等轉悠了好一會,李皓也沒有去到那個一直想去的地方。

    因此隻能自己主動開口詢問:“久聞書院中有座亞聖殿,供奉著亞聖刻刀,在下慕名已久,不知可否有機會前往一觀。”

    亞聖殿供奉的是雲鹿書院的創始人,同時也是儒聖的大弟子,亞聖刻刀便是他所用之物,承載著儒道氣運。

    想當年,國本之爭尚未掀起波瀾,國子監還未橫空出世,儒道體係獨領風騷,睥睨天下,視其他體係如草芥。

    然而,儒道體係的衰落,卻為其他體係提供了嶄露頭角的契機,開始了各自瞧不起其他體係。

    不過嘛,在這諸多體係中,粗鄙武夫始終被視為最低端的存在,備受鄙夷,這一地位從未有過絲毫改變。

    所以這座宮殿也算是書院比較重要的一處地方,不過之前,張慎三人沒有帶李皓前去,倒不是因為那裏被封禁,不讓參觀。

    而是因為那座宮殿裏麵,有上麵刻著“仗義死節報君恩,流芳百世萬古名”的石碑,留字之人乃是背叛雲鹿書院,創立國子監的程晦。

    程晦,儒家第二位亞聖,繼雲鹿書院創始人之後,為大奉開創了第二條教育體係程朱理學。

    那套“存天理、滅人欲”的學說,宣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絕對忠誠,一度將雲鹿書院壓得百年無法翻身,也導致了儒道的沒落。

    沒辦法,誰讓人家腦子靈活、會站隊呢,不像雲鹿書院的一幫死腦筋,非要跟當時的皇帝對著幹。

    可有的時候,光會站隊也不會,他最終沒有再進一步,使得國子監出身的弟子無法走儒道體係獲得力量。

    而又因為國子監成為顯學,雲鹿書院在朝堂一直碰壁,進而沒法跨越三品極限,這就給儒道做了上限。

    畢竟儒家三品立命境之後,就需要朝堂氣運來幫忙做為晉升之階。

    曆代雲鹿書院的先輩都是被這一關卡住,包括現任書院院長趙守。

    這也是導致大奉這些年越發風雨飄搖的原因之一,大奉皇室給後代挖了一個大坑,讓自家的力量體係出了大問題。

    雲鹿書院一直試圖破除這塊石碑的封印,卻屢試屢敗,這成了書院的一塊心病。

    因此,他們三人才不願意主動帶李皓過來。

    可現在李皓都主動提起了,那他們也不好拒絕,隻能是領著李皓前往。

    登上台階,越過香爐,他們進入了殿內,七米高的紅漆立柱撐起穹頂,亞聖的雕像矗立中央。

    蠟燭纖瘦的火苗搖曳,映照出亞聖的身影。

    他穿著青色對襟儒衫,戴著高高的儒冠,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搭在前腰,目光深邃地眺望遠方。

    李皓恭恭敬敬的跟著三人朝亞聖行弟子禮後,雖然自己不是雲鹿書院弟子,可對於強者,該有的尊敬卻還是不能少的。

    等行過禮後,李皓的目光立刻被亞聖像下的那把刻刀所吸引。

    沒辦法,這東西著實是太吸引人了,但很明顯,這東西暫時不是李皓能夠觸及的。

    所以李皓很快就轉移了目光,看向了那一塊大殿左側立著的與人等高的石碑。

    其中一麵空白,另一麵刻著字跡,正是李皓心心念念的那兩行字:“仗義死節報君恩,流芳百世萬古名”。

    字跡工整,不飄逸不潦草不浮誇,給人一股君子中正的大氣磅礴之感。

    別的不說,程晦這個字著實是寫的不錯。

    李皓故作驚訝的詢問道:“當年的國本之爭,我也曾聽人提起過,似乎那位國子監的創立者,便是名叫程晦,莫不就是此人?”

    張慎聞言,目光也落在了那塊石碑上,心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卻沒有回避李皓的問題,而是緩緩開口道:“正是那人,他原本就是雲鹿書院的學生,隻是後來走到了另一條路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