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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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抱到了床上。
孟歡雙腳亂蹬, 鞋子掉到地麵,被藺泊舟的手腕按在被子裏,想掙脫開, 可對麵力氣卻非常大,讓他完全沒勁兒躲開。
在他山勢般的陰影之下,孟歡手腕掙的發疼,確認自己在力量方麵抵不過他後,自暴自棄,垂眼藺泊舟, 語氣涼涼的:“你是不是想強.暴我?”
“…………”
寂靜之後, 一聲沉沉的歎息。
藺泊舟俯身,貼著他耳頸的皮膚像是熱切地輕吻著,緩慢鬆開他的手腕,像是在極度地忍耐。
氣氛明顯冷了一些。
孟歡聲音帶著酒氣,眸子轉動,聲音委屈, 聲明自己叛逆的原因:“我生氣了嘛。”
說這句話時, 尾音發膩,等著藺泊舟安慰他。
藺泊舟將手摟在他身後,輕輕抵著他額頭, 眼前這張白淨沾滿了汗,頭發撩開露出飽滿的額頭, 眉頭蹙著,眼眶又發紅的臉。藺泊舟說:“知道歡歡生氣了。”
他思索了一會兒,認真地道:“以後誰再來進獻美人,為夫必定嚴懲。回王府放出消息,此生不再娶, 身子有隱疾生不了孩子,以後從宗室過繼一個,好不好?”
孟歡抓著他的手,咬唇,像是在認真聽他的話。
聽進去了,可一會兒又醉醺醺地警覺:“你畫餅。”
男人最會畫餅了,都這麽說的。
“不畫,”藺泊舟好笑,心裏軟的不可思議,眼梢往下,“為夫說過很多謊,可是不會對歡歡說謊,歡歡應該知道。”
這句話是真的,藺泊舟戒備心重,對很多人都有疏離感,可唯獨對孟歡沒有。
孟歡看了他會兒,像是掂量著信了,可心裏還是空蕩蕩的,委屈巴巴地反應過來:“你就是急著想和我睡覺,拿話騙我。”
“……”
這句話就是孟歡撒嬌了。
藺泊舟唇角微微扯了一下,想笑有點兒笑不出來,垂眼靜視孟歡。
他在繁雜枯燥和山壓般的公事中條分縷析,再大的事都能冷靜處置,置身事外,最忌諱情緒的失控。唯獨在和孟歡說話時,一切似乎完全被感性控製,被孟歡牽著鼻子走。
可這樣的感覺,他卻並不討厭。
“沒有,為夫最愛歡歡。”藺泊舟耐心。
“你就有。”
“沒有。”
“就有。”孟歡聲音軟乎乎的。
雖然他也不知道把藺泊舟罵成渣男有什麽好處,但有時候,就覺得解氣。
藺泊舟聲音很輕:“沒有呢。”
“就有!”
孟歡語氣還凶起來了。
可他就是撒嬌玩兒呢,嘴硬,身子對他的防備卻完全鬆懈,雙手本來還推著藺泊舟,現在也放了下去,隻有表情不軟化,等著藺泊舟說好話哄他。
藺泊舟垂下眼睫,看著懷裏的妻子。
“你就有,你就有,你把我玩膩了就不要我,等著吧,等我哪天清醒過來了,就跑掉——”孟歡嘀嘀咕咕往他身上潑髒水,想爬起身再喝兩瓶,手腕卻被男人骨骼有力的手掌摁住,摁回被褥。
帶倒在床時孟歡頭腦中泛起漣漪,清醒,聽到耳畔藺泊舟平穩的聲線。
“嗯。”
“……”
孟歡醉話全收回去了,撩開眼皮意外地看著他:“什麽?”
他發現藺泊舟的臉色有些奇怪,可能是原書設定的問題,他對“逃走”二字有種超乎尋常的敏感。
“為夫就是壞人,就是負心漢。”藺泊舟一個字一個字照單全收,微微俯下身來,那雙褐色的眼眸中倒映著孟歡的身影,湊近,聲音裏有淺淡到不可查覺的意味。
孟歡喉頭緊張地滾了滾。
“現在,”藺泊舟聲音慢條斯理,“為夫要開始玩弄歡歡了——”
“……”
孟歡後頸發麻,脊背浮上一層涼意。
“畢竟讓歡歡盡快懷上為夫的孩子,”藺泊舟低笑,聲音像是來自幽冥,“就跑不掉了,不是嗎?”
氣氛在極度的詭異之後。
孟歡腦子裏飛快浮起往事的短暫回憶,發出一聲驚叫,手腳並用往床下爬。但他喝了酒身上沒力氣,剛撅著屁股爬了沒兩步,腳踝就被握住,輕輕鬆鬆地拽了回去。
“跑什麽?”藺泊舟聲音平穩。
“嗚。”孟歡哭著臉,雙手跟貓爪似的蜷著,睜大眼睛,可憐巴巴望著藺泊舟,“夫君。”
藺泊舟脫掉了外衫,肩頸線條露出,皮肉緊緊覆在剛硬的骨骼身軀上,眉眼依然俊美,可身上卻莫名充斥幾分失控的野性的味道。
他好久沒碰孟歡,現在躍躍欲試,散發的危險氣息讓人臉紅。
孟歡可太懂被他“玩弄”是什麽感覺了,委屈:“不要不要,明天還要騎小騾子趕路呢,會痛的,不可以做那種事……”
藺泊舟眸底暗沉,修長的手指輕捏他下頜,俯下身,沒碰到他,孟歡跟條掙紮的小魚似的,發出比剛才還淒厲的“嗚嗚嗚嗚嗚”,邊抓著他肩:“不要,不要,夫君,不要……”
這會兒知道求饒了,呼吸裏還帶著酒氣,語氣膩的讓人心慌,尾音撩的人心尖都疼。
孟歡可乖了,連忙求饒:“夫君最好了,夫君放過我,好不好?”
他顯然喝醉了,說話比之前不過腦子更不過,腦子裏想著什麽就說什麽,整個人直率又可愛。
藺泊舟垂眼:“可為夫是個心狠的負心漢。”
“不是,夫君才不是,”孟歡摟著他脖頸,“夫君對我最好了。”
藺泊舟莞爾,俯身想吻他,誰知道孟歡立刻應激地掙紮起來,好像立刻要被辦了一樣,手腕緊繃,發出“嗚嗚嗚嗚不要不要”的哭腔。
直到藺泊舟磨蹭著他的唇瓣,探入舌尖,慢慢將他吻的渾身酥軟,才略感疑惑地歪了下頭,手指輕輕抓緊藺泊舟的手臂。
“這麽害怕?”藺泊舟好笑。
孟歡懵了下,發現並沒有那麽可怕,藺泊舟吻他時,反而勾出了他骨頭裏的舒適,渾身暖的不可思議。
藺泊舟:“還生孩子嗎?”
孟歡崩潰:“不生了,不生了。”
“不行,”藺泊舟手往下,似乎觸摸到了什麽,目光停在孟歡濕潤的眸子,“試試。”
“嗚嗚嗚嗚嗚嗚嗚,”孟歡真破大防,但凡想到顏色小說裏攻對受說生孩子後會發生什麽,孟歡心情就爆炸,“真的生不了,我們怎麽生啊!夫君,不行,會壞掉的,你會把我搞壞的……我明天還要——”
“不會。”
藺泊舟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試試,為夫會很小心。”
說著,孟歡眼前發黑,被他抱進了懷裏。
眼前,沒有預料中的狂風驟雨,隻有漆黑的陰影中藺泊舟自顧自解開了衣衫。
“……”
孟歡頭暈目眩地看著他,喉頭滾出一陣幹燥的渴意。
渾身,好像有什麽東西,緩慢地燒了起來。
清晨,駐紮在野外,空氣潮濕溫潤,似乎沾染著淡淡的水霧。
孟歡先一步醒來,軍營裏就這點不好,什麽都不方便,昨夜藺泊舟親自去帳外拎了一桶水,給孟歡清理著身子。
孟歡蔫蔫地坐了會兒,自我反省。
以後再也不亂說話了。
昨晚藺泊舟那個變態程度,讓孟歡一度以為自己真能懷上。
他穿好棉質的衣裳,露出白淨的耳頸,走路的姿勢也很正常,看得出來腰也不酸腿也不痛,隻是看藺泊舟的眼神比以前還要羞怯和複雜。
藺泊舟沒醒,昨晚為了懷孩子他付出了許多努力,孟歡全程沒怎麽動,全是他變態的獨角戲,隻有最後時才會讓孟歡配合一下。
沒叫醒他,孟歡悄悄走到營門口,和大步流星趕來的司旭撞上目光。
“王爺醒了嗎?”他是個粗嗓門。
孟歡搖頭:“還在睡。”
“還在睡?我剛要和王爺議論操練兵馬的事,”司旭皺了下眉,“既然王爺沒醒,你為何在王爺的營帳中?”
昨晚藺泊舟想好借口了,孟歡麵不改色說:“王爺有眼疾,時常頭疼,昨晚被司將軍氣得舊疾複發,小人會推拿按摩,便讓他留著在身旁守了一夜。”
司旭沒話講了:“末將有罪。”
孟歡趁著夜色,一路快步回到了自己所在帳篷。萬籟俱寂,營帳裏的人都沒醒,此時還在沉睡當中,遠遠有士兵舉著火把來回巡邏,看見孟歡也並不詢問。
進了營帳內,孟歡盡量放輕手腳,但還是驚醒了身旁的祝東。他睡眼惺忪:“你昨晚為什麽沒回來?”
孟歡把剛才對司旭的話重複了一遍。
祝東就沒司旭那麽容易信了:“真的嗎?”
他是真的八卦。
可孟歡睡覺沒睡好,困得很,不太想理他,打了個嗬欠便躺進了被子裏,將頭蒙住。
“你剛才說起司旭,”祝東說,“你知道嗎,他這個人很厲害的。”
孟歡犯困,但強撐起精神:“嗯?”
“他操練的班軍勇猛又秩序嚴明,以前對戰俺答奪過幾次頭功,這次是王爺特意召他過來的。”
果然是。
孟歡記得原書裏這個人還挺重要,就是不記得具體重要在什麽地方,聽祝東說了就懂了。
“他給王爺贈送美人,大概是想討好王爺,減輕阻力,方便以後練兵吧,不過王爺怎麽沒同意呢,他不是好色之徒嗎?”祝東思索。
孟歡閉著眼,忍了一會兒。
祝東敲了下手,恍然大悟:“對啊,應該給王爺送男孩子啊。”
“…………”
孟歡掀開被子,爬起身,神色鄭重地看著他:“祝東。”
“嗯?”
“你這麽背後議論王爺,”孟歡眼睛明亮,帶著一點兒疑惑,“從來沒有被人打過嗎?”
祝東:“這。”
“人多眼雜,”孟歡學著鄭重其事的語氣,做了個殺頭的表情,“隔牆有耳,你現在隨口胡說被人聽見,以後告密告到王爺那裏,你就完蛋了。”
“……”
祝東表情頓時慌張了許多:“那我不說了。”
兩天後,山海關外。
聽說終於抵達城關時,孟歡下了自己的小騾子,改為步行,但一下馬就沒忍住打了個趔趄。
他腳上血泡結了好幾層,走路時像條小美人魚,腳心跟刀子割似的。
哎。
終於到了。
孟歡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腳。
他的腳還是白白淨淨,骨形瘦削,足尖粉白,隻不過後跟和小腳趾生了血泡,但又被針挑破,此時血跡斑斑的。
雖然藺泊舟時不時會給他揉揉,可是行腳太累,還是不可避免地受傷了。
孟歡深呼吸了一下,看著這座陌生的城關。
在路上走了十幾天,蓬頭垢麵的人群之中隻有他維持著難得的體麵,烏發籠著白淨耳朵,唇瓣紅潤,俊美清新得像一縷風,棉衣裏發紅的皮膚顯出白皙的裏子。
這可能就是主角光環。
祝東從他背後走來,說:“我們馬上就進城了。進了城跟著王爺住最大的官府,睡床,吃飯,穿綾羅綢緞。他娘的!這一路老子受夠了!”
孟歡蔫蔫地嗯了一聲:“我也受夠了。”
他隻想找張床好好睡一覺,然後找藺泊舟好好訴苦,跟他好好說會兒話。
王府的人行禮都打包好了,卻遲遲沒等到通知入城的消息。
孟歡被人打發,說:“去問問?”
孟歡隻好站起身,走向藺泊舟和陳安在的軍帳。他們剛下馬,站在軍帳前,神色卻十分凝重。
藺泊舟靴子踩著一塊石頭,眉頭緊皺,看見孟歡時目光溫和了一瞬,便轉開。
“毛誠昌為什麽不出城來迎?”他問。
眾將領議論紛紛。
“不知道。”
“我們早發去了消息,說即將到達山海關,他們難道沒收到消息?”
“不會,怎麽可能不開城門來迎?”
孟歡眨了眨眼,懵懂地東張西望,氣氛緊張,可他卻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他費力想跟上藺泊舟的思緒,理解這一切,可就算試著回憶原書裏的內容,也什麽都不知道。
片刻,幾位兵將過來:“王爺,末將恭迎來遲!”
藺泊舟麵無表情,眯窄的視線俯瞰他們。
指揮使說:“王爺,毛總兵此刻在城內擺置了酒席,恭迎王爺,請王爺隨末將入城吧!”
藺泊舟抬手,有人取來畫像,他垂眼查看,確定這人是山海關的指揮使朱亥無疑,神色溫和了幾分:“毛總兵怎麽沒來?”
“毛總兵前兩天迎敵朱裏真,墜馬摔斷了腿,今天掙紮著要來迎接王爺呢!被末將們勸住,現在就在城裏等著王爺。”
藺泊舟笑了笑,說:“是嗎?那本王現在就進城看看他去。”
他語氣風輕雲淡,沒了剛才的緊張。
孟歡也鬆了口氣。
看來總算要進城了。
——好吃的飯菜,舒適的床鋪,遮風擋雨的房間,似乎在對他遙遙招手。
孟歡準備回去提醒大家拿包袱跟王爺入城,沒想到藺泊舟像是想起了什麽,停下了腳步。
他穿著飛魚服的峻拔身姿站在原地,漆黑的眉梢抬起,眸子裏倒映著霧沉沉的天色,神色似乎也變得陰鬱如灰霧,讓人琢磨不透。
“十五萬大軍還未安置,天色晚,似乎快要下雨了。”藺泊舟說話了,“本王還是現在城外住宿一晚,安置好兵馬,明早再入城和毛總兵敘話吧。”
朱亥臉色微變:“王爺——”
藺泊舟側目,對他春風般和煦一笑:“你回城多備些酒肉,明天犒勞軍。要是備不成,本王唯你是問。”
孟歡聽到這句話時,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
藺泊舟在說謊。
——他要準備殺人了。
因為這個活閻王,不會和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用如此輕鬆的語氣說話,如果這麽說了,大概率是讓對方放鬆警惕,好一擊致命。
孟歡舔了下唇,雖然不解但沒有多問,隻是在一旁垂頭喪氣。同時,他覺得腳有點兒疼,可又不好說什麽。
藺泊舟語氣友善,朱亥緊繃的肩膀鬆懈:“那末將先回城了。”
在他回頭已看不到藺泊舟時,藺泊舟臉色平淡了下來,舌尖輕輕抵了低壓槽,狹長的眸子變得極為冷淡:“毛誠昌想拿本王的人頭向朱裏真獻關,真是膽大至極!”
孟歡杏眼也睜大,看他的神色無不意外。
“什麽!?”鎮關侯替他問了出來。
他們所有人都沒有藺泊舟這分敏銳,都沒有意識到剛才的凶險。
“毛誠昌失陷建州,知道本王過來他必死無疑,決定用本王的人頭去獻關朱裏真,用以討好,保全榮華富貴。”藺泊舟語氣平淡,“他讓本王先進城,十五萬兵馬被攔在城外,本王單槍匹馬,正好被他殺頭。”
“……”
孟歡後背好像起了一層冷汗,神色有點兒呆,漆黑的眸子茫然地看向藺泊舟。
我靠。
就這麽一會兒,居然是生死之間?
藺泊舟到底長了幾百個心眼子啊?!
孟歡黑潤的眸子轉動,不解,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藺泊舟捏緊了馬鞭,眉間的丘壑始終沒有平息,似乎在想怎麽解決這場危機了。
不過,他想起什麽,漆黑的眸子落在孟歡臉上,似笑非笑溫柔問:“小侄兒來幹什麽的?”
“……”
孟歡“啊?”了一聲。
他突然有點兒說不出自己腳疼,想撒嬌,大家行路疲憊,準備催他趕緊入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