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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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歡支吾了一下, 知道搪塞他也沒用,老老實實道:“大家讓我來問,何時跟王爺入城。”
    “這一路都辛苦了吧?”藺泊舟問。
    孟歡點頭。
    藺泊舟若有所思:“傳令下去, 今晚全軍休整,讓後勤把剩下的牛羊殺了吃,酒酣宴飲,不醉不歸。”
    左右的人無不驚訝。
    上一秒還說毛誠昌要他的人頭,下一秒就直接宴飲上了?
    這不是等死嗎?
    連孟歡也有些意外,他以為今晚藺泊舟要打仗的, 沒想到命令完全相反。
    “諸位都回去休息吧, 今晚不談入城的事,明日再說。”藺泊舟神色淡漠。
    了解藺泊舟的人此時都猜到他心裏有想法了,穩重退下,司旭緊張看了他一會兒:“王爺——”但藺泊舟揮了揮手,他有些不解但還是起步離開。
    孟歡感覺自己沒派上什麽用場,準備回王府營帳, 倒是被溫和的聲音叫住:“王府的人這半個月怎麽樣?”
    他以王府主人的身份來問, 孟歡想了想說:“都很累。”
    藺泊舟漆黑的眸子看他:“小侄兒累不累?”
    風吹過他身上一些燥熱的汗風,像是長輩跟晚輩說話,孟歡撓頭:“也累。”
    藺泊舟唇角微笑, “走吧,今晚好好休息。”
    孟歡跟在他身後, 忍不住偷偷看他。文臣治軍有很大的弊端,可藺泊舟卻把這十幾萬人整理得井井有條,真是完全不辜負書裏的給他的聰明人設。
    而反觀自己,此時本該在朱裏真陣營裏揮斥方遒,現在卻淪落到每天光想著吃和睡, 不得不說,也給藺泊舟一統江山省去了很多麻煩。
    這麽想想,孟歡還挺驕傲:小爺也不是全無用處。
    更何況他還幫藺泊舟攔下了那筆軍餉,要是那幾十萬兩被朱裏真拿走,這些兵將可怎麽活啊。
    孟歡越尋思,越發現自己在原書裏居然算個大大搞事家,而自己現在每天想著吃,擺大爛,真的省去了好多事。
    “……”
    擺爛真好,我還要擺。
    孟歡喜滋滋往王府營帳裏跑,藺泊舟側頭看了他會兒,不知道孟歡為什麽突然滿臉開心,隻是看他高興,唇角上揚微微笑了笑。
    這一晚,軍營裏大宰牛羊犒勞跋山涉水走到了山海關的軍隊,王府隨軍分到一頭羊,圍坐在火堆前,炙烤羊肉。
    大家都喜氣洋洋:“出關就好了,迎敵朱裏真,這個冬天打贏了這場仗,春天讓他們敗回,沒了糧食,大宗也就安穩了。”
    “這還是第一次來遼東,聽說這裏的冬天,雪厚得能把耳朵凍下來。”
    孟歡喝了些酒,耳朵通紅,聽到這些話新奇地東張西望,喜歡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
    藺泊舟也安靜地喝酒,拿著酒杯,指骨倒映著焰火的色澤。半晌,有人過來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話,藺泊舟醉意醺然,站了起身:“是嗎,去看看。”
    他像是太醉了,走路趔趄,陳安轉向孟歡:“扶扶王爺。”
    “……”孟歡懂了,快步上前,扶住了藺泊舟的手臂。他似笑非笑,牽引孟歡,讓人攙扶著上了馬,轉頭走出了軍營。
    背後跟著一列護衛,夜色漆黑,沿著斜坡緩緩上升時,似乎是往山裏走,孟歡回頭看了看越來越遠的營寨,問:“我們去哪兒啊?”
    藺泊舟聲音傳過來:“帶你看看風景。”
    “……”
    越走,孟歡心裏越犯嘀咕。
    他扣著腦殼仔細想了想,原書裏,原主攻受雖然各自代表不同的陣營,但作者似乎很喜歡他寫他們身不由己,所以他們時常會在雙方軍士的地方見麵,互相又愛又恨地爭吵,互相咬一嘴血,甚至do個愛,睡醒當做事情從未發生過,分道揚鑣。
    歡歡走向山路時,孟歡恍惚想起來。
    這不就是原主攻剛入關被原主受算計時,原主受帶了一隊兵馬前來騷擾,原主攻追逐著他,逐漸落單追著他到的一片山林當中?
    由於記憶力不太好,很多劇情捋不清,隻記得兩個人在深夜的山林裏搞黃。
    孟歡緩緩皺眉,看藺泊舟,張望著眼睛小聲說:“你要帶我野.戰嗎?”
    “……”
    藺泊舟抿了下唇,視線垂落下來,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安靜了一會兒。他唇角勾著看了看孟歡:“你很期待?”
    “不是,”孟歡義正辭嚴,“我是想拒絕你!”
    他們身後跟著的都是王府的護衛,藺泊舟的心腹,雖然部分人知道孟歡的真實身份,但也有那麽一兩個不知道,此時肩膀微微發抖,驚悚地看著他倆。
    ——王爺要逼良為娼了?
    ——這少年還不同意?
    路人滿心複雜,聽見藺泊舟嗤了聲,說:“別來了,都在這兒等著。”
    說完,藺泊舟翻身下馬,孟歡也讓人攙扶著下了馬。
    “前路比較崎嶇,深夜馬匹不好行走,我們步行吧。”藺泊舟牽住了孟歡的手。
    孟歡怔了怔,複雜看他:“真要在山裏嗎?”
    “……”藺泊舟別的不說,就是對孟歡脾氣好,沒忍住彎唇,“不是,隻是想帶歡歡看個東西。”
    雖然滿腹不解,孟歡還是讓他牽著爬上了山坡。這是一塊比較高的地勢,坡度高,石頭也雜亂,孟歡有點兒走不動,都是牽著藺泊舟的衣袖,盡量往上爬。
    走了約摸幾分鍾,夜越來越深,藺泊舟手裏本來抓著火把,弄熄滅了,殘落下一片片灰燼,他左手握著火把,右手牽著孟歡。
    終於停下腳步,藺泊舟道:“看。”
    孟歡順著他的目光往下望,眼前便是深夜裏的城關,營寨隻能燃燒的的篝火,在一片黑暗中發著亮,時不時走過人影。
    孟歡:“這是我們的營寨。”
    “對。”
    孟歡側頭:“你就帶我來看這個嗎?”
    “不是。”藺泊舟輕輕將他抱進懷裏,說,“稍微等等。”
    微涼的雨夜,孟歡往他懷裏靠攏,站了大概半刻鍾時,看見一列漆黑如蟻流的人群貼著地麵,小心翼翼從營寨旁繞過,幾乎沒有引起任何注意,迅速到了城關之下。
    城關上有巡守的士兵,但他們麵向的是關內,不如麵向關外那樣嚴格。一列士兵到了城關下後,淌護城河水的聲音極輕,隨後來到城牆腳下,取出一種攀登牆壁的東西,勾著土牆,悄無聲息地往上爬。
    距離太遠,孟歡看不清楚,但很快,城牆上以為外營正在飲酒作樂、疏於查看的士兵被立刻製服,這一列士兵用極快的速度進入城牆,走到瞭望台,進去後,將護城河上的橋梁放下來,不過一刻鍾,城門轟然洞開!
    孟歡繃緊的心髒驀地放鬆。
    而城外的營寨,原本喝酒享樂的士兵接收到命令,在短暫的混亂之中,跟著號角聲衝入了城關之中。
    火光震天,將內外映得通紅明亮。
    藺泊舟眸子沉靜,語氣分不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居然這麽容易被打開城門,毛誠昌和朱亥幹得漂亮。”
    孟歡終於從緊張的思緒裏拔出,知道藺泊舟此行帶自己來什麽了,是來看他的精兵攻城的。孟歡愣了愣才說:“這都是誰的兵啊,素質這麽高?”
    “王府護衛,”藺泊舟牽著他,道,“走,進城。”
    邊跟著他下山,孟歡邊懵懂。
    藺泊舟有他的一支軍隊,王府護衛,約合三萬餘人。以前藩王擁兵自重護衛,護衛大概十幾萬,隻不過先前有藩王以清君側為名奪了帝位,後來削藩,每個王府保持的軍隊數量隻有幾千人。
    藺泊舟有三萬多,已經算是擁兵自重,狼子野心了。
    但這些兵都在藩國辜州,他隻帶來了少部分到京城,算不上有異心。
    “京軍數量太少,班軍質量太差,行軍之前為夫去了封信,把辜州的王府兵調來了。”藺泊舟神色平淡,“此戰必勝,要是不勝,大宗危矣。”
    孟歡發怔,哦了聲,被他牽著的手心發燙。
    一種奇怪的情緒在心頭打轉。
    王府護衛。
    這是藺泊舟的兵。
    天下兵權皆掌握於陛下之手,大宗總共有二百七十萬兵,藺泊舟掌了三萬、,聽起來似乎不多,但也足以讓皇帝對他產生忌憚了。
    當時那本小說孟歡沒有看完,後續的內容似乎隻是隨手翻了翻,翻完就忘了。
    跟著他的腳步,緩緩往山坡下走。
    腦子裏的回憶洶湧,好像很多隻是掃了一眼就被遺忘的記憶湧出,孟歡突然停住了腳步。
    “嗯?”藺泊舟也停下腳步,月光照在他的側臉,分明的眉眼染著陰影,眼底泛著幽暗的微光,視線落在孟歡臉上。
    孟歡腦子裏閃了一下。
    後續的情節他都不記得,但當時似乎掃過目光,隨意翻閱,看到過一些大概的內容。
    “藺泊舟被大宗朝廷的百官陷害,前後受困,最終兵敗遼東。
    備受折磨後回到朝廷,宣和帝聽從臣子建議,以為他有異心,收全部權力,將他廢為庶人。
    藺泊舟身敗名裂,從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淪為階下囚,人人唾罵人人踩踏,他自尊心高,無法忍受屈辱,率領王府兵造反……”
    原主受那時以大兵壓境,向大宗投誠,說願意主動幫忙鎮壓藩王叛亂,其實是以此為由,兵入關內,直搗京城。
    最後,有人稱帝。
    稱帝的是藺泊舟嗎?
    山林的夜風吹來,吹到孟歡的寬鬆衣襟裏,他心口冰涼,雙眼倒映著漫天的星空。
    他轉目,望著夜風中衣襟飄揚的藺泊舟。
    藺泊舟眸中似乎不解,“嗯?”了聲:“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