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晉江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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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歡的手放在他溫涼的手心。
一路下了山。
山海關城關猝不及防被打開, 得知是攝政王的人,城內軍士有些惘然,而一列精兵迅速進入城池當中, 趁著夜色, 將喝得酩酊大醉的毛誠昌抓捕。
夜色如墨, 圓月高懸。
藺泊舟的緋紅蟒袍踏入兵部分司署,焰火高舉, 毛誠昌伏在地麵, 望著眼前高大挺拔的身影,神色無不震驚。從衣飾辨認出是攝政王後,他麵如死灰:“拜見王爺。”
藺泊舟眉眼籠罩著淡淡的陰影, 聲調平靜:“你守衛邊疆有功,但致使朱裏真坐大, 禍亂遼東, 蒼生塗炭。功不能抵過, 現在取你人頭以平民憤, 以慰軍心,還有什麽話想說?”
毛誠昌音色蒼老:“臣,無話可說。”
兩代臣子,沒有寒暄, 隻有秋後算賬, 藺泊舟還算仁慈,沒有說出他試圖獻關的惡臭之舉, 不至於讓他十八層地獄後再萬劫不複。
藺泊舟背過身, 下了命令:“押入牢裏,審問和他勾結的朝中官僚,簽字畫押後問斬, 人頭傳示三軍。”
處事如此果決。
鎮守遼東三十年的毛誠昌,朝廷中無人敢動他,就這樣一朝一夕間殞命。
兵部分司署內氣氛肅穆,落針可聞。誰也沒想到轉瞬之間遼東易主,他們也從毛誠昌的兵變成了藺泊舟的兵。
似乎有短暫的慌亂。不過藺泊舟回到兵部分司署交付印信,走了流程之後,整座山海關衙門裏的人又終於穩定下來了。
深更半夜。
藺泊舟眉眼流露出倦容:“住的地方呢?”
指揮使朱亥忙道:“王爺,總兵府已經讓下人收拾出來了。”
藺泊舟嗯了一聲,移步總兵府。
王府的隨軍們終於派上了用場,聽見命令先他一步過去,收拾出了藺泊舟住的房間。
孟歡混雜在一群傭人和兵將中,不知道睡哪兒,直到陳安過來引他,溫聲道:“去伺候王爺吧。”
孟歡走向藺泊舟住的院子。
氣氛和王府不同,門外佇立著持戈的兵將,輪崗上班,鐵甲莊嚴。
院子裏種了幾株槐樹,孟歡進去時,有人燒了一壺熱水,正要給藺泊舟洗腳。
藺泊舟持著兵書翻閱,看到進門的孟歡眼也沒抬,語氣冷淡:“換他給本王洗腳,你們都下去。”
人退了出去。
關上門。
藺泊舟眉眼間的冷淡倏忽不見,走近摟著腰將孟歡抱進懷裏,再抱到放著熱水盆的椅子旁,半蹲下身解他的鞋襪。
“歡歡終於不用趕路了,來泡泡熱水。”
水溫適中,藺泊舟感受了會兒,把孟歡白淨的腳放了進去。
腳一路的酸疼疲憊,在碰到微燙的熱水中時泛起一陣酥麻的癢意,起初有點燙,但很快就適應了溫度,將本來白淨的腳燙成了微微的粉紅色。
孟歡捏他肩,腳趾不好意思地蜷著:“……我自己洗。”
藺泊舟笑了:“好,歡歡自己洗。”
可說著,手卻沒用鬆開,顯然對孟歡的羞澀性格有了了解。他手指曲起輕輕抵著腳底,“舒服嗎?”
孟歡紅臉:“舒服。”
孟歡洗完重新打了盆水,他也泡腳,還提了桶冷水,孟歡打濕了帕子,慢慢給藺泊舟擦騎馬汗濕的肩膀和胸膛,聞到了藺泊舟身上的汗味。
夫妻間難得的小聚。
“毛誠昌死了,明天去接管他的軍隊,清點人數。”藺泊舟說,“現在迎戰朱裏真的事可就全落在我們頭上了,更要忙活。”
孟歡黑潤的眸子看他,感覺自己幫不上忙,但也心疼:“夫君累不累?”
“累,”藺泊舟微笑,捏捏他下頜,“無論做什麽都會累,隻有不做才不累,可為夫還是想著,能做就多做一點。”
孟歡點頭。
原書作者到底給了藺泊舟什麽卷王人設!
不像孟歡每天吃飽了困,困醒了吃,這次行軍已經算難得的鹹魚翻身,可比起藺泊舟每天要做的事,真就算很少了。
孟歡親了親他的唇,真心實意,聲音也黏乎乎的:“夫君好棒哦。”
藺泊舟唇角莫名抬了抬,喜歡他就喜歡這點兒,孟歡這個人,喜歡誰,愛意就像是要溢出來。
洗漱收拾好了,藺泊舟坐回燭火前繼續看那卷沒看完的書。
他這種處事周密的人,每天看書看多少頁,幾天看幾本都是定好了的,今天沒看完,點著燈也要看。
孟歡縮進了他懷裏,下頜搭著他肩膀犯困:“等你一起睡。”
“好。”
藺泊舟單手摟著他,翻動紙頁,偶爾輕輕拍拍孟歡的背。孟歡比較瘦,骨頭輕,蜷在他懷裏分量不重,跟隻小貓似的,就是黏人。
看完兵書,藺泊舟起身抱著孟歡到了床鋪。
迷迷糊糊中孟歡睜開了眼。現在都淩晨幾點了,兩個人似乎都沒有那種心思,隻是抱著濕熱的吻了一會兒,可能是孟歡太想他了,讓這麽吻居然也吻得渾身沒勁,頭暈目眩,羞恥地躺著睡了下去。
清晨不是在軍營的號角中醒來,而是正常的雞鳴。
孟歡揉著頭發起身時,整理床鋪的男仆看見他,低著頭說:“小少爺,王爺已經去前堂吃飯了,說等你醒了再提醒你去。”
“……”
孟歡其實有點兒緊張,他和藺泊舟在軍營裏沒見過幾次,唯獨睡了那一次,第二早他都是偷偷摸摸跑的,而今天大概是太累了,孟歡本來想趁著所有人沒醒就回去,可居然直接睡過了。
男仆對自己的態度尊敬,但又疏遠客氣,孟歡隱約察覺到了什麽。
他去到前堂,藺泊舟剛好吃完了飯,讓下人伺候著穿衣服要出門視軍,看見他後淡淡道:“鍋裏溫著菜,你讓他們拿上來吃就行了。”
孟歡:“?”
和他對上視線。
很想問,藺泊舟你為什麽不裝了?
沒想到,藺泊舟像是回憶著什麽,再道:“昨夜的事,本王會告訴你陳叔叔,不會委屈了你。”
“…………”
孟歡眼前一黑,似乎意識到什麽了。
現在到了總兵府,人多眼雜,實在沒辦法再裝下去,比如像孟歡本來住在隨軍的院子,結果一夜不歸,清晨從藺泊舟院子裏回來,明眼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麽,風言風語早就有了。
藺泊舟索性換了個方法,把他納為行軍路程裏看上的一個小少年,這樣既能親近些,又能掩下人耳目。
孟歡眨了眨眼,心情有些複雜。
這豈不是等於自己,既給藺泊舟當正妻,又在外麵給他當小的,自己綠自己嘛。
孟歡回頭,看了看滿桌子的菜。
“……”算了,也行。
而且這畢竟是藺泊舟關上門的事,除了幾個親近的下人知道,其他人都不知情,跟大張旗鼓帶著老婆出門打仗不一樣,名譽沒受到多大影響。
孟歡低頭,飽飽地吃了一頓飯,回到隨軍院子裏,祝東用詭異眼神看他:“你昨晚去哪兒了?”
孟歡歎了聲氣:“哎,還能去哪兒了?”
“王爺真看上你了?”祝東聲音痛心。
孟歡咳嗽了聲,害羞點頭。
“絕了,”祝東滿臉驚歎,“這不跟那些大少爺褻玩書童差不多嘛,沒有感情,純屬發泄,自己還清清白白,最討厭這種了。”
孟歡拍他肩膀:“沒事,問題不大。”
想想,孟歡又問:“你不會瞧不起我吧?”
“我為什麽要瞧不起你,你不是被強迫的嗎?”
孟歡連忙讚成:“對,我是被王爺強迫的。”
祝東雖然有時候很聰明,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少年心性,好奇地問:“王爺怎麽強迫你的啊?”
孟歡調整了一下表情,變得有些悲傷:“就昨晚我們剛進城,我本來打算睡覺,突然被王爺叫去給他洗腳。你也知道,洗腳本來就不是什麽正經事,洗著洗著,王爺說要幫我洗。你想想啊,他可是千金之軀呢?說這種話很明顯就不對頭是吧。然後,他很風流地摸我的腳,摸著摸著就把我抱到床上,開始扒我的衣服。”
祝東是個小處男,滿臉震驚。
孟歡歎氣:“我也不敢反抗他,畢竟他是王爺,一句話我就要掉腦袋的。他還說,隻要跟了他,這輩子什麽榮華富貴都有了,我本來受了屈辱想咬舌自盡,但想到還有你這麽一個好朋友,又舍不得了。”
祝東慢慢聽出味兒來了:“你逗我是吧?”
“……”
孟歡沒忍住笑,笑出了白白淨淨的牙:“開玩笑呢。”
“你!”祝東很惱怒,“我擔心你呢!”
“開玩笑——”
孟歡笑了會兒,才意識到背後有人。
回頭,山行滿臉笑容:“哦喲,這麽回事兒啊。”
孟歡:“…………”
祝東爬起來:“表哥!”
山行搖著把扇子:“我還以為王爺對王妃矢誌不渝,原來他也有男人的通病嘛。”
“……”
他明明知道孟歡和藺泊舟現在玩什麽遊戲呢,還要打趣,孟歡心裏就不爽。
“你來幹嘛?”祝東問了。
山行揣著一兜銀子,道:“這不是王爺的命令,說咱們苦了半個月,可以去城裏逛逛吃點兒好的,順便帶上陳安家裏的表少爺麽。”
孟歡哦了聲,算是懂了。
藺泊舟叫他來陪自己打發時間呢。
山行聲音頓了頓,懶洋洋的。
“順便,帶你們去立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