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鏖戰八裏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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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沉晨與任峻於八裏橋鏖戰的時候,此時許都周邊都被驚動。
    曹操倒是還不知道消息,他在官渡前線,官渡離許都九十公裏,除非荀或派出去的斥候騎兵開跑車,否則根本不可能這麽快把消息送達。
    但韓浩和夏侯淵李典蔡陽等人,卻已經知曉。
    韓浩在鄢陵,鄢陵離許都二十公裏。
    夏侯淵他們在濦強,離許都有三十多公裏。
    從時間線來看,沉晨是早上從潁陽出發,中午到的潁陰,隊伍稍微休息了一下,差不多下午一點多鍾斬殺了棗祗,在城中休整。
    然後兩點多鍾再次出發,到五點多鍾,接近六點的時候到八裏橋一帶,開始排列隊伍,並向任峻展開進攻。
    也就是說,棗祗大概是中午一點多鍾派人飛馬向許都的荀或報信,荀或兩點多鍾得信,再派人去二十公裏外的鄢陵以及三十多公裏外的濦強請求援軍。
    而去鄢陵和濦強的話,即便是馬匹全速全進,也分別需要一個小時到一個半小時之間。
    所以按照時間來推算,基本上沉晨軍出發開赴許都沒多久,也就是下午三點多鍾的樣子,韓浩就已經得到了消息,然後立即召集部隊開始救援。
    而夏侯淵他們稍微遠一點,幾乎是在沉晨軍即將抵達八裏橋的時候,大概是到四點多鍾,夏侯淵他們才知道這件事情。
    可他們能夠得到消息是斥候騎馬全速疾馳,如果是步卒的話,以每小時四五公裏計算,韓浩過來要四五個小時,夏侯淵他們過來要六七個小時,基本都是晚上的事情了。
    甚至這還是最理想的狀態。
    比如韓浩在鄢陵的時候,典農軍也是分散的,臨時召集需要時間,帶上武器裝備也需要時間,這樣一耽擱,喊還可能要六七個小時才能來。
    夏侯淵那邊就更慘,正在與劉備的主力軍對峙,一旦劉備稍微拖延一下,可能明天早上都來不了。
    因此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時候許都的安危確實要寄托在任峻到底能撐多久這件事上。
    一旦他在黃昏之前被沉晨攻破,那麽沉晨就最少有七八個小時在許都為所欲為。
    而現在,整個許都都幾乎已經沒有了兵力。
    不過先不談鄢陵的韓浩在得到消息之後,是怎麽樣立即召集典農軍,開赴許都救援的。
    單說此時的濦強縣,戰鬥就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
    劉備按照約定,與沉晨分別之後的兩日就開始攻城,今天正是第三日,他從清晨起,大軍就浩浩蕩蕩出了營寨,關羽張飛趙雲太史慈等人部領部將,分三路包圍濦強。
    他的兵馬來源很複雜,少部分是袁紹給的精銳士卒,約兩三千人。另外一部分則是在豫州招募的袁氏殘部,約有七八千。
    然後就是滿寵當初守城時,五百精銳皆戰死,還有兩千多雜牌部隊投降。
    最後就是李通的三千降軍。
    雖然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架不住人多。沿途一路又有一些袁紹殘部來投,現在總兵力已經接近一萬七八千人。
    反觀夏侯淵和李典,人數非常少,夏侯淵隻有三千,李典則隻有兩千。
    即便算上後來蔡陽的三千人,總兵力不過八千。
    因此這幾日夏侯淵和李典都守在城內,而蔡陽是從北麵來的,由曹操在官渡前線調到後方用於防守劉備的兵馬。當時沒進城,便駐紮在了穎水北岸,潠水南岸,兩條河流的交匯處。
    穎水南岸就是濦強縣,早年曹洪還擊破過這裏的一股反叛軍首領。
    蔡陽與夏侯淵李典等人隔河而守,互為犄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條退路。
    劉備主力大軍將濦強縣團團圍困,唯有北麵由於是穎水河流,河麵寬闊且水流速度較快,不宜進攻,這才沒有包圍。
    這些日來,曹軍陸陸續續從北門運送了不少糧草進城,顯然是打算和劉備打消耗戰。
    畢竟劉備隻帶了兩三千人馬隻身南下,他的糧草來源其實都是原來在汝南的袁紹殘部支持,而這些袁紹殘部被滿寵打敗,存糧都不多,以現在劉備一萬七八千人馬,糧草堅持不了多久。
    但他們萬萬沒想到,劉備甚至都不打算多建造點攻城器械或者多休整兩日,而是抵達濦強的第二日,就展開了強攻。
    三麵圍城的情況下,在劉關張趙太史等人督促當中,劉備軍如螞蟻般向著城頭發起數次進攻,隻是因為士兵戰鬥力不高,也不夠悍勇,幾次都被二人輕鬆擊退。
    等到下午時分,劉備見麾下士兵頗為畏戰,不敢冒著滾石檑木往城牆上衝,知道怕是難以攻打上去,便鳴金收兵。
    很快劉備軍如潮水一般退去,各城門留下了數百具屍體,匆匆撤離。
    甚至他們因為士兵素質不高,撤退的時候都是一片散亂,就跟戰敗了一樣,丟下雲梯不要,幾乎毫無陣型地開始往後方跑。
    知道的是他們在撤兵,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被人追殺。
    這要是換成張遼,高低得帶八百......哦,關羽張飛趙雲太史慈都在,那殺不出去了。
    晡時末刻,接近下午五點鍾。
    夏侯淵站在濦強城頭上,氣喘籲籲地看著城外撤退的劉備軍,憤恨道:“可惡,那劉大耳當真是令人厭惡,我真的想殺了他.....還有他那三弟。”
    “將軍與張飛有仇?”
    李典也走了過來,好奇地問道。
    夏侯淵似乎不願提起侄女夏侯涓今年年初被張飛擄走的事情,隻是說道:“此二賊屢次枉顧司空善意,我自恨不得殺之而後快。”
    “他們的兵力還挺多的。”
    李典舔了舔舌頭:“不過他們的士氣和戰心倒是不強,如果晚上能夠夜襲的話,也許能把那劉備擊潰。”
    夏侯淵琢磨了一下,點點頭道:“嗯,或許有所為,不過前幾日他肯定會很警惕,我們在堅守幾日,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夜晚襲擊劉備的營寨......最好能斬殺了那張翼德。”
    妙才將軍對張翼德好像很有怨氣呀。
    李典心道。
    不過他不是個多嘴多舌的人,也就沒有繼續問下去。
    而就在夏侯淵和李典休息一下,準備安排士兵進行今日的城防工作的時候,忽然有人急匆匆上了城牆,高喊道:“將軍,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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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士兵來來回回,有些人在休息,有些人在巡邏,還有的人在搬運物資,準備明日作戰用,陡然聽到這個聲音,頓時目光都看過去,就看到是一名斥候累得渾身是汗爬一樣地爬到了城頭上。
    李典眉頭一皺,大家夥才擊退了劉備軍,這個時候來一句出事了,軍心得多不穩啊。
    但顯然隻有天大的事情才會有這種情況。
    難道是許都被攻打了?
    他在心裏冷不丁冒出這個念頭,然後他就看到夏侯淵已經走過去把那斥候拖死狗一樣拖過來,狠狠地扇了兩耳光喝道:“胡說什麽,出什麽事情了?”
    那斥候一路從許都疾馳過來,三十多公裏路,人和馬都累得半死,哀嚎道:“潁陰城破,有人襲擊許都,荀令君請將軍回援。”
    “什麽?”
    夏侯淵大驚失色,連忙追問道:“來了多少人馬?”
    “說是三四千人。”
    “潁陰被破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午後。”
    斥候鼻子都噴出血來。
    “吹號!”
    夏侯淵沒有心疼士卒,而是把他往地上一扔,立即令人吹號角準備集齊人馬回援許都。
    李典連忙上來說道:“將軍,我們若是出城,劉備軍北上許都更加危險,所以絕不能大股兵馬回去,隻能派小股人馬。”
    “小股人馬?”
    夏侯淵冷靜下來,稍微思索,立即對左右道:“去,傳令蔡陽,讓他連夜北上許都,保衛許都周全。”
    “唯!”
    左右即刻出城報信。
    蔡陽在穎水河對岸,劉備缺乏船隻和渡河工具,而橋梁又在城池北麵,所以他的位置非常安全。
    此刻聽說許都的消息,夏侯淵讓他馬上啟程前往許都救援,蔡陽便立即出發,連營寨都來不及收拾,即刻集齊了全軍隊伍,以急行軍的速度,飛快往北方趕。
    等到傍晚時分,接近黃昏的時候,韓浩離許都隻有十多公裏路程,蔡陽則還有二十多公裏。
    而沉晨的黃門亭軍,衝破了第二道牆寨,幾乎已經精疲力竭。
    他也沒有想到任峻這麽難對付,一個曆史上隻是曇花一現的將領,並且還是率領的二三線部隊,沒想到居然能夠堅持這麽久。
    每次沉晨即將打破最後一道營寨堡壘的時候,他都會以弓弩射退,然後親自上陣發起反攻。
    雙方的傷亡率達到了零點六比一點一,也就是沉晨軍目前的傷亡大概是六多百人,而任峻軍才傷亡一千一百多人。
    雖然看上去不應該,因為沉晨是三千多人打人家五千人,正常來說是任峻擊敗沉晨才對。
    可問題是這五千人是沒有弓弩的,而且還是軍隊素質較差的二三線部隊。
    要知道沉晨軍的兵力是三千二百人左右,隊內的弓弩手有六七百人,箭失一萬多發,幾乎可以壓著任峻打。
    但利用寨牆地利,任峻苦苦堅守,從傍晚日入,一直打到黃昏,將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沉晨才突破了兩道圍牆,把任峻堵在最後的堡壘裏。
    此時甘寧和沉晨身上都已經受傷,他們身上的皮革鎖子甲都被汗水淋濕,因為短時間內缺乏水和鹽分補給,導致人人都嘴唇微微有些發白,將士們都聚集在一起,周圍遍布屍體。
    任峻則屹立於高牆後方,他現在的情況也不好受,前麵兩輪沒有親自參戰,到了這次就不得已上陣殺敵,甚至還差點被甘寧斬殺,若非親衛弓弩相救,恐怕已經死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箭失已經不多,本來箭失的作用就是大範圍覆蓋式殺敵,單發命中率受限於戰場移動目標加上風力影響,很容易射偏造成空發,再加上戰場僵局雙方糾纏在一起,命中率就更低。
    所以每次任峻都是在己方士兵被砍殺之後,眼看營門要失守的刹那,先用弓弩掃射逼迫對方撤退,再讓士兵們重新填補上去,才勉強打退了他們。
    現在多次出現這種情況之下,弓弩幾乎耗盡。估計最後再來一波,他們所有存儲的弩箭就要用光了,算是彈盡糧絕。
    因而任峻此時的心情亦是沉入到了穀底。
    但他不知道的是,由於沒想到任峻出乎意料地難纏,沉晨軍那邊也已是強弩之末。
    對於一支軍隊來說,體力很重要,意誌力更重要。
    如果這裏全是黃門亭士兵的話,興許還能夠戰,但這裏有一半是甘寧的軍隊。
    這些士兵無論從體力還是意誌力,都不如黃門亭士兵,再加上訓練量不足,傷亡最大的就是他們,所以軍隊士氣和體力都跌落了穀底。
    沉晨環顧四周,激戰了一個多時辰,將士們臉上掛滿了疲憊,血水與汗水浸染了衣裳,攻打許都的道路比想象中還要艱難。
    可惡!
    見到這個情況,沉晨內心中亦泛起無力感,他能猜到攻打許都沒那麽簡單,但誰能想到離許都已經是遲尺之遙,卻還是不能逾越。
    甘寧也是渾身濕漉漉的,嘴唇微微發白,在沉晨身邊說道:“阿晨.....將士們恐怕......”
    “最後再衝一次吧。”
    沉晨苦笑道:“原本是想著這任峻應該不是多麽厲害的人,我們能殺入許都,迎天子回南陽,讓曹操和袁紹在北方狗咬狗,現在看來,確實是我異想天開了,單單這任峻,就不是易與之輩呀。”
    怪不得人家能給曹操護糧的同時還能打敗袁紹的騎兵呢,沒有三分三,哪敢上梁山。這任峻地位還在韓浩和棗祗之上,顯然說明人家是有真本事的,隻是曆史上死得太早罷了。
    “好,那就最後再衝一次!”
    甘寧也發了狠,在手心裏吐了口吐沫算是洗洗手,在身上把血和汗水擦幹淨防止刀柄打滑,他那把環首刀也不知道砍死了多少敵人,上麵幾乎被鮮血浸透。
    “殺!”
    隨著這聲春雷般炸響的叱吒,曹軍就聽到嘣嘣嘣嘣便是一連串又密又急的弓弦弩臂顫動聲,幾十枝箭弩劈頭蓋臉砸過來。
    又是老套路,先以弓弩壓製寨牆上的曹軍,然後步兵趁勢掩殺到牆下,開始正麵強攻。
    曹軍幾乎都開始本能地蹲下身子,爬在雲台上躲避箭支的洗禮。
    緊接著沉晨軍便響起了進攻的骨哨,之前他們衝殺的時候還會嘴裏呼喝呐喊著掩殺過來,現在卻連喊的力氣都沒有,奔跑的速度也慢了好幾分。
    好在雙方距離本就隻有那麽二十多步,頃刻間到了牆寨下,呼啦啦開始搭建人梯往牆上衝。
    之前兩次都是這麽衝殺過去的,他們算是有了經驗。
    而此時任峻抬起頭看了眼天色,天色馬上就要暗下來了,於是大喊道:“放箭!”
    剩餘的一二百來支箭僅僅兩輪就射光了,死傷了十多個沉晨軍,然後弓箭手們紛紛扔下手裏的弓弩,抽刀劈砍,用槍去戳。
    雙方圍繞著寨牆再次發生激烈戰鬥,牆頭上的叱吼聲、呼應聲、兵器格擋聲、慘嚎悶哼聲,幾乎就沒停過。
    從日入時分到如今接近黃昏三刻,整整一個半時辰,也就是三個小時的時間,任峻的營寨正麵隨時都在經受著考驗,慘烈的拚殺根本就看不見盡頭。
    一段百八十步不到的寨牆上,到處都噴濺著雙方士兵的鮮血,好些地方黃褐色的夯土被血徹底浸透了,變成泛黑的殷紅色。
    牆頭上生鐵盔和翻皮帽子隨眼可見,禿尾掉簇的羽箭和折斷的兵器丟了一地。
    寨牆兩邊的牆角裏胡亂堆疊著雙方戰死兵士的屍首,有些屍首斷肢來不及搬運,就在人們的腳下被踢來踩去一一仗打得太緊,誰都抽不出人手清理戰場。
    寨門幾次易手,沉晨和甘寧每次殺進去,都被任峻親自領兵奪了回來。
    雙方已經是把所有兵力壓上,就連沉晨軍的弓弩手們都扔下了弓弩,拔出腰間的環首刀加入戰場,顯然誰都知道這是生死攸關的時刻。
    最終隨著砰的一聲,寨門轟然倒塌,曹軍且戰且退,營寨的三道圍牆都是外圍,裏麵則是帳篷營地,還有輜重倉庫。
    任峻顯然是不打算投降,而是繼續利用營地裏的帳篷和輜重倉庫進行防禦。
    天色暗澹了下來,日落西山。
    黃昏三刻過了之後,世間終於好像灰暗成了漆黑。
    但緊接著曹軍帳篷就點燃起了大火,沉晨軍隨身帶了火鐮,正好利用敵人內部營帳焚燒進行照明夜戰。
    待到黃昏末刻,也就是晚上九點鍾的樣子,任峻帶著兩千六百餘人殘部,退守至寨牆東門。
    沉晨是從西麵進攻東麵,這就意味著他最開始攻擊的地方,是寨牆的西門。現在任峻幾乎沒有什麽退路了,最後的這道大門失守,就徹底宣告了許都的失守。
    而眼看任峻苦苦支撐,軍隊也即將奔潰的時候。
    “嗚嗚嗚嗚!”
    嘹亮的號角聲音,驟然從北方傳來。
    韓浩的援軍,花了五個小時的時間,終於抵達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