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民俗考察員(日更+1w5營養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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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時間還沒到, 吳若男的哥哥說:“那就等著吧。”
老太婆握著拐杖走近王雍簡,似乎在打量他的樣子。
王雍簡被她看得頭皮發麻,強裝淡定沒有後退, 反而露出一個傻裏傻氣的笑容。
那老太婆見狀, 似乎對他不滿意,搖了搖頭, 目光又轉向了司徒獠。
她看著司徒獠, 越看皺紋越舒展,似乎司徒獠深合她意。
老太婆說:“可惜了可惜了。”
王雍簡聞言, 心中鬆了口氣。
‘連這個近百的老人都看不上我, 更別提年芳十九的姑娘了。’
‘擲筊多半會失敗……嗯。’
正在這時,吳若男的爸爸說:“把他先帶進房間, 讓若男和他熟悉一下吧。”
王雍簡差點沒吐出血來,瞪大眼睛看著那村民。
那老太婆說:“外人進去……恐怕……”
對方無視了王雍簡的眼神, 對老太婆露出笑容:“現在不是說要自由戀愛嗎, 年輕人之間總得接觸接觸。”
王雍簡想跳起來問他,他究竟是擁有怎麽樣的腦回路, 才說出了自由戀愛四個字。
從他今天在村門口撿到紅包開始, 就是一場赤果i果的包辦婚姻!
“有外人進了屋, 裏麵的人就必須等到正午時才能出來。”老太婆對王雍簡並不太滿意,於是說,“我擔心若男不高興。”
吳若男的爸爸說:“有什麽不高興的, 這不是給她找老公嗎,她高興還來不及。”
老太婆還想說什麽, 男人又說:“媽, 你真想讓若男一直孤身一人?”
老太婆見狀, 便點了點頭。
王雍簡立刻被三十多個村民們圍了起來, 不止吳若男家的人,還包括了隔壁來幫忙的。
他連忙說:“行,我進去,你們不要動手。”
吳若男的爸爸將他帶到了老太婆剛才出來的那座單獨的平房前。
王雍簡心想那老人之前在裏麵呆過,也活著出來了,應該不會出什麽事。
他硬著頭皮從那道門走了進去。
眾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王雍簡身上了,白秋葉三人被晾在了一旁。
白秋葉看著王雍簡的身影消失在門口,突然說:“這房子很奇怪。”
屈憶寒問:“姐姐為什麽啊?”
白秋葉指了指另外一棟說:“你看這棟兩房子的區別。”
屈憶寒探著頭,避過擋在麵前的人看了看平房,又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小樓。
她沒看出問題,說:“就……比另外一棟看上去稍微陰森一點,其他的……我什麽都沒看出來。”
白秋葉說:“我指的是門檻,你再仔細看看。”
屈憶寒定眼一看,旁邊那棟小樓進門的地方,有一個很高的門檻。
然而麵前這座平房,門檻處卻是被推平的。
司徒獠說:“我們來的路上,幾乎所有的房子麵前都裝了門檻。”
“好像是這樣的。”屈憶寒疑惑地問,“但是這中間有什麽門道嗎?“
“裝門檻有四個作用,前兩個是聚氣和聚財。”白秋葉將以前和神婆閑聊時,得到的知識講出來,“門檻和地麵不能有縫隙,否則整個屋子的氣場會渙散。財運也一樣,不擋住或者有縫隙,財運便會流走。”
屈憶寒說:“好像對我們的影響不大。”
“前兩個是聚,後兩個則是擋。”白秋葉搖了搖頭,“擋的第一個,是陰風。”
她話音未落,屈憶寒就覺得胳膊有些發冷,似乎真的有陰風吹過。
“擋的第二個,便是鬼邪。”白秋葉說,“據說鬼邪是蹦著走的,如果家門口設有門檻,鬼邪蹦起來的時候,腳背就會被門檻擋住。”
“媽呀。”屈憶寒被自己腦補的畫麵嚇到,“那他們這房子,豈不是任由孤魂野鬼進出的?”
“與其說是孤魂野鬼,不如說是那位吳小姐死後兩年都沒有離開的鬼魂。”司徒獠說,“這家人一定做了什麽事情,讓吳若男意外橫死,所以才冤魂不散。他們覺得配了陰婚,吳若男有了自己的家庭,就不會再纏著他們,所以才想出這個損招來。”
“當地人肯定知道其中彎彎繞繞,絕對不會撿紅包。”司徒獠說,“但是在山道上就已經著了道的外來者呢?”
屈憶寒說:“說得也是,那導遊之前就說來這裏的人少,恐怕這紅包在門口放了很久,到現在才被撿走。”
正在這時,老人轉過頭對旁邊的村民嘀咕了幾句。
他們便朝著白秋葉三人走過來:“你們三個也先進去等著吧。”
白秋葉問:“進去不是熟絡感情嗎,我們三個有什麽必要進去?”
吳若男的哥哥說:“我奶奶說了,我妹喜歡熱鬧。你們是和妹夫一起來的,就一起進去陪陪我妹。”
白秋葉皺眉剛要反駁,就被司徒獠拉了一把。
司徒獠說:“好,我們進去。”
老太婆剛才盯著司徒獠打量了很久,似乎非常喜歡他。見司徒獠沒有拒絕,臉上頓時樂開了花。
屈憶寒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陣腳:“不是吧,要不我就不用去了?”
吳若男哥哥沒說話,隻是三十個村民紛紛圍了過來。
屈憶寒:“行吧……”
王雍簡進入這棟房子之後,一直站在門口,沒敢跨出來,也不敢深入。
看見白秋葉三人也被村民們帶過來,他心中頓時比一個人進來還忐忑。
被鎖住的隻有他一個人,如果有什麽事,其他人還可以在外麵營救。
但是現在大家都被鎖住,要是出事,就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當白秋葉三人已經被吳家人推著來到門口的時候,王雍簡壓著嗓子說:“你們怎麽也進來了,快找個理由走啊。”
司徒獠從容自若地說:“讓我們先把工作完成了。”
白秋葉聞言,有預感般下意識看向正在關門的吳若男哥哥。
司徒獠突然抓住吳若男哥哥的手,將他拖進了房間裏。
吳若男哥哥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越過了門框的界線。
司徒獠這時才鬆了手,一臉祥和地看著他:“我們幾個陌生人和一個姑娘家呆在黑屋子裏,挺奇怪的,做哥哥的還是要顧及一下妹妹的麵子吧。”
吳若男的奶奶在門外大吼:“耀祖快出來!”
吳耀祖這才回過神,臉色大變,剛要從屋裏跑出來,突然被他爸喝止。
“不行,不能出來!”他爸滿臉懼色地說,“耀祖,你先在裏麵等著,等到擲筊再說。”
老人看向自己兒子說:“那是你兒子啊!”
中年男人麵色鐵青說:“這屋子已經進了生人氣,他要是這個時候出來,若男會把耀祖當成他們中的一個的……”
司徒獠冷笑一聲:“這下熱鬧了,多好啊。”
王雍簡沒想到他會突然整這一出,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白秋葉見狀心道這些npc真是倒黴,非要去招惹喪心病狂的司徒獠。
‘還好他沒忘了之前的約定,要是剛才在門口就和村民大打出手,隻怕進不了裏副本。’
‘隻霍霍吳耀祖一個人,應該不會讓任務跑偏吧……’
白秋葉完全忘了,她在上一個副本的時候,是怎麽把王導演拖下水,那個副本又是怎麽大變模樣。
比起王導演的悲慘遭遇,發生在吳耀祖身上的,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吳耀祖站在門框處,臉色跟白紙一樣,身體抖得像篩糠,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才把他嚇成這個樣子。
“奶奶,我要出去……”
他爸大喊一聲,讓來幫忙的人上前,把門堵住。
好幾個人都不敢接近這扇門,猶豫了一會兒才走上前,但沒人敢把腳尖伸到門框的界線裏。
老太婆急得破口大罵,手上的拐杖差點沒拿穩。
他爸雖然主動堵著門,但是看向司徒獠的眼神,跟看滅門仇人般,恨不得將其抽筋剝皮。
“這位大哥,不過是讓你兒子陪著妹妹招待客人而已,至於這麽激動嗎。”司徒獠說,“看你這樣子,就跟我害得你家斷子絕孫一樣。”
一旁的屈憶寒見那大叔頭上都快冒出火來,頓時心驚肉跳。
他們明明都受製於人了,他還什麽都敢說。
正在這時,她聽見白秋葉輕言細語地安慰。
“叔叔,你別聽他胡說八道,你們家怎麽可能斷子絕孫。”
屈憶寒微微鬆了口氣,不管怎麽樣,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必須有個人站出來唱紅臉。
如果不是白秋葉先開口,她剛才都準備圓圓場子。
緊接著,她聽見白秋葉繼續說:“大叔,你看著身強體壯的,和你老婆再努力努力,還能再建個小號。”
下一秒,吳若男爸爸就抄起了鋤頭。
屈憶寒:“……”
不會說話就別說!
這麽大人了,難道要她一個高中生來給他們上情商課嗎。
正在這時,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扯著嗓子說:“夠了!把門關上,這門不能開太久。”
老太看見他之後,顫巍巍地說了聲:“老頭子。”
吳耀祖抓著門框,哭爹喊娘地說:“爸!奶奶!爺爺!救我出去!”
老頭凶道:“哭什麽哭,給老子滾進去!”
他爸別無他法,隻能說:“耀祖,若男是你妹,她怎麽都不會難為你,你這樣子是做給誰看呀。”
眼見著大門被關上,房間裏最後的日光消失,吳耀祖癱倒在地上,緊緊靠著門,完全沒有之前強行要帶走王雍簡時的凶悍模樣。
黑暗中,先一步進屋的王雍簡說:“我剛才看見裏麵有張桌子,上麵有蠟燭。”
白秋葉對這種布局很熟悉,對他說:“恐怕不止有蠟燭,多半還有吳若男的牌位。”
王雍簡說:“沒有牌位,我可以肯定。”
白秋葉詫異地說:“居然沒有牌位?”
是不能立,還是不給立?
白秋葉心中奇怪。
司徒獠走到門口,踢了踢坐在地上的吳耀祖說:“小兄弟,這屋子黑漆漆的,麻煩你給我們點根蠟燭吧。”
他的語氣和他的行為完全是兩回事,吳耀祖被他踢了一腳後,回過神來,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可惜這裏黑漆漆一片,隻能從門縫的光看到每個人模糊不清的輪廓。
吳耀祖凶神惡煞的表情完全沒有傳遞到司徒獠的眼裏。
見吳耀祖一直不合作,白秋葉說:“王雍簡,你剛才看到的蠟燭在哪個方向?”
王雍簡抬手指了指正對著門的左手邊:“往裏走,左邊。”
“既然他不願意,要不把他扔過去吧?”白秋葉提議道,“看他怕成這樣,肯定會配合我們的。”
屈憶寒倒抽一口氣:“你們倆要不要這麽誇張?等會兒萬一出事了怎麽辦?”
她本來想說,大家的等級都和這個副本差不多,就算司徒獠高了5級,但是這點優勢又被白秋葉落後的9級填平了。
即使吳耀祖身為普通的npc,沒有達到35級,但是吳家死掉的女兒多半已經變成了厲鬼,說不定還是一個副本小boss。
小boss的等級,再怎麽都比35級高。
白秋葉和司徒獠從哪裏來的自信,在這兒胡作非為。
屈憶寒頓時有些後悔,自己之前完全是被司徒獠的等級麻痹了雙眼。
跟著他們在副本中橫衝直撞,有九條命都不夠她死。
不止屈憶寒這麽想,直播間觀眾更這樣認為。
[我服了,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在看晉級副本,還以為這人等級已經超過60級了。]
[至少屠一有40級,那個離小草更怪了。她隻有26級,這個副本的普通npc都能吊打她吧,還敢威脅npc?]
[可能以為自己有保鏢,所以天不怕地不怕?]
[不看等級,我還以為這是大神炸魚專場。]
[結果是馬上要變成魚幹的鹹魚(.) ]
[沒時間看人作死,隔壁也有一個35級晉升副本的直播,我去隔壁看了。]
[隔壁也有?]
[隔壁直播間的副本內容是一樣的啊,而且他們比李小草這一組進副本的時間還要晚一個小時,到村子門口的時間卻一樣。]
[高下之分一目了然。]
[聽上去是一對潛力股啊。]
[哇塞ab測試?]
[突然又覺得精彩了,我準備開兩個直播間一起看。]
ab測試是從上一次app迭代之後,出現的新的副本模式。
這個詞的原意是,為網頁界麵或者流程製作兩個及兩個以上的版本。
在同樣的時間下,讓相似的人群去測試這些版本孰優孰劣。
在上次app迭代之後,他們開始將這個詞引申到副本中。
也就是指,差不多的時間裏,兩組人出現在同樣故事背景下的副本中——
如同app做的一個對比測試般。
據大家觀察,這種副本有一個特點。
當進行到一定階段的時候, ab兩組人將會合並到同一個副本中。
接下來便是陣營對抗的開始。
在進入副本之前,玩家沒辦法得知自己的副本會成為ab副本。
這完全是隨機的。
直到副本合並的消息出現那一刻,他們才會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情況。
這樣一來,可以確保公平性,兩組人得到的信息、掌握的資源是多是少,全憑他們自己的實力。
因為app迭代不久,晉級副本的開啟頻率沒有普通副本的高,所以這還是人們第一次見到晉級副本的ab測試。
這樣很多人覺得非常新奇。
由於兩組人在同時進行同一個副本,觀眾不由得會產生比較。
[隔壁有人也拿到紅包了!還是逃不過嗎!]
[紅包直接放在房梁上,風一吹就掉到了身上,鬼才躲得過呀。]
[隔壁接了紅包的,直接和村民和平談判了?牛逼!]
[再看這邊真是脫了褲子放屁,又不敢直接幹,又要在被困住的時候搞事情。]
[我感覺都等不到副本合並,這邊的人就會少一半。]
在直播間的彈幕議論紛紛時,司徒獠已經聽從了白秋葉的話,抓住吳耀祖的領子,將他從地上提拎起來。
吳耀祖嘴裏大吼:“放開我,放開我!”
他的話說到一半,身體突然騰空飛出去,砰的一聲似乎撞到了什麽東西。
這座獨棟因為沒有門檻的原因,門和地麵之間有縫隙。
站在門邊還能被隱隱約約的光線照到,但是當深入屋內之後,就會伸手不見五指。
吳耀祖被扔出去之後,他們便看不見他的身影。
白秋葉聽見了一股細微的水流聲,她詫異地說:“他該不會尿了吧。”
過了片刻,一道火柴的光照亮了屋子左邊。
吳耀祖哆哆嗦嗦的將被他碰倒在地上的蠟燭撿起來,用火柴點亮。
白秋葉他們終於看清楚了這間屋子的全貌。
麵積大約在四十平米左右,屋內沒有任何的裝潢。
唯一的家具是一張搭著紅布的木桌。
桌上擺著三隻除了金漆的銅缽,其中一隻剛才被吳耀祖碰倒,裏麵的東西散落了一桌。
是一些黑色的灰燼,但不像是香灰。
兩隻蠟燭是紅色的,就是通常用來供奉神佛的蠟燭。
吳耀祖點燃其中一支後,哆哆嗦嗦地將其放在桌子上其中一隻倒扣著的碗上。
他插好蠟燭後,原本想把第二支蠟燭也點燃。
誰知道燭芯剛被點燃,火就像被掐滅一般,瞬間隻剩下焦黑蠟線。
吳耀祖點了幾次都不見成效,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
白秋葉見狀說:“別白費力氣了,你妹好像不想接受你的香火。”
蠟燭點不燃,吳耀祖似乎特別驚恐,他拽著剩下的那根蠟燭,湊到了另一根蠟燭上。
臉上歇斯底裏,五官也因此扭曲,眼珠似乎快要蹦出眼眶。
白秋葉突然往前走了幾步,燭光籠罩了她的輪廓。
她陰沉地對其他人說:“你們快過來。”
王雍簡和屈憶寒以為她有什麽新發現,胸口砰砰直跳,走到白秋葉旁邊。
他們看見白秋葉手上拿著相機,表情非常嚴肅。
王雍簡:“難道……通過相機能看見什麽……?”
白秋葉抬頭:“不是,我不知道怎麽用。”
王雍簡:“……”
屈憶寒:“……”
這個副本還是白秋葉從新手副本出來後的第三個副本,別人會用這種老式相機,但她沒用過自然不懂。
她將相機遞給王雍簡,王雍簡哢嚓閃了幾張廢片,把膠卷開頭的幾張給用掉。
他說:“可以了。”
獨屋紅桌,銅缽黑灰,點不燃的蠟燭,吳耀祖還在前麵尿褲子。
王雍簡突然覺得,他們四個在一旁若無其事地研究相機,是不是有點破壞氣氛。
直播間的觀眾看見這一幕,開啟了嘲諷模式。
[完全沒有危機意識,這是在幹什麽?]
[26級想要挑戰35級副本,還是超前了一點。]
[這群35級、40級的人,居然能被一個26級的帶偏,也不怪他們過不了晉級副本。]
[隔壁直播間撿到紅包的,根本沒有被關進屋子,就等著擲筊了。]
[明顯隔壁應對得更好啊。]
他們說完,就看見白秋葉反拿相機,用鏡頭對準自己和其他人,哢嚓照了幾張。
她又變幻角度照了幾張,甚至把驚嚇中的吳耀祖都照了進去。
[?]
[她不會是在自拍吧?]
[是完成照相的任務?]
[草,在村民家和村民合照,這麽一看還真的都滿足了。]
[……什麽地方啊,這都敢照。]
[隔壁直播間的還沒拿到合照,村民看見他們拿相機,就要去搶。]
[隔壁的相機已經被砸壞一個了。]
[沒想到居然讓他們組搶了先。]
看見白秋葉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把工作完成了,之前嫌東嫌西的人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吐槽。
想說點什麽,又怕白秋葉幹出出格的事情,再次打了他們的臉。
白秋葉用之前來的路上扯的棉絮和布,仔仔細細把相機包了起來。
屈憶寒見她包得仔細,問:“姐姐,你包這麽多層做什麽?”
白秋葉解釋道:“萬一等會兒打起來,好不容易拍的照片很可能會因為磕磕碰碰報廢。”
這件工作需要上交底片,她不希望等到包教授驗收的時候,發現自己做了無用功。
白秋葉補充了一句:“很多電影都這麽演的。”
屈憶寒頓時感覺白秋葉的腦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樣,誰在這種環境下,會去考慮這些啊。
但白秋葉說得又好像有些道理……
屈憶寒問:“那要不,再用我的相機拍一次?”
白秋葉越看她越順眼:“可以可以。”
屈憶寒見狀,也自拍了幾張。
如果不知道她們是在副本中,還以為是兩個在鬼屋npc麵前瘋狂合影的大膽年輕人。
王雍簡:“……”
妹妹,你是不是有哪裏被帶歪了?
吳耀祖本來就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聽見這群罪魁禍首還在自己身後若無其事地聊天,於是轉過身目露凶光。
“我跟你們拚了!”他操起其中一個塗了金漆的銅缽,想要在最近的人頭上來上一下。
沒想到裏麵的黑灰撒了他一身,吳耀祖頓時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咳嗽起來。
他咳了一會兒,突然開始用指甲抓起自己的手背,很快就抓出了一道一道紅色的指甲印。
像是有小蟲子從他皮膚下方鑽來鑽去般,吳耀祖抓撓的範圍擴大到了全身。
慘淡燭光之下,吳耀祖的臉,像是一張用紅墨畫線的淩亂棋盤。
司徒獠後退一步說:“千萬別沾上那灰。”
屈憶寒聞言,連忙將自己的雙手縮進了袖子裏。
吳耀祖此刻顧不上他們,連滾帶爬地爬向門口,一邊敲門一邊對白秋葉四人放話。
“給我等著,我們村的人不會放過你們——”
他話音未落,脖子像被卡住一般,聲音被吞進了肚子裏。
他的身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往後拖,頭朝門的方向,腿憑空抬起,以這種詭異的姿勢被拖進了桌子底下。
吳耀祖重新爆發出一陣慘叫,被他撞開的紅布重新落了下來。
紅布不斷的抖動,桌子被撞的,哐哐作響,吳耀祖被拖走時發出的慘叫戛然而止。
房間裏重新回到一片寂靜,隻剩下那隻蠟燭燃燒時,火星發出的劈啪聲。
屈憶寒捂住自己的嘴:“該不會是死了吧?”
自家人都逃不過,更別提他們這些外來客。
司徒獠突然說:“牆上有印記。”
他說的是那張桌子後麵的牆。
幾人走到正麵,看見牆上有一塊黑色的印記,看不出是什麽形狀。
從這麵牆的情況看,印記旁邊有不少擦痕和刮傷,應該有人曾經試圖清理過這塊印子。
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並沒有擦掉,隻留下了這些痕跡。
白秋葉說:“像是血印。”
王雍簡看了周圍的痕跡,苦惱的說:“擦不掉的血印,隻怕是怨氣衝天。”
他們說話的時候,桌底下完全沒有動靜,仿佛吳耀祖從來沒有進過這個房間般。
屈憶寒看著桌角,覺得那塊深紅色的絨布,像是從牆上滲透下來的鮮血,從桌麵流下來,形成了血簾蓋住桌腳。
“我們要打開看看嗎?”她問,“還是在這裏等到擲筊?”
司徒獠說:“不用管他,我們等著。”
四人回到了門口的位置席地而坐。
屈憶寒仍然不放心地說:“真不用管?”
司徒獠說:“已經給她送了這麽大份見麵禮,她高興還來不及,不會害我們的。”
在屈憶寒稍微放鬆的時候,他又補充了一句:“暫時不會。”
屈憶寒:“那就是你也說不準唄。”
司徒獠嘴角扯了扯。
“送禮……”王雍簡將這個詞在嘴裏叨念了幾次,“她該不會覺得我素質高,還知道帶禮物上門,就看上我了吧。”
白秋葉覺得他說得很有道理,說:“確實,說不定本來瞧不上眼,但看你禮數周到,覺得挺不錯。”
王雍簡:“……”
他冷靜了片刻,抬手挖起了鼻子,過了片刻,他又在身上抓來抓去。
白秋葉以為他和吳耀祖被拖走之前一樣渾身泛癢,於是問:“你怎麽了!”
王雍簡壓低聲音說:“做點低素質的事情,免得太優秀被看上。”
白秋葉懷疑地挪遠了一點,主要原因是,不想讓沾上王雍簡的鼻涕。
過了大約二十分鍾,他們突然聽見那張桌子
像是有人在挖被桌角遮住的牆根一般。
屈憶寒說:“吳耀祖該不會被拖進牆裏了吧?”
她話音剛落,桌子上的蠟燭就被一陣陰風吹滅了。
這棟房子沒有窗戶隻有門,四麵不通風,陰風都是從門縫
他們的腳踝頓時涼颼颼的,身體也跟著發冷。
王雍簡說:“要不我去點個蠟。”
白秋葉聲音變得很嚴肅說:“勸你最好別去。”
王雍簡說:“你該不會又要合影吧?”
白秋葉看著他身後沒說話,司徒獠和屈憶寒也看著他,三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
王雍簡感覺脖子那塊特別冷,肩膀上像是突然扛了幾十斤大米,又沉又酸。
他沒敢轉頭,用餘光去看,看見自己肩頭搭了一隻蒼白的手。
那隻手上,係著一條紅色的線,跟橫在手腕上的傷口一般。
王雍簡僵著脖子,手一點一點向包裏挪動,想把自己的防禦物拿出來。
這時,他肩膀上的手撤走了,重量也隨之消失。
王雍簡舒了一口氣正要說話,就看見白秋葉在對他輕輕搖頭。
他連忙閉上嘴,過了片刻,餘光瞥見有幾率頭發從頭頂垂下來。
王雍簡的心髒都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了。
白秋葉三人,則看見王雍簡的身後,站著一個穿著紅色無袖裙子的女人。她腰折成奇怪的直角,正低頭去看王雍簡,似乎想看看他的正臉。
但不知因為什麽緣故,她的腰隻能下彎到這個角度,上身也挺得筆直。
否則,她已經頭頂朝下的將腦袋探到王雍簡麵前了。
他們剛才都沒看見這女人是從哪裏出來的。
她第一次現身的時候,就已經將那隻手搭在了王雍簡肩膀上。
白秋葉頓時產生了一個想法。
或許這個女人,是從王雍簡身上長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那女人終於直起身體,頭發搭在臉前麵,他們壓根沒辦法看清楚她的臉。
她慢慢蹲了下來,身體躲進了王雍簡身後的黑影中,消失不見了。
他們沉默了很久,一直沒說話。
突然,旁邊的門被猛地打開,光線從外麵照進來,即使天上的太陽都被烏雲遮住,但房間仍然亮堂了不少。
吳耀祖的奶奶撲進來,環顧四周問:“耀祖!耀祖!你在哪兒?”
她看見房間裏沒有吳耀祖的身影,整個人頓時像垮掉了一般。
“去看,去看桌子!”
吳耀祖的爸爸帶著幾個人走上前,看見撒了一桌的黑灰後,瞬間臉色大變。
“媽,灰撒了……”
吳耀祖奶奶頓時看向了白秋葉幾人。
她撕心裂肺地問:“你們究竟對我孫子做了什麽!”
司徒獠說:“那個穿紅色無袖長裙的女人應該是你的孫女吧?”
吳耀祖奶奶像按了暫停鍵般,滿臉恐懼的說:“你們,你們看見了?”
司徒獠說:“她看到她哥之後,好像很高興。”
吳耀祖的奶奶身體退後兩步,再也無法支撐住般,頓時往後倒去。
“快把我媽扶住!”吳耀祖的爸爸吼道。
幾個村民連忙上前接住了,搖搖欲墜的老太婆。
那個後到的老頭見狀,說:“光宗,把桌布掀起來。”
吳耀祖他爸聞言,猶豫了片刻,這才伸手握住了那張桌布。
他將這塊布掀開的瞬間,將腦袋轉向一旁。
隻見吳耀祖正蜷縮在桌腿下,晃眼看去,他的身體似乎抱成一團。
實際上,他的身體被扭曲的折疊在一起,手臂、腿和腰都朝著超越身體極限的角度彎折。
這讓他看上去像是一團塑形失敗後被扔到一旁的廢棄陶人。
吳耀祖似乎還留著一口氣,在桌布拉開之後,他急促的呼吸了一下。
他爸連忙蹲下來:“耀祖!”
吳耀祖的視線慢慢聚焦到他身上,緊接著噴了他一臉血。
他爸眼前一花,視線範圍內的所有,瞬間變成了紅色。
他看見吳耀祖在血霧中,帶著極度驚恐的表情,停止了呼吸。
他爸雙腿頓時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老太婆頓時哭喪起來,來幫忙的鄰居們也嚇得連連後退。
唯獨那個老頭還保持著鎮定:“時間要到了,快把他拉出來,準備擲筊。”
他的聲音喚回了吳耀祖他爸的理智,吳家的親戚也隻是猶豫了片刻,便伸手去拖動吳耀祖的屍體。
比起吳耀祖的死,他們似乎更加在乎吳若男嫁不出去。
吳耀祖被拉拽出了屋子,他奶奶看見孫子死得如此淒慘,撲上來要將吳耀祖的胳膊和腿擺直。
這時,一張老舊的照片從吳耀祖的手中落到地上。
那照片被拽得皺巴巴的,但能看清楚是一張單人照。
老照片本身沒有彩色,整體都是黃褐色的色調。
但是照片上那人的眼睛嘴巴都用顏料重新描摹了一遍。
看上去明眸皓齒容貌靚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美人。
老太婆看見這張照片後,捧著胸口籲籲喘氣。
“快把它拿走!快點!!”
白秋葉注意到照片上的人和之前在房間裏看到過的女鬼有些相似。
吳耀祖他爸連忙將這張照片撿起,放到了屋內桌子的正中央。
他的動作極快,仿佛扔掉的是一隻燙手的山芋。
這時一個大嬸端著一個盤子走到門口,盤子上麵放著一對紅色的杯筊,以及一隻香爐。
這杯筊是用木頭削成的,新月形狀,一共有兩半。
遠遠看上去又像兩瓣鮮紅的大蒜。
突出來的是陰麵,平坦的為陽麵。
那老頭說:“耀祖他爸,你來擲。”
老太婆坐在門口,仿佛蒼老了十歲:“原本該是吳耀祖來的……造孽啊……”
吳耀祖他爸點了點頭,拿起杯筊的雙手微顫,透露出他此刻並不平靜。
他讓王雍簡跟他上前。
王雍簡知道自己就算反抗過了這些npc,也反抗不過女鬼。
不如隨他們問問女鬼的意思,要是女鬼看不上他,就直接免了一事。
兩人走到桌前後,吳耀祖他爸脫掉布鞋,光著腳將香爐放在桌上,插上一炷香後,他握著杯筊在香爐上繞了三圈。
“女兒吳若男,爸給你找了個好丈夫,你要是覺得合眼緣,就跟咱們講一聲。”他說,“要是不合眼緣,也跟爸講。”
他雖然用詞親切,但是語氣中卻透著恐懼。
白秋葉明顯的感覺出,他在懼怕這個女兒。
隻見他將杯筊扔了出去,杯筊落在了桌子上,兩個凸麵位於上方。
“這是……陰杯!”吳耀祖他爸說,“若男你難道不滿意嗎?”
一旁的王雍簡頓時鬆了口氣。
隻要女方不滿意,這鬼妻他就不用娶。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看著吳若男姣好的容貌,心中有些可惜。
‘這麽年輕就死了,大好的人生才剛開始啊,可憐的娃。’王雍簡臉上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心中想道。
這時,坐在門口的老太婆蹭起來:“光宗,你再擲一次,若男說不定隻是生氣了,她發脾氣的時候說的話不算數。”
原以為塵埃落定的王雍簡聞言傻眼了。
這家人沒完沒了了。
吳光宗真就將一對杯筊拿起來。
“那我再投一次。”
他將手上的杯筊重新拋了出去,兩半新月落在桌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王雍簡瞪大眼睛看著桌子。
這一次,吳光宗擲出去的杯筊一平一凸。
“太好了!!!”吳光宗臉上綻出喜色,“一陰一陽,是聖杯!”
他轉過頭對王雍簡說:“女婿,今天之後就是一家人了。”
正在這時,白秋葉開口道:“既然已經投了第二次,為什麽不連三聖杯?”
吳光宗轉過頭,眼中很是震驚。
白秋葉繼續說:“連三聖筊才是你女兒的真心話吧。”
連三聖筊,指的是連續投擲三次。三次都是一陰一陽,才是準確的答案。
吳光宗麵色一沉:“這是我女兒,不是神仙佛祖,不需要多此一舉。”
白秋葉又問:“既然如此,為什麽不選第一次的結果。”
這時,那老頭拍了拍門框說:“光宗,再擲一次,以這一次為準!”
他說完又看向白秋葉:“姑娘,你可滿意了?”
白秋葉說:“我有什麽不滿意的,我隻是擔心吳若男的意思被你們曲解。”
從她的表情看,這事似乎無關輕重,那老頭便收回了視線,讓吳光宗擲第三次。
白秋葉心中卻在打鼓。
三連聖筊問的是神,神業務繁忙,信徒廣眾,回答錯話在所難免。
但是吳若男是鬼,而且還專盯著這一家人。
擲筊問她,隻需要問一次就夠了。
她不知道吳若男為什麽第二次會改變選擇。
但第三次的結果,恐怕不會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