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道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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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邊走邊說,楊戢方知今日乃是青丘十年一遇的道舉,所謂道舉,便是取置道學生徒有差,舉送課試之意,明白說來,就是對各脈弟子的一次考評。不一會,兩人便到了禦劍台,李焱、何誌文、宋大友三人早已在此等收,師兄弟見麵,自是免不了一番東張西望,竊竊私語。
此刻禦劍台之上,已是熱鬧非凡,這廣場雖然占地極廣,但是在今日,卻依然顯得有些逼仄,放眼望去,隻見人群湧動,怕有數百人之多,多數著青丘派服飾,有道有俗,有男有女,其中年輕一輩頗多,顯得英氣勃勃。熙熙攘攘的人群,帶著喧嘩聲,四處擴散,直衝雲霄。
各峰弟子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個個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什麽,想來必是對即將到來的道舉充滿期待。忽聽一人笑道:“眾位師弟,別來無恙啊。”
薛紅葉抬頭一看,卻見前麵站了一男子,長身玉立,劍眉星目,年約二十四五歲,白衣飄飄,極是俊逸,再配上臉上淡淡的笑容,未及近身,已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瀟灑不群之感。不是別人,正是早年間見過的沈亮。忙道:“沈師兄安好,今日怎這般得空,於此閑遊。”
沈亮微笑道:“薛師弟說笑了,我奉家師之命,於此處知客。”
薛紅葉作揖道:“初來乍到,那一切就有勞沈師兄了。”
沈亮頷首道:“自家師兄弟,何必客氣。”當先引路,向前走去。
眾人緊跟其後,薛紅葉低聲道:“沈亮與蒼鬆師伯座下的南宮瑾,孤鬆師伯座下的韓月,並稱為‘青丘三奇’。年輕一輩中,恐無人是他們三人對手。”
楊戢目光落在沈亮腰間的那柄長劍之上,隻見那劍通體呈乳白色,仿若月光般,輕柔中又帶著幾分隱隱約約的味道,不由暗暗點頭。
忽聽前方的沈亮恭敬道:“孤鬆師太安好,韓師妹好。”
眾人抬眼看去,隻見前方站了五人,當先那人乃是一年約四十多歲的美貌道姑,雙眼精光閃閃,正是青丘派五大長老中,曉月峰首座孤鬆,其後則跟了四個女弟子,個個精神奕奕,神采飛揚,尤其是當先那名女弟子,容貌更勝其場,舉手投足間,自有一股高貴雍容之態,背了一把碧綠色的古劍,想必便是沈亮口中的韓月。
孤鬆人如其名,性子頗為孤傲,見了沈亮行禮,卻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掃了眾人一眼,帶著眾弟子便向前走去。
待到孤鬆等人去遠,何誌文方才低聲道:“這孤鬆長老怎這麽大的架子。”
沈亮微微一笑道:“孤鬆長老自幼修持,早已是喜怒不行於色,莫說是我,便是家師與她老人家打招呼,她最多也是微微點點頭。”
何誌文‘哦’了一聲道:“難怪她背後的女弟子一個個都板著個臉,好似冰山來客,好不嚇人,原來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啊。”
沈亮臉色一變,看了看周圍,幸好無人發現,趕忙叫道:“何師弟,小心點,禍從口出,得罪了孤鬆師太,恐怕是師叔都保不了你,更何況,韓師妹背上的那把‘秋水’劍,乃上古名劍,九天神兵,便是我也怕她敵不過。”
何誌文吃了一驚,急忙住了口。
便在此時,忽聽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沈亮,你師父呢?”
眾人吃了一驚,抬頭一看,卻見說話之人年約五十來歲,雙鬢斑白,顧盼生威,龍行虎步間,自有一股威嚴之態。
沈亮趕忙拱手作揖道:“蒼鬆師叔安好,師父去見大長老了。”後邊幾人也趕忙跟著行禮。
蒼鬆‘嗯’了一聲,卻也不再多言,轉身向前走去。
沈亮剛鬆了一口氣,忽聽一人輕笑道:“沈師弟,好久不見了。”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說話之人年約二十四五,臉如冠玉,唇黃齒白,雙目精光閃閃,顯是修為頗為高深。
沈亮心中一凜,歎道:“數月不見,南宮師兄修為更見精深了。”
眾人方才明白,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與沈亮並駕齊驅的‘青丘三奇’中的南宮瑾。
南宮瑾似笑非笑道:“沈師弟客氣了,‘洗月’變化多端,神鬼莫測,我可是佩服得緊。”
沈亮輕笑一聲道:“南宮師兄修為高深,‘鑄雪’劍更是所向披靡,師弟自知不敵。”
“當--------!!!!”
喧嘩無比的場地中,突然間再度響起了古老的鍾吟聲,鍾聲在廣場內徘徊不散,在這鍾聲之下,喧鬧的聲音也是緩緩降低,直至最後的完全消失。
在場眾人皆不由心頭一緊,仰頭看著廣場正中央的巨大石台,心底卻有一個如怒潮般的聲音在響。
十年一屆的百劍大會,終於開始了。
鍾聲響罷,隻見從那極大的莊院中緩緩步出六人。
那居中之人年約六十來歲,一身道袍點塵不染,須發皆白,眸子間清冷如刀鋒,臉上則掛著和藹的微笑,不是別人,正是青丘派五大長老之首的赤鬆,旁邊分站著雪鬆、蒼鬆、孤鬆、青鬆和嶽寧。
赤鬆看了一眼廣場之上的數百名弟子,微微一笑,方才朗聲吟道:“大夫名價古今聞,盤屈孤貞更出群。將謂嶺頭閑得了,夕陽猶掛數枝雲。”語聲舒曼,清曠悠遠,偌大的廣場也隨之回響,足見其玄功非凡。
方才吟罷,雪鬆長聲和道:“自小刺頭深草裏,而今漸覺出蓬蒿。時人不識淩雲木,直待淩雲始道高。”語音灑落不羈,自在怡然,令人心曠神怡。
話音方落,卻聽蒼鬆接口道:“修條拂層漢。密葉障天潯。淩風知勁節。負雪見貞心。”語如洪鍾大呂,一字一句,震得整個廣場嗡嗡作響。
孤鬆踏前一步,緩緩吟唱:“孤鬆停翠蓋,托根臨廣路。不以險自防,遂為明所誤。”語音不急不慢,頗顯生硬。
青鬆皺了皺眉,輕笑道:“瘦石寒梅共結鄰,亭亭不改四時春。須知傲雪淩霜質,不是繁華隊裏身。”
楊戢聽得奇怪,不由低聲問道:“二師兄,師父他們在幹什麽?”
薛紅葉低聲道:“五大長老詠鬆明誌,乃是道舉大會的常例。”
楊戢猛然省悟,無怪五人適才所吟詩句,莫不與鬆相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