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一章 喜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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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柔水雙眉一展,登時被勾起極大的興趣,俯身問道:“何事如此神秘”?
小環輕輕道:“小姐,我聽王大夫說,冷姑娘脈象奇特,先前幾日,脈象極弱,似有似無,而這幾日反而逐漸加強,所中之毒也漸有減輕之象,並且脈象間,隱隱約約間,竟有一條喜脈”。
“喜脈”。花柔水一呆,“如此說來,冷姑娘豈不是有了孩子”。想到冷豔雪竟然有了秦風的孩子,原本喜形不於色的她,此時也忍不住又驚又喜,但隨即又想到:“冷若雪身中‘魂移’之毒,天下已藥可解,以時間算來,此時離毒發之日,已不過數日之遙,如果到時冷若雪毒發身亡,那豈不是,豈不是一屍兩命”。一想到此,花柔水直驚得渾身發顫,如入冰窟,喃喃著,半句話也說不出,她素來不信鬼神之說,但此時情急之下,終於跪了下來,誠心祝禱道:“老天爺啊!老天爺!你一定要保佑冷姑娘,還有她未出世的孩子,一定要保佑他們,得過此劫”。
小環見花柔水先前乍驚乍喜,後來還突然跪了下來,不由大惑道:“小姐,你在幹嘛,發生了什麽事”。
花柔水誠心祝禱了數遍,方才從地上娓娓站起,口中又恢複了平日裏淡淡的口吻:“好好照顧冷姑娘,決不能出一點差錯”。
小環點了點頭,茫然道:“小姐,你,你是不是中邪了”。
花柔水淡淡一笑,再不多言,轉身向外走去,隻留下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的小環。
不知世界上是不是真有神佛,還是花柔水那幾句話真的感動了上天,在花柔水和小環的悉心照顧下,原本已無藥可治的冷豔雪竟然度過了生死玄關,身體也逐漸恢複了幾成。
時光如梭,不舍晝夜,轉眼已過半年有餘,已到臨盆之際的冷豔雪更是削瘦如骨,憔悴不堪。眾人都知她思念秦風,可秦風之死,誰又敢啟齒,半年來,眾人客意隱瞞,而冷若雪則認為秦風還在‘回鶻’,與梅雅長廂私守,早已忘了自己,雖思念之情越來越深,但誤會,也越來越大,到後來,雖心裏想,但嘴裏也不再提及。
這一晚,冷豔雪老早睡下,卻無論如何也不能入睡,睜眼向窗麵一看,旦見月掛中天,圓如玉盤,皎潔的月光直把天地間變成一片銀白色,寂靜的夜裏,偶爾傳來一聲聲蟲鳴與蛙聲,天地間一片安靜祥和。
冷若雪緩緩起身,披了一件外套,舉步向外走去。
夜涼如水,月色迷人。
冷若雪輕輕步入庭落間,此時秋意正濃,即使空氣中沒有一絲風,庭落間的那幾棵楓樹,樹葉仍是不斷的從樹上落下,輕輕的,有的落到地上,有的落入花叢中,有的飄蕩在空中,有的則隨風而逝,隻剩下幾棵光禿禿的樹幹,孤伶伶的站在那裏,天地間一片蕭殺,冷清。
看著樹上靜靜飄的樹葉,因為少了樹的依靠,再也受不住風的推殘,無奈之下,隻得離開,離開。
冷若雪看著那些飄飄蕩蕩,越行越遠的樹葉,念及自己,忽然心頭一酸:“半年了,風,為何你還是無半點音訊,我每日茶不思,飯不想,寐不昧,食不安,飽受相思之苦,隻盼能再你一麵,隻盼能親口告訴你,我們有了孩子,可你呢?為何要讓我所有的思念,企盼,期待,渴望,一次又一次的落空,讓我受盡煎敖,讓我成為行屍走肉。風,難道你真這般無情無意,難道你從來沒有愛過我,難道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不,不,不,風不會這樣的,他絕不會這樣,他一定不會忘了我,可他為何又不來找來呢,為何?為何?到底是為何?”冷若雪喃喃低語著,不知不覺,眼淚已不由自主流了下來。
正是:“月光寒,浮雲淡,寒鴉棲驚秋風殘,
情難斷,時難算,落葉隨風聚還散,
愁不安,唯心酸,淚如泉湧灑青衫”。
“冷姑娘,這麽晚了,為何還不休息”。輕輕的聲音,卻夾雜著太多的關心與憐憫。
聽到聲音,冷若雪一驚,急忙用衣袖將眼淚拭去,轉頭一看,隻見花柔水一襲白衣,靜靜的從走廊盡頭走來。
半年了,她仍是一住如前,蒼白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弱不禁風的身體下,卻透著一股難有的堅強。
冷若雪輕輕的點了點頭,輕歎道:“不能安眠之人,又豈止我一個,花小姐不也正是個中一個”。
花柔水淡淡的笑了笑,看著冷豔雪微紅的雙眼,不由暗歎道:“已經半年了,她,終究還是忘不了”。當下輕聲安慰道:“冷姑娘身體尚未複原,不要太過感傷,千萬別傷了身子,我相信師弟他”,她本想說:“他一定不想看到你這樣傷心”,可話到嘴邊,又硬生生的改為:“他一定會來的”。其實她心裏如何會不知,秦風早來過了,而這一次,他是永遠也不會再回來了。
冷若雪微微笑了笑,點頭道:“多謝花小姐關心,我剛才隻是想起過去的往事,一時感傷而已”。
花柔水輕歎了一口氣道:“冷姑娘在這裏站得久了吧,我扶你到院中歇歇”。
冷若雪點了點頭,兩人步入院中坐下。
冷若雪看著桌上的樹葉,忽然自言自語道:“半年了,都已經半年了,不知他現在過得怎麽樣,他一定忘了我這苦命的女子了吧,哎”!冷若雪長歎一聲,眼淚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悉悉疏巰,從眼眶中滾落下來。
花柔水心下不忍,不由自主的緊緊扶住冷若雪。
冷若雪越哭越傷心,花柔水也不由心頭一酸,全身也跟著顫抖起來,眼睛一紅,泣聲道:“其實師弟他”。她見冷若雪如此思念秦風,受盡煎熬,剛說將秦風已死的真相說出,忽聽十餘丈外,傳來‘悉悉疏疏’的聲音,仿佛有人正向半空中灑紙一般。
“悉悉疏疏”,讓人聽來毛骨悚然,難受至極。
花柔水情知有異,急忙震定心神,抬頭向半空中一看,清冷的月光下,隻見不遠處緩緩飄來數張黃紙。
花柔水心下一動,凝神一看,饒是她智計過人,一生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早已處變不驚,此時也驚得渾身發顫,四肢發軟,因為那幾張黃紙不是別的,卻是幾張——“紙錢”。而天下間,會使用這種‘紙錢’的,隻有一人,‘探花殺手’——“鬼探花”。
花柔水麵色凝重,緊盯著半空中飄落的紙錢,暗歎道:“半年了,他們終究還是找到了這裏”。畢竟是經過大風大浪之人,花柔水從乍見‘鬼探花’到來時的吃驚,瞬間定下心來,越是危險,越是困境,所需的,就是冷靜。
花柔水在心裏默默的想著此時的形勢,計算著下一步的計劃。
突聽耳邊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
花柔水回頭一看,來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店小二打扮,長得樸實無華,正是李澤,女的樣貌秀美,手握一把寶劍,正是花柔水的貼身丫鬟——“小環”。
兩人勿勿來到花柔水麵前,李澤急聲道:“小姐,消息已經泄露,朝廷正派大批兵馬趕來,我們快撤吧”。
原來自從冷家被斬,半年來,各地叛亂者不斷增加,其勢頭越來越猛,因為冷豔雪還未被逮捕,朝廷害怕她振臂一呼,到時叛亂再難收拾,所以這半年來,對於冷豔雪的抓捕,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變得更加變本加厲,冷豔雪雖每日深居簡出,但終沒有不透風的牆,朝廷終還是找到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