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朋友(金曼曼會是壞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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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俏叫劉豫‘劉經理’,語氣略帶戲謔,看得出兩人頗熟絡友善,但算不上朋友,關係並未近到能引起林哥哥警惕的程度。金曼曼推斷劉豫也不是簡單角色,同一種人之間可以相互識別,劉豫的分寸感顯然很強,雖然在林氏上班,但他知道並不是每個林家人都適合拉攏。
    以她半專業的眼光來看,劉豫底子蠻好,換個發型,修飾下細節,再換上一身更合體的西服,商業精英範兒會更濃,說他是什麽企二代或許也不違和,但目前呈現出的賣相隻能說是一般過得去,他本人似乎對人類外形也不怎麽在意上心,金曼曼已經習慣了男人見到自己的反應——不論最終他們采取什麽策略,但第一眼那本能的驚豔都很難完全遮掩。而之後不論是重視還是忽視,有意無意,其實也都在吸引她的注意力,隻是有些人急切,有些人隱蔽,有些人未能察覺到自己下意識的表現而已。
    劉豫是有些不同的,他是金曼曼見過最社會化的男人,男性本能似乎被社畜的理性完全壓下,他投向金曼曼的眼神很溫和,但溫和後又藏了一層評估,金曼曼看得出來,她覺得劉豫也知道她看出來了。
    “真是大姑娘了。”一路上他和林俏聊天,語氣閑閑,“也知道打扮自己了,我記得第一次見你,你還讀高中,學習之外,滿腦子隻有小說和漫畫。”
    林俏對劉豫也沒什麽架子,反而殷勤地推銷金曼曼,“我比較笨,沒什麽眼光,逃避了四年,無法可想了,隻好請曼曼幫我,還好曼曼靠譜,我這麽笨的學生都能教得好。”
    “好閨蜜啊。”劉豫從後視鏡裏看看金曼曼,“你們是同宿舍了四年嗎?林俏不愛發朋友圈,都沒怎麽看到你們的合照。”
    “我們宿舍好像都沒拍照的習慣。”金曼曼禮貌地回答,她對陌生人一向是這個態度,絕不會倨傲清高,她沒有這樣的資本,但禮貌中也劃有界限,尤其對劉豫,她頗為警惕。
    劉豫似乎也看出了她的提防,笑了笑沒再刺探下去,隻是和林俏聊著閑篇,等兩個女孩到了商場,他先去停車,林俏和金曼曼去挑衣服,林俏過了一會看手機,“他問我們在哪家店,過來找我們。”
    她有些不樂意,但還是發了樓層和店名,金曼曼說,“劉經理夠殷勤的,我還以為他會找個店喝咖啡呢,女孩子試衣服有什麽好陪的?”
    林俏顯然也是如此想的,尤其她對自己的外表心裏有數,知道從更衣室裏走出來時也不會有無形掌聲伴隨。但她猶豫一下還是沒改主意,“沒關係,讓他幫我們拿包也好,順便見識下你的審美能力——劉經理自己衣品也不怎麽樣,要是一會有時間,你還能幫他改造一下。”
    金曼曼想劉豫未必有這個興趣,不過林俏應該是在爭取劉經理這票,她不便打消她的積極性,便微笑著說,“還是要以你為主,周日就去你爸爸那裏了,今晚和你哥吃飯剛好彩排下。”
    林總平時都住在公司附近的別墅,距離s市車程也有一兩小時,林俏上次見父親還是數月之前,她雖然家境極度優裕,但日子的確過得亂七八糟,林陽從小被父親帶著出入商業飯局,如魚得水,還在讀大學期間便進公司做事,林俏卻從未被帶去這種場合,被扔在學校自生自滅,私房錢倒是豐厚,但也不懂理財,多數由哥哥順手為她打理,反正她消費極低,根本用不了太多——至於這次置裝打扮等等,幾萬十幾萬的花費對林家來說隻能算是零錢,
    她什麽都不懂,連餐桌禮儀都沒人培訓,更不說著裝標準,金曼曼教她已經有段時間了,衣服其實隻是最後一步而已,而且更不是越貴越好。“著裝要先閱讀場合——”
    “服裝是我們選擇的策略,我們傳遞的態度。”林俏幫她一起說完,“那我應該多選黑色?黑色是保險又謙卑的顏色,永遠都不會出錯。”
    “如果你進職場之後,以職務身份出席飯局,黑色的確是最適合新人的顏色,而且非常易於保養。”金曼曼給她一個讚許的眼神,她很注意提供給林俏正反饋,“但做為林總女兒出席一些場所的時候,也要多準備一些淺色係衣物,淺色係是昂貴的顏色,因為淺色係和複雜的染色都很容易區分出衣服本身的檔次。二線品牌的淺色就不會有一線品牌那麽正那麽輕柔,馬卡龍色是對抗抄襲的一大利器——而且你頭發是染的淺棕色,更適合搭配淺色係。所以我們先從大牌的淺色係挑起,最好選一些無ogo的低調款式,我已經幫你看好款了。”
    她先和林俏一起去某家品牌店找她的sa朋友,一口氣試穿了三四套,林俏看著鏡子中呈現的效果,都頗滿意,她覺得自己儼然脫胎換骨,雖然臉還是那張臉,勉強隻能說是清秀,但鍛煉得來的挺拔體態、輕盈的發色,都滋養著她逐漸新生的自信,她似乎不再那樣本能地回避對視了,坦然地在鏡子中尋找著金曼曼和sa小姐姐,探尋著她們的評價。
    “我覺得蠻好的,都挺得體,現在有點大小姐的樣子了。”金曼曼的評價發自真心,“再瘦一些,再小一個碼子可能效果更好,但現在這樣也蠻不錯的,很大方。”
    <碼和碼相對是走得慢的,s和、x,走得最快,剛到店還沒展示,微信裏老客戶就走掉了,留不到試穿的。”
    有錢人實在是多,多到林俏都產生搶購般的緊迫感,幾套衣服全要了不說,還自己物色了幾件當季新款,一看就知道是大客戶,sa小姐姐笑靨如花,逐漸接過主導權,金曼曼看劉豫出現在店門口,揚手招呼,乘機退開一點,不妨礙小姐妹發揮。
    劉豫其實還是買了咖啡的,他遞給金曼曼一杯,“林俏說你從來不喝加糖飲料,她也在戒糖,我就買了兩杯拿鐵。”
    “謝謝。”金曼曼接過咖啡,和劉豫並肩站在一起,眺望遠處還在不斷玩真人換裝的林俏。劉豫說,“她最近變了蠻多的,她哥哥要是見到,應該也會嚇一跳。”
    “是好的變化嗎?”金曼曼直接地問他。
    劉豫看了她一眼,含笑說,“就我來看,是好事。陽哥怎麽認為,那就不知道了。”
    他眼底的研判仍在,似乎對金曼曼有些出於公務的興趣,還未能給她定性,金曼曼想,劉豫或許會以為她以林俏為跳板,其實是想要靠近林陽——因為她長得漂亮,漂亮的女孩天生就會承擔一定的偏見。
    她當然無意得罪素未謀麵的林公子,但也要闡明自己的立場,“對我來說,拿錢辦事,隻要客戶有好的變化,別人的看法終究是次要的。”
    金曼曼意識到林俏並未和哥哥提到兩人的交易,難怪劉豫會產生誤會,在他看來,她或許是大學四年間想要討好林俏的無數個同學之一,隻是別人都沒有成功,她達陣了而已。她感到一陣輕微的緊張和亢奮,但並未表現出來,隻是笑著說,“我辦了個工作室,做整體服裝造型的,俏俏支持我生意,算是我第一個客戶。”
    劉豫‘啊’了一聲,“這樣,難怪——好奇問下,費用多少。”
    劉豫呣了一聲,金曼曼看他一眼,“你覺得貴還是覺得便宜?”
    “對我來說貴,對他們來說便宜。”劉豫講,他盯著金曼曼,眼神中興趣漸濃,舉起咖啡喝了一口,“就你我之間,私下說句——你拿到的好處應該不止這兩萬吧?”
    這是代表林陽來刺探,還是兩個‘傍友’之間在通行情?金曼曼笑了,“你是說吃回扣嗎?劉先生,在這種店吃回扣?”
    “回扣不至於,人情往來,帶來的利益難道就不是好處了嗎?”劉豫笑著說,“我想這至少能為你換來一個稀缺包款的購買權吧?”
    如果金曼曼能隨便買得起這裏的包就好了,金曼曼笑了,但劉豫沒給她說話的機會,隻是舉起手安撫下她的情緒,“人之常情,並沒有指責你的意思,別生氣。”
    他對她溫和地笑笑,仿佛真的沒有一點敵意的樣子,他的姿態全都在語言之外,“快過去吧,俏俏找你了。”
    金曼曼看了他兩秒鍾,他們間的敵對似乎是絲毫沒有必要的,但卻又完全無法避免,林家兄妹身邊或許隻需要一個得寵的傍友——也許擠一擠還能容得下一個金曼曼,當然,前提是她要知道自己該聽誰的話。
    她突然也對劉豫微微笑笑,像是明白了他的用意,也準備配合地現出她的忠誠,但在劉豫感到得意之前,這笑意又迅速地消逝了,金曼曼板起臉一本正經地說,“是,我現在要去找我的老板了。”
    她明知道林俏的私房錢都在哥哥手裏捏著,卻還隻認林俏一個老板!
    這種盲目的忠誠實在有些愚蠢,金曼曼似乎並不是這麽一個笨人。劉豫笑了下,他看似從容地任她離去,但眼神不可遏製地跟著金曼曼一路走遠。
    林俏光在c店就買了三十幾萬,從衣服到包,還有搭配的時裝首飾,買high了一發不可收拾,sa也夠給力,到後來連珍藏的經典款包都偷偷拿給她看,自然也做足了事前功夫,“本來是要給一個vvip準備的,但她出差去了,還沒來得及看,這款現在全亞洲都斷貨了,就我們店有一個……”
    買到這份上,已經殺紅眼收不住了,林俏二話不說,當即拿下,金曼曼趕緊叫停,“好了好了,還要買點別的——有些季節款的衣服別試啦,馬上就夏天了,明年又有新款,舊春款很難穿出去的——好啦,俏俏,別買到今天連車子都塞不下了。”
    林俏意猶未盡,讓劉豫做挑夫拿袋子,走出店門三四十米才冷靜下來開始後悔,“啊,是不是買了一些很不實用的衣服,沒場合穿的那種?”
    她的消費觀並不是典型的富家大小姐,相反其實頗注重實用,追求的是性價比基礎上的小奢華,不在乎衣服價格,隻在乎能否物盡其用,金曼曼設法安慰她,“多少都要交點學費的,還好啦,也大多都是經典款,下次來就曉得了。”
    林俏緊緊抓牢金曼曼的手,“不行,我要嚴格遵照你的指示,你不讓我買的我一件也不買,曼曼,以後你就是我的購物大腦。”
    她還算做得到,接下來兩人又走了幾家店,林俏都能忍住sa的迷魂大法,她們在一棟樓裏跑上跑下,從頭到腳,連襪子都沒放過。不得不承認,並未露麵的林哥哥深謀遠慮,劉豫的存在極有必要,光絲襪金曼曼就一口氣幫林俏買了兩打,這還不算完,又抽空下到一樓美妝專櫃為身體乳補貨,“之前你都沒有按我吩咐每天抹身體乳,但現在這種5d的絲襪,你要穿之前至少抹三天身體乳,不然可能上腳就撕爛了。”
    “一雙絲襪要五六百元!”林俏難以接受,連劉豫看了價格都吐下舌頭。金曼曼倒很鎮定,“上好的天鵝絨絲襪是要這麽多錢,如果有些場合你必須要穿絲襪,那這種絲襪最合身份。那些可以穿普通絲襪的場所,多數都可以用褲裝打發過去。”
    林俏立刻被說服,慨然花銷近萬元買襪子,劉豫看著金曼曼的眼神越來越感興趣,如果說他在c店時還以為她隻是個普普通通愛打扮的小狐狸精,靠著林俏吃點手指縫裏漏出來的好處,這麽多家店跑下來,金曼曼精準的購物思路已讓他不斷調整認識,他問金曼曼,“你姓金嗎,是本市人?你爸爸是做什麽生意的?我好像有認識兩個姓金的老板——”
    看來他倒還很看得起金曼曼的骨氣,並未把她往被老男人包的富貴金絲雀那方向去想,不過想想也是,金絲雀也不會為了賺兩萬傭金忙這麽久,金曼曼坦然說,“你肯定不認識我爸爸,劉經理,我老家外地的,而且爸爸媽媽很早都去世了,我是孤兒。”
    她不喜歡把自己的身世當做武器,但有時實話實說也是一種攻擊,劉豫顯得很吃驚,自然是過意不去的,他看著金曼曼的表情變得很不一樣——同情中也不免帶了更多的困惑,但不論如何,教養自然要求他要先道歉。
    劉豫還來不及說話,林俏就探過頭瞪了劉豫一眼,她挽著金曼曼的手親親熱熱地走遠了,罕見地沒照顧劉豫的情緒,“別理她,曼曼,我們還有什麽沒買?”
    沒買的東西太多了,林俏平時洗完頭連頭發都不吹,一切儀器全要現買,真正是滿載而歸,最近林俏後媽在園區別墅陪老頭子,林陽早已獨立,市區大宅就林俏一個人住,沒人幫手,往回運東西時劉豫來回跑了三趟才把東西搬完,金曼曼也沒閑著,一到家先把兩雙絲襪送進冰箱,“凍個兩天,拿出來化凍晾幹再穿,玄學說這樣有助於減少勾絲。還有那幾件外套趕緊掛起來,我看看你房間有沒有合用的衣架,應該是沒有。”
    答案自然是沒有,林俏房間的衣架多數都是簡單的黑色塑料大架,金曼曼說,“有時開學後來,會看到你的外套肩膀有點隆起,就知道你衣架都沒用對,這些都是男用的大號衣架。不過沒關係,我從學校帶了幾個過來,現在我們開始試妝,你到你父親那邊之後,大場合可以提前約好化妝師從市區過去,但平時有些小的餐敘和會麵就需要你自己打理造型。”
    林俏並不笨,過去兩周已學會化最基本的淡妝,算是有點入門,金曼曼打開她近兩周購置的化妝包,“接下來我會教你用什麽色來搭配你的每一種造型。然後我們要初步審閱一下你的雞尾酒裙。”
    “是的,我們沒買,”金曼曼的回答看似很隨意,她回身去取無數個拎袋中的一個,“這是最難買的裙子,所以我直接給你做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