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撥開迷霧解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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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軸圖畫,畫上那美人,即虢國夫人的小像。
    虢國夫人楊玉瑤,是楊玉環的姐姐,楊昢的姑母。
    原來當時楊貴妃有姊妹三人,俱有姿色。
    李隆基於貴妃麵上,推恩三姊妹,俱賜封號,呼之為姨:大姨封韓國夫人,三姨封虢國夫人,八姨封秦國夫人。
    韓國夫人和秦國夫人還算老實,唯獨虢國夫人楊玉瑤,甚是風流倜儻。
    背著楊玉環,李隆基常與楊玉瑤相狎,凡宮中的服食器用,時蒙賜齎。
    又另賜其宅第一所於集慶坊,便是那日李九州所到的宅子。
    李隆基對楊玉瑤的情意,雖及不上楊玉環,也算是恩寵一時。
    這虢國夫人卻甚是多情,背地裏常勾引少年子弟,到宅中取樂。
    再密不透風的紙,也包不住火,風言風語傳出,李隆基也多多少少聽說了,卻也不去管她。
    坊間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長安城中出了誘拐少年的狐狸精。
    李九州此刻方才明白,先前自己錯過狀元時,為什麽皇帝沒有怪罪自己。
    照著楊玉瑤的說法稟奏皇帝,皇帝知道是楊玉瑤所為,不便追究,又礙於她的麵上,卻還賞賜了李九州一個大官。
    皇帝不是信了仙人一說,而是賣了楊玉瑤一個麵子。
    這樣看來,京中狐妖的傳聞,自然也是這位虢國夫人所為。
    果然是貴人。
    雖說自己有些被戲弄玩耍的感覺,但好在結果不算壞的。
    若不是因此,又怎麽能當上這個京兆府少尹。
    李九州知道了其中的來龍去脈,隻感覺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不過這也是好事,於是臉上的詫異一閃而過,隨即平靜了下來。
    當下一個龐大的計劃在心中油然而生。
    “楊卿身體不適,先好生歇息,明日我再與你解釋。”李九州退出房中。
    楊昢先自歇息了,李九州在案前點了燭火,前思後想,通宵未眠。
    次日,楊昢仍感不適,便要回府,臨走前還不忘追問李九州那幅畫的來曆。
    “此畫乃是禦前所賜。”見他不依不饒,李九州於是編了個理由敷衍過去。
    這畫一直是在楊玉瑤手上,怎會是聖人所賜,李九州明明是在騙自己。
    楊昢不傻,知他不願相告,也就不再追問。
    “李君博古通今,改日定當再來拜訪。”比起其他的富家子弟,楊昢沒有半點架子,更像是個虛心求教的學子。
    “隨時恭候。”
    送走了楊昢,李九州徑自來到虢國夫人府上。
    再次通報,這次侍女不攔,將他引進了府中。
    原來自那日別後,楊玉瑤也對李九州甚是想念。
    她送給李九州那幅畫,已經在皇帝麵前漏了陷,但她仗著皇帝對自己恩寵,不會怪罪,也倒不怕。
    隻是李九州前來,若是被人撞見,傳出去可不好聽。
    所以上次楊玉瑤不在府中,便囑咐侍女,若是李九州到府,便將其攔住,告知他以後不要擅自前來。
    這時楊玉瑤在府上百無聊賴,正好方便,見李九州又來,當下親自迎下樓,臉上止不住的笑意。
    “郎君怎的才來,可想煞奴家了。”
    李九州正色躬身,呈上畫卷:“鄙人是來還畫的。”
    見他突然客氣了起來,楊玉瑤隻道是他放不開,將畫推開,“此畫是我的一番心意,郎君收下便是,此間無人,郎君不必拘謹。”
    “先前不知是虢國夫人,多有冒犯。”李九州頭也不抬,高聲說到。
    楊玉瑤一愣,“你怎知我身份?”
    “夫人之名,天下誰人不知,隻怪我先前愚昧,不識仙人。”
    “郎君既知我身份,可否還如以前?”楊玉瑤像個純情少女般,眼裏充滿了期待。
    李九州抬頭看著她,不忍拒絕,“你我恩情,自當如從前。”
    楊玉瑤雖是風流,卻甚是多情。
    便直言道:“本來先前我是想將你留於府上的,後來知道你是金科狀元,多有不便,無奈忍痛放你離去,你現在既已為官,你我相會之日必當又少了,這畫,你更得收下了。”
    李九州深深一拜,“夫人厚愛,真是無以為報,請受我一拜。”
    這一拜,一是為了謝她相助於自己,二也是打算斷了這段見不得人的念想。
    他雖想借助虢國夫人上位,卻不想當小白臉,感情之事,由不得戲弄。
    楊玉瑤忙拉起了他,“我怎受得此拜。”
    “夫人對我有大恩,當受此拜。”
    楊玉瑤有些過意不去,“若不是因我耽擱,你又怎會錯過狀元郎。”
    “我此來還有一事相求,望夫人念在先前情意,幫我一幫。”李九州說著,又作了個輯。
    楊玉瑤擺了擺手問道:“何事,但說無妨。”
    “我想見李右相,還望夫人安排。”
    李九州一開口,讓楊玉瑤有些意外。
    他不是想見皇帝,不是想見楊國忠,也不是想見自己,卻想見的是李林甫。
    “你見他做甚,若求榮華富貴,我自當在聖人麵前舉薦你。”雖然楊玉瑤嘴上還算客氣,李九州已從麵色中看出她的不屑。
    “此事事關重大,非見李右相不可。”李九州不卑不亢請求到。
    李九州不是為了見自己而來,楊玉瑤有些失望。
    但她也明白,自此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歡快的幽會了,歎道:“也罷,你且回去,我自會從中安排。”
    李九州心想,不管是為了日後的仕途,還是為了這段情,都不能讓楊玉瑤太心寒。
    “我有一詩,當送夫人。”
    楊玉瑤命人取來了筆墨。
    李九州有感而發,提筆寫道: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霖鈴終不怨。
    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容若這首詩,用在此時再合適不過。
    自己跟楊玉瑤,自然比不過唐明皇跟楊玉環的那段生死不渝之情。
    楊玉瑤卻看著詩發起了呆。
    李九州文采斐然,他這詩既道出了兩人恩情,但怎又作決絕之別。
    李九州向楊玉瑤道了別,頭也不回,匆匆轉身出門。
    楊玉瑤張了張嘴,伸出在半空中的手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