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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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棉看了一圈, 沒看見管家林叔,遲疑地問道:“我可以上樓去找找手稿嗎?”
司燼垂眼,濃如鴉羽的眼睫遮去眼底的晦暗之色, 指尖握緊酒杯,聲音卻冷淡疏離:“隨便。”
桑棉鬆了一口氣, 循著記憶上樓,找到二樓的臥室, 黑白灰冷的毫無人氣的超大豪華臥室,幹淨到纖塵不染,臥室內一覽無遺, 別說手稿, 就連一件雜物都沒有。
桑棉進了浴室和衣帽間, 盡數找了一圈,一無所獲。
她微微失望,正要退出衣帽間,餘光瞥到中島台上的佛珠手串, 身子微僵,被盤的烏黑發紫的佛珠, 靜靜躺在台麵的絨布上,似是被主人隨手擱置在這的。
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手還沒碰到佛珠,就被人大力地攫住。
“別碰。”男人冰冷隱怒的聲音響起。
她臉色微白,手腕被他抓的生疼,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我沒碰。”
司燼俊臉陰沉地收起佛珠, 擋在了中島台前, 遮去了她的視線。
桑棉心口發冷,七年裏她也曾有過那麽一絲卑微的奢望, 也許有一天在西北的荒漠、在南城的古城區、或者在北城的校園裏,他們能夠擦肩而過,撿起那段被剪斷的線。
所以博導不懷好意地帶她來北城,她依舊來了,她內心其實有那麽一絲的希望,可眼前那點微弱的希望也被擊的破碎。
他們是重逢了,卻冰冷陌生如路人,他甚至厭惡她碰觸那串佛珠,不準她窺探他的所有物。
山裏那些晨起日暮的歲月、海島上的耳鬢廝磨,皆是她的妄念罷了。她早該從過去的那場長夢裏真正地清醒過來。
桑棉遍體生寒,冷的指尖都發顫,她抬眼,七年後第一次正視著司燼的眼睛,看著眼前這一張俊美且冷漠的臉,艱難地吐字:“對不起,當年我不該拿你母親的遺物來刺痛你,可你也打了我一巴掌不是嗎?我跟你道歉。
是我錯了,手稿我不要了。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了,還有,你也不用擔心我會跟方靜宜聯手對付你,我知道我沒有那個價值。
七年前,我們有一句話一直沒有說,司燼,我們分手吧。以後不要再見了。”
她聲音微微顫抖,用盡全力克製著崩潰的情緒,那句遲到七年的分手,早該說了,她想回去了,也許孤獨終老才是她的宿命。
司燼俊臉微微蒼白,眼底翻湧著壓抑的黑色的暗湧,一言不發地攫住她的手腕,沒有鬆開,仿佛一鬆開,就會徹底失去她。
他眼底閃過一絲猩紅,嘶啞說道:“桑棉,你以為你是誰,你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手就分手?七年前,你跟方靜宜將我玩的團團轉,現在還來試探我的底線,你以為我會跟以前一樣蠢嗎?
當年你們怎麽對我的,我便要怎麽討回來。”
桑棉渾身發顫,眼眶發紅:“你想怎樣?”
他勾唇冷笑,伸手攫住她蒼□□致的小臉,粗糲的指腹掠過她細嫩的皮膚,眼眸幽暗地逼近:“你不是喜歡名利嗎?不如再試試拿捏拿捏七年後的我?
拿捏住了,名利都是你的,足夠你揮霍幾輩子了。嗬。”
他居高臨下地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眼角微紅,烏檀色的大眼睛蒙了一層水汽,精致脆弱,細嫩的皮膚上都是他留下的紅痕,頓時眼底幽暗,克製多年的欲念洶湧而起,狠狠吻上她發顫的菱唇。
桑棉瞳孔微張,男人侵略灼熱的氣息覆上來,舌尖抵開她的牙齒,靈巧地吞噬著她所有的感知和氣息。一股顫栗從腳尖竄起,對方吻的粗暴且貪婪,大掌掐住她的腰肢,危險地丈量著。
桑棉掙紮著想推開他,指尖碰觸到男人浴袍下的炙熱肌膚,留下一道抓痕。
對方高大的身軀一震,悶哼了一聲,眼眸幽暗地攫住她的手,炙熱的吻一路向下,咬住她纖細的脖子,留下一片噬咬的痕跡。
桑棉吃痛,不知道從哪裏生出的力氣,一把推開他,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她臉色慘白,胸口劇烈地起伏著,第一次意識到男女體力的差距,第一次意識到七年足以改變一個人。他恨她,想報複她,想掠奪她的一切,再棄之如敝履,所以才會這樣輕慢地居高臨下地吻她。
“你要的手稿在我手上,沒有那份手稿,你會以剽竊的罪名被學院開除吧?不僅三年博士白讀,以後在學術界也混不下去了。”
司燼冷笑道,“我等你回來求我。”
桑棉渾身一顫,沒有回頭,徑自離開,走廊上腳步聲漸漸消失,很快就恢複成死一般的寂靜。
司燼站立良久,直到別墅外的動靜都消失,這才有些頹然地坐在地上,眼神微狂亂地取出口袋裏的佛珠,以後被絨布包裹的印章。
竹葉青中帶著沉穩的紫檀色,因為被常年摩挲,印章圓潤光滑,透著玉質的色澤。
司燼摸了摸被打的生疼的右臉,低低自嘲一笑,他嚇到她了吧,這樣不擇手段且卑劣的他。
盛時開車到別墅時,就見莫醫生皺著眉頭從裏麵出來,看見他時,連忙喊住他:“司燼傷到了手,這幾天不能碰發物和酒,你少找他喝酒。”
“不是,是司哥喊我來喝酒的。”盛時一臉懵逼,不是說今晚出差嗎?突然就給他打電話,讓他帶酒過來,他興衝衝地掏出了自己的珍藏,順便還喊上了和平,結果好端端的怎麽就傷到手了。
“莫叔,嚴重嗎?左手還是右手,當年司哥右手險些廢掉……”
莫醫生歎氣:“還是右手,被玻璃劃傷,傷口很深,再這樣傷兩回,這手就真的廢掉了。”
盛時吃了一驚,進屋,就見和平已經先他一步到了,挑高的會客廳內,司燼懶洋洋地靠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且陰沉,右手剛包紮完,桌子上還有沒收拾走的血繃帶和棉球。
林叔一邊收拾著桌子,一邊吩咐傭人將樓上衣帽間碎掉的中島台搬走,然後臉色凝重地讓人將會客廳的一些玻璃製品移走,就連花瓶都沒放過。
盛時看的一臉懵逼,悄悄地拉著林叔:“咋回事?”
林叔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
“不小心打碎了一塊玻璃,沒必要這麽大驚小怪的。”司燼垂眼,懶倦地開口,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和平冷笑:“你們家衣帽間中島台上那塊玻璃,能這麽輕易被打碎?司燼,你要是不想活了,就直說,少三更半夜地來回折騰我們。你折騰給誰看?”
司燼臉色微沉,丟了手裏的佛珠,薄唇抿起,一言不發。
盛時見這兩人莫名其妙要吵起來,連忙說道:“說好的來喝酒,怎麽先吵起來了,和平,你沒見司哥手還傷著嗎?”
“不是,哥,你怎麽又傷了右手?看來林叔做的對,這家裏就不能有易碎品。”盛時哀嚎道,都奔三的人了,怎麽回回傷到手?
和平:“盛時,今兒桑棉有沒有找你?”
盛時撓了撓頭:“找了我一次,說手稿丟別墅了,我就讓她來找了。好好的怎麽說到桑棉了?”
和平冷笑,果然跟他猜的八九不離十。司燼那心思深的跟無底洞似的,那手稿肯定是他拿的,這是折騰了桑棉,又折騰他自己,然後來折騰他兩了。
他煩躁地摸出煙,點了一根,說道:“本來這話,兄弟不該說,也不該管,但是你回回要死要活,都是我兩來擦屁股。
司燼,你別使勁地折騰桑棉,她這七年過的很不容易。”
司燼長眸微凝,眼底閃過一道危險的暗光,冷冷說道:“你怎麽知道?”
和平見這事不說不行了,皺眉說道:“就前幾天,我們見到桑棉的時候,我就讓人去查了一下她七年的行蹤,這七年她壓根就沒有出國,也沒有跟我表哥在一起,而是一直在西北讀書,先是交換生,然後是讀研讀博。
手下的人說,桑棉這些年獨來獨往,過的是離群索居的生活,而且經濟緊張,讀書的時候一直給小學生補課,還在外網上做兼職翻譯。
我查了她兼職的外網,翻譯的單子都是大段晦澀難懂的專有名詞和行業知識,連本專業的學生看著都頭疼,何況她一個數學院的學生。
她平均三四天就要接一單任務,賺的錢都給她外婆買藥治病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清楚,好歹相識一場,她過的這麽不容易也沒有來找你我張口,你能放過她,就放過,也算放過你自己。”
和平心情複雜,桑棉的相貌,看司燼當年那沉迷勁兒就知道殺傷力有多強,她要是想走捷徑,不要太簡單,但是她沒有,她甚至補課都沒有選高中生,而是給小學生補課。
即使過的這麽難,也沒有找他們張口要錢,她但凡張口,別說司燼和盛時,就連他都能拿一筆錢出來。她沒有。
盛時聽得鼻子一酸:“小棉花怎麽這麽傻,缺錢就找我啊,我窮的隻剩下錢了,還給小學生補課,還做翻譯,這麽多年她都不聯係我們。”
“夠了。”司燼俊臉沉鬱,長眸冰冷,“是她自找的。”
和平冷笑:“那她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了我們三。司燼,我看她挺有骨氣的,對你也沒有多少感情,好馬不吃回頭草,你就聽老爺子的回去聯姻,放過她算了。”
司燼臉色陡然陰沉,狠狠捏碎手裏的紅酒杯,才包紮好的傷口崩裂,鮮血淋漓。
還沒來得及走的莫醫生馬上又被拉了回來,見狀眼前一黑,這小子,是不想要這隻手了嗎?
“林叔,把紅酒和杯子都拿走,家裏不準有任何易碎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