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微風吹過，空氣很短暫地靜謐了一下。
    然後蘇雲卿便眉眼彎了彎，很輕柔地道：“好啊，那今夜打擾夫君了。”
    蕭霽麵上波瀾不驚，心中卻如釋重負。
    而蘇雲卿說完這句話之後，想了想又道：“那夫君我先去沐浴，一會進來休息？”
    蕭霽回過神來，啞然：“去吧。”
    蘇雲卿微微一笑，說了句‘謝謝夫君’就轉身走了。
    蕭霽目送著蘇雲卿離開的背影，眸中似乎有一點星火，跳動了一下，緩緩燃了起來。
    自從蕭母去世後，蕭霽這處寢殿除了白虎神君，再無人光顧，一直空空蕩蕩，寂寞無比。
    最開始這寢殿裏還留有蕭母生前的一些物件，尚且有些人味，但隨著蕭霽心魔日益加重，他隻好又把些物件束之高閣。
    漸漸的，寢殿的人味隨著時間逐漸磨滅，變成一種死寂的，清冷如雪的空洞氣息。
    但今夜，這裏要再住進來一個人。
    而且是得了他首肯的人。
    隻是想到這一點，蕭霽的心中情緒便愈發微妙起來。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為什麽這麽做。
    但他想，應該不會後悔。
    ·
    似乎是因為要留宿，所以蘇雲卿沐浴速度很快。
    大約兩炷香的時間蘇雲卿就從外間走了進來，穿一身雪白寬鬆的裏衣，烏潤的長發傾瀉而下，披在背上，濕漉漉的，散發著瑩潤的光澤。
    赤著的足上穿著兩隻漂亮的木屐，深色的木屐愈發把蘇雲卿那一雙足襯得瑩潤粉白，玲瓏剔透。
    蕭霽見狀，先是心頭微微一動，接著他便眉頭皺了皺道：“怎麽不擦幹就出來了？”
    蘇雲卿輕聲道：“怕夫君久等。”
    蕭霽啞然。
    接著他抬袖輕拂，一道清風吹過，蘇雲卿一頭青絲飛散開來，瞬間就變得柔順幹燥。
    而殿內瑩瑩的夜明珠光，這會照在蘇雲卿臉上，愈發有一種溫潤如珠玉的仙氣美。
    蕭霽略顯出神。
    但很快，他就閉了閉眼，轉過頭道：“好了，你去休息吧，我抄個經就要修煉了。”
    蘇雲卿：“那……夫君要卿卿陪麽？”
    蕭霽遲疑了一下：“不必了，你明日要比試，休息就好。”
    蘇雲卿：“好。”
    竟是也沒再多言，便乖乖去不遠處的軟榻上躺下了。
    蕭霽有些意外蘇雲卿竟然沒堅持要陪他，但隨即又覺得自己這個念頭很是好笑。
    微微一哂，蕭霽轉身去案前抄經。
    ·
    蕭霽這邊抄經，蘇雲卿則是在跟係統聊天。
    今夜是他第一次主動要看係統商城。
    係統這會一邊把商城頁麵翻出來給蘇雲卿看一邊就道：“其實你看啊，我們係統商城也有融靈丹賣，還是成品哦。你在係統買的話，你哥的機緣就不用被占用了啊。”
    蘇雲卿眯了眯眼：“你為什麽這麽著急我哥，難不成你覺得他跟蕭霽還有可能？”<紮心！
    而蘇雲卿又瞥了一眼那融靈丹下的標價——1枚1000積分。
    蘇雲卿勾出一抹嘲諷的笑意：“係統，這玩意我得給蕭霽拉十次皮條啊，他有那麽多受嗎？”
    係統頓時噎了一下，隨即它又認真道：“隻要你促成一個，就有1000！”
    蘇雲卿懶得說話了，而是繼續翻頁。
    翻到最後一頁，蘇雲卿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個不起眼的道具上。
    【除障眼：可以看出世上任何功法的弱點，售價：100積分】
    但這個道具的購買率卻十分低，差評也很多。
    係統見狀，連忙就道：“別買這個！這玩意沒用，你現在修煉了一段時間應該知道一力降十會的道理，有些大能你就算看穿了他們功法的弱點也沒用啊，你根本打不穿他的弱點。”
    蘇雲卿笑了一下：“可我現在很需要啊。”
    係統愣住，隨即叫道：“你就這麽浪費100積分？！”
    蘇雲卿：“嗯。”
    係統：……
    但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係統太過了解蘇雲卿的性格，最終糾結了半天，還是給蘇雲卿兌換了這個“除障眼”。
    蘇雲卿把道具用在身上，感受了一會，但因為附近沒人，沒什麽反應。
    想了想，他又抬頭悄悄朝遠處抄經的蕭霽處看了一眼。
    一顆夜明珠懸在蕭霽身旁的幾案上，光線明潤，蕭霽此刻抄經的樣子端正清冷，禁欲無比。看著便想讓人把那高高的領口扯開，讓這高嶺之花墜落而下。
    蘇雲卿也不外如是。
    想到這，蘇雲卿微哂，下一秒他就默默笑了一笑，然後就伸手扯亂了自己的衣襟，又撩起自己的褲腿和袖子，露出雪白的手臂和小腿，便找了個十分自然的姿勢，抱著軟枕躺著睡下了。
    係統嘴角不自覺抽搐了一下：宿主又要釣男人了。
    替劍尊節哀……
    ·
    周天星辰大陣靜靜運轉。
    三遍經文抄完，已經是午夜，按理來說蕭霽應該修煉了。
    可擱下白玉狼毫筆之後，鬼使神差的，他身形一動，竟是不自覺出現在了蘇雲卿就寢的軟榻前。
    然而一看蘇雲卿此刻的睡相，蕭霽神色多少有些微妙。
    他原以為蘇雲卿的睡相會是很溫柔規矩那種，可沒想到……
    蘇雲卿這會被子隻把小腹蓋了一些，寬鬆的袖子被他蹭到了幾乎手肘處，露出雪白修長的手臂，漂亮光潔的小腿和玉足也盡數暴露在外。
    懷中還抱了一個軟枕，斜斜靠著。
    往下隱約能看到寬鬆領口處婉約玲瓏的風景……
    蕭霽眉心不自覺顫了一下，指尖一動，就想替蘇雲卿把被子蓋好。
    恰好在這時，也不知道蘇雲卿是有意還是無意，忽然就朝蕭霽這邊翻了個身，手裏軟枕滑落，雪白寬鬆的衣襟也徹底在蕭霽麵前敞了開來。
    曼妙風景一覽無遺。
    蕭霽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喉結微微動了一動。
    眸中有幾股明滅光芒湧現，最終卻又都被壓抑了過去。
    忽然——
    一道白光嗖得一下從窗外躥過，瘦長的貓影極為清晰。
    蕭霽神色陡變。
    幾乎是瞬間，他便揚手掀起被子把榻上的蘇雲卿嚴嚴實實蓋好，下一秒，他化光而出，出現在了寢殿外的走廊上。
    月光如銀，灑落庭間，一隻漂亮的小白貓邁著優雅的步子在不遠處的屋簷上走過。
    蕭霽眸光冰冷。
    小白貓看著蕭霽黑沉到底的臉色，終於沒忍住，齜牙笑了笑道：“哎喲，我們劍尊大人還有今天？不得了不得了。若是方才我沒出現，劍尊大人隻怕就要得手了吧，可惜了，嘻嘻。”
    蕭霽麵無表情地看著小白貓，沒有出手，也沒有開口。
    他還記著上次屏風的事，並不打算再上一次當。
    小白貓看到蕭霽的神色就知道這人沒上當，嗤了一聲就道：“沒勁。”
    蕭霽：“你到底有何事？”
    小白貓眉頭動了動，發現蕭霽猜出了它的來意就舔了舔爪子道：“沒什麽，就是提醒你，仙府秘境快開了。”
    說完，頓了頓，小白貓忽然又換了一幅正色道：“我有預感，這有可能是仙府秘境最後一次開啟，如果你還想要那樣東西，或者想幫你的小美人夫人融靈根的話，最好親自去一趟。”
    蕭霽皺眉：“最後一次？”
    小白貓點頭：“是啊，我感覺到這秘境的氣息已經很不穩定了，應該再撐不到下一次百年後開啟。”
    蕭霽淡淡道：“蘇家財大氣粗，自然會找到合適的人去秘境，你同我說這些做什麽？”
    小白貓哼了一聲道：“找死士哪有真正的自己人去靠譜，不是我說，如果這秘境真要消失，肯定會在消失前把那樣東西放出來。到時候那些死士萬一拿到了那樣東西，你覺得他們還會顧忌跟蘇家的契約？”
    蕭霽沉吟許久，道：“我考慮考慮。”
    小白貓訝異道：“咋，你不喜歡你的小美人夫人了？”
    蕭霽：“他不融靈根我也能找到辦法解決仙人醉，隻是時日問題。”
    小白貓哼哼了一聲，懶得再說，隻道：“那行，等你想通了再找我吧。”
    蕭霽沒說話，神色淡淡，拒人於千裏之外。
    小白貓見狀，隻能丟下一句“臭屁”，便縱身一躍，消失在月色之中。
    蕭霽目送著小白貓離開，靜靜立在原地沉默了片刻，麵無表情地回了寢殿。
    蕭霽回來的時候，蘇雲卿睡得正香，雪白的麵容上隱約有淺紅浮起，還掛著一絲淡笑。
    看著這樣的蘇雲卿，蕭霽眉心卻不由得蹙了蹙。
    他又想起了白貓方才說的那些話。
    去仙府秘境，對於治愈蘇雲卿來說確實是一條捷徑。
    但他……有一件不可告人的隱秘，連白貓都不知道。
    因為那件事，他去仙府秘境，其實勝算不大。
    他需要，好好考慮一番，再做決定。
    想到這，蕭霽又不由得看了蘇雲卿一眼。
    烏發雪膚，羽睫紅唇，每一個五官都宛如上天最精心雕琢的珍寶。
    蕭霽的心頭顫了顫。
    最終，他那修長冷白的手伸了出來，陰影緩緩罩下。
    那略帶薄繭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蘇雲卿鬢邊微涼柔軟的烏發，稍微往下移，便是蘇雲卿細膩如玉的側臉肌膚。
    但那手指隻是輕輕在蘇雲卿的發絲上撫了一下，就抽了回來。
    陰影離去，離去的時候，步履隱約有些不穩。
    ·
    次日，蘇雲卿和顧劍鳴的比試之期到了。
    蕭霽是劍尊，不便直接出麵，蘇雲卿便同安容玉和蘇雲嵐一起去了學館。
    這十五日來，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宣傳，今日蘇雲卿等人一到學館竟然發現學館裏站滿了人。
    除了內門弟子，還有很多掛名弟子甚至精英弟子都來看熱鬧了。
    這些人都在議論紛紛，絕大部分都是來看蘇雲卿怎麽輸的，就連先前那些不少羨慕蘇雲卿的都改了口風。
    “虧我之前還羨慕他嫁了尊上，沒想到是個找事精，這次比試要是輸了，尊上的麵子往哪放？”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怎麽有人能這麽自信？萬一真出了什麽事，尊上還得出手救他。”
    “顧師兄可是金丹第一人，他蘇雲卿怕是倒數第一吧，敢來也是奇跡了。是我啊，可能就哭著求尊上把我休了，連夜逃回蘇家躲起來。”
    諸如此類嘲諷蘇雲卿的話，那些弟子都絲毫不掩飾地往外吐。
    大約是看到蕭霽沒出現。
    而要不是蘇雲嵐在，且臉色十分難看，那些弟子恐怕還要說得更難聽。
    安容玉聽著這些人的話，也是氣得臉色發青，連連對蘇雲卿道：“蘇師兄你別在意這些人的鬼話，本來這件事跟你就沒關係，是顧劍癡非要挑釁你的，要我說，是顧劍癡腦子不好才對。”
    蘇雲卿其實自己沒什麽，聽到安容玉這句話，不由得啞然一笑。
    他正想安撫安容玉兩句，忽然，就感覺到一束冷冽的視線朝這邊射了過來。
    蘇雲卿目光微動，抬頭一看，就看到顧劍鳴正被幾個內門弟子簇擁著走過來，眸光冰冷地看著他這邊。
    但看的不是他，而是一旁的安容玉。
    安容玉見到顧劍鳴看他，反而更生氣了，這時就嚷嚷道：“看什麽看，顧劍癡，我已經跟你絕交了！以後你不是我的朋友了！”
    顧劍鳴：……
    薄唇驟然抿緊。
    就在這時，一旁一個模樣姣好的弟子忽然嗤笑道：“安容玉，先前一直都是你主動纏著要跟顧師兄交朋友，他可從來沒答應過你吧，你在這單方麵絕交算什麽？”
    安容玉臉色一變，正要說話，顧劍鳴卻先他一步冷聲道：“別說了。”
    那弟子訝然，先是憤憤，但最終也隻能閉嘴。
    顧劍鳴此刻越眾上前，沉著臉走到蘇雲卿和安容玉麵前。
    他先看了蘇雲卿和安容玉一眼，便抬頭環顧四周，神色嚴峻又清冷地朗聲道：“今日我和蘇雲卿之比試不關乎其他，隻關乎我們二人的賭約，無論這次比試輸贏如何，事後若是我再聽到有閑雜人等恣意編造我們二人謠言，休怪我不客氣！”
    說完，顧劍鳴伸手撫上腰間劍柄，唰的一下拔劍出鞘，一道劍氣奔射而出，塵土四濺——
    轟然一聲巨響，煙塵消散，顧劍鳴麵上的地麵上便被劃出一道三尺深一丈長的劍痕。
    這一瞬間，鴉雀無聲，再也無人議論。
    蘇雲卿見到這一幕，眉頭不自覺微微挑了挑。
    在剛才，顧劍鳴出劍時，他的除障眼終於起了作用。
    一行藍字浮現在了顧劍鳴的頭頂，寫出了這一劍的弱點。
    不過另蘇雲卿更有些意外的是顧劍鳴居然會主動替他說話。
    看樣子，倒不像是個偽君子。
    那或許，是被人利用了？
    想到這，蘇雲卿不由得默默一笑，然後他便輕聲道：“顧師兄高義，多謝顧師兄替我說話。”
    顧劍鳴眉頭微皺：“你說這些，我也不會讓你。”
    蘇雲卿莞爾：“那是自然。”
    顧劍鳴不再多話，收了劍，便心念一動，化光消失又出現在了不遠處那座專供弟子們比試演武的高台上。
    眾弟子見狀，不由得一陣讚歎。
    可沒想到，下一瞬，蘇雲卿也輕輕巧巧地出現在了那座高台之上，正立在顧劍鳴對麵。
    他身姿還是有些弱不禁風，但往那一站卻又宛如一座觀音像一般，帶著一股‘我自山傾也不倒’的溫柔且穩重的氣勢。
    眾人啞然，看向蘇雲卿的神色也多了幾分異樣。
    顧劍鳴也在這時挑了挑眉，終於正色看向對麵的蘇雲卿。
    蘇雲卿不疾不徐：“顧師兄請。”
    顧劍鳴淡淡：“我修為比你高，你先出手吧。”
    蘇雲卿聞言，倒也不推拒了，微微一笑就道：“那，顧師兄看好了。”
    顧劍鳴：“嗯。”
    一時間，天地風動。
    蘇雲卿出手了，他的武器是柄流瀉著銀光的軟劍，劍柄上嵌著數塊漂亮的靈玉，多少有些花裏胡哨，比不少愛美女修用的武器還花裏胡哨。
    蘇雲卿這武器一出，頓時引來不少嘲笑。
    蘇雲卿麵色不變，徑直就朝顧劍鳴徐徐刺出一劍。
    在蘇雲卿出手之時，顧劍鳴神色還是淡淡，但等到蘇雲卿攻到他麵前後，顧劍鳴不由得挑眉，心中“咦”了一聲。
    接著他便臉色一凜，拔劍而出。
    蘇雲卿神色不變，在顧劍鳴出劍之時便閃身迅速避開，又拿軟劍輕輕一抽，撇開了顧劍鳴那排山倒海的一道劍光——
    顧劍鳴眸光沉冷，繼續出劍。
    蘇雲卿不緊不慢地跟著顧劍鳴打。
    好幾次，眼看著蘇雲卿都仿佛要被顧劍鳴那恢宏無比的劍氣給斬為兩段，但下一瞬，他又偏偏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了高台另一側，或是用軟劍帶開了顧劍鳴的劍氣。
    打著打著，肉眼可見，顧劍鳴的招式開始浮躁了。
    漸漸的，台下觀戰的那些弟子神情也都變幻了起來——能進天衍劍宗，品德不論，但修為上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他們自然也看出了這一戰，顧劍鳴並沒有討到好處。
    一開始唱衰蘇雲卿的那些人開始閉口不言，但不少靈根多，資質差的弟子卻開始欣喜起來。
    他們在想：若是蘇雲卿能勝了顧劍鳴，是不是就意味著就算靈根多，天賦差，也可以通過後天的高人指點或是其他方式來補足這天賦的不足之處？
    想想就令人激動啊！
    就在這些靈根多，資質差的弟子們激動萬分之時，場中的局勢也開始發生了變化。
    竟然真的就是他們期待中的逆轉！
    蘇雲卿開始反擊了。
    沒錯，蘇雲卿利用劍尊教他的那些內容結合除障眼摸清了顧劍鳴的套路之後，就開始反擊了。
    不過他的反擊看上去很弱，一般也都是借力打力，四兩撥千斤。
    可越是這樣，反倒越發體現出他的不凡領悟之力。
    顧劍鳴也是天才，在意識到蘇雲卿這一點之後，他麵沉如水，臉色一時間極為難看。
    若再這麽下去，他真的要輸了。
    就在這麽一瞬間，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輸的一瞬間，顧劍鳴心中悚然。
    下一秒，他便一下子換了打法。
    開始狂風暴雨不要命一般朝蘇雲卿攻擊了過去。
    沒錯，這就是係統說的，一力降十會。
    在絕對實力麵前，任何招數都是廢的。
    萬千劍光迸射而出，從四麵八方朝蘇雲卿圍攻過來，蘇雲卿見到這一幕，又何嚐不知道顧劍鳴要拚命了，心中不由得默默歎息了一聲。
    果然蘇雲嵐還是太年輕了，約定什麽的，還是要跟本人約定才行啊。
    想到這，蘇雲卿再也沒有保留自己的後手。
    他指尖輕按，頓時，無數同顧劍鳴方才發出的相同的劍氣便從他劍柄上的靈玉中飛射而出——
    顧劍鳴大驚。
    他知道隻要自己開始瘋狂攻擊蘇雲卿，自己身上的破綻必然暴露，但他也有足夠的信心能確定蘇雲卿無法反擊。
    可這些劍氣是什麽？
    怎麽竟像是他自己的劍氣？
    顧劍鳴與人對決時從未遇到過這麽詭異的事，一時間不由得瞳孔收縮，竟是怔了一瞬。
    高手對決，一瞬便定勝負。
    蘇雲卿沒想到顧劍鳴竟然會怔在那，眉心不由得微微一抽，心裏暗歎了口氣。
    下一秒，蘇雲卿閃身而上，軟劍一拂，擋住了大半了劍氣，又伸手朝顧劍鳴狠狠一推——
    顧劍鳴被蘇雲卿一掌推出劍氣攻擊範圍之外，蘇雲卿卻被擦麵而來的不少劍氣傷到。
    頓時，他左袖附近的雪白衣衫紅了一小半。
    短暫的靜默之後。
    台下嘩然。
    被推得撞到欄杆的顧劍鳴也在這時終於回過神來，他茫然看了一眼立在對麵的蘇雲卿，接著便臉色大變。
    他輸了？
    但……好像蘇雲卿救了他？
    看著對麵立在風中那一襲如同纖弱白霧一般的染血白衣，顧劍鳴心中萬種情緒奔騰不定。
    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這一切。
    直到，蘇雲卿抬手掩唇，低低咳嗽了兩聲。
    顧劍鳴回過神來，神色複雜，正要開口，對麵的蘇雲卿長睫顫了顫，卻像是脫力一般，就這麽臉色蒼白地朝著地麵軟軟倒了下去。
    顧劍鳴腦中嗡的一聲，幾乎是沒來得及細想，便忍著痛閃身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