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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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已經在抱著陪自家收養的那群孩子玩鬧時一樣的無奈心態, 但即便都是熊孩子,有的熊孩子的確就是比其他熊孩子還要熊——而且是熊的多。
    在牧野裕司給織田作之助變裝的時候,他的耳邊全是【太宰治】倒抽冷氣的聲音, 他本人其實也知道為什麽......畢竟他又不瞎,審美能力也正常。
    實在是他之前光顧著和織田作之助練習神態的表達了, 結果忘了他這變裝技能壓根就沒怎麽認真練習過, 唯有上次化妝成森鷗外時才堪堪用過一次,更何況還是直接上手給別人捏臉呢!
    要知道,就算不說這樣高難度的偽裝或者變裝, 即便是最基礎的化妝,會給自己化妝和會給別人化妝也是兩個概念, 有些人即便自己化妝非常在行, 但是在第一次給別人化妝時, 掌握不好力度也是常有的事。
    每個人的長相與顴骨高度都是獨一無二的, 尤其是用來變裝的假頭套的要求還非常嚴格,牧野裕司又沒法隨便打暈一個路人然後借用對方的臉做樣板——他又不是真的afia,怎麽可能會去做這麽缺德的事啊!
    而無參照直接憑空捏臉的要求顯然要比有參考照著捏的高得多,但是沒辦法, 他們這會留下的時間所剩無幾,實在是沒有補救的機會了,抱著‘反正是一次性的臉,爛就爛吧’的擺爛心態, 他幹脆給織田作之助挑了一副最特立獨行的灰白色隱形眼鏡, 用來蓋住對方的神情。
    沒辦法,一周時間實在是太短, 織田作之助能做到‘笑一笑’已經很勉強了, 實在是不能強求對方再根據不同情況露出不同的神色了。
    在給織田作之助化完妝後, 牧野裕司非常有逼數地徑直忽略了對方想要找鏡子的要求,異常生硬地顧左右而言他道,“時間不多了,不要在意這種小問題啦,總之我可以保證沒有人能認出你!”
    【太宰治】心說的確,哪怕以他的洞察力,如果走在街上遇到變裝成這樣了的織田作之助,那他也......會裝作沒認出來的。
    丟人啊!太丟人了!!就算是他也是要麵子的!!
    都說了沒有道德感並不代表他也沒有羞恥心啊!!
    暈乎乎地被牧野裕司推上了租來的車,因此還是從後視鏡中看到了自己的扮相的織田作之助:......
    這位靠譜的成年人令人心酸地回憶了一下他和太宰治還有阪口安吾曾經還在up時的談話。
    那會他剛剛撿了第二個孩子回來,在跟他們說起這件事時,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說了句,“恭喜?”
    太宰治則是撇了撇嘴,拉長了尾音,“男孩子啊,男孩子最麻煩了,太調皮了。”
    阪口安吾回答,“嘛,這個年齡段的孩子調皮是正常的事,但是對織田來說,這樣反而顯得熱鬧吧。”
    織田作之助當時點了點頭,做出了肯定的回答,“我畢竟不能一直陪著他們,性格活潑一點,不會讓自己覺得無聊也很好。”
    當時太宰治還在嫌棄織田作之助撿來的孩子鬧騰,結果後來他自己撿的可比他收養的那幾個男孩子加起來都要‘活潑’多了!
    再加上牧野裕司一直在嫌棄太宰治口嫌體正直,織田作之助此刻恍惚間竟對此產生了一絲認同感。
    雖然太宰治再三說他不喜歡鬧騰的,更不喜歡會給他找麻煩的,但牧野裕司顯然是這倆要求的極端對立麵,即便如此,在被對方坑完後,太宰治不還是任勞任怨地接了鍋,還幫對方拖住了中原中也嗎?
    當然,他們後來問太宰治說,如果硬要選的話,他會比較喜歡什麽類型的孩子?
    太宰治當時的回答是獨立一點的,能把對方隨便扔哪裏都能不來煩他的獨立。
    隻能說,牧野裕司絕對超規格的完成了前半句的要求,織田作之助甚至懷疑把他丟英國去的話,他說不定能和鍾塔侍從玩的很開心,至於後者......那取決於太宰治說的這個‘煩’是什麽煩了。
    如果說是不報喜也不報憂,完全不聯係的那種不去煩太宰治,那牧野裕司的確做到了,他甚至都把對方拉黑了......
    但如果是不給太宰治找事的那種不去煩他......那不能說完全不符合要求,隻能說是反向超級加倍。
    隻是織田作之助能怎麽辦,本來這次出來他就是抱著陪孩子玩的心態出來的,那還不是隻能無奈地接受現實,繼續開著車趕去和人談判嘛。
    雖然牧野裕司大多數時候都能氣得人胃疼,但有能力的人到哪都招人喜歡——沒看到即便太宰治性格那麽龜毛,還一天到晚地熱衷於某種‘行為藝術’,森先生一開始還是任勞任怨地到處親自去撈他,還想方設法地想把他留在港口afia嘛。
    即便牧野裕司的行動中哪哪都透露著不靠譜的意味,至少結果都的確和他所設想的八九不離十。
    如果說太宰治是玩弄人心,操縱陰謀的一把好手,那麽牧野裕司用的就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他隻管下餌,咬不咬鉤是對方的事,更懶得去暗中做什麽鋪墊,但隻要魚兒咬了鉤,對方的目的與底牌也便暴露在了他眼前。
    就像此刻,哪怕是在見到織田作之助此刻近乎慘絕人寰的扮相後,對方組織前來接應的成員也都隻是略微怔愣了片刻,緊接著其中的一位成員就像是沒事人一樣地迎了上來。
    在確認了織田作之助就是森鷗外派來負責接應的對象後,安室透正了正神色,努力按捺下了自己嘴角輕微的抽動。
    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在談判中不經任何試探就率先挪開了視線,要知道這種退讓的舉動一般都會被視為‘軟弱’,換成是其他時候,說不定此刻正旁觀著的琴酒就會對他表達不滿,甚至主動要求接過談判主導權了......但是此刻,琴酒罕見的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
    對此,安室透竟然詭異地產生了少許‘原來琴酒也是講道理的人’的奇怪欣慰感,實在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對方真的太辣眼睛了!!
    光醜就算了,為什麽表情還這麽詭異啊!!
    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凶惡神情,配合著那雙泛著灰白色的眼眸,簡直就像是死魚的眼珠子泛出了詭異的光,望之不似活人......
    “橫濱發生的事我們也有所耳聞,boss聽到這個消息後,表示非常遺憾。”安室透挪開了一步,示意對方在沙發上落座,在緩了片刻後,半真半假地試探道,“聽說這次背叛是早有預謀,森首領是因為太過相信對方,所以才落入了圈套?”
    人是很容易被情緒所驅使的,即便是安室透自己也不能篤定自己就不會被憤怒衝昏頭腦,更何況是一般人?
    通常來說,在被戳到痛腳後,正常人都會因為憤怒而透露出少許本不打算輕易出口的事情來,這一招在談判中百試百靈。
    而正因為認出了對方是自己之前在偵探社用異能看到的那個人而感到驚訝的織田作之助頓了頓,嚐試著按著耳機中牧野裕司的要求露出了一個‘憤懣’的神態,結果卻又讓安室透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雖然他此刻光明正大地戴著耳機,但這其實反而不會引起對麵的懷疑,畢竟織田作之助扮演的隻是個代言人的形象,遇到問題需要請示森鷗外本人再正常不過。
    隻是哪怕安室透再精通微表情,他也無法從那雙死魚眼珠般的眼瞳中看出什麽神色來——要知道,就算對方用了變裝手段,戴了美瞳,可美瞳起到的本就是‘遮掩’的作用,而非徹底覆蓋掉對方的神情。
    結果這會織田作之助心如死灰,內心的溫度已經比放冰櫃裏冷藏著的鹹魚還要低了,這種心態恰好吻合了那對灰白色的美瞳給安室透的觀感,反而讓安室透不能立刻下定結論,說對方有過變裝了。
    在打量了織田作之助此刻的表情幾秒後,安室透試探道,“衛生間在您右手邊?”
    織田作之助:.......
    正在偷聽的牧野裕司和【太宰治】:......
    “不用了,我不需要。”織田作之助輕咳了一聲。
    雖然他這會戴著耳機,但是他也沒法跟著牧野裕司逐字逐句地複讀......牧野裕司也不會打官腔啊!
    你什麽時候見到這家夥說話委婉有度,進退得體了?他都是直接a別人臉上的!
    至於讓【太宰治】先說一遍,牧野裕司再複述的話,中間停頓的太久,而且按照一般傳話遊戲的規律來看,傳話這種操作倒了兩個人以上就會開始變得奇妙起來了,尤其是負責中間這一環的人還是牧野裕司......
    所以還不如簡單說個方向,然後讓織田作之助自由發揮呢。
    他緊接著又回答,“森首領的確很意外。”
    說完這句後,安室透和他對視了幾秒,意識到對方沒有下文了後,堅強地繼續試探,“隻是不知道這位新首領是個什麽樣的人?”
    “你們難道不知道麽?”
    雖然織田作之助並沒有表達反問的意思,畢竟按他出發前太宰治的說法,他上位的事如果想要徹底瞞住的話未免太過大費周章,而且他並沒有非要那麽做的必要,還不如以此作為誘餌,釣一釣港口afia裏其他的‘鬼’現身。
    但安室透顯然誤解了對方的意思,在停頓了少許後,他笑了笑,“看來森首領即便暫時遠離了橫濱,但港口afia的事還是沒有徹底脫離他的掌握。”
    織田作之助茫然地應了一聲。
    安室透緊接著道,“我們的確派人去橫濱調查過,嘛,畢竟東京與橫濱的位置與此之近,倘若說我們對隔壁的動靜毫不關心,那也未免太過虛偽。”
    “隻是,我們派出去的人雖然的確以極大的代價帶回了點消息,但還缺了最關鍵的部分......”他說,“以森先生之前掌握的力量,應該不至於瞬間就被翻盤才對?”
    織田作之助又嗯了一聲,“的確如此。”
    安室透人都麻了,哪有這麽談判的!!
    哪怕對方邪魅一笑,然後說這麽重要的消息自然不可能平白告訴你們,然後開始獅子大開口他都不怕,隻要有價碼就說明有的談,但是對方這種態度他真的完全看不出來對方到底是抱著什麽目的來的啊!
    他隻想知道這次談判後他能申請工傷嗎?他感覺自己的心靈和自己的眼睛都受到了強烈的傷害!!
    牧野裕司也看不下去了,他小聲地通過耳麥跟織田作之助說了幾句,對方這才不緊不慢地接了一句,“這份情報牽扯眾多,沒有森......首領的首肯,我不能輕易談論。”
    “而且,”織田作之助又補充道,“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麵。”
    太宰治雖然跟他說過前因後果,織田作之助也知道這次事件中有異能特務科的影子,但太宰治嫌丟人,說的並不是很具體。
    安室透蹙了蹙眉,“你說這件事的原委隻有森首領本人清楚?恐怕未必吧?據我所知,異能特務科中也有人參與,如果你們不願意透露,或許那邊會有人更明白金錢的美妙之處?”
    “他們恐怕也不知道多少。”織田作之助想起了在事件結束之後,阪口安吾給他打來的電話。
    或許是出於愧疚,對方將自己過去的身份和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都跟織田作之助坦誠而出了。
    他當時問阪口安吾是否也把這些告訴了太宰治,對方卻苦笑道,“太宰他......把我拉黑了。”
    阪口安吾又說,“我不知道太宰他是怎麽辦到的,但是這次事件的保密程度很高,像我這樣的中層也不允許觀看資料,恐怕隻有種田長官和其他高層才知曉一二,其他參與過的成員要麽被下了死命令,要麽就是幹脆被派往了海外。”
    “我說這些也不是想問你原委,隻是......雖然聽起來像借口,但是我想的是,如果由我來負責主導,或許還能控製一些局麵。”
    他緊接著還說了點別的事,不過此刻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即便是異能特務科內部的人員大部分也都不了解港口afia內部交替的實情。
    “而且,”織田作之助誠實道,“如果你們能問到的話,現在你或許就不會那麽執著於答案了。”
    安室透紫灰色的瞳孔不緊不慢地打量著對方,緊接著,他又露出了一抹輕快的笑容,像是方才根本沒有說過任何威脅性的暗示一般,“如果這就是森首領的判斷,我們自然願意相信你們,但是萬物都有價碼,難道不是麽?”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原話轉達了牧野裕司最開始的訴求,“森......首領想要找一個能暫時供他落腳的地方。”
    雖然用的是‘落腳’兩個字,但實際上安室透顯然瞬間領會到了對方所說的其實是‘庇護’的意思。
    當然,庇護也分很多種,無論是隻需要幫對方隱姓埋名,還是要給對方偽造一個毫無隱患的新身份都可以算作是庇護。
    隻是就在此刻,一直沒什麽反應的琴酒突然單手按上了一側耳邊的藍牙耳機,從坐著的位置上站起了身,徑直走到了沙發邊,打斷了安室透未出口的問詢,“為了表達我們的誠意——boss打算親自跟你們的森首領談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