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權宦的狐狸妖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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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難道還需要猜嗎?”
裴鐸收到了小狐狸困惑的視線, 仿佛在說這有什麽好恍然大悟的。
雖然狐狸從肉眼不太好分辨公母,可林織開口說話了,他的聲音是清脆的少年音這毋庸置疑。
裴鐸的指尖觸碰到了狐狸柔軟的肚肚,就在那對鈴鐺的上方, 卻見小狐狸依舊沒有躲閃的意思, 自在地讓他觸碰, 好像對他來說摸這裏和撫摸背部也沒什麽區別。
裴鐸想起林織獨自一人在深山中修煉, 對他這種反應了然。
他的視線劃過那對嬌小的鈴鐺,低笑著說:“你這般不設防備, 難怪被騙。”
這似乎戳到了小狐狸的傷心事,小狐狸趴在他的身邊,有些蔫蔫地說:“反正你也不會趁摸我肚子的時候把我肚子劃開。”
小狐狸聲音不大, 卻有一種為自己敞開肚皮的行為找補的嘴硬姿態。
裴鐸發覺他誤解了, 卻也沒有解釋,一邊摸著林織的側麵的皮毛,一邊閉眼休憩。
頭依舊很疼,可和先前的程度相比,也足以讓他忍受,起碼在他越發平心靜氣裏, 那種幻覺也蕩然無存,隻剩下與他常年久伴的痛感。
林織感受著他的撫摸, 在心裏鬆了口氣。
他剛剛竭力克製了自己的人類羞恥本能,才沒有做出躲閃的行為。
人會為被撫摸腹部甚至是被觀察其他部位而羞恥,妖可不會。
哪怕是在人間浸淫多年的妖有些時候尚且不能克製本能,隻有那種對人類禮儀看的極重能夠完美融入的妖物, 才會以廉恥心要求自我。
他身為一隻從未出過深山的妖, 當然散漫無拘, 從未接受過這種觀念,怎麽會表現出相應的姿態,何況他還是以魅惑放縱聞名的狐妖。
如果剛剛裴鐸上手摸了別的地方,他甚至可以直接將尾巴勾過去,不過裴鐸顯然不會這麽做,至少現在不會,沒有靈智的狐狸裴鐸都不會這麽惡趣味,更別說在知道他有靈智的情況下。
林織在心裏彎唇,立好這種人設後,之後要擔心的也就是飼養妖寵的裴大人了。
畢竟小狐妖什麽都不懂,這人間又多的是貪圖美貌之徒。
至於裴鐸刻意說的那句‘原來是公狐狸’不過是想逗他炸毛罷了,林織不打算上鉤。
在對方的計劃之內再給一下計劃之外的反應,可以很有效的引起對方的趣味。
身為同類,林織知道裴鐸會被這種趣味吸引,畢竟他當初就是這麽被明遙吸引的,唔,宋嘉竹也會這樣。
裴鐸並不知道在他身側趴著被他撫摸的小狐狸此刻腦袋裏正在想別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梳理著狐狸的軟毛。
這種重複的動作似乎並不會讓人厭倦,反而有種上癮感。
在這種注意下,裴鐸發現紫狐的安神術法似乎是階段性的,隔一段時間他就需要再施法一次,不過從他越來越疲憊的姿態來看,這樣持續性的消耗也讓他有些吃不消。
這個滿月之夜,並沒有以往難熬。
月如銀盤,在稀薄雲層之下,顯得格外的龐大,甚至讓人隱隱有種要從天邊傾落之感。
畫舫的燈如星,鋪在寬闊的內江江麵上。
七月炎夏,畫舫的嬌娘們疊穿著薄紗,揮舞的帕子投出陣陣香風,讓往來的賓客都酥了半邊身子。
幾輛小型的花船尚且歡聲笑語不斷,何況是江麵最大的畫舫之上,上有樓閣,絲竹管弦之聲不絕。
百心的腰牌隨著她的動作在空氣中晃出弧度,她今日做的男裝打扮英氣十足,站在船的側翼,神色有些困惑。
她拿出了手上的銀盤,銀盤指針轉動了幾瞬,便不再動彈。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她將銀盤收了起來。
“小公子怎麽隻身站在這兒,要不要去屋內聽奴家吹首曲子?”
粉衣姑娘嬌俏地靠在一旁,對著百心笑臉盈盈。
百心壓低聲音問:“這船上有一位名叫杭婉兒的姑娘?”
這妓子臉色一變,有些不大高興地甩了甩帕子。
“公子難道不知你要找的那杭婉兒不過是個臭書生的臆想,咱們這麽多船上可從未有過這個人,哼,倒是有許多投機取巧的賤皮子改了這個名兒,被媽媽好生訓斥,如今倒是有花魁娘子叫這個名兒,人家早就約滿了,尋常人可見不上她的麵,況且也沒見從她屋子出來的男人天賦卓絕中了狀元呢。”
粉嬌娘眉眼笑意流轉,對著百心笑道:“公子不若去我那兒聽曲,公子要是願意,我做公子一人的杭婉兒也未嚐不可。”
百心有些招架不住,搖頭走了。
次日,有具屍體從內江被撈了出來。
“家住平在坊,是個秀才,這已經是內江三月內撈出的第十個讀書人。”
裴府內,百心低著頭向裴鐸匯報。
最開始讓鎮妖司注意到這件事的並非是死者,而是京城裏流傳開的關於名妓杭婉兒的故事。
因為人之信念可催生靈物,越多人相信一樣事物的存在,那麽它極有可能就被催生。
杭婉兒的故事,是一個落榜的書生所寫。
說有這麽一個名叫杭婉兒的女子,才情雙絕,文氣斐然,可惜因為家道中落,所以輾轉風塵。
她十分鍾情於有才的書生,若是真的有才氣的人,她寧願不要金銀,也要與他們促膝長談,但要是發現此人沒有真才實學,她便會於夜半挑燈,請人離開。
主角是個進京趕考的書生,便於一日夜裏遇見了杭婉兒,同她談論詩詞歌賦,理想抱負,主角自覺遇上了紅顏知己,和她越聊越投入,夜半,杭婉兒問他,若是此番高中狀元,可願為她贖身,她願日日為他紅袖添香。
主角哪敢誇大,隻說人才濟濟,不敢斷言,杭婉兒卻說郎君定能高中。
次日考試,書生仿佛被仙人點過一般,妙思頻出,最後果然中了狀元,將杭婉兒娶回了家。
真是個俗套的臆想故事,趴在裴鐸手邊的林織心想。
“這篇故事寫完不久後,因當時放榜落考者眾,倒是流傳了一陣,不過是書生們的苦澀慰藉,可後來有人說自己真的遇見了杭婉兒,隻是肚內墨水不多被杭婉兒在夜半請了出來,他還特地描述了杭婉兒是如何同書中那般國色天香引人憐愛。”
“說自己遇見杭婉兒的人越來越多,不久後第一名死者出現,他臨走前是和友人約了去尋杭婉兒,此事本在府衙內追查他是否被陷害,可友人說他們本一同在畫舫裏,死者是忽然不見的。”
“這件事便由鎮妖司兩個小隊員去原地查探是否有妖鬼之氣,但什麽也沒有,因此此案以失足墜江結案。”
“同月,內江又撈出了個死者,也是讀書人,也是玩笑去尋杭婉兒,同樣的莫名失蹤第二日被發現溺亡。”
“府衙那邊將案件轉了過來,鎮妖司小隊長去死者家中以及附近,同樣未曾找到妖鬼的痕跡,寫故事的書生早已經回了老家,那邊的玄使沒在他身上發現異常。”
“次月……”
“……至今,已有十人,昨日滿月,我在內江邊細細巡查,銀盤指路但未有效轉動,屬下無能,未能找到那邪物的蹤跡。“
百心有些羞愧地低頭,鎮妖司主司之下有十六玄使鎮守大越各處,她乃駐京城的玄使,竟然在自己的地界,讓妖物公然害了人,隻能請主司大人親自動手查探這到底是人作怪還是妖作怪。
“知道了。”
裴鐸頷首,看著百心將檔案放下後退了出去。
他將趴在桌上的林織抱在了懷裏,梳理著他的毛發問:“小狐狸,你怎麽想?”
“那些人如果都是淹死沒缺什麽的話,不太像妖做的。”
林織倒沒說太多,隻說了自己了解的部分。
一般妖害人,都是為了吃人,或者難以自控傷人,隻是把人淹死,不像他們的作風,而且京城是鎮妖司的大本營,郊外還有寺廟和道觀,一般不會有妖來這裏搞這麽明顯的動作,何況百心都沒發現妖氣。
“但如果是人做的話,幹嘛要和書生過不去,那些人好像也不是什麽大人物吧。”
林織甩了甩尾巴,表示他隻是個小狐狸,這些事情小狐狸又怎麽會懂呢。
“是或不是,今晚去瞧瞧就知道了。”
林織仰起腦袋:“她昨晚才害了人,今晚還敢出現嗎?”
“誕生於故事與幻想中還未完全成氣候的靈邪之物,如無根之萍,無人驅使,依照本能行事,哪裏在意什麽規律。”
裴鐸放下了手上的檔案,順著小狐狸的動作撓了撓他的下巴。
他經曆的妖邪眾多,也幾乎閱遍鎮妖司的檔案,自然能從以前發生過的事情獲得經驗,看出其中的端倪。
林織愕然:“你知道答案還問我?”
“其實我是想問你打算怎麽吞了她,是讓我直接塞入你的體內,還是將她撕碎了化為靈氣注入你的身體裏?這類精怪,你們妖怪應當能食,我處理過後,她的業果不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給人溫和之意的青年在話語間隨意決定了還未蒙麵的精怪的生死,淺棕色的眼眸透著諸事平淡的光芒。
裴鐸輕歎:“小狐狸,你現在太弱了,憑這半顆心,要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做到交易裏你能為我做的事。”
林織心想來了這個男人又想讓他感動然後誓死追隨了,明明是想試試他恢複施的安神術會不會更強一些。
他讀裴鐸的心就像是在讀自己的心,很快做出了應對。
“大人喜歡怎麽喂就怎麽喂,我不挑。”
小狐狸躺平,表示自己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