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應下戰書的人, 顧飛也被容眠拉了進來。
    容眠朝宋洋那邊抬抬下巴：“要是輸了，你就把三人份的爸爸一起喊了。”
    看著那一團糟的土地，顧飛：“……！”
    怎會如此？！
    教官遠遠坐在田旁邊的小棚子裏, 吃著西瓜看他們鬧。
    三班的教官也演示完進了小棚子, 拿起一塊西瓜和一班教官並排坐。
    “你們班都是尖子生，怎麽樣, 天才好管嗎？”
    一班教官吐了一口西瓜子, 朝那邊抬抬下巴：“看，多和諧。”
    三班教官看過去：“……這不是快打起來了嗎？”
    桑果視線在宋洋和容眠之間轉了幾個來回, 湊到桑寧耳邊低聲說：“二寧, 你覺不覺得兩個主席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桑寧摸出幾塊發芽的土豆塊，依次埋進土裏。
    “不奇怪啊, 就普通笨蛋情侶的氣氛。”
    “臥槽，就是這個感覺！”
    桑果突然醒悟, “怪不得他之前瞪我。”
    桑寧邊埋土豆邊悠悠道：“奇怪的不是氣氛, 而是明明這麽明顯，他們竟然還沒在一起。”
    過了片刻, 他聽到桑果嘿嘿嘿的笑。
    “二寧, 怎麽說我們也不能白拿人家的好處吧？”
    桑寧：“……你想幹嘛？”
    到快下課, 秦越和容眠這邊的進度基本持平，可質量卻參差不齊。
    為了不大喊九聲爸爸，顧飛拿著釘耙瘋狂鋤地, 總算把宋洋弄出來的圖案給糾正了回去。
    作品被毀，宋洋十分不滿：“給我複原。”
    顧飛抹了把汗, 為難道：“哥, 咱在比賽呢。”
    宋洋：“你覺得我的作品連對麵那坨都贏不了？”
    顧飛：“……不是, 就是那個……”
    容哥哥, 救命啊！
    可能聽到了顧飛心裏瘋狂的呐喊，容眠過去把宋洋手裏的鋤頭交給他，把人牽走。
    容眠：“鬆土交給他，我們一起播種。”
    宋洋：“可我才弄了一半。”
    小豬崽認真起來，不幹完是不會罷休的。
    容眠拉著他蹲下：“可我們從來沒一起種過土豆啊。”
    宋洋一頓，默默去拿土豆：“那隻能交給他了。”
    顧飛：“……”
    還是他一個人承受了所有嗚嗚嗚——
    下課鈴打響，一群少年喊雙方停手，招呼教官過來打分。
    沒想到招了一群教官回來。
    一班教官走在田間的小路看看兩邊。
    “兩邊差不多，都很放飛自我。”
    容眠看看他們的大開大合，再看看對麵的狂草，有些不忍直視。
    教官蹲下來摸著下巴仔細觀察：“不過容眠這邊的土豆種子間隔更規範一些——”
    “等一下！”
    秦越舉手，指著他們後來種的那些，“我們都是用尺子量的。”
    教官比了個大拇指：“優秀。”
    顧飛急了：“我們這比尺子量的還準！別小看兩個數學天才！”
    教官轉回來：“我就說這邊看起來比較順眼——”
    爭論了半天，秦越和顧飛隻差貼著鼻子對罵。
    其中一個教官笑道：“要不然投票吧，來都來了，讓我們也參與一下。”
    趕在天黑前，容眠這隊以一票險勝。
    秦越黑著臉，惡狠狠地叫了三聲爸爸，氣衝衝走了。
    留下兩個隊員麵紅耳赤地大叫爸爸。
    宋洋：“有我在肯定贏啊，是吧，眠眠？”
    容眠：“嗯，還好有你。”
    顧飛：“……”
    你怕是被美色糊了眼吧？！
    走到路邊，有個近一米高的坡度。
    宋洋邁上去，轉身伸手去拉容眠。
    顧飛伸手等著：“哥，我也……哎，哥？等等我啊！”
    在宋洋宿舍吃了飯，容眠回到自己的宿舍。
    脫下衣服才發現，在抑製環上貼著一個小紐扣，微風就是從這裏吹出來的。
    01：【這個製冷小風扇用的是抑製環的電，很費電哦。】
    容眠：“……”
    01：【爸爸也不喜歡您戴著抑製環呢，取了吧？】
    容眠把小紐扣取下來，果然立刻就沒風了。
    收進抽屜後，他轉身進淋浴房。
    “到了那一天，我會取下來的。”
    洗完澡，容眠擦著頭發去廚房倒水。
    不久桑果也走了出來。
    容眠：“聊兩句？”
    隻有兩個人，桑果還是有些緊張。
    兩人坐在小客廳裏，容眠放下杯子：“之前聽你們說是從雪星來的，怎麽出來的？”
    見桑果眼神警惕，他放緩聲音：“我不是想追究你的責任，隻是好奇，雪星上的守衛等級堪比帝都星，不用非常手段很難出來吧？”
    沒想到說完後，桑果竟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
    “有這麽厲害嗎？”
    容眠不動聲色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父親和爸爸基本不對我說工作上的事。”
    見他不像開玩笑，桑果轉念一想，又覺得合理。
    容眠比他哥小了十四歲，是家裏的寶貝小兒子，捧在手心長大，哪可能告訴他這些。
    想到這，桑果放鬆了一些，曲著一條腿靠著。
    “我們在雪星除了定期檢查外還算自由，能上學，娛樂購物也方便，好像沒看到太多守衛。”
    “你們這樣沒參與謀|反的改造體是享受國家補貼的吧？”
    容眠試探道，“生活日常幾乎全免，還能剩下不少，為什麽要跑出來？”
    桑果看著他，表情認真：“就像你好奇我們改造體，我也很好奇外麵正常人的世界。”
    容眠輕笑：“既然我們彼此好奇，那你說說雪星上的生活，你想知道什麽，我也可以告訴你。”
    “雪星一年四季都會下雪，很冷，不過和朋友們打雪仗很好玩——”
    見容眠聽得很認真，桑果說嗨了，跑到他旁邊坐，把從小到大的糗事都抖了出來。
    “你過得很開心啊。”
    容眠笑笑，“可出來不就和那些朋友分開了？”
    桑果睫毛顫了顫。
    “沒辦法啊，我真的很想出來。”
    容眠搭著扶手，慢悠悠地轉著水杯。
    “雪星沒有民用航線，難道你跟著軍團一起出來的？”
    “那倒不是。”
    桑果壓低聲音，興奮道：“有一天放學回到宿舍，門縫裏塞進來一張小廣告，說隻要99999就可以離開雪星。”
    容眠：“……小廣告？”
    桑果點點頭：“我本來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真的很容易就出來了！”
    容眠想了想：“跟著貨船出來的？”
    “這都猜得到？！”
    桑果興奮道，“是運輸肉類的貨船，貨艙裏一股子雞鴨的味道。”
    容眠：“就你和桑寧兩個人嗎？”
    桑果點點頭：“就我們倆。”
    容眠：“直接到了學府星？”
    桑果抱著抱枕斜靠著：“嗯，那人幫我們搞定了軍校招考資格，等考完試開學我們才來學校。”
    容眠看著他：“包含這些在內，全部費用是99999？”
    桑果眼神一閃，避開他的視線。
    “……差不多吧，比起能讀軍校，這點錢不算什麽。”
    容眠沉默了片刻，麵色逐漸凝重。
    桑果一看他這樣，心裏發慌。
    容眠笑的時候看起來很隨和，可一旦沒有表情就有些可怕。
    “怎、怎麽了？”
    容眠：“你在雪星也是這個名字？”
    桑果摸摸鼻子：“我隻有代號，名字是和二寧私下自己取的，那個人幫我們弄了假的身份信息。”
    比起改造體的身份，暴露假個人信息根本不算什麽了。
    聽到容眠歎氣，桑果慌了。
    “有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容眠皺眉，“軍校會定期核對新生的個人信息，萬一查到你們，不但要被退學，可能還要坐牢。”
    一聽要坐牢，桑果臉都白了。
    “可、可我的成績是真的啊，我沒有作弊！”
    容眠托著下巴想了很久。
    “你還記得之前住的地方嗎？那個人的聯係方式有沒有？我幫你想想辦法。”
    桑果低著頭，有些猶豫。
    “你不相信我？”
    容眠等了片刻沒有等到回應，起身，“是我多管閑事了，早點睡吧。”
    聽到他話裏的失望，桑果雙手攥緊。
    開學沒多久，容眠就已經幫了他很多次，可是——
    “你讓我考慮一下。”桑果弱弱道。
    容眠把杯子放回廚房，輕笑：“沒關係，誰都有自己的秘密，小心點就是了，晚安。”
    看著他回房間，桑果抓心撓肺。
    不說還好，這一說他更愧疚了！
    第二天早上室內實戰課，教官給所有人開通了軍校模擬戰係統權限。
    一群少年興奮到尖叫。
    擬戰係統相當於星戰的頂配版本，可以體驗到軍方所有在役機甲，操作上更接近實戰，沒有ai輔助，不會自動補全鍵位，是所有機甲高端玩家夢寐以求的平台。
    隻有軍校學生才有權限進入，是軍校主要的線上訓練平台。
    容眠看到權限開通私信，轉頭一看，隔壁的小豬崽已經睡著了。
    “醒醒。”
    容眠推了他幾次，沒反應，壓低聲音，“豬崽，天亮了。”
    剛說完，眼前這雙漂亮的眼睛就睜開了。
    宋洋：“我是狼。”
    坐在另一邊的顧飛下意識地接了一句：“就是長得像豬。”
    宋洋：“……”
    容眠忍笑：“看看你的私信，權限開了的話就登上去完善信息。”
    擬戰係統內，所有人必須得使用真實姓名和形象。
    容眠上去時，班裏大多數人都在了，正在興奮地討論哪個型號的機甲厲害。    “明顯k係列的機甲更牛啊，之前軍方透的演習視頻沒看過？”
    “聽說k係列機甲是第一軍團的天才機械師做的，年紀還很小呢！”
    “怪不得設計理念那麽超前，每一款我都想試試！”
    聽他們誇小豬崽，容眠心情很好。
    當初給機甲起名時，容眠本以為會用霸氣一點的詞，結果小豬崽嫌麻煩，直接用了可樂的首字母。
    等身邊出現宋洋，容眠問：“k_17係列收錄進來了嗎？”
    “沒有。”
    宋洋睡眼朦朧的，“我沒給過軍校授權。”
    話音剛落，那邊就傳來了教官的聲音。
    “軍方在役全係列軍備都有，除了k係列機甲。”
    周圍響起一片哀嚎。
    “為什麽，我隻對這個係列感興趣啊！”
    “k係列是機密等級很高的軍備嗎？”
    “那倒不是。”
    教官朝宋洋的方向瞥了一眼，“主要是一直拿不到研發人的授權。”
    有人喊：“那錢給多點啊，軍校又不差錢。”
    教官抱著手，無奈道：“關鍵就是給多少錢，人家都不給授權。”
    聽著一群少年七嘴八舌的抱怨，教官逐漸煩躁：“跟我說沒用，你們不如去求求容眠，說不定他有辦法。”
    眾人一聽，有道理啊，第一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不是容眠哥哥嗎？
    頂著所有人目光，容眠：“……”
    怎麽又飛來一口鍋？
    容眠：“有機會的話，我問問，主要是不熟。”
    顧飛：“……”
    也就隻是互相把對方拉扯大的關係而已。
    教官哼哼，沒點破，拍拍手示意大家上機甲，開始上課。
    這節課要學基本操作。
    就算玩過星戰，那畢竟隻是個遊戲，而現在要係統學習。
    教練做了伸展、彎腰、跳轉的演示，和鍵位參考，所有人用同樣的機型訓練。
    練習期間，秦越朝容眠看，對方的動作笨拙頓澀，完全看不出玩星戰時的姿態。
    果然隻會玩遊戲而已嗎？
    容眠也是第一次用仿真係數這麽高的擬戰係統。
    實戰中，很多動作可能存在鍵位衝突，他試著用不同的鍵位組合去展現同一個動作。
    私人頻道突然傳來宋洋好聽的聲音。
    “想玩我做的機甲嗎？”
    容眠隨口接：“想啊，我還沒摸過。”
    那邊突然沒聲了。
    片刻後，班級公共頻道響起教官的罵聲。
    “我他媽——k係列的授權書到了！”
    公頻一片歡天喜地。
    “容主席神了！剛說要問問立刻就開了！”
    “啊啊啊啊我的16係列強攻崽！”
    “15係列坦克型yyds。”
    被誇的容眠有點懵，他打開私人頻道：“可樂，你不用遷就我。”
    宋洋不解：“不遷就你遷就誰？”
    容眠：“……”
    問題在這？
    下了課，教官丟下一句要回去錄入機甲信息，跑得比誰都快。
    秦越看著容眠離開，打開終端發了一條信息出去。
    【幫我打贏一個人，條件你隨便開。】
    傍晚吃了晚飯，宋洋接到任務一頭紮進了工作間。
    容眠洗了碗從他的宿舍出來，在門口剛好和回來的秦越打了個照麵。
    秦越嗤笑：“你一個oga整天往apha宿舍跑，不合適吧？”
    容眠：“不能串門的人好像是你？”
    一提這事，秦越就想起了被迫叫的那三聲爸爸，火氣瞬間衝上來：“你別太得意！”
    說完就衝進了202。
    01：【小主人，這人詭計多端，要不要我去查查他的終端？】
    容眠往外走，搖頭。
    “侵犯他人隱私不好。”
    再說這種十幾歲的小毛孩子，沒必要放在眼裏。
    回到宿舍，桑果坐在小客廳裏，身上的校服還沒換。
    “你在等我？”容眠關門進去。
    桑果走過去，隔著吧台看他進小廚房。
    “你不是想要那個人的聯係方式嗎？我告訴你。”
    容眠眼神一閃，不緊不慢地倒了水。
    “不用勉強，不管怎麽樣，我都不會向學校告發你的，放心。”
    “我沒勉強。”
    桑果走到廚房門口，“昨天我一晚沒睡，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
    容眠看著他：“為什麽？”
    桑果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我覺得你不會害我。”
    片刻後，容眠看著桑果發過來的地址和聯係終端號。
    “富農家禽養殖公司？”
    桑果點點頭：“這家公司還有托運的業務，我和二寧就是坐這家的貨船出來的，那個人好像是區域經理，具體負責什麽的我不清楚。”
    容眠在網上搜索這家公司，視線掃過營業範圍。
    餘光見桑果一臉緊張，他輕笑：“我會讓人查查看的，有消息我再告訴你。”
    桑果抿了抿唇：“容眠，謝謝你。”
    回房後，容眠查這家公司查到半夜。
    01：【我用我的搜索引擎查了全網，基本沒有負麵新聞，還年年得到帝國的高額補貼。】
    容眠躺下，腦子裏回想著桑果對他說的話。
    那些話不見得是假的，但其中一定還有所隱瞞。
    這家公司離學校不是很遠，這周末檢查完過去看看。
    想著想著，眼前突然閃過小豬崽的臉。
    他專注耕地，大汗淋漓的樣子。
    趴著睡覺，乖巧的樣子。
    為他授權，理所當然的樣子。
    01：【小主人，您的心率——】
    “我知道。”
    容眠打斷他，聲音悶悶的。
    躺著尤其能感覺到加快的心跳。
    可是怎麽可能呢？
    他怎麽可能對親手拉扯大的兒子動心？一定隻是發情期快到了的關係。
    翻來覆去睡不著，還越來越煩躁。
    容眠索性打開星戰。
    玩累了就能睡了。
    登上後，發現好友列表裏的兩個好友都在線。
    利用遊戲摯友權限，他傳送到可樂的房間觀戰，沒想到哥哥也在這個房間。
    偌大的擂台裏，一兔一狼崽正麵對麵盤腿坐著——掰手腕？
    容眠：“……”
    宋洋：“你再這樣我不原諒你了！”
    容時：“敢給小瑜發那種信息，你猜我會不會原諒你？”
    兩人用力得毛都炸開了。
    狼崽本來就肥，現在又胖了一圈，像個湯圓。
    注意到有人觀戰，宋洋一怔：“眠眠，你怎麽還沒睡——”
    “這種時候敢分心？”
    容時抓住這瞬間的漏洞，一把掰過他的手腕，同時一記直拳。
    容眠剛進入房間，胖狼崽就從頭頂飛了過去。
    “可樂！”
    容眠跑過去將掛在邊繩上的狼崽抱下來，“怎麽樣？”
    宋洋抱著他嗷嗷哭：“他又打我。”
    容眠：“乖，不哭。”
    果然是錯覺。
    他怎麽可能會對哭唧唧的小孩子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