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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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芙真去從軍了?”蘇虞聞言眼睛睜大, 手裏的鍋盔險些嚇掉。
    她屁股坐在身後的書桌上,腳底踩著長凳,從油紙包裏掏出蘇父早上做的鍋盔, 給麵前的白妔蘇婉吳嘉悅一人發一個。
    跟喂小雞一樣。
    輪到蘇婉, 蘇虞還叮囑, “我爹說你最近都瘦了,問我太學院中午的夥食是不是不好。”
    蘇婉小口文雅地啃著鍋盔, 手上一直在翻書,眼睛不離書頁, 輕聲道:“我沒瘦,是穿得太多。”
    人家穿得多顯胖,她倒好,穿得多顯瘦。
    蘇虞反手, 屈指在蘇婉腦袋上敲了一下, “我說你是光想著看書,連飯都忘了吃。”
    有時候蘇婉一篇文章寫完, 再抬頭時都過了飯點。她也不好意思再去, 索性再寫一篇文章充饑。
    “再給你個, 留你中午吃。”蘇虞又分給蘇虞一個。
    白妔手中這個還沒吃完,就伸手要另一個, “再給我個再給我個, 我也中午吃。”
    “做個人吧, 整個太學院裏, 也就你天天一頓不落去的最早, 你還好意思加餐!”蘇虞拍掉她伸過來的爪子, 然後把鍋盔遞給吳嘉悅。
    “我爹心疼你自己出來住, 你也兩個。”
    白妔更不服氣了, 抬手打蘇虞,被蘇虞靈活地躲開。
    蘇虞笑,“阿柚讓你控製體型。”
    白妔這才作罷。天氣一涼她胃口就好,最近是吃的有些多。
    四人來的早,邊吃邊繼續剛才的話題。
    她們幾個中,消息最靈通的要數吳嘉悅,哪怕不住在吳府,她消息都比蘇白蘇三人要廣。
    “陳侯那樣的,居然真的讓陳芙去從軍了?”蘇虞嘖嘖搖頭,“不對,應該叫陳大人。”
    離陳家被削奪侯位到今天,差不多過去十天了。之前她們就聽說陳芙要去從軍,隻當是玩笑。
    這種感覺就跟讓可能會繼承皇位的小皇女去考科舉一樣,太過於從頭做起了,先不說能不能拉開臉麵放棄自己的身份,單就是艱苦的條件,都不是陳芙這種京中長大的世女能適應的。
    吳嘉悅大口啃著鍋盔,“陳芙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死倔一個,她以絕食相逼,陳大人也沒辦法。”
    “聽說已經瘦得皮包骨頭,陳大人差點被她氣死。”吳嘉悅嗤笑,“有意思吧,當年陳家想盡一切辦法保全自家,不惜被人戳著脊梁骨說她們家德不配位都要活著。”
    “然而今天,陳芙死活都要出去‘送死’,誰能想到陳家也能生出塊硬骨頭。”
    先前她們幾人甚是厭惡陳芙,恨不得套她麻袋痛打她一頓,可聽說她昨日就已經收拾東西從軍去了,心裏又是不一樣的滋味。
    戰場上都是真刀真槍,這一去,以陳家如今的勢力能庇護她的並不多,日後她還能不能回來,誰都不好說。
    蘇虞在想事情,看見旁邊伸出一隻白嫩的小胖手,下意識從油紙包裏掏出鍋盔遞過去。
    直到對方接住,蘇虞才意識到不對勁,“?”
    她茫然抬頭,就看見熊思婕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更不知道看她們吃東西吃了多久。
    這會兒分到鍋盔後,正乖巧地坐在蘇婉身邊,大口吞吃,“好香啊,我都沒吃過這麽香的鍋盔。”
    蘇虞得意,“那可不,我爹的獨門絕技。”
    一個鍋盔,她自己一口接一口,沒兩下吃完了。
    熊思婕意猶未盡地看著蘇虞,也不好意思再張嘴要,就這麽巴巴看著她,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
    蘇虞,“……”
    此人臉皮比她還厚!忒會裝可憐了些!
    蘇虞數了數,又分給熊思婕一個,“真沒了,剩下的是給阿柚跟師公帶的。”
    一聽說是給譚柚和長皇子帶的,熊思婕本來張開想咬鍋盔的嘴又慢慢閉上,她把手裏完好的鍋盔遞還回去,“留給夫子吃。”
    太乖了些。
    蘇虞笑,“吃吧吃吧。”
    見她們幾個在說陳芙,熊思婕眨巴兩下眼睛,慢吞吞說,“可能要打仗了,她現在出去很危險。”
    四人微微一頓,隨後驚詫地齊齊看向熊思婕。
    白妔衝在最前麵,她離得太近了,嚇得熊思婕打了個嗝,圓圓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睜著。
    蘇虞一把撥開白妔,怕她嚇到熊思婕,“你說什麽要打仗了?”
    她們怎麽半點消息都沒收到?
    蘇白蘇三人看向吳嘉悅,吳嘉悅也是一臉懵,緩慢搖頭,“我沒聽說。”
    這種事情,就算她還在吳府,都不一定會提前知道。
    “我娘說的,”熊思婕補充道:“我娘看完星星後,說有什麽什麽星不安分,怕是要起戰事。”
    熊思婕的圓腦袋最近光是記住譚柚布置的任務就已經很勉強了,哪裏記得住什麽星星。
    可能因為女兒的心思從來不在這方麵,熊大人說話也不避諱著她。熊思婕玩熊思婕的龜殼,她看她的星星。
    無意識嘀咕一句,正巧被熊思捷聽到了。
    熊思婕見四人沒笑話她,也就多講了兩句,“我娘說她是算命的,算大司的命,算的可準了。”
    要不是吃了蘇虞兩個鍋盔,熊思捷平時都不跟別人說這些的,她們隻會笑她,“你娘窺探天機窺探的太多,報應都落到了你身上哈哈哈。”
    熊思捷以前還會掏龜殼砸她們,現在都不愛搭理了。她娘說她都是十五歲的大孩子了,不能跟十三、四歲的時候一樣幼稚不成熟。
    過完年,她都快十六歲了,要更穩重,所以她連龜殼都挑大的拿。
    “熊大人……”蘇虞從腰後掏出扇子,扇骨輕敲掌心,看向蘇婉白妔吳嘉悅,“熊大人好像是欽天監監正,負責推演跟星象。”
    欽天監這個部門,有人說就是為皇室服務的,用玄而又玄的東西嚇唬人,從而達到皇室的某些目的,其實都是瞎編的。
    但實際上,能進去的人,多少有點真本事,能做到監正一職,更是個中的佼佼者。
    反正蘇虞挺信的。
    蘇虞湊過去,手搭在熊思捷肩膀上,殷勤狗腿的問,“令堂認識那麽多星星,不知道跟文曲星關係如何?能不能托她走走關係,明年這春闈就靠它了。”
    “務必把老蘇家的名字刻在文曲星上,我願意出三兩酬銀重謝令堂,……三張鍋盔也不是不行。”
    白妔跟著舉手,“我也要我也要。”
    蘇婉跟吳嘉悅,“……”
    都不知道是說她倆聰明還是說她倆笨。
    “熊大人應該不負責文曲星,不然星星上寫的肯定都是‘熊思婕’三個字,哪裏塞得下你們。”吳嘉悅打開水壺喝了口水。
    蘇虞跟白妔看向熊思婕,熊思捷小口咬著鍋盔,朝兩人露出一個憨態可掬的笑容。
    蘇虞沉默一瞬,低頭打開油紙包,又掏出一個鍋盔遞給她,“沒事沒事,人各有命,就算讀不好書,熊大人也不會讓你餓著。”
    把名字刻在文曲星上的路算是堵死了。
    “當真要起戰事?”吳嘉悅眉頭皺的極深。
    蘇婉微微搖頭,輕聲說,“應該不會,可能隻是試探。”
    蘇虞將油紙包重新包起來,從書桌上跳下來,小臂搭在熊思捷肩膀上,“想那些沒用,不是咱們現在該想的。”
    說的也是,她們現在能做的便是讀書。
    她們這一代強,大司將來才會強。
    可能早上,幾人還對熊思捷的話多多少少有些懷疑,畢竟京城離邊疆屬實有些遠,根本沒收到半點消息。
    直到夜裏,邊疆文書抵達京城,上書:
    晉國大軍有一支軍隊在兩國邊界走動,有挑釁跟試探的嫌疑,怕是會有異動。
    一晚上,基本所有朝臣都收到了消息。
    翌日清晨,群臣等在宮門外滿心忐忑擔憂時,就瞧見今天的譚府馬車上,下來的不止譚橙一人,還有譚老太傅。
    眾人不由一愣。
    老太傅因為身份地位不同,朝中沒有重要的大事,輕易是不上早朝的。如今看來,邊疆一事可能是有些嚴重。
    譚老太傅依舊是那副笑嗬嗬的模樣,如果不是身上穿著深紫色官袍,還以為是誰家早起來遛彎的慈祥老太太呢。
    譚老太傅身上的官服,顏色紫到暗紅發黑,上麵的祥文跟圖案,更是象征著身份地位。和她站在一起,譚橙身上的官服就顯得過於稚嫩青澀不值一看。
    不止譚橙,其他官員站在她麵前也都是小輩。
    “譚太傅。”群臣見著她沒有不拱手頷首行禮的,同時心裏也是一鬆。好像老太太在,她們的主心骨就在。
    老太太兩手抄在袖筒中,看向她們,“都聽說了?”
    她們回,“都聽說了。”
    老太太問,“你們怎麽看?”
    提到怎麽看,大家意見不一。
    “晉國可能隻是普通巡視,大雪天中沒看清界限,大司不至於小題大做挑起戰事。何況現在大司國庫無銀,實在不是迎戰的時候。”
    這是主和派。
    “國之邊界豈容模糊?用沒看清作為借口,要麽沒長眼睛,要麽沒長腦子!”
    “晉國在邊界挑釁定是試探,若大司此次置之不理,下次再來時,便不是一隊人馬,而是大軍來犯。依我看,不如威懾一下,作為警告。”
    這是主戰派。
    但主戰的實在是太少了。
    她們這些朝臣都好久沒見過戰事,那些三、四十歲的人,出生起大司便在休養生息。
    她們生在和平時期裏,長在富裕環境中,現在想的是老在安逸生活裏,就更別提更小的一輩了。
    比起忽然起變故,她們寧願維持現狀就好。
    因為沒人相信,晉國真的會出兵,畢竟大司曾經那麽強,威懾力那麽遠。
    老太太聽完心裏也有數,這個結果她差不多也猜到了。
    老太太看向吳思圓,“你如何看?”
    吳思圓肯定是想不打仗,萬一真打仗了不得要銀子,朝廷哪裏有銀子?
    若是一時退讓能換來邊疆百姓過的安穩年,那朝廷態度大可以不必這麽強硬。
    更何況,晉國隻是有一隊人馬在邊界處走動而已,又不是整個大軍。如今邊疆早就下雪了,大雪天裏,沒看清路也很正常。
    吳思圓心裏很多事情都清楚,但某些時候隻能裝糊塗,找些她自己都覺得滑膩可笑的借口,換來短暫的兩國交好。
    因為一旦打仗,整個朝堂便是手握兵符的司牧在掌控話語權。
    吳思圓擰眉,她現在還不知道皇上的那幾成勝算是真是假。她要找個機會,讓吳嘉悅回來一趟。
    “太傅覺得呢?”吳思圓問。
    老太太反問,“你說呢。”
    吳思圓微胖的身子頓了頓。
    老太太不讚同和。
    吳思圓把頭低下來,看著腳下地麵,有些不敢抬頭跟老太傅對視,“噯,學生知道了。”
    她曾經也是老太傅手下最得意的學生。
    鼓樓鍾響,宮門打開。
    朝堂上今日的氣氛跟往常不同,太和門廣場上的寒風一吹,朝臣們稍微瑟縮一點,連脊背都往下彎了些。
    跟年輕人比起來,老太太挺拔的腰板就顯得格外筆挺端正。
    她跟譚橙隔了一小段距離,老太太身形因為醬豬蹄而肥胖,跟譚橙欣長的身段比不得。
    可今日祖孫二人同站在朝堂之上,立於在寒風之中卻不露半分怯意,身上蕩著的堅毅之氣,如出一轍。
    司芸朝下看,餘光掃了眼司牧,“阿牧啊,看著譚橙你可曾後悔當初嫁了譚柚?”
    在任職太學院的譚柚比起來,在朝堂上的譚橙好像更能被人看見。
    司牧朝司芸看過去,露出笑意,輕輕軟軟的聲音裹挾些冬季涼意,拂在司芸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皇姐目光過於短淺,怎麽總是隻看到眼前?”
    他笑,“皇姐定要好好活著,且看看再過兩年朝上是何局麵。”
    司芸也笑,“借阿牧吉言,朕定多活幾年。”
    司芸轉過臉朝下看時,笑意瞬間淡去,論變臉功夫,姐弟兩人難分高低。
    朝上針對邊疆形式已經分析過一輪,老太傅一直沒開口。
    司牧朝下看,在想前世是不是也是這般局麵,隻是不知道那時候的老太傅,身體是不是已經出了問題,又為何突然病重。
    他跟老太傅交談過,兩人想法相同,那便是不能退讓,關乎國界,半步都不行。
    老太傅主戰,其餘人主和。
    前世國庫沒有銀子,老太傅可能也難受。
    可一步退讓之後,便是步步退讓,最後把江山都拱手讓人。
    司牧眼睫落下,遮住眼底情緒。
    “老臣覺得——”
    譚老太傅開口,底下瞬間安靜下來。
    她臉色正經,說道:“若是這時候露怯,無異於告訴晉國,大司今日不同往昔,已經是塊可以吞噬的肥羊。唯有露出尖銳的棱角,方能震懾晉國的狼子野心。”
    “晉國隻派一隊人馬在兩國邊界活動,說明她們尚未摸清大司內部情況,暫時不敢貿然開戰,才用小部分人試探。”
    “兩國心理博弈,彼此在賭對方能容忍的底線在哪兒。如果大司連晉國的試探都接不住,必落下風。”
    “晉國如何我們不去想,總之大司——”
    老太傅年邁卻有力的聲音響徹在眾人耳邊,像是敲在她們心頭的鍾,震得群臣無法開口。
    她道:“寸土不讓。”
    良久之後,陸續有人站出來。
    “臣附議。”
    “臣也附議。”
    “臣等,附議。”
    吳思圓雖沒附和,但她從頭至尾沒站出來說過一句話。向來以她為首的陳大人跟李大人看吳思圓都不願意出頭,也沒敢站出去挨罵。
    陳大人離吳思圓最近,不由伸手扯了下她的袖筒,跟她使了個眼色。
    吳思圓圓胖的臉微愣,裝傻問,“什麽?你眼怎麽了?”
    陳大人,“……”
    陳大人想咬人,上著朝呢,她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你想什麽呢,”陳大人朝前努嘴,“馬上就打仗了你還走神?”
    吳思圓苦著臉說,“不是我想走神,實在是我那內人病了,來勢洶洶有些嚴重。到底是發夫,我心裏也挺不舒服,就沒注意到朝上。”
    吳思圓左右看,問,“你們不是還在爭論,出結果了嗎?”
    陳大人分不清她是真的還是裝的,隻得說,“那都半盞茶之前的事情了,現在老太傅說要震懾晉國。喏,她們都同意了。”
    “都同意了啊,”吳思圓拉長尾音,隨後一拍大腿瞪向陳大人,“你怎麽不站出來說兩句?”
    陳大人一時語塞。
    她哪敢啊!
    誰敢頂著老太傅的氣勢回嘴?
    陳大人懷疑老太傅今日上朝,就是長皇子司牧請來的救兵。老太傅往朝上一站,連吳思圓都開始想夫郎走神了。
    因為多數朝臣支持,最後大司的應對方式便是用兩隊人馬,帶著兵器,在邊界十二個時辰輪流巡視走動。
    若有過界者,殺無赦。
    這是兩國當初就定下的規矩,沒有公文信函,私自過界便能視為挑釁。別說人了,連鳥都不行!
    一連射殺了幾隻鳥,晉國那邊算是徹底安靜了。
    其實她們聽聞大司國庫沒錢,如今隻有一個空架子,這才蠢蠢欲動做出試探。
    若是大司慫了,正好印證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麽最遲明年年中,晉國便會正式朝大司出兵開戰。
    現在大司態度強硬,晉國就有些摸不準大司實際情況。她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吞下這頭看似沉睡的獅子,所以隻能步步試探。
    試探沒有成功,晉國隻能暫時蟄伏回去。
    她們的退讓,正好給了大司改革稅製的時間。
    因為邊疆異動一事,朝堂上幾乎沒人再說反對新稅一事。
    以戶部尚書馬大人為首的幾位大人已經開始完善章程,最遲明年開春,新稅便會從京城到地方,逐漸推行下去。
    這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像是一環扣一環。很多時候大家都會想,這是不是司牧算計好的?
    先是翰林院績效考核,淘汰劣質便是在為秋闈鋪路。
    秋闈考題一事是在為稅製改革打基礎,臨近年關的邊疆異動,是對稅製改革的催化,等春闈結束之後,新稅一事可能會滲透全國。
    大部分朝臣不想變動,想要沿襲祖宗治國的方法,可如今被長皇子司牧推著往前,不管願不願意,好像都在動。
    不管如何,邊疆一事,算是暫時解決,這個年,總算能過得安穩。
    快年底了,太學院也放假。
    放假之前,文院的這群學生們挨個排著長隊站在譚柚身邊,一個接一個等她摸腦袋,像是進行某種儀式。
    說起來挺玄乎的,好像自從被譚博士摸完頭以後,她們都聰明了些。
    這可不是她們自己以為的,畢竟這些都體現在太學院的年底成績考查上。
    成績跟排名都顯示,跟譚柚上過一段時間學的人,名次都提高了。
    當然,排在最前麵遙遙領先的,還要數蘇婉蘇虞。
    眾人覺得,蘇家這兩姐妹私底下肯定天天讓譚博士摸她們頭,要不然蘇虞怎麽會進步這麽快,都超過吳嘉悅了。
    “阿柚,老實說,你這手是不是開過光了?”蘇虞舉起譚柚的手腕,翻來覆去看她的手。
    除了很好看,好像沒什麽特殊之處。
    “可阿虞的成績的確上去了,”白妔把腦袋湊過來,“快快快,多摸摸我。”
    吳嘉悅也蠢蠢欲動。
    譚柚,“……”
    譚柚略顯無奈地收回手,溫聲道:“這事應該謝花青,是花青天天拎著戒尺在課堂外巡視,她們這才不敢開小差。”
    心思專注了,自然能學進去東西。
    再說,太學院裏的學生滿十五歲之後,大家都是靠自學,唯有年紀小的才分班輔導。
    像譚柚這種博士,會在四書五經中選擇一門,然後上課後便坐在那裏。學生們針對她這一門,有不會的,才會上前詢問。
    譚柚一天開兩次講課,挑選書裏其中一篇文章講解分析,講課時間固定,學生們感興趣的就會過來聽。
    所以被她摸腦袋,隻是心裏尋求安慰,並沒有用。
    博士對於學生來說,多數還是解惑用的,不是用來摸腦袋的。
    打趣完,譚柚看向吳嘉悅,“過年放假要來譚府過嗎?”
    吳嘉悅現在孤零零的一個人住在外麵,過年應該也不會回吳府。
    蘇虞聞言立馬幸災樂禍,“恭喜啊老吳,過年能跟師公和太傅一桌吃飯,這福氣,多少人都求不來呢。要麽說還得是你,鬆獅它親妹妹,殿下他親閨女,待遇就是不一樣。”
    吳嘉悅,“……”
    “那你去吧,”吳嘉悅說,“這福氣讓給你了。”
    蘇虞戰術性後撤,嘿笑,“我在我家挺好的。”
    廢話,估計除了阿柚,沒人想跟司牧坐在一起吃飯。
    蘇虞伸手搭在吳嘉悅肩膀上,勾著她的肩頭說,“其實吧,我爹還說如果你不嫌棄,過年也可以來我家住。”
    還沒等吳嘉悅眼睛亮起來,蘇虞又道:“但是呢,我跟師公申請了,過年把我鬆弟你鬆哥接回家過幾天,你看看——”
    蘇虞衝吳嘉悅挑眉。
    吳嘉悅抬腳踩蘇虞腳背,獰笑著說,“那真是巧了,我也想跟你大哥一起過年。”
    她扭頭再衝譚柚時,又是老實的笑臉,“夫子我就不去譚府,我也不是不想跟你們一起過年,主要是我舍不得我弟弟。它自己在蘇家可能不適應,我過去陪陪它。”
    鬆獅不鬆獅都沒什麽,主要是不想在譚府過年。
    長皇子放假肯定是常住譚府,她湊過去,天天承受的心理壓力太大了。
    “也好,你們自己商量在哪兒過。”譚柚說,“春闈就在二月初,過年可以休息,但不能一直休息。”
    四人齊聲回,“是。”
    她們這期間應該會隔三天去一趟譚府,年前肯定也會去。
    四人遠遠瞧見熊思婕跑過來,就知道她是來找譚柚要假期任務的。
    估計學院裏關於譚柚“師之右手”傳的這麽邪乎,可能跟熊思捷脫不了關係。
    熊思捷這段時間屬實進步很多,雖然跟其她人比起來,她依舊不夠看的,可跟以前的熊思捷比起來,她已經從百年倒數第一,變成了倒數第二。
    聽聞熊大人已經在備厚禮,說過年送往譚府作為酬謝。
    而新晉倒數第一名的母親,也正在托關係跟譚柚搭上線。
    再怎麽著,她家女兒也不能倒數第一啊!倒數第二都行。
    有時候,競爭就這麽激烈。
    蘇虞嘖嘖搖頭,“這比阿婉考第一還有看頭。”
    蘇虞看向吳嘉悅,“什麽時候過去啊,要不要我給你收拾東西?”
    如今已經十二月中下旬,太學院的假期會從年前十天開始,到年後十天結束。
    吳嘉悅想了想,“後天吧,我明天回趟家。”
    蘇白蘇三人瞬間看向吳嘉悅,吳嘉悅皺眉,目露擔心,“我爹病了,好幾天了我才知道,我明天回去看看。”
    那是該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