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曜回歸第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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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臨近中午,胥朝起的房門還沒有打開。
    他對著鏡子艱難地梳發,頭發早就被他梳得根根分明。他再次將頭發挽在頭頂,可笨拙的他手一上頭就手忙腳亂,到最後碎發亂糟糟的。
    他低眉抿唇將桌上的玉冠拾起,因頭發綁得太鬆,他廢了好半天才勉強將玉冠套上。
    窗外早已大亮,胥朝起眉眼上多了縷焦色與憂慮。思索片刻,睫毛下眼眸微晃,他終是低頭推開門走了出去。
    天未亮時,溫朝夕便正了好衣冠。
    他先是點了香,又將窗推開,嫋嫋茶香置於他右手側。
    他執一卷書借著窗外微光逐一看著上麵文字。
    他的神情無太大波動,隻是看上幾刻輕抿口茶。
    隨著朝陽漸漸升起,他的睫毛微抬,手端起茶杯,卻有一瞬餘光是看向遠處的。
    他收回目光,院中靜靜,楓葉“嘩嘩”輕響,草木香吹了進來,也吹進了清晨的涼風。
    時辰還早,他繼續翻動書頁。
    院中的金輝越來越多,甚至就連小魚的魚缸也染上了暖色。小魚在水裏晃了晃,舒適地躺了起來。
    它也不知道從哪兒取出來一條小帕子,兩隻魚鰭拽住給自己搓起澡來。
    書頁依舊翻動著,看似無異樣,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這書頁比清晨能快些。
    日光將牆角照亮,院中愈發暖和,屋中一角的木梳與嶄新發簪冷清地擺放在桌上,顯得有些孤寂。
    日光大亮,快到吃飯之時了,顯然不能再誤下去。
    書卷被放在桌上,溫朝夕起身去了灶房。
    菜肴的香味鋪滿整個院子,胥朝起打著哈欠出來時,恰好遇到了剛將碟子放在桌上的師兄。
    胥朝起看見師兄,對師兄彎了彎眼睛。溫朝夕的目光卻落在了青年頭上歪歪扭扭的發冠上。
    此發雖是淩亂,但可看出是今早所束。
    僅是一眼,溫朝夕便收回了目光,他對青年淺笑道:“今後當早起,日日朝食不吃,當心落下病。”
    胥朝起如搗蒜般滿口答應,至於能不能聽得進去,就不知道了。
    青年趴在桌前,筷子猛夾,腮幫子滿滿。溫朝夕則是照常,先是不食,幫青年剝蝦。
    很快,蝦肉便被剝了一小碗,他將小碗遞了過去,胥朝起弓起腰將碗接住。隻是這碗身較小,兩手難免有些擦碰。
    胥朝起就在手指對上師兄指尖的一刹那,他不禁一個激靈,指頭蜷了蜷。
    最終,他低頭避開師兄的手將碗拿走。
    隻是那一瞬,他沒有看到,師兄的笑容淺淡了許多,他手背浮現青筋,卻是將手移下,用廣袖掩蓋。
    他們今日的話比往常少了許久,盡管胥朝起在努力與師兄說話,但他的神色還是有些勉強。
    飯畢,師兄挪去碗筷,胥朝起則跑到院中逗魚。
    小魚常喜歡縮在魚缸底,胥朝起看魚缸空落落的,便尋思著對小魚道:“我幫你做個窩如何?”
    小魚仰了仰頭,它看著自己已經很滿意的缸底,又想著胥朝起說的話,魚尾不由顫了顫,吐了一堆泡泡。
    等胥朝起掏出一個器爐時,它好奇地扒著缸沿,魚頭晃來晃去。
    它悄咪咪看著胥朝起掏出來的靈材,腦海中浮現出了以前在族中所住之地。
    它從記事起,就常蜷縮在陰暗的角落裏,沒有族人去的地方就是它的家。
    小魚趴到魚缸裏發出微小的聲音,它一邊用魚鰭遮住魚頭,一邊又忍不住一眼不眨地看向胥朝起的動作。
    魚眼從小心翼翼到眼含星辰,它又不敢將期待表現得太明顯,害怕主人覺得它貪得無厭。
    胥朝起要將原來的舊魚缸投入爐中去練新魚缸。他將魚缸端起對小魚道::“等會兒我將你放到有水的碗裏,新魚缸練好了再給你放回來。”
    小魚一聽,猶豫了會兒。它用魚鰭撐著缸沿,尾巴一甩浮到了空中。它在空中遊了會兒,示意自己可以離水,也能飛。
    胥朝起:……
    他摸了摸小魚腦袋,示意很厲害,得到的是小魚害羞地回蹭他的手指。
    胥朝起先是點火,再按時間將舊缸和靈材依次放進器爐裏。
    中間不可謂不長,就光將靈材全放進去,天已至傍晚。
    看著器爐發出的紫光,他鬆了口氣。如此,隻需再等兩個時辰便大功告成了。
    小魚驚奇地在器爐旁轉來轉去,一直不疲。
    胥朝起看小魚精力旺盛,便不打算叫對方。恰好菜香味撲來,胥朝起頓時來了精神,朝著前院走去。
    傍晚湯多主食少,胥朝起也吃了個舒服。
    今日忙碌了一下午,他剛吃完就困了,想要打個盹兒。
    “師兄……”他笑著叫了聲,眼皮有些沉。
    溫朝夕本神色淡淡,不悲不喜,聽聞他抬眸淡笑著看向青年,手指平靜無任何動作。
    青年困了的腦子就像是不轉了,竟忘了昨夜所想之事,還如以往般靠了過去,用頭抵在了師兄的肩膀處。
    溫朝夕睫毛動了動,未言。
    胥朝起腦袋蹭了蹭,似是在找一個舒服的位置。終於找到了,他將臉貼了上去。
    約是一盞茶後,青年雖還靠在男人身上,卻也往懷中縮了縮。
    “師兄……”他夢中輕囈了聲。
    溫朝夕垂眸,身上隱約凝聚的氣息舒緩了些。
    胥朝起往常要躺小半個時辰,可今日他才躺了一刻多,意識便清晰了。
    他方才是做了什麽事嗎?
    直到鼻間充滿了檀香味,胥朝起瞬間清醒了。
    他方才是……又躺到了師兄身上?!
    胥朝起喉結滾了滾,有些無奈與懊惱。昨夜都想好了,今後不能瞎占師兄便宜。
    想到這兒,胥朝起有些局促。他睜開朦朧的睡眼,別扭又忙慌地爬了起來。
    在胥朝起起身一刻,溫朝夕收回了手臂,他雙眸輕闔,眼神有些看不清了。
    胥朝起雙唇蠕動,卻悄悄向後退了幾步。他不自在地向後院看去,澀聲道:“我去看看小魚的魚缸煉好了沒……”
    說著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摸著腦袋走向後院。
    在他走後,院裏起了些風。
    溫朝夕將手搭在石桌上,青筋勒起,石桌上多了裂紋。隨著風漸停了,枯葉不動,溫朝夕將手收回。
    他淡淡瞥了眼石桌,伸手拂過,裂紋消失,仿佛一切沒有發生過。
    溫朝夕笑了聲,合上了雙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