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情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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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寧聽到這話, 眉頭皺得更深了,怕秦姝口中的事並不是什麽好事,卻還是強裝冷靜, “你還是先告訴我,你是誰吧。”
秦姝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微微褶皺的衣袂, 好一陣才抬頭看她, 露出個似溫婉可親的笑容,宛若極易相處之人。
“不知你可聽說過西京許府?”
縱使過了多年,西京城還流傳著許府之事,話說它是西京城的高門大戶中佼佼者, 即便官府對上它也得給幾分薄麵。
這回謝寧倒是可以說實話了, “略有耳聞。”
“我乃許府許正卿的夫人秦姝。”
歲月仿佛並沒有在秦姝臉上留下痕跡, 看著跟尋常女子相差不大, 她說:“隻有我們兩人在時,你可以喚我許夫人。”
謝寧目光稍定, 落到秦姝手腕上戴著的銅鈴鐺。
那銅鈴鐺跟許扶清的幾乎一模一樣, 其實秦姝可以直說自己是他的母親的。
畢竟她是許扶清的弟子, 若是想讓自己說的話可信度提高, 最好說是許扶清的母親,但對方卻介紹自己是許府許正卿的夫人。
由此可見, 秦姝在乎的隻有許正卿,不曾對兒子有半分情義,興許甚至恨不得他從未來過這世上, 隻因許扶清的父親是秦玉。
可這事還真的說不清誰對誰錯。
不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謝寧斂回目光, 靈機一閃地套話:“許夫人?據我所知, 許府在十一年前便遭遇了滅門之災, 全部人都死了。”
見秦姝沉默,她再接再厲道:“當中包括許正卿許公子和他的夫人秦姝,你又怎麽會是許夫人?”
秦姝表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然後笑了笑,“你若信得過我,大後日夜半子時,我在百家巷巷子盡頭那處院子等你。”
怎麽又是約地方相聊?還是跟林夫人一樣都約在夜晚這種陰間時間。
“為什麽是我?”謝寧確實好奇。
“你說要告訴我一件事,又是關於什麽的?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大半夜的來我房中說這麽一番話,誰會相信?更別提我可是攬天書院的弟子,豈會容易受誆騙。”
秦姝看向她發上的染血釵子,笑容收了收,娓娓道:“我說了,你若信得過我便去,若信不過我便作罷,我不會強求於你。”
一話畢,她走過去將謝寧散在臉頰邊的碎發撩置耳後。
“我既然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到這林府,說明如果我想要傷害你,你此刻也反抗不得,可知我隻想同你交易,這也是不想見到你成為第二個我。”
成為第二個她?
謝寧聽得眼皮一跳,自己是萬萬不願、也不可能會成為秦姝的,與兄亂.倫,虐待親兒,婚後想方設法地隱瞞夫君,活得瘋瘋癲癲。
既可憐又可悲。
盡管如今看著正常不少,舉手投足也挑不出毛病。
不過,秦姝說得也對,她雖不會武功,但擅長用蠱,隻是蠱術遜於秦玉罷了,大可一見麵便用蠱控製自己。
可她沒有,謝寧暫時摸不清對方的真實來意。
不對,秦姝不能用蠱控製自己,因為在原著裏,許扶清青出於藍勝於藍,極其喜歡鑽研五花六門的蠱術,比父母更為精通。
所以她一旦中蠱,那麽一定會被他發現,而秦姝身為許扶清的母親,自然是知道個中緣由的,深知以蠱術控製她為自己所用行不通。
還美曰其名隻想同她交易,分明是不能硬著來。
一來二去的,謝寧捋清楚了思路。
說到最後,秦姝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現在隻能告訴你,我要說的事關乎你的自由,其他的,你可以在大後日夜半子時問我。”
自由?謝寧心底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什麽自由?她來到這兒後本來就沒有自由可言好不好,可瞧秦姝說得一套一套的,倒禁不住生了些好奇心。
接下來,謝寧沒再開過口,安靜地看著秦姝離開,還是弄不明白能幫對方什麽忙,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
對了,小兔子。
腿上還有傷呢。
謝寧又想起了它,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猶豫不決地繞著房間走了幾圈,還是決定去許扶清的房間裏把小兔子帶回來。
萬一他一個不高興將它宰了怎麽辦。
哐當,瓷片四分五裂,原是被放在木桌上的小兔子踹掉了一隻茶杯,許扶清本看著手腕的傷口出神,聽到聲音便走了過去。
“小畜生。”少年聲音溫柔,似小碎石落入水,漾開柔和的漣漪。
他冰涼的掌心覆上小兔子身上的絨毛,緩緩地撫摸了幾下,“謝寧似乎很喜歡你啊,不如我把你的毛扒下來,給她隨身帶著可好。”
小兔子貌似受了驚嚇,伏在桌麵一動不動了。
少年微微彎下腰,原來便有些鬆散的衣襟隨之敞開了些,藏在裏頭的線條流暢的鎖骨隱約可見,指腹輕輕地碰上它有幹涸血液的小腿。
“受傷了,真可憐。”話雖這麽說,語調卻無半點兒正常人應有的憐惜。
話音落下,敲門聲響起,許扶清琥珀色的眼珠子緩緩轉動,望著門紙處倒映出來的人影,眼簾微垂,低喃一聲。
“她來了呢,為了你。”
夜涼如水,房間裏燈火通明。
謝寧邊敲門邊往四處看,擔心別人會看見自己深夜來許扶清的房間,忐忑不安地道:“小夫子,是我,謝寧,我過來帶兔子走的。”
哢吱,一陣風朝她拂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攥住手腕拉了進去,門又被關上了。
手腕的力度鬆開了,謝寧抬起頭。
燭火晃動,許扶清勁瘦白皙的腳踝裸露在外,紅色衣擺隨著走動時不時地撫過皮膚,若隱若現間盡是誘惑。
謝寧隻看了一眼就迅速地轉移視線了。
迄今為止,她就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人了,就連自己讀高中時期那有過好感的校草也比不上他。
謝寧不得不再次感歎父母基因的強大。
許扶清赤著足走回木桌前,單手拎起小兔子的耳朵,轉頭看向她,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你特意來帶它回去?”
就在門口把小兔子交給她就行,他怎麽還拉自己進來了?
時辰太晚了,再耽擱今晚就不用睡了,謝寧兩步並一步地走過去,抬手想要接過小兔子,“對啊,放在小夫子這裏,你怕是會不方便。”
許扶清卻側了側身子,連半根毛也沒讓她碰著。
他直視著她雙眼,麵上始終帶著淺笑,“你是怕我殺了它吧。”
“……”有時候謝寧真的覺得他不要那麽聰明好一點兒,不容易糊弄,她頓了頓,昧著良心回,“怎麽會呢,小夫子不是這樣的人。”
少年笑著搖了搖頭,“謝寧錯了,我一直都是這樣的人,我告訴你,若是你今晚不折回來,我打算把它的毛給扒下來。”
謝寧伸到空中的手僵住,音色帶顫,“為,為什麽?”
許扶清彎腰,將小兔子放到地板上,望著它向緊閉的房門一瘸一瘸地爬去,眼神略有渙散,“謝寧不是喜歡它嗎?”
女孩子一般都會喜歡可愛的東西,謝寧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見到受了傷、可憐兮兮的毛絨絨動物,恨不得立刻抱起來護著。
“你說的沒錯,我是喜歡它,可跟你要殺它有關係?”
她試著換位思考,還是想不通。
“既然喜歡一樣東西,那就得把它留在身邊啊,我這是在幫你。”他神情微怔,“活著的,保不準會離開你,還不如趁它在時,用別的辦法留下來。”
謝寧呼吸莫名一窒,就這麽僵在原地。
這個邏輯說它對又不對,可說它錯又不全錯。
直到許扶清靠過來,他低頭看著她白中透著淡粉的手,下意識地牽起來看仔細,而謝寧發覺了,反應快速地縮回來,別在身後。
她不能在這種時候讀取他的記憶,“你要幹什麽?”
許扶清恍若沒瞧見,指尖靈活地搭上謝寧的腰間,一點一點地繞到後麵,覆上她握成拳頭的手,指骨劃過皮膚,溫柔地勾著她的拇指。
“謝寧可是厭惡我,連我觸碰你一下也不行了?那為何他們可以?這般厚此薄彼,我會心生不悅的啊。”
這雙手,牽過很多人......
許扶清記得清清楚楚,想著,他唇貼到謝寧側頸,森白的牙齒用力地刮過她,在她嘶了一聲和脫口而出地說別咬後,又改為輕輕地蹭著。
在謝寧意識到危險時,兩道身體已落到了地板上。
由於她被護得很好,並沒有摔疼,衣擺交錯地疊在一起,不分彼此,似尚在母體裏孕育著的緊密相連的孿生子,誰也離不開誰。
謝寧後腰還壓著他的手,想起來,又被拉下,如此一來他們的腰腹之間差一點兒就沒有縫隙了,幸虧還隔著衣裳,她不敢再挺腰了。
她喘著氣,連忙否認:“我並沒有厭惡小夫子,我隻是不喜旁人牽我的手。”
“是嗎?”許扶清彎起眼睛,似乎相信了她的說辭。
少年低了低頭,吐息落到謝寧心口,似羽毛輕柔地撓過,卻又在悄無聲息中寸寸地攻略城池,低低的笑聲響起。
似一首攝魂曲,聽久了容易受迷惑。
“本來我隻想讓你以血肉飼養我的蠱蟲,如今,我好像想改變主意了,謝寧,你以身飼養我可好啊?”
謝寧腦子被他弄得混沌了,“什麽?”
許扶清指尖觸到謝寧微微張開的唇瓣,腕間的銅鈴鐺也跟著垂落在她臉上,冰涼冰涼的,慢半拍說:“謝寧,你可懂以身飼養的意思?嗬,是同我與尋常男女那樣交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