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熟(為花市友好市民的深水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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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條夏樹一時間哽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問:“黑澤先生, 你喜歡貓嗎?”
    黑澤滿臉寫著“完全不喜歡”,嘴上答道:“還可以。”
    他的演技實在感人,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 所以懶得裝出一副愛貓人士的樣子。
    北條夏樹:“……?”
    這……
    “養一隻小動物是很麻煩的事情, 不僅經濟上要承擔壓力, 心理上也得做好準備。”北條夏樹盡可能委婉地措辭, “貓很會闖禍,你可能養著養著就失去耐心, 這隻貓也許被遺棄過,如果再被棄養,對它來說也是很大的傷害……而且它走丟的時間不算長, 我還在找它的原主人, 起碼等一周後再……”
    黑澤:“哦。”
    北條夏樹:“……”
    ……這個人真的沒有在聽吧!隻是出神然後隨便敷衍罷了!
    好在黑澤陣沒有堅持把貓帶走,聽了他的婉拒理由,也就接受了,接著不鹹不淡地表示:“反悔了可以再找我。”
    北條夏樹點頭說好,心想絕對不會找你。
    他買了單,和黑澤陣一起離開, 卻發現黑澤陣摁的是電梯一樓,而非地下車庫的負二, 而這座商場隻有地下的停車場。
    夏樹隨口問道:“你還有別的約嗎?”
    黑澤:“沒有。”
    夏樹:“那為什麽去一樓?”
    黑澤平靜道:“攔計程車。我沒開。”
    ……是因為送去維修了嗎?
    對方都這麽說了,北條夏樹隻能硬著頭皮禮貌接話:“……哈哈,這樣麽,你住在哪, 要不要我順你一程?”
    黑澤陣瞥他一眼:“還敢開車?”
    “這不是天氣開始熱了。”夏樹眼神漂移, “我體質不好, 等公交不太舒服……”
    “別狡辯。”黑澤打斷他的話,“車鑰匙給我。”
    北條夏樹不服氣:“我可以……”
    “可以什麽?”黑澤漫不經心地反問,骨子裏透著懶散勁,“我來開,還是等會向警察解釋?”
    北條夏樹噤聲,隻得把車鑰匙乖乖遞過去,心裏無比後悔多嘴提了這麽一句。
    他又覺得黑澤就在等他問,但他沒有證據。
    電梯在負二停駐,北條夏樹跟著黑澤的腳步,坐上副駕駛。
    黑澤:“你家地址?”
    夏樹報了個地名。
    沒過多久,黑澤輕車熟路地送他到小區門口。
    “……可這是我家啊?”北條夏樹迷惑,“黑澤先生,你等會兒還要打車回去嗎?”
    黑澤輕描淡寫地回答:“我開回去。”
    夏樹:“啊?那我的車怎麽辦?”
    “會有人給你送回來。”黑澤手腕擱在方向盤上,抬眼看向他,“怎麽,還想偷偷開?不怕警察?”
    北條夏樹:“……”
    他被對方的強盜邏輯震驚了,一時間說不出話。而且黑澤先生為什麽開口閉口提警察,他本人看起來就完全不像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然後北條夏樹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隻得眼睜睜地看著黑澤陣把他的車開走了。
    他有點恍惚,懷疑自己遇到了騙子。
    不過保時捷的賠款還沒打過去,他的車本來也不貴,如果對方想順走他的車,大不了就不付維修費了。這麽算來,還是他賺一點。
    然而當天晚上,黑澤陣就把車還回來了。
    【黑澤先生:車在車庫。】
    【黑澤先生:鑰匙放在你前輪胎底下。】
    北條夏樹特意去了趟車庫。他把車鑰匙收好,有點心驚膽戰,總覺得黑澤先生正在密謀一個針對他的陰謀,他不由得警惕起來。
    從學校到家兩點一線,機械性的日子飛逝。
    足足一周過去,黑澤先生沒有主動聯係他,這又讓北條夏樹覺得自己過分草木皆兵,把人想象得太壞,甚至生出了點幾不可察的內疚感。
    貓主人依然沒有消息,北條夏樹正式開始給緬因貓找領養人。
    他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篩選出了幾位合適的對象。
    第一位是一對剛結婚的夫妻,就住在隔壁公寓樓。
    緬因貓齜牙咧嘴,毫不留情地出貓貓拳攻擊丈夫,在北條夏樹的提醒下收了爪子,還是差點給人撓出血痕。
    丈夫委婉地說:“真是遺憾,它看起來好像不是很喜歡我們。”
    第二位是一位獨居的女白領,經濟寬裕,之前養過一隻貓,因為母親喜歡而送回了老家。
    緬因貓如法炮製,用幾分鍾時間把女人對它的那點好感打消。
    北條夏樹隻好賠著笑,將人送出門,然後回來板著臉教育貓咪:“你怎麽可以打人呢?”
    緬因貓慢悠悠地甩尾巴,仰頭:“咪。”
    這死不認錯的態度,讓北條夏樹無奈中帶著一絲好笑。
    “不許打人。”他警告貓咪,“否則我就把你丟出去流浪。”
    貓咪似乎聽懂了,瞪圓眼睛,而北條夏樹直直地回視它。
    它見夏樹態度實在堅決,退讓了,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喵。”
    所以下一位領養人來看貓的時候,緬因貓直接躲起來了,害得北條夏樹在領養人麵前找了半小時貓,最後不得不尷尬地道歉,把人送走。
    等那人離開之後,緬因貓才神不知鬼不覺地冒出來,站在沙發上盯著他。
    剛才那場麵實在太叫人窒息了,北條夏樹怎麽想怎麽生氣,無視了這隻叛逆的貓咪,把自己關回臥室。
    緬因貓意識到他不高興,跟到臥室門口,卻隻得到一記無情的摔門聲。
    它焦慮地在房門前踱步,一改以往的沉默風格,不停地發出“咪”、“咪”的叫聲,試圖向房間內生氣的夏樹求和。
    過了十幾分鍾,北條夏樹也就不生氣了,給貓開門。
    “你太過分了。”他抱著直往身上撲的貓咪,教訓道,“一點也不乖,這樣怎麽會有人肯收養你?”
    然後夏樹想到了之前黑澤的提議,忍不住笑出聲,摁著貓的肉墊,說:“再這樣下去,我隻能把你送給黑澤先生了,他跟我說過願意養你。”
    緬因貓身體一僵,靈敏地抬頭看向他,慢慢瞪大眼睛,仿佛聽到了什麽難以置信的噩耗。
    它不敢相信,夏樹三十七度的嘴唇居然能吐出如此冰冷的話語。
    北條夏樹見它的反應就覺得好笑,逗弄道:“怎麽?開心到回不過神了?那我現在就打電話給黑澤先……”
    緬因貓大聲抗議:“咪!!”
    真不知道它為什麽會對一個隻有一麵之緣的男人抱有如此大的敵意,但貓這種生物向來難懂,也許隻能簡單地歸咎於氣場不和。
    “別這麽激動。”
    貓冷硬地叫了一聲:“咪。”
    “我答應你不會的。”
    緬因貓這才放鬆下來。
    ……
    工藤新一津津有味道:“然後呢,找領養人這件事就宣告失敗了嗎?不考慮一下那位黑澤先生?”
    “不,我覺得它罪不至此。”北條夏樹無奈地瞥了對方一眼,忍不住歎息,“怎麽辦啊,它根本不親近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工藤新一淡定反問:“很簡單,那你收養它不就好了?”
    “不好吧。”北條夏樹皺了皺眉,“我覺得,我還沒有為一條生命負責的覺悟。”
    工藤無情嘲笑:“說得好像你要成為父親了一樣,反正你也養得起,又有時間,為什麽不養一隻貓陪你呢?”
    “……這倒是。”
    “而且說實話,我覺得它完全不像貓。”工藤抽了抽嘴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會有貓來等主人放學……等等,它會來接你,就說明它已經把你當成主人了吧。”
    “如果不要它的話……你真的忍心棄養它嗎?真可憐啊。”
    這句話無疑道出了北條夏樹的想法,他張了張嘴,一時無言。
    良久,他手掌支著下巴,無比悵然。
    “好吧,你說得對。”夏樹坦誠道,“我得收留它。”
    正式做出這個決定,北條夏樹忽然感到鬆了口氣,也許他早該這麽做。
    回家之後,他對著緬因貓,開始思考至關重要的問題。
    “我得給你起個名字。”他說,“你想叫什麽?”
    貓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似乎並不在意夏樹怎麽稱呼自己。
    北條夏樹取名困難,翻來覆去地找,都覺得不滿意,索性放棄,不如就直接叫‘貓’。
    其他貓都有名字,他的沒有,這何嚐不算一種特立獨行?
    ……總之,等想到合適的名字再說吧。
    第二天是周六,北條夏樹帶緬因貓出門打疫苗,依然是那家寵物醫院。
    他在附近的商場地下車庫停車,剛解開安全帶,偏頭發現座椅縫隙中晃了一記亮閃閃,好像有什麽東西掉在那。
    於是北條夏樹伸手,指尖觸到了冰涼的外殼,也許是銀製品。
    他艱難地把東西撈上來,發現是個銀質打火機,工藝精美,上麵還鑲著幾顆點綴用的寶石,一看就相當昂貴。
    最近坐過這輛車駕駛位,還抽煙的人……這也太好鎖定目標了。
    北條夏樹拍了張照,發給黑澤陣。
    【夏樹:[圖片.jpg]】
    【夏樹:黑澤先生,這是你的打火機嗎?落在我車上了。】
    對方沒回複,大概是在忙吧。
    北條夏樹背著貓包,往寵物醫院的方向走。
    今天醫院‘患者’不多,很快就輪到他和他的貓。
    夏樹有點擔心貓見了生人又會充滿攻擊性,剛才一路上反複念叨著“等會不許打醫生,很快就好了,稍微忍耐一下”,它大概有領會到意思,非常配合,打針的時候也很安靜,都不需要人按著,完全不掙紮。
    護士小姐姐誇讚道:“這麽乖的貓真是少見。”
    緬因貓晃了晃尾巴,抬頭邀功:“咪。”
    打完針後,北條夏樹又一路走回商場,剛想進電梯,手機突然彈了個電話。
    “是我。”黑澤陣問,“我的打火機在你車上?”
    夏樹回答:“嗯,是的。你什麽時候方便來拿一下?或者我給你送?”
    黑澤淡聲道:“你又開車了。”
    北條夏樹:“…………”
    是關注這個的時候嗎!這人為什麽非得和這件事過不去!
    “這個……”他支支吾吾地說。
    黑澤問:“你在哪?”
    北條夏樹報上商場名字。
    “我就在附近。”黑澤說,“等我來。”
    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在商場碰頭,總比直接找上門要好,況且這明明是個順理成章上門拜訪的借口,但對方沒有此意。
    “大概是誤會他了。”北條夏樹喃喃道,“真是抱歉。”
    畢竟他隻是個再尋常不過的男子高中生,又沒什麽好圖的,之前未免過於緊張,把人想象得太壞了。
    等人的功夫,他買了杯飲料,在商場一層轉悠,然後被某個知名品牌的無人機概念店吸引了注意力。
    北條夏樹和工藤新一塑料)友情的起點,就是一台無人機——他自製的那種。
    他做了台無人機,承重突破上遇到一些小瓶頸,於是帶著它去阿笠博士家討論,結果遇到了工藤新一。
    工藤一眼看出了無人機的不同尋常,感歎道:“這是你做的嗎?好厲害。我感覺……它是不是能裝載武器?”
    夏樹點頭:“對。目前的想法是……”
    他洋洋灑灑地說了一堆設想,剛開始收獲了工藤的讚賞。
    結果說著說著,工藤開始懵了:“它似乎已經完全突破無人機的範疇,變成了戰鬥機……?這真的不犯法嗎?”
    夏樹哽住,他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不被發現就不犯法吧。”
    工藤新一:“?”
    工藤的眼神驟然犀利起來,此人看著如此溫和俊秀,沒想到是個勞改犯預備役。他謹慎地問了北條夏樹的名字,決定以後有機會必須盯著這個人,謹防米花町再添一恐怖分子。
    ——完全是出於提防未來罪犯的心態……不過從結果來看還不錯。
    ……
    放在中央展台的樣品無人機,沐浴著鎂光燈,外形簡約,線條流暢,顯然出於某位工業設計大師之手。
    兩麵大屏循環播放著它的宣傳片,功能上也有了嶄新的突破。
    好想買回來拆拆看……
    北條夏樹心動了幾秒鍾,接著低頭看標價。
    哦,那沒事了。
    信托基金每個月都會給他打錢,饒是如此,他手頭的現金也並不多。
    原本準備了一套新房子的首付,準備把舊公寓賣了再付尾款,然而撞了黑澤先生的車,大於兩百萬日元的消費暫時無法考慮了。
    距離那天也過去了大半個月,黑澤先生依然沒把賬單寄給他。
    北條夏樹又戀戀不舍地看了會兒,手機鈴聲適時響起。
    “喂?”黑澤問,“你在哪。”
    夏樹往外走去:“我在……”
    他一邊回憶自己這裏是西區還是東區,一邊左顧右盼,恰好看到一個高挑的人影,於是掛掉電話,踮起腳,對黑澤揮了揮手。
    在這個男性平均身高隻有170的國家,黑澤陣高得實在過分,走路帶風,很快在他麵前站定。
    北條夏樹把銀質打火機遞過去:“給你。”
    原本安分的貓咪在包裏掙紮起來,力氣大到北條夏樹懷疑背帶都要被掙斷。
    他把包橫到麵前,將貓抱出來:“怎麽了?”
    緬因貓齜牙咧嘴,表情凶狠而受傷,墨綠的貓瞳寫滿了“你怎麽敢這麽對我”。
    北條夏樹困惑:“?”
    他幹什麽了?
    他抬頭看眼正在把玩打火機的黑澤,忽然領悟了貓的意思。
    “什麽嘛,你是不是誤會了?”夏樹哭笑不得,“不會把你交給黑澤先生這種……”他馬上改口,“不會把你送給別人的。”
    緬因貓直直盯著他,相當警惕,似乎想從表情分辨出他是否在說謊。幾秒後,貓轉過頭,不情不願地“咪”了聲,示意自己知道了,縮回到包裏。
    黑澤:“什麽叫‘黑澤先生這種人’?”
    夏樹心虛:“……你聽錯了。”
    黑澤不作聲,冰涼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情急之下,北條夏樹腦子轉得飛快,終於找到話題:“對了,你車送去修了嗎?怎麽還沒有把賬單發給我?”
    他甚至從貓包裏翻出了支票本——隨身攜帶這個真是好習慣。
    夏樹誠懇地問:“多少錢?”
    黑澤冷淡道:“不用了,沒多少。”
    “不會吧,應該很貴啊?”他喃喃自語,又重複問道,“多少錢啊?”
    黑澤瞥他一眼:“我犯不著和小孩計較。”
    夏樹不滿地回擊:“我快成年了。”
    黑澤聞言,漫不經心地笑了下:“哦?是麽?”
    北條夏樹:“……?”
    ……好危險的語氣啊。他抖了抖。
    在對方的戲謔的眼神中,夏樹把注意力拽回來。
    明碼標價的東西都不貴,不賠付反而欠了黑澤的人情。
    他深信世界上沒有比拉扯不清的人情更貴的東西。
    北條夏樹想了想,坦誠地說:“我們又不熟,我不想占你便宜,你開個價吧。”
    而黑澤陣原本摸出了煙盒,聽到他這句話,動作停住,又放回去。
    這個再尋常不過的詞像是哪裏惹怒了他,黑澤將它在齒尖碾碎,再清晰地吐出來。
    他重複道:“不熟?”
    看著對方陰雲莫測的神情,北條夏樹又驚恐起來,悄悄攥緊了背包帶。
    “行。”黑澤報了個數字,“……就給這麽多吧。”
    他打聽過維修費用,價格區間和黑澤說的差不多。
    北條夏樹果斷地在支票本上簽名,撕下來遞給他。
    黑澤陣單手捏著,彈了彈支票,不甚在意地對折,塞到口袋裏。
    而北條夏樹悄悄鬆了口氣,轉身就走,沒離開幾步,卻被對方叫住了。
    “小孩。”他說,“我沒開車,載我一程。”
    北條夏樹隻能停下腳步,回頭,生無可戀但唯唯諾諾地應答道:“……好的。”
    他們一起往電梯口走去。
    直到係上安全帶,北條夏樹才確認這次黑澤先生不準備搶方向盤……大概是意識到自己實在是個頑冥不化的法外狂徒,不準備繼續說教了。
    車裏太安靜,連貓也窩在後排的貓包裏不動彈。
    夏樹問:“黑澤先生,你是從事哪方麵工作的?”
    “你覺得呢。”
    夏樹:“……”
    極道殺手、恐怖分子、雇傭兵……真的能說心裏話嗎?這也太不禮貌了……
    他選擇開玩笑:“你總是用警察恐嚇我,你不會是公安吧。”
    黑澤麵上露出一絲嫌棄:“有點像,但不是。”
    夏樹大驚失色:“??”
    不是吧?
    黑澤先生看起來就完全和好人這倆字不沾邊啊!
    他一時間過於震撼,不知道回什麽,於是不尷不尬地笑了下:“……哈哈,是嗎。”
    幸好黑澤先生的住處離商場不遠,是一處高級公寓,這場酷刑沒有折磨他多久。
    北條夏樹好不容易把黑澤陣送回去,結果出了點小意外。
    準備駛離地下車庫的時候,車還沒開始爬坡,就忽然熄了火。
    他翻開車蓋,發現油路堵塞,似乎是油箱漏了……真奇怪,明明上個月才做過車檢,一切正常。
    但事情既然發生了,還是叫拖車送去修理吧。
    “轟隆——”
    悶雷聲自車庫入口傳來。
    北條夏樹:“……?!”
    他往外走了幾步,就聽見淅瀝淅瀝的聲音,頓時有些絕望——人的運氣果然很玄妙,不幸的事情總是接踵而至,打得人猝不及防。
    這場陣雨突如其來,不過東京夏季天氣就是如此神經刀,他也習慣了。
    北條夏樹認命地回到車上找傘,準備先走到小區門口叫一輛計程車。
    ……結果放在後備箱的雨傘也沒了!
    他無比絕望地闔眼,也不想為這種小事麻煩阿笠博士,猶猶豫豫地選擇了最便捷、同時也是最不願意選擇的那條路:給黑澤打電話求助。
    對方幾乎是瞬間接通了,仿佛等著他打過來一樣。
    而北條夏樹被這接連的黴運打擊,地下車庫又悶熱潮濕,讓他整個人都蔫了吧唧的,完全沒精力深究這巧合到離奇的烏龍了。
    “喂,黑澤先生,是我……”夏樹說,“我車壞了,現在外麵下雨,能不能向你借把傘?”
    “車壞了?”黑澤語氣散漫,附了聲低笑,“你在哪?”
    夏樹:“就在地下車庫。”
    黑澤:“知道了,等著。”
    過了一會兒,黑澤陣拎著個工具箱下來,除此之外什麽都沒帶,也沒有夏樹提過的雨傘。
    “前些天撞車,今天拋錨。”他睨夏樹一眼,淡淡地說,“你怎麽能這麽笨?”
    北條夏樹反駁:“我很聰明的。”
    “車都不會開。”
    夏樹聲音低下去,試圖進行狡辯:“意外,意外,這也不是我想的……”
    黑澤:“你不上麻省理工,是你不想麽?”
    夏樹陷入思考,正色答道:“嗯……是啊。”
    他想到這小孩確實聰明,微微挑眉:“那為什麽不去?”
    夏樹誠懇道:“我喜歡加州。”
    “哦。”
    黑澤陣打開車蓋,像模像樣地檢查一通,最後下定結論:“油箱要換了,得送去店裏。”
    北條夏樹:“?”
    就這啊?就這啊?
    他想笑,但他不敢,隻能用眼神偷偷嘲笑。
    “沒法修。”黑澤單手揣兜,左手提著工具箱,“跟我上去拿傘。”
    北條夏樹:“啊?……哦。”
    他跟著對方走了兩步,又回來把貓包也帶上,生怕他的貓又覺得自己被遺棄了。
    站到電梯裏,看著逐漸變化的液晶屏數字,夏樹突然感覺哪裏不對勁。
    ……是錯覺嗎?
    有種微妙的預感,黑澤先生是故意不拿傘的,帶個工具箱隻是為了作秀……
    他悄悄偏頭,黑澤陣側顏落拓,神色平淡,冷白皮膚好似能反光,渾身上下都縈繞著一股拒人千裏的疏離。
    黑澤十分敏銳,望過來,嗓音低沉:“怎麽了?”
    夏樹眨巴著眼睛,收回視線:“……沒什麽。”
    他想,黑澤先生不像是會有那種奇怪心思的人。
    應該隻是運氣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