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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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條夏樹把小號工藤新一帶回家, 叫了大份的披薩外送,然後拿著一管取血器一本正經地忽悠他:“我幫你分析一下血樣有沒有異常。”
    工藤點頭,配合地伸出手指讓他紮:“你有沒有小一點的幹淨衣服啊?”
    夏樹把止血棉摁到他的無名指,答道:“當然沒, 你在這等一會, 我給你找件沒穿過的。”
    他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把貓抱到房間裏, 叮囑它不可以欺負客人, 緬因貓不情不願地“咪”了聲,示意自己聽到了。
    然後夏樹開始比對dna, 小號工藤與工藤新一的一模一樣,身份基本上能夠確認了,盡管不能完全排除克隆體的可能性——但就目前的克隆技術而言, 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完成如此精確的記憶導入。
    北條夏樹打印了一份檢測樣本, 等待過程中看著種種參數,以他並不算豐富的醫學知識來看,小工藤身體健康,一切正常。
    他找了套買來還沒穿過的衣服,遞給工藤:“晚飯吃過了嗎?”
    “沒有。”工藤新一搖搖頭,“我的身體怎麽樣?”
    “從各項指標上來說是正常小孩子的水平, 但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還是得找到給你灌藥的那個人,才能知道怎麽解決。”北條夏樹若有所思, “你有聽到他們的交易內容嗎?”
    工藤新一努力回憶了下,認真答:“沒太明白,我被襲擊之後有點腦震蕩,也記不清楚了……”
    “那個人有同夥嗎?”
    “有。”工藤果斷地說, “也是個穿著一身黑西服的怪人, 大塊頭, 戴墨鏡,年齡應該在3545歲之間。”
    “也就是說,你看到的那兩個人,都穿著一身黑,在這麽熱的天氣下也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對不對?”
    “嗯。”
    “我似乎能猜到。”北條夏樹皺著眉,從回憶裏撿著信息,“有個組織就是以成員總穿黑衣服出名的,主要攻克方向是能讓人死而複生的藥物,前些年宣稱已經能讓實驗體青春永駐。他們的高層成員都以酒名作為代號,你有印象嗎?襲擊你的人有沒有互稱代號?”
    “沒什麽印象。”工藤驚愕,“那我是被喂了這個組織研發失敗的半成品,結果沒死,活下來了?”
    夏樹:“目前來看是這麽一回事吧。”
    工藤新一有些迷惑地問:“說起來,你為什麽會對這種遊走在法律之外的團體這麽了解?”
    大家不都是在帝丹高中上學的普通dk嗎?
    夏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是之前在加州的時候……”
    工藤新一無情拆穿:“夏樹,你又想敷衍了事。”
    “沒有。”被拆穿目的,北條夏樹隻好多說幾句,“我前兩年在加州理工上學的時候,這個組織有發過邀請函,邀請我去研發一個全知全能、預言未來的程序,工資待遇優越,不過我覺得太離譜了就沒去。後來出於好奇打聽了一下,他們在認真研究某些聽起來相當異想天開的項目,並且取得了階段性成果……”
    工藤新一認真聽著:“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應該是一個很龐大的跨國犯罪組織……等等。”他語氣詭異,“你真的是加州理工畢業的啊?”
    夏樹糾正道:“肄業,我輟學了,沒有拿畢業證。”
    工藤新一:“……”
    工藤忍不住問:“那你為什麽回日本來上高中?是太閑了嗎?”
    他想到以前和北條夏樹開的玩笑,比如“你不想上耶魯是因為不想去嗎”、“哈佛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為什麽不上東大是因為不喜歡嗎?”,對方總是一本正經地說自己確實不想去,工藤當時覺得他還挺幽默,現在回憶起來有些尷尬。
    “阿笠博士建議我和同齡人交往。”北條夏樹簡單地說,“反正在學校也沒有人管我做什麽。”
    工藤抽抽嘴角,心想原來如此,又問:“他們向你遞來橄欖枝,那你有和那個組織的人見過麵嗎?”
    “隻電話聯絡過。”夏樹說,“那個人好像叫……波本。”
    盡管幾次通訊都隻持續了十分鍾左右,波本給北條夏樹留下的印象卻非常深刻。
    原因無他,這家夥一開口,就讓人覺得不安。他的聲音很年輕,絕對沒有三十歲,談判時的遊刃有餘、套話時的流暢自然、威脅時的深不可測,其嫻熟程度像是磨煉過幾十年,一個人竟能擁有幾百個心眼。
    “他……”北條夏樹欲言又止,“還挺難搞的。”
    工藤新一點點頭,陷入思索。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客廳內一下子變得很安靜,隻聽到貓爪子扒拉門板的聲響。北條夏樹回到臥室,把緬因貓抱出來,低頭給它梳毛。
    他對工藤被人下了毒藥變小一事接受良好,甚至有些看樂子的心態,可能天性如此,五行缺德。
    不過黑澤先生有可能隸屬那個組織、並且是給工藤新一下藥的人,這讓北條夏樹接受無能,倒不是說他是個道德標兵,恰恰相反,他不太在乎人命,但是——這個跨國犯罪組織體量龐大,根係盤桓交錯,牽扯進去會很麻煩,會搭上一條命也說不定。
    天平的兩側,一邊是不清楚時限的crh,一邊是可預見的巨大麻煩。
    他應該果斷放棄這份好感及時止損,真當要做決定時卻搖擺起來,想要為黑澤先生開脫——
    但在那之前,還是得先確認襲擊工藤的人的身份。
    工藤新一的描述比較籠統,剛才他先入為主地代入了黑澤的角色形象。冷靜下來再仔細想想,工藤說那人戴了帽子沒看清發色,而黑澤先生那一頭標誌性的銀色長發很難全部藏住。
    也許……隻是個巧合?
    北條夏樹稍微被自己說服了。
    他說:“我可以主動找那個組織的人聯係,表明自己有意加入,不過後續離開可能會比較困難。”
    如果是以前,工藤新一可能反駁幾句就大咧咧地同意了,但在麵臨身體變小的巨大衝擊之後,他謹慎了起來,即刻否決道:“太危險了,你隻有一個人,而且你對他們的了解也有限,等掌握足夠多的信息,能夠周密計劃如何潛入和脫身的時候再說吧。”
    夏樹欣慰:“工藤,你長大了。”
    工藤新一:“?”
    他們聊了幾句,決定先把工藤新一送到阿笠博士家,接下來想辦法借由博士的關係混進毛利偵探事務所,便於收集關於組織的信息。
    “說起來。”北條夏樹沉思,“小蘭知道這件事嗎?”
    “怎麽可能。”工藤半月眼,“我剛往回跑,就被你叫住了,除了你誰都不知道我身體變小了。”
    “哦,怪不得小蘭發消息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裏,那我告訴她不知道好了。”
    工藤驟然變得緊張:“等等等等!這種事你不早說!讓我看看她怎麽問的!”
    ……
    “對,新一在我這,他在洗澡……”北條夏樹聲音溫和,“嗯,他手機進水壞了,鑰匙錢包也都丟了,明天我陪他去買新的。哦對,你要跟他聊會嗎?他剛進浴室,可能還要十幾分鍾,等下出來了,讓他用我的手機打給你?”
    他的語氣帶有幾分揶揄,毛利蘭瞬間害羞,緊張地說:“……啊?不用了!知道他安全就可以了。那夏樹君,你早點睡,我也要休息了,再見。”
    嘟——嘟——
    掛斷的忙音自擴音孔傳出。
    “沒想到你這麽會騙人。”工藤新一表情複雜,“幸好你沒有加入那個組織。”
    北條夏樹用看傻瓜的目光掃了他一眼,抄起茶幾上的車鑰匙:“走吧。”
    他開車載著小號新一、帶著血液樣本檢測報告來到阿笠博士家,博士一開始顯然不太相信,甚至認為是夏樹聯合這個小男孩惡作劇捉弄自己,直到看到dna比對結果,才不得不承認‘新一變小了’這一事實。
    足足折騰到晚上十點半,北條夏樹回到家,在餓暈之前終於吃上了今天的第一頓飯。
    手機響了下。
    【黑澤:明天周末了。】
    ……這是催促他見麵的意思。
    北條夏樹叼著披薩,剛雀躍幾秒鍾,又頓時變得沮喪了,他還沒想好怎麽處理。
    好在他這個人,尤其擅長不知道如何應對就逃避。
    【夏樹:不好意思,我這周有點事情要處理,可能要失約了】
    【夏樹:明天把支票和傘寄給你】
    他忐忑地捏著手機,而對方久久沒有回應。
    ……
    黑澤陣快氣死了。
    他把那兩條消息翻來覆去地看,點了支煙,深吸兩口,還是怎麽樣都壓不住火氣。黑澤厭惡這種無法控製情緒的情況,但他確實被事情脫離掌控的不安和憤怒攫住,仿佛下一秒在藩籬邊緣來回踱步的野獸就會衝出來。
    而赤井秀一剛到接頭地點,就看見黑澤一臉想殺人的樣子,眼睛鎖在手機屏幕上,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麽刺激。
    赤井內心幸災樂禍,又有幾分擔心:“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黑澤熄屏,淡瞥他一眼,“東西呢?”
    赤井秀一拿出一支空試劑管,唯有瓶底殘留著幾毫升餘液。
    黑澤皺眉,譏諷道:“就這麽點?”
    “發生了意外狀況。”赤井無視他語氣中的嘲意,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解釋道,“有個十幾歲小孩撞破了組織交易,愛爾蘭要殺他滅口,我攔下來,把藥灌給他,他們不知道這個藥目前在白鼠上的實驗成果是‘返老還童’……也不知道那個男孩怎麽樣了,得想辦法找到他,也許他死了,也許變成了小孩子逃走了。”
    黑澤不太關心,轉身欲走:“哦。”
    “等等。”赤井塞給他一張複印件,“這是他的照片,應該是高中生。你有印象麽?”
    根據赤井秀一的形容,fbi的速寫師和建模師還原了工藤新一的麵部長相,那技術相當精湛,還原出來的照片,簡直像工藤本人的表兄弟。
    而黑澤陣掃了一眼,仿佛看到什麽髒東西一樣迅速收回視線,無比冷漠地說:“從沒見過。”
    ……
    遠在阿笠博士家的工藤新一,忽然抬眸看向窗外,緩緩皺起眉頭。
    “明天去買新衣服吧,這幾套實在有點舊了,你現在真是和小時候的照片長得一模一樣……”阿笠博士正在念叨,注意到工藤若有所思的神情,問,“新一,你怎麽了?”
    工藤新一回神,吸了吸鼻子,嘀咕道:“我總覺得有人在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