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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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奧多爾勢在必得的樣子看的光修牙癢。
但是他說的沒錯, 光修的確對麵前的這個人有太多的好奇。
光修放下了手上的槍。
隨著光修的動作,費奧多爾在行禮結束之後,原放回耳側的雙手緩緩放下。
費奧多爾說著荒誕的話:“您比照片中看起來要更有氣勢。”
“謝謝您的誇獎, 您也比資料中顯示的要更加可怖一些。”
“這是誇獎嗎?”
“是的。”光修含笑點頭。
“那我就收下了。”費奧多爾回應, 他的聲音低沉優雅, 如果讓光修形容, 更像是一個在大劇院指揮的音樂家。
“既然得到了誇獎,作為回禮,那我就回答您的第一個問題好了。”
費奧多爾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了一張紙,跟捧讀一樣念著上麵的內容, 像是早就知道了光修會提出的問題而提前做好的準備。
[????]
[這紙條上麵什麽都沒有,這要做啥?]
[現場疊紙飛機?]
[疊和平的鴿子狗頭保命。)]
[哈哈哈哈鴿子可還行。]
“我從未背叛組合, 因為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真心想跟他們合作。”
費奧多爾念著白紙上麵的字。
“這我知道,我說這個隻是用來引用
而且一張白紙能念出這麽多字,您的創造能力真是讓人出乎意外。”
“哈哈哈哈跟您聊天還真是有趣, 光·修……您真無愧於這個名字。”
“無聊的對話到此為止吧。”
“好吧,您看起來很穩重,但其實性子真的很急。”
“聰明謹慎……不, 應該說是大膽, 你……”
“賀部先生還是不要分析我的好, 這是我給您的建議,至少現在不要用您的‘超分析’。”
[光修不要聽他的!猛猛分析!]
[但是光修還是有所顧慮的吧,畢竟跟福地有關係。]
[光修真能忍啊。]
[不知道為什麽, 超分析這個檻光修是跨不過去了是吧。]
[怎麽陀思忽然找上門了?]
[應該是時機到了。]
[陀思來找光修的時候, 不是前麵拿著一張紙神秘兮兮的說什麽時機到了之類的嗎?]
光修看了他一眼, 他本身就沒有什麽超分析的異能。
他早就預料到不會有人在聽過他的名聲之後,還會沒有準備就來到他的麵前讓他分析。
這其實是簡單到任何一個普通人,在看過異能特務科對費奧多爾的資料之後,都會推測出來的側寫。
如果不是費奧多爾打斷他,還真讓光修有些難做。
“時機到了?”光修看著費奧多爾:“也就是說您接下來對我還有什麽謀算,是我現在無法知道的。”
“跟您說話真是簡單而輕鬆。”
費奧多爾聳肩,笑著說:“一直站著很累,也許我們可以去您常去的咖啡屋好好的談論一會。”
“在您跟組合合作坑害港口afia之後,去離他們大樓最近的咖啡館?”
“他們現在沒空管周圍的情況。”費奧多爾笑琢磨了一會提出了另一個意見:“您要是介意,我們也可以去p酒吧。”
說句實話,光修的呼吸也僅僅是紊亂了一瞬,他對於保持好自己的呼吸不讓采菊發現自己在撒謊上,下了很大的功夫。
控製心跳,呼吸什麽的,已經不在話下了。
除了在麵對森師兄,還有亂步,太宰之外,光修還是頭一次感覺到了疲倦感。
光修湛藍的眼睛緊緊的盯著費奧多爾:“不必了,在這裏說就可以了,我並沒有跟我的敵人……”
[敵人qaq。]
[現在還是敵人關係,後麵被迫合作.jpg]
[也算不上合作,各懷心思。]
[我至今都不理解為什麽光修認為他們的計劃一定會失敗。]
[被迫合作也僅僅是一段時間嘛。]
在說道這裏的時候,光修看著彈幕,停頓了下來。
“看來您已經發現了一些事情,但是還沒有事實作證,其實要按照我說,我更想相信您的這種分析能力是異能力的範疇。”
“……”光修依舊看著費奧多爾,沒有接話。
“我不太理解我的話語中哪一塊讓您分析出了之後跟我的關係,這種未知的感覺讓人不禁的哆嗦。”
“打顫是因為冷吧,畏寒的人身體都不太好,還請您多多珍重。”
光修並不相信這種人會因為他這麽簡單幾句話而害怕的哆嗦。
乍一聽光修是在關切問候,其實話裏話外都透露著一股子嘲諷的味道。
想來也是,誰會對一個多次坑了自己的人有好感度?
費奧多爾卻笑了笑:“兩者都有也說不定。”
“去旁邊的長椅上吧,那裏是監控死角,就算是‘神之眼’都無法窺見我們的談話。”
光修上下掃視了一下費奧多爾,那雙犀利的眼睛就像是探測器一樣:“沒帶竊聽器,真是一個良好的習慣。”
隻是看一眼就已經能分析出他想要得知的情報。
真是個可怕的人,幸好這樣的人是在他們這邊的。
“我待人可是很真誠的。”費奧多爾將手揣進了自己的褲兜裏麵,率先往長椅的方向走。
“您真會開玩笑。”光修跟在費奧多爾的後麵走。
[真誠劃重點)]
[笑死,在費奧多爾手上死的人眼睛都合不上啊。]
[組合,武明建鬥,蒼本大丞,a:你放屁。]
[哈哈哈哈哈前麵那個。]
兩個人坐在長椅上,但是並不親近,直接點來說是各占了一頭,中間隨便都能插.進去一個成年人的空隙。
光修拿著手杖敲了敲油柏路的地麵,麵無表情,平常臉上總是掛著笑意的人忽然不笑,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現在可以告訴我不殺您的理由了嗎?”
“說起來,賀部君知道你們屋子裏的地下室嗎?”
光修當然知道,福地從來都不讓他下去,說是
福地再三跟光修保證,這條蛇暫時不會醒來,所以不用擔心。
而正如福地所說,除了地下室的門是上鎖的之外,那個地下室不管過多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幫你解開‘地下室的蛇’的這個謎題怎麽樣?”
費奧多爾沒有再使用敬語。
作為俄羅斯人,他們那邊的敬語跟日本並不相同,所以隻是簡單的客氣之後就將敬語取掉了,但是語氣還是很謙遜。
他打足了十二分的精神來麵對賀部光修。
正如港口afia的首領所說,不是異能的頭腦反而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
“我的確對這件事情好奇,但是我並不想探查福地先生的秘密。”光修說:“所以這個謎題當不成條件。”
“這真是很可惜,賀部真是個‘忠誠’的孩子。”
“忠誠?也許費奧多爾先生應該多學學日語用詞,忠誠可不是用在這裏的,雖然的確如此。”
費奧多爾笑了笑:“那是我的失誤,也許應該是‘尊重隱私’?”
光修看著費奧多爾皺眉,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費奧多爾對於日語的精通絕對是一流且並沒有用錯用詞。
太討厭了這種感覺,就像是第一次遇見太宰治。
那種陰森寒冷,跟被蛇纏上動彈不得的感覺。
“我理解了,這的確是你的條件。”光修忽然改口。
“嗯?”
“就算你的情報再通天,也不可能知道地下室的事情,也就是說福地先生的確如我所想跟你有聯係,這層關係就是你最大的條件。”
“哈哈哈哈哈。”費奧多爾笑了起來,帽子輕顫,他的笑聲非常的好聽,就算光修不是聲控依舊這麽認為。
“我知道了。”光修拿著手杖站起身,因為幅度過大的關係,手上甩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賀部應該知道我並沒有超分析的異能,知道了什麽可要直言……”
“您的分析能力並不比我差。”光修打斷了費奧多爾的話:“我知道你是過來試探我對於這件事情的態度,但是我還是希望福地先生能親口告訴我他的想法。”
這句話等同於光修早有預感福地正在做一件大事,但是具體到細化他沒有分析,不,應該說是沒敢分析。
費奧多爾笑道:“真是‘信任十足’,這次我的用詞對嗎?”
光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而是突兀的挑起了另一個話題:“您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嗎?”
“這跟我們的對話有什麽關係嗎?”
“那就是相信。”光修下了總結。
“好吧,我的確篤信宗教[2],我將這個世界分為了四大類,你知道是哪四大類嗎?”
[搶答!強者,拯救者,弱者,被拯救者。]
[這可是三次元陀思的概念,沿用到這裏也還算合適。]
[光修最討厭宗教的人了,這還能合作?]
[嗚,我的光修。]
[我看了看集數,還有幾集,放下心來。]
“強者、弱者、拯救者和被拯救者[1],真是簡單粗暴的想法,那你覺得你屬於哪一類?”
“倒是沒想到你連這個都看穿了。”費奧多爾看向了自己的手,用手指不斷的揉搓自己的指甲:“當然是拯救者。”
費奧多爾擺出了居高臨下的神態。
光修抿了抿下唇。
拯救這個詞跟死屋之鼠的頭目完全扯不上關係,反而更適合福地。
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的聯係,福地先生想要拯救什麽,這還未可知。
“最後一個問題,什麽時候才到時機?”
“現在,神威……福地先生說:‘老地方見’,我隻是個跑腿的工具人,僅此而已。”
費奧多爾率先站起身來:“這次的談話真是讓人愉悅,那就期待我待會再見麵了。”
從賀部光修,到賀部君,到光修先生。
費奧多爾在一步一步的試探著光修的底線。
“砰——”兩聲槍響隨之響起。
彈殼落在了地上,在無人窺視的角落響起,卻又遺憾落場。
費奧多爾轉身,隻看到了光修的背影,他手上那柄金色的手杖在陽光的照射下異常的耀眼。
他緩緩的低頭,看到了腳邊火藥彌留下來的黑色劃痕。
天色尚早,光修給種田打了個電話:“我暫時不回去了。”
“有什麽事?”
“沒有,不舒服。”光修言簡意賅。
“沒事吧。”種田問。
“吹了冷風,回去睡一覺明天就好了。”
“快回去吧,今天福地出任務回來了,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早點回家照顧你。”
“嗯好。”光修說:“麻煩你了,局長。”
“這沒什麽,你的身體是最重要的。”
[局長你多想一點啊啊啊啊!]
[局長親自給光修和福地批了假……]
[完犢子了!]
[光修很少生病的關係,誰都沒想到啊啊啊啊。]
[種田!別讓光修去啊啊啊啊!]
不知道為什麽,種田總覺得光修的對話沒有了平常的任性和溫和,他將這一點歸咎於光修真的身體不適。
老地方……
老地方啊……
光修緩緩的抬頭,看向了位於橫濱中心的那座鍾樓。
機械的聲音不斷的旋轉,笨重的垂鍾發出來的沉重的聲音,拉住了光修的腳步。
恐怖的氛圍在這種情況下展現的淋漓盡致。
躲開門衛很簡單。
這裏的門衛疏於警備,畢竟隻是個觀光打卡的地方,在不開放的時間一般沒有人會顧及,是連恐怖分子都不會考慮的地點。
光修沒有乘坐電梯,反而是一步一腳印的到了最高層,找到了通往頂層的板子,往旁邊推了推。
還沒等光修動作,一隻寬大的手就放在了光修的麵前。
光修緩緩的抬頭,熟悉的麵容,是福地先生。
“我就知道小光修知道老地方的位置,畢竟這是我帶一次帶你來的地方。”
[啊啊啊啊啊這裏是我的陰影。]
[福地你怎麽忍心的!]
[我的心髒好痛!]
[這個地方這麽有紀念意義,為什麽要選這裏啊!]
彈幕被光修劃拉到了一邊,他握住了那隻手,登上了頂層。
鍾樓的頂層很大,是按照方塊呈現的,隻是在上麵增加了一個避雷針而已,顯得古怪又可笑。
光修緩緩的巡視四周。
現在處在這裏的有五個人,不算福地先生和他的話。
依次排序是:
一個穿著鬥篷,打扮成小醜的人,他的白發在腦後梳成了馬尾的樣式,右邊眼睛上有個很長的傷痕。
一位長相俊美的少年,看起來年紀應當不大,穿著西裝,淡紫色和白色的頭發給本人增添了一絲色彩,穿著正常,更像是管理層的人員。
還有一位穿著厚重的衣服,帶著毛絨帽,手揣在不知道從哪找來的白色暖手袋裏麵,衝著他微微的笑,這是剛分開沒多久的費奧多爾。
[還差一個吸血鬼就全了。]
[天人五衰集合。]
[光修一個人要打三份工了。]
[異能特務科副局,武裝偵探社外編,天人五衰情報屋。]
[這麽嚴肅的場合,你們愣是給我說笑了。]
“這就是神威先生的養子?真是久仰大名了,內務省誰不知道優秀到極致的分析師?”
小醜走到光修的旁邊,上下打量了一下光修,他似乎喜歡用疑問句來形容眼前的近況。
“我叫果戈裏,很榮幸認識你。”
光修看著他:“內務省鬥南次官的秘書?”
果戈裏笑道:“你是怎麽一眼就看出來的?我的易容很成功,一眼看穿可不容易。”
“光修的分析能力可是一流的。”福地說的驕傲。
“的確,盛名之下總歸是有本事的,你好,我叫西格瑪。”雙色發色的男人微微欠身自我介紹。
他們就像是在講一些家常話,與其說是在這裏密會,更像是一群大爺大媽在那裏嘮八卦。
“福地先生,我想你有很多的話想跟我說。”光修看向了福地,他握著手杖的手很緊。
“小光修不要著急嘛,來坐。”福地拉著光修坐在了高樓之上。
福地的目光一直在光修的臉上。
年輕,無限的潛力,聰明的大腦,俊美的容顏,世間所有美好的詞語都可以用來形容他的這個養子。
等到光修坐下,站在旁邊的西格瑪從旁邊找了個披風披在了光修的背上。
光修回頭,得到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天台冷。”
“謝謝。”光修沒有拒絕,因為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都在福地的身上。
“小光修,你看那邊。”
福地指向了看起來恢宏壯觀的內務省辦事大廳,即使在黃昏時分也能看得見這裏的壯觀,他說:“恨嗎?”
“恨什麽?”
“隻要他們隨便一句話,就能剝奪小光修付出的所有努力,他們根本不熱愛這個國家,權利讓他們失去了自我。”
光修緩緩抬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原先殷紅的嘴唇幹澀了起來,讓他不經意的咬著下唇的幹皮。
“小光修,我之前不讓你分析是還沒有做好準備,現在我將我的想法告訴你。”
福地說:“我要拿到人類軍的‘大指令’,我要將這一切重新洗牌。”
光修湛藍的眼睛猛地睜大,他發現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再去控製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因為他們同時紊亂了起來。
這種大膽到說出來都像是在講童話一樣的事情,福地就這麽輕易的脫口而出。
‘大指令’是被封印的秘密武器,能支配精神的異能武器。
類似於福澤的異能,‘大指令’是能讓部下完全必須按照命令行動的武器。
等同於他可以控製軍隊,所向無敵。
“您知道您在說什麽嗎?”光修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風一吹就散了。
“我自然知道,小光修你也曾親眼見證了政府的無能,所以我要洗牌,我要重新建立一個有正常秩序的國家,不僅如此,我還要將曾經的戰敗還給那群高高在上的家夥們。”
“您想發動的……是戰爭。”
福地看向了光修,眼神犀利:“小光修,你願意幫我嗎?我隻問這一次。”
“……我有選擇嗎?”光修沉吟著,捂住了自己的額頭。
“小光修你是特殊的,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從這裏大搖大擺的走出去,沒有任何人會攔著你,我以我的軍功向你保證。”
多麽的可笑。
獵犬的隊長製止了多少場戰爭,而他現在要親自發起戰爭。
他對於這個國家已經失望到了什麽地步?甚至可悲到現在還拿自己的軍功作為保證的證書。
光修看著福地,又轉頭看向了剩下的三個人。
福地不著急,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的拍著光修的後背,就像是小時候做噩夢睡不著的時候一樣。
半晌光修回頭,妥協來的很快,或許是因為這段時間費奧多爾讓他看清了現階段的政府,導致光修對於政府並不忠誠。
——賀部光修隻忠於福地櫻癡。
亂步曾經這麽評判過光修。
“福地先生……你想讓我做什麽?”
“其實對光修來講很簡單,在接下來的事情中,我要完整的知道武裝偵探社的所有行動。”
“您想讓我背叛亂步?”
光修沒有提及福澤,也沒有提及武裝偵探社的其他人,單獨將亂步拎了出來。
他的聲音很大,比起之前帶了更多的抗拒。
亂步對於光修來講是特殊的。
“背叛?”福地重複著光修的重點:“小光修現在就是一個簡單的選擇題而已。”
“福地先生,如果失敗了呢?”光修慌亂的錯開了話題。
[光修已經在這個時候遇見了失敗吧。]
[劇透狗給我死!]
[真是服了,你們看過後麵的能不能不要在二刷的時候劇透啊。]
[其實我更想看光修稱霸全世界。]
[嗚嗚嗚嗚嗚光修怎麽這麽難啊,這怎麽選擇?]
“我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情,我已經沒有退路,我需要一鼓作氣,光修你不想看看由我一手創造的世界嗎?”
光修坐在那裏,手不經意的將披風抓緊,身體素質本身就很高的他在這一刻感覺到了冷意。
他驚恐的發現,就算他說彈幕已經劇透告訴他這件事情不會成功,福地先生也不會回頭。
“光修你會幫我的,對嗎?”
光修的電話響了,打斷了福地期待的眼神。
是亂步的貓貓叫,專屬鈴聲。
福地看著光修,光修深呼吸了一口氣,大拇指放在了關機鍵上,長按。
屏幕緩緩的暗了下去。
光從雲層中穿梭過來,緩緩的打在了光修的褐色頭發上,落入了他湛藍的眼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