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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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茜茜說完, 才意識到好像有些不妥。
畢竟外公跟小外公的情況有點特殊。
肖茜茜擔心,她剛才的那一句無心的話會不會有點過了?
肖茜茜有點不安地瞧了眼坐在她對麵的兩個人,學長好像沒聽見她剛才說了什麽, 在她看過去時, 眼帶著詢問。
學長的弟弟則是專心地吃著早餐, 頭也沒抬一個。
兩個人都沒有留意她剛才的話。
肖茜茜鬆了一口氣,對上喬安年的目光, 她或多或少有點窘, 朝對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趕緊搖頭。
飯後, 喬安年主動幫著一起收拾桌子, 被兩位老人不約而同地給趕了出來, 讓他帶著賀南樓在附近逛逛。
“山裏頭沒有高樓,也沒有街道跟集市,沒有城鎮那麽熱鬧, 但是景色還是很好的,你可以帶著小樓到處走走,看看。不過昨天晚上下過雨,太陽還沒出來,太濕的地方就別去了,山路很滑。”
喬安年隻好帶著賀南樓出去了。
來到院子,喬安年轉過頭, 問小孩兒:“要去附近看看麽?”
“想跟你一起去。”
喬安年失笑, 調侃他道:“什麽叫想跟我一起去?你自己一個人就不想去了?”
“嗯。”
“成,那走吧。”
走出院子, 喬安年停下腳步, “等等, 我去拿下微單,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啊。”
下過雨以後的山間景色最美了。
喬安年跑進去,出來時,手裏拿著微單。
賀南樓動作自然地接過去,跨在他自己的肩上。
喬安年:“不用,我自己拿就可……”
賀南樓手攬在他肩上,“走吧。”
喬安年瞥了眼搭在他腰間的手。
嗯,除了心跳得有點快,臉有點燒,一切正常。
很好。
昨天晚上下了一場大雨,天上,雲層沒有完全退開,太陽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姑娘,躲在雲層裏,將露未露。
山間,雲霧繚繞,儼然就是一幅水墨畫。
沿著屋子前的山路往前走個幾步,就能聽見泉水淙然。
處處鳥聲啾鳴。
不遠處,有一片竹林,竹林發出簌簌的聲響,聲響連成片,像是海浪在湧動。
太美了。
喬安年想去山上拍竹林。
山間,有一條小道,可以通向山上的竹林。
“寶,相機給我下。”
賀南樓取下相機,喬安年接過去,往山上的竹林處走。
賀南樓拉住他,沉聲道:“太危險了。”
下過雨,山上道路太滑。
“沒事,我以前經常在戶外蹲自然光線,有經驗著呢,放心。”
喬安年在小孩兒肩上拍了拍。
手落了空,小孩兒走開了,往山道走去。
“小樓——”
喬安年快嚇死了,以為小孩兒在跟他賭氣,連忙追了上去。
前麵,賀南樓隻走了幾個階梯,就停住了,彎下腰,在山道邊,揀了一根樹枝。
樹枝比登山杖要粗上一些,一米多長,拿來當拐杖剛好。
賀南樓把樹枝遞過去,喬安年看著小孩兒手裏沾著的泥水,說不出話。
這麽一點髒汙的程度,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但是他很清楚,對小樓來說,肯定不舒服。
說謝謝太輕。
一時間,他也想不到更加合適的說辭。
隻有一根樹枝,喬安年看著小孩兒:“那你自己呢?”
賀南樓淡聲道:“不需要。”
喬安年:“……那你走我前麵。”
這樣要是有個什麽突發狀況,他也好能夠搭一把手。
“嗯。”
…
喬安年隻要進入拍攝狀態,就很容易忘我。
太陽完全從雲層裏鑽出,陽光曬在身上,有點熱,喬安年這才意識到,他們可能在山裏待了挺長時間。
喬安年很是過意不去,明明說好了他帶小樓出來一走走,結果都是他一個人在這裏拍拍的。
喬安年決定不拍風景了,他舉著微單,對站在不遠處竹林下等他的小孩兒道,“寶,看這裏!”
賀南樓轉過身,望了過來。
在一片竹林之間,青年雙目幽深若寒潭,身姿挺拔,清雋如竹。
比就是身上的軍大衣,怪出戲的。
喬安年唇角勾著笑,凝視著鏡頭裏的青年。
隻有透過鏡頭,他才不用擔心,眼神會走露自己的秘密。
…
想著兩位老人很有可能還在等他回去,喬安年掏出口袋裏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就跟小孩兒一起往山下走。
回到院子,喬安年第一件事,就是帶著賀南樓回房間洗手。
手頭邊洗手液,喬安年就擠了沐浴露給小孩兒洗手。
知道小孩兒愛幹淨,每一根手指,包括手指縫,喬安年都給認認真真地洗、衝了一遍,又拿了毛巾架上的毛巾擦幹。
賀南樓的手背,湊近喬安年鼻端,“香麽?”
喬安年一聽就明白了小孩兒的意思,是問他,手上是不是沒有泥土味了,是不是香的。
就是這動作,再配上這簡短的問句,莫名喜感。
喬安年忙不迭點頭,笑著道:“香,香,我們小樓香著呢。”
…
山裏天氣變幻無常,這陽光也並不知道能堅持多長時間。
喬安年就趁著上午光線好,把照片都給拍完了。
拍好剛好是十一點多,吃午飯的時間。
在兩位老人的堅持下,喬安年跟賀南樓兩個人又留下來吃了頓午飯。
經過一個上午,賀南樓昨天晚上濕的外套剛好也都曬幹了。
賀南樓換上他自己的外套,喬安年也把他們兩個人的東西都給收拾好,向兩位老人,以及肖茜茜提出告辭。
肖茜茜給喬安年微信上轉了一筆錢,將近五位數,還表示,如果不夠,還差多少,她可以分期再還。
喬安年沒收。
對他來說,這就不是一項工作。
他很高興認識兩位老人,也很享受這兩天在山中的時光。
家裏難得來客人,兩位老人包括肖茜茜對喬安年跟賀南樓兩人很不舍,送了很遠的路。
要不是喬安年一再勸肖茜茜陪兩位老人回去,兩位老人很可能會一直陪著下山,直到陪著一起到喬安年停車的地方。
分開時,孟海生老人往喬安年手裏,塞了一個用紅色布絨包裹的小物件,“明天就是除夕,這小玩意就當是我送給你跟小樓兩個人的見麵禮。也提前祝你們兩個還有你們的家裏人,萬事都如意。不值幾個錢,聊表心意。”
喬安年哪裏能要老人家的東西,“孟爺爺,這個我不能收。”
肖茜茜道:“學長,你收下吧。我外公說,他和你跟小樓兩個人投緣,才送你們兩個的。收下吧。”
嶽啟明也道:“是真的不值錢的小玩意。你要是不嫌棄,以後有機會,可以來探望探望我們。山裏什麽都沒有,好在空氣新鮮,景色也還算是悅人。尤其是夏天,避暑納涼,到家裏住個幾天,就當是度假。”
孟海生連連點頭,“是這樣。行了,收著,大男人的,這麽婆媽做什麽。”
喬安年不好再推辭,想著要是東西實在貴重,等江大開學,再還給茜茜,讓茜茜交還給兩位老人,也是一樣。
暫時收下。
喬安年跟賀南樓兩個人都是開車來的,回去時,兩個人也隻能各自開一輛車回去。
兩個開了近四個小時的路,才到家。
他們一點多鍾出發,回到家,天都已經黑了。
鍾點工回老家過年去了,要年後才回來,房子沒有人通風,門窗都關著,有點悶。
喬安年把身上的背包,還有肩上的微單給放客廳沙發上,把帶回來的,兩人換下來的衣服拿去洗手間機洗。
賀南樓手裏沒什麽要拿的,就去開窗通風。
窗戶沒有開太大,等到空氣不那麽悶之後,也就關上了,開了暖氣。
客廳的溫度逐漸升高。
開了一下午的車,喬安年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
他癱在沙發上,剛想問晚上怎麽吃,是點外賣,還是出去下館子,就瞧見小孩兒往樓上走,“寶,你要回房間睡覺嗎?”
賀南樓一隻手搭在樓梯扶手上,向下看著他:“洗澡。”
喬安年很是羨慕:“好體力!”
不像他,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更不要說現在去洗澡。
賀南樓繼續上樓,被喬安年叫住,“等會兒,寶,你晚上要吃什麽?點外賣,還是你想出去吃?”
不想出去吃,隻想跟喬安年兩個人單獨待在一起的賀南樓:“外賣。”
“行。那我現在就點?遲了下單的人多,外賣送得也晚。”
“嗯。”
“想吃什麽?”
“隨便。”
喬安年:“……”
賀南樓洗澡去了,喬安年點外賣。
點完外賣,喬安年在沙發上躺了一會兒,太累了,躺在那裏,都差點睡過去。
喬安年看了下外賣的實時動態,他點的外賣外賣小哥都還沒去店家拿,於是拿著包跟微單,幹脆也先上去洗個澡。
洗完澡,喬安年收拾背包裏的東西,打算把包清空,也把包給洗一洗。
一個用紅絨小布包,從他的包裏掉落出來,是老人送給他的禮物。
從老人手裏接過以後,到現在,喬安年還沒打開看過,也不知道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
喬安年把紅色絨布打開,裏麵竟然是銀質的並蒂纏枝紋小香球,小香球的
喬安年知道這種小香球,是民國時期一度流行的裝飾物,但也不是尋常百姓能夠擁有得起的。
原本,古代的小香球應該是鏤空的設計,裏頭可以放香囊,到了民國,逐漸簡化,隻留了一個外形,裏麵不再是鏤空的設計,成為純粹的裝飾物件。
銀飾本身的確值不了幾個錢,可這個造型,這背後的工藝、曆經的年頭,隻怕價格不低。
喬安年也是拿起這個小香球之後,才發現,還有個香球,隻是之前兩個香球纏在一起,他以為是同一個物件。
兩個香球都是刻的並蒂纏枝紋,唯有鈴鐺處的圖形不一樣,一個是龍,一個是鳳。
鈴鐺太小,因此,隻是刻了龍頭跟鳳頭,可圖案精致,絕非一般。
花開並蒂。
喬安年在看見纏枝紋時,已經隱隱猜測到了些什麽,看見鈴鐺處的花紋,更加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
這兩個小香囊應該就是一對的。
是兩位老人年輕時的定情信物?
喬安年心下一跳。
早知道,茜茜給他轉錢時,他就應該收下,也許老人也就不會拿這麽貴重的東西相贈。
轉念一想,又覺得可能也不全是他沒有收下茜茜那筆轉賬的緣故。
是他表現得太過明顯了,才會令兩位老人在這麽短的相處過程當中都看出了端倪,所以才會把這一對東西,臨別相贈?
禮物他自然很喜歡,也很有意義。
不過這禮物,他不可以收。
太貴重了!
喬安年把兩個小香球給重新放回在絨布小包裏。
“這是什麽?”
“嗯?”
喬安年剛才看小香球看得入神,沒留意小孩兒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抬起頭,“這個嗎?是個香球。”
賀南樓在床邊坐下,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放回去:“它們是一對的。”
喬安年有點窘,“嗯,對。它們是一對的。”
賀南樓抬眸:“你喜歡哪一個?”
喬安年把小香球用布重新抱起來,“不管我喜歡哪一個,這香球我們都不能要。”
賀南樓:“為什麽?”
“太貴重了。我就是拍個照片,收人家兩樣老物件,你覺得合適?”
賀南樓:“合適。”
喬安年:“……”
喬安年沒說這兩個玩意兒多值錢,反正對於小樓來說,這些隻怕都是小錢。
但是,他們還是不能收。
這禮太大了。
不過小樓要是喜歡,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喬安年想了想:“你要是實在喜歡,我托人問問,看看誰家有收藏這個,去給你買一個,或者是去拍賣行,給你拍一個過來,好不好?”
賀南樓:“我們公司計劃正式成立一個ai醫療研發項目小組,打算研發醫療高端ai機器人。如果研發成功,可以送給孟老跟嶽老一個。”
“嗯。”
跟一款智能型的醫療機器人的造價以及市場價比起來,抵這兩個小香球的確綽綽有餘。
隻是情義無價。
比起小香球這種身外物,一款ai醫療機器人對兩位老人來說的確要實用許多!
茜茜遲早會成家,兩位老人留在山中,有ai醫療機器人相伴,無疑會大大便利了兩位老人的生活。
喬安年眼睛晶亮:“寶,你們那個醫療ai研究項目組,組員人數滿了沒滿你知道不?”
…
除夕。
張倩柔搬了新家,按照江城的風俗,大年夜得在新房子裏過。
以前賀惟深還會在年前回來,帶著張倩柔、喬安年以及賀南樓一起去賀家老宅。現在賀家分崩離析,賀端自從中風以後,身體就每況愈下,隻剩一口氣吊著,賀惟深自然表麵功夫也都不必再做,是一個電話也沒有打給賀南樓過。
父子兩人沒有決裂過,可能父子緣也就那樣了,兩人都沒有再聯係過對方。
對於喬安年跟賀南樓兩人一起去張倩柔那裏過年。
張倩柔跟郭醫生已經正式確定了關係。
因此,除夕這天,郭醫生也在。
喬安年按門鈴,果然是郭醫生開的門。
“叔,新年快樂啊。給,這是我跟小樓給您還有我媽的買的新年禮物。”
“新年快樂,新年快樂——你們怎麽還帶禮物過來了?來,快進來,快進來。”
郭醫生從鞋櫃裏,拿了兩人上次穿的拖鞋,喬安年手裏拿著東西,不方便換鞋,他隻好把東西先給接過去,放到客廳。
張倩柔從廚房裏迎出來:“是不是年年跟小樓兩個人過來了?”
“是,是他們兩個人過來了。你看,還給咱們帶了禮物,真是……你跟兩個孩子說說,讓他們下一次,別再這麽破費了。”
喬安年換了拖鞋,跟賀南樓一起進屋,聽見兩位長輩的對話,笑著道:“就是一些吃的,喝的,沒幾個錢。”
…
盡管張倩柔搬新居那邊,郭醫生也來了,可一起過除夕,意義還是不一樣的。
張倩柔怕怠慢了兩個孩子,飯桌上,一直招呼兩個人吃菜。
喬安年給他媽還有郭醫生都各自倒了一杯可樂,“媽,您不用招呼我跟小樓,你要是再隻顧著我跟小樓,我顧叔可就吃醋了啊。”
張倩柔不大好意思地瞥了身旁的愛人一眼,紅著臉:“你這孩子,說什麽呢?”
“來,祝我們每個人都能夠在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喬安年舉杯,張倩柔、郭醫生也都跟著舉起杯子。
喬安年握著小孩兒拿杯子的手,“強行”舉杯,四個人一起碰了碰杯。
這一回,喬安年沒敢再喝酒。
吃完年夜飯,時間還早,喬安年就陪著張倩柔在客廳一起看了看電視。
差不多八點多,喬安年就提出告辭。
張倩柔錯愕:“你跟小樓兩個人不留在這裏過夜嗎?”
喬安年心說,他跟小樓要是留在這裏過夜,那郭醫生晚上可就鬱悶了。
喬安年笑著道:“不了,我約了樂樂他們一起去酒吧跨年。”
張倩柔好一陣沒見到兒子了,還以為晚上兩個孩子會留下來過夜,聞言,多少有些失落。
不過孩子大了,肯定是喜歡跟他們同年齡人的朋友一起玩。
喬安年跟賀南樓在穿外套,張倩柔便知道,兩個孩子晚上是真沒在家裏住的打算,隻好道:“這樣啊。那你跟小樓兩個人路上開車小心。這是我給你們的紅包,這是你郭叔的,拿好,一人一個,啊。”
喬安年穿上外套,從母親手裏接過紅包,調侃道:“您還說我跟小樓破費,您跟郭叔才豪橫呢,一出手就是紅包。”
張倩柔嬌嗔道:“什麽豪橫不豪橫的?就是一個壓歲紅包。”
郭醫生也略微有些靦腆地笑道:“意思意思一下,過年討個好寓言頭。”
紅包喬安年收下了,他張開手臂,抱了抱張倩柔,“媽,新年快樂!”
張倩柔微楞了幾秒,片刻,她柔聲道:“新年快樂。”
…
喬安年跟賀南樓從張倩柔的單元樓出來,樓下水池邊,有家長帶著孩子玩太平花,還有竄天猴……
小朋友看著升高的焰火,高興地直拍手,煙花把他們的小臉蛋照得五顏六色,小朋友們笑起來,比煙花還要好看。
喬安年不知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
穿書前,每次除夕夜,他都不敢出門。
他怕所有的人都在闔家團圓,隻有他是一個人。
現在,他也有他的家人了。
焰火在喬安年眼底綻開。
賀南樓順著他的目光,喬安年的視線,看著的並不是騰空的焰火。
除夕夜,不是每一個人,都會等來闔家團圓。
一直到煙火放完,小朋友們被爸爸媽媽牽著手回了家,喬安年這才收回目光。
喬安年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一隻手搭在小孩兒肩上:“走,我們也該回去咯!”
賀南樓把喬安年搭在他腰間的那隻手拿了下來。
對上喬安年錯愕的目光,賀南樓將那隻手握在手心裏,淡聲道:“我帶你回家。”
喬安年一怔。
很多,很多年前。
除夕夜,母親開了家裏的那扇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外麵,熱鬧的焰花。
從那一天起,他就徹底沒有家了。
一直到很多年以後,他一個人,就是一個家。
穿書以後,他跟他媽,還有小樓,他們三個人是一個家。
今天開始,也不再是了。
也許,不久的將來,小樓也會從這個家走出去。
沒關係,至少,這個世界上,有人在除夕夜的這天,說要帶他回家。
喬安年哼了哼:“什麽叫你帶我回家?應該是我帶你回家才對吧?今天可是我開的車。”
…
守歲,喬安年開了家裏所有的燈。
把樓下走廊上的燈都給亮起,喬安年這才上了樓,回房間洗澡。
除夕夜洗澡,帶著除舊迎新的寓意。
就連睡衣,喬安年都特意穿了件新的。
新睡衣喬安年是收到貨之後,洗了烘幹,今天才第一次穿。
穿上以後,才發現這件開衫睡衣的領口有點低,都快低到胸骨那個位置了。
是他的錯覺麽?
他怎麽覺著,這睡衣,有點騷包呢?
喬安年穿著他的新睡衣,從浴室出來,意外看見小孩兒坐他床上。
小孩兒身上穿的跟他同款的棉睡衣,隻是尺寸不一樣。
喬安年買的時候,沒想太多。
這會兒看見小孩兒穿著同款的紅色睡衣,坐在他床上,才發現,他買的特別像是新婚睡衣。
他跟小樓兩個人,像是剛結婚的一對兒小夫妻。
應該是聽見他的腳步聲,在玩手機的小孩兒抬起眼,朝他看了過來。
“年年哥哥。”
喬安年差點腳底一個打滑:“你,你叫我什麽?”
賀南樓喊得很淡定:“年年哥哥。”
喬安年走到床邊,試探性地問道:“寶,你是不是想要我幫什麽忙啊?”
“我喜歡上了一個人。”
喬安年心倏地一縮。
大除夕的,要不要這麽虐?
不管怎麽樣,小孩兒開竅了,總歸是件好事。
是因為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所以沒經驗,問到他這裏來了?
哪怕心裏酸得能釀醋,苦得能熬一碗黃連,喬安年還是笑著道:“這不是好事麽?”
還慫恿小孩兒:“喜歡就去追啊!”
賀南樓睫毛輕顫,先是垂眸,後又輕輕地抬眼,“那他要是不喜歡我呢?”
喬安年已經不是酸得能釀醋了,他是酸得都能啃一框酸李了!
到底是哪個宇宙幸運兒,讓他家乖崽這麽患得患失的?!
為了能追到那個家夥,還破天荒地喚了他年年哥哥,討好他!
喬安年承認,自己是又嫉妒,又生氣。
哪個家夥這麽不知好歹!
喬安年在床邊坐下,他捏了捏賀南樓漂亮的臉蛋,認真地道:“我們小樓長得還怎麽可愛,誰會不喜歡?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賀南樓眼皮撩起,“那年年哥哥喜歡我嗎?”
喬安年心說,他這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麽?
他是太喜歡,不能更喜歡了。
賀南樓:“喜歡麽?”
喬安年很清楚,小樓 口中的喜歡,跟他對小樓的那份喜歡,意義不同。
喬安年彎起唇:“喜歡啊。”
怎麽可能,會不喜歡呢?
一個吻落了下來。
賀南樓的吻離開喬安年的額頭,他的唇角彎起迷人的弧度,輕輕地在喬安年的耳邊吹了一口熱氣:“那就說好了喔,以後不可以離開我,年年哥哥。”
喬安年:“???!!!
是不是有哪裏不對?
賀南樓親吻喬安年彤紅的耳尖,親吻他的臉頰,唇角……
“等,等一下……”
喬安年五指掙開,生生地把賀南樓的臉給推開。
“寶,冷,冷靜。”
喬安年懷疑,自己的心要是這麽跳下去,就要跳出胸口了,他吞了口口水,盯著小孩兒:“賀小樓,你晚上,是不是喝酒了?”
賀南樓看著他,眼神很深,“整個晚上,我都喝你在一起,你說呢?”
喬安年搖頭,有理有據地道:“不對,我們並沒有一整晚都在一起。回來後,你回房間洗澡去了。”
“我有沒有喝酒,你可以過來聞。”
喬安年還真揪住小孩兒睡衣的衣領,湊近賀南樓的脖頸處,仔細聞了聞。
除了一股子沐浴露的香氣,還真是一點酒味也沒聞見。
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喬安年一臉疑惑地坐直身體,他鬆開揪住賀南樓衣領的手,手倏地被拉住。
賀南樓把手覆在喬安年撐在床上的那隻手,兩人的距離陡然拉近,鼻尖對著鼻尖。
喬安年不由自主地,滑動了下喉結,慌得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看才好,“小,小樓……”
“喬安年,很早之前,我就想要把你占位己有。想把你關在我的莊園裏,讓你隻屬於我一個人,讓你隻對著我一個人笑,還想看著你,在我身下哭,聽你一遍,一遍地喊我的名字……”
賀南樓將人推至床上,一隻手鉗製住喬安年的雙手,高舉過頭頂,另一隻手輕撫著,喬安年臉頰的輪廓,“你是不是在想,我是一個瘋子?”
“我沒……”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瘋子,對麽?”
賀南樓的食指指尖,摩挲著喬安年的唇瓣。
事情已經完全超出喬安年所能承受的極限,他的大腦現在完全一片空白。
賀南樓俯下身,唇瓣替代了指腹,輕碰著喬安年的唇,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身下的人,“喬安年,我隻給你一次機會,想清楚。如果你害怕,那現在就推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