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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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畫最後定格在諸伏景光的背影上。
    光影黑白明暗交錯, 分割了過去與未來。
    齒輪的拚貼紋樣旋轉,仿佛是在此時此刻緩緩啟動的命運之輪,長夜盡頭已經再也看不見一絲光。
    【怎麽重製版特典也要刀我嗚嗚嗚】
    【景光和零都還是決定進入黑暗, 薰醬被發配了, hagi和馬自達也不遠了,還有班長.....這可能真的就是最後一次看到整齊的警校組了抹淚)】
    【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全都各奔東西,青春遺憾落幕,過兩天畢業典禮我可能真的會哭......】
    【不是,各奔東西也就算了, 這完全是直接奔入地獄啊大哥!!哽咽】
    【薰醬在大阪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到時候他一回來就看到這種現狀怕不是直接崩潰......】
    【科科, 誰給樓上的勇氣覺得薰醬還能回來?】
    【就雨宮那個不顧自己安危的樣子, 沒了警校組撈貓, 八成在警校組出事之前他就已經.......】
    【草, 我真的沒惹任何人!!!怎麽這幾話每天都在被特典劇情反複創死裂開】
    【景光那個“我會回來”的fg也太高了, 就看景薰最後到底是誰在等那個“永遠不會回來的人”了......】
    【啊啊啊啊打咩喲!!我不管薰醬是新角色!他的命運還沒固定你們不要咒他!!】
    【警校的刀子已經夠多了,求求你們真的不要再傷害我了嗚嗚嗚qaq我之前警校日常篇笑得有多開心,現在的精神就有多脆弱.....】
    “.......”
    怎麽又開始變成他要死了......
    成步堂薰剛把景光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間裏, 此時正頭上頂著一塊柔軟的白毛巾,坐在書桌邊劈裏啪啦地檢查著論壇和漫畫的情況。
    結果一打開頁麵, 迎麵而來就是論壇一片鬼哭狼嚎。
    應該說這群人自刀的功力真是越來越熟練了嗎......
    成步堂薰忽然發現,自己的人氣值飛速上漲,這群老是在論壇裏瞎帶節奏的家夥也簡直功不可沒,真是直接便宜了他。
    不過,如果再想想他為下一階段準備的計劃嘛.....
    看過他計劃的係統已經開始閉眼燒香, 滿臉絕望:【造孽啊施主, 你真是為霓虹心髒病發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但成步堂薰顯然懶得理它。
    畢竟在離開之前, 還有不少事情在等著他處理。
    他對這個世界本來就沒什麽歸屬感,即使是在警察學校的宿舍裏已經切切實實地住了六個月,但在畢業的時候真正收拾起來,卻也沒多少東西。
    隻用簡單的生活用品裝了個行李箱,整間屋子就幾乎已經清空了,空蕩的櫥櫃和床架微微反射著冰冷的光。
    四周的夜色沉寂下來。
    但這種黑暗.....荒蕪.....孤獨.....卻也同時帶給了他安全感。
    在離開警校後,“格蘭利威”的活動空間將會自由得多,但同時組織交給他的任務也一定會嚴峻得多,自己還得爭取快速回歸主線。
    但這段時間的分別.......也挺好的。
    終於可以休息了。
    像是一片柔軟無聲的深海,他靜靜地坐在海底仰望著觸碰不到的水麵,仿佛與整個世界隔絕開了一般。此時不會有人再要求他做什麽,質問他什麽.....
    也自然,不會有任何可能的悲哀,和失望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宿舍桌麵上曾經擺放著他們一起在萩原家照的那張相片。
    畫麵上六個青年神采飛揚,笑容燦爛得如同旭日朝陽。
    隻是這麽看著,就能讓人眼前一亮,仿佛能隔著時間....和無形的玻璃,觸碰到那份虛假的溫暖似地。
    垃圾桶裏的火苗閃爍一瞬。
    相紙邊緣在高溫的炙烤下翻起,青年們微笑的麵龐分崩離析,這份他不應該留存的影像很快被蔓延的焦炭吞噬。
    隻餘下一捧灰燼。
    他麵對著空無一物的荒蕪白牆。
    隨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唇邊自嘲的弧度幾乎堪稱漠然。
    天快亮了。
    朝日的陽光衝淡了夜幕的深沉,天際顏色逐漸從深藍過渡到蔚藍。
    鳥鳴清脆,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火燒一樣的紅光,落在空曠的房間裏,灑過衣架上筆挺精致的畢業禮服,和牆邊已經隨時準備離開的行李箱。
    係統在上方看著他熟睡,似乎想說什麽。
    但是它的程式還不支持它處理如此複雜的感情,於是隻能在上方打了一個轉,最後小心翼翼地,在青年的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還有最後幾天就結束了。】
    它說道:
    【晚安,宿主。】
    警察學校。
    畢業典禮當日。
    ......畢業典禮。
    一個在全世界學生眼裏,都幾乎可以和“犯人出獄”等同起來的名詞。
    尤其是在警校這種規章製度嚴格,教官權力大過天,學生在累死累活的訓練中與其說是預備警察,不如說是過得人不如狗的地方......
    一群躁動的少年少女自從畢業的前幾天,都拿到了彼此的崗位分配確認文件以後,就開始使勁兒作妖,家住東京的借著搬家的名義更是“呼啦”一下跑了個幹淨,歡快地隨時準備著迎接以後至少能比警犬重要的人生升級。
    此時,校園裏四處拉著慶賀的橫幅,小路上人頭攢動,就連平時無人在意的大門牌匾也被清洗得煥然一新,推搡大鬧的笑聲混著清新的晨風一起飄入雲霄。
    “快點!快點——”
    五個風跑的家夥正從緊閉的大門口“唰”地刮過,幾步竄上牆,幾乎熟門熟路地要翻過去:
    “典禮啊典禮!”
    萩原研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依然死命拖著自己手邊畢業熬夜打遊戲,到現在都睡得迷迷糊糊的幼馴染:
    “完了!就剩十分鍾了,趕不到會不會被鬼老頭就地正法......”
    “你最好祈禱他忘了帶戒尺了。”
    諸伏景光笑著說。
    他和降穀零對視一眼,聽見對方一邊爬牆一邊笑得憋氣:
    “但是他還有皮帶啊,警察禮服的皮帶可能還挺結實的吧?”
    “???我警告你閉嘴啊!”
    鬆田陣平臉色大變,瞬間想起了自己被七匹狼伺候的童年!他剛想繼續罵“金毛混蛋不幹人事”......
    結果一回頭,直接看見了更讓他血壓飆升的東西——
    “喂——那邊兩個女大學生!”
    隻見那輛風裏來火裏去,被鬆田的扳手敲過,又被禦劍憐侍送進過豪華4s店裏徹底泡過澡的馬自達rx7,正嶄新鋥亮地停在校門外的馬路邊。
    一個背著書包的年輕女生剛把手放在車蓋上,就聽見不遠處平地驚雷:
    “別用你們的髒手去碰它啊!聽見沒有!”
    拜托,那東西的每一寸車殼都凝聚著他修車的血淚啊好不好!
    “哎——陣平你不要對女孩子那麽凶啦!”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隻能又從外牆上跳下來去拉他,“摸一下又不會少塊肉。你看你今天穿得這麽帥氣,就不要......”
    吱呀——
    就在此時,原本緊閉的警校大門,忽然緩緩地向內打開了。
    眾目睽睽之下。
    雨宮薰正一身挺拔平整的禮服,襯得整個人風度沉穩而又身材修長,胸口“警部補”的警徽在日光下熠熠閃光,櫻花朝日影和金色麥穗點綴著他肩膀和胸口。
    那雙和警徽一樣明亮的眼睛,正下意識地看向他們。
    “阿....阿薰?”
    降穀零正爬牆爬到一半,忽然感覺四周的氣氛尷尬了起來。
    他們知道雨宮薰因為家裏不在東京,所以這兩天一直繼續留在宿舍裏收拾。
    但是這人不參加典禮的嗎?
    “.....你怎麽還在這裏啊?!”
    成步堂薰:“......”
    我還想問你們怎麽又遲到呢?
    畢竟他自己生物鍾跟上了發條的表一樣,除開每年換季,身體差到實在起不來的時候,都每天跟打卡上班似地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這段時間在警校也是。
    除了降穀零和伊達航不用叫,剩下那幾個都屬於是他叫醒服務的老客戶。
    估計是回家睡了兩天睡飄了吧。
    薰啞然失笑,歎著氣把門又開打了一點。
    “我本來也是要去參加典禮的。但還沒走到,就被鬼塚教官委托停車了,所以先來把他那輛馬自達開進車庫裏。”
    他微微一笑,趕緊給自己那堆倒黴同期全往門裏塞進來。
    隨後又轉向車邊站著的那兩個年輕女孩子:
    “請問你們是......?”
    宮本由美心裏瞬間咯噔一下!
    她連忙拽住自己朋友的胳膊,訕笑著拚命擺手:“沒沒沒.....沒事!我們就路過的,路過的......”
    然而那個短發利落的女生卻在這時候,依然迎著他的視線抬起頭——
    “佐藤美和子。”
    她收回手,站直身子。
    那幾乎是一種家庭中長期訓練出來的幹練和挺拔,隻有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了背帶,暴露出了她隱藏的緊張:
    “抱歉,這輛車和我父親以前的車很像,所以就稍微多看了兩眼,沒有別的意思。”
    剛剛鬆田那一嗓子說完全沒把人嚇著也是不可能的。
    於是,她皺著眉,視線此時也下意識地有點往下,“如果對您造成了困擾......”
    “嗯?沒事哦。”
    可並沒有預想中的嗬斥。
    回應她的,是一道溫和如溪水一般的聲線。
    成步堂薰攤開掌心,將那枚馬自達的車鑰匙禮貌地遞到她眼前:
    “如果是和你父親的遺物像的話,那確實是很重要的東西......你要不要試試?”
    “誒?”
    佐藤一下怔住了,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麽?”
    “你有駕照嗎?”
    “誒?!”
    這下連宮本由美都愣了。
    但成步堂薰沒什麽反應,隻是舒展開神色,安撫性地向她們微笑了一下。
    他的眉眼輪廓在日光下顯得異常優美深邃。
    低垂下來的睫毛長而翹,笑起來的時候一下又生動了不少,讓人想起能融開堅冰積雪的明媚春日,幾乎帶來一種無意識的怦然感。
    “真....真的可以嗎!”
    佐藤渾身一個激靈,大睜著漂亮明亮的眼睛:
    “我有駕照,開到這裏的地下車庫沒問題!我很小的時候,我爸爸就經常帶著我坐他的車了......”
    “嗯,那就沒問題的,我們快去快回就行了。”
    成步堂薰在她們一疊聲的“謝謝前輩!”裏為她們拉開了車門,自己再從副駕駛坐進去。
    正看見美和子懷念般地輕輕摸過車裏許久不見的陳設,仿佛想起了什麽人......明亮的眼睛裏像是隱隱有濕潤的水色在閃爍。
    薰給自己扣上安全帶,雙手規矩地交疊在大腿上,輕輕向旁邊轉頭:
    “怎麽樣,是同樣的型號嗎?”
    “嗯!”
    佐藤用力點頭,用手背抹了一把眼睛。
    “哎,反正美和子能開動就肯定是同樣的型號啦!”
    後排由美正幾步坐進車裏,從夾縫裏探出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被檢修後的汽車早就煥然一新,正平緩發動著一點點開下停車場斜坡。
    她抱著手機仰倒在後座上,興奮地劈裏啪啦敲著字,一堆花裏胡哨的表情飛一樣被她打上去,拇指一滑點下推特的“發布”鍵。
    “唰”地一下——
    少女主頁更新。
    【由美美:
    今天運氣真好![愛心][愛心][愛心]和美和子一起碰到超級溫柔的白馬王子了誒!
    [配圖:警察學校卒業式的木板]
    希望明年能是我們的前輩就好了!忽然有點期待去警校了~】
    .........
    “嘖。”
    “雨宮那家夥真是......”
    車庫頂上的警校大樓裏,有幾個人正百無聊賴地撐在窗邊,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其實雨宮薰完全可以不管她們的。
    畢竟這輛馬自達rx7雖然比不上禦劍那輛看著就多災多難的邁巴赫,但本身也算是輛挺帥氣拉風的小跑車,往那兒一停就吸引一堆青春躁動的年輕人。
    剛剛鬆田發火也是把她們當成了又來看熱鬧的了。
    但是那個人卻依然相當細心地注意到了女孩子話裏的真實性,並花費自己緊張的時間,幫她完成了這個小願望。
    隻能說是.....
    “多管閑事!”
    鬆田半隻胳膊支在窗台上,注視著白車在女孩的歡笑中開下通道,從喉嚨裏緩緩歎出一口氣:
    “......但也確實是那家夥的風格啊。”
    即使自己的前路已經崩塌,處於人生低穀之中。
    但在麵對後輩和朋友時,卻依然如同越黑的天上那顆越亮的星星一般,能照亮一點是一點,向身邊傳遞著微弱的光芒。
    但也正因為如此.....
    此時他孤獨悲哀的結局才是他們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樓梯下方忽然傳來熟悉的急促腳步聲,降穀零和景光走上來,視線緩緩掃過他們:
    “看到了,阿薰的箱子就在教學樓底層水房旁邊,他大概是打算畢業典禮一結束就立刻走.....”
    “.......是說他怎麽會在這種時候碰到鬼老頭?還讓他幫忙停車?”
    【草,好聰明啊警校組!從那麽小的細節就發現薰貓貓的計劃了!!】
    【盤一下邏輯:今天畢業典禮,教官應該都很忙——所以教官不應該有空遇見雨宮——但是鬼塚卻遇到了雨宮,而且雨宮說自己還沒走到會場,那就應該是在辦公室出來的時候遇到的——推出他在教學樓放行李x.】
    【警校,柯學智商天花板之五,就是命不長......找到小柯後來那麽辛苦的原因了x.】
    【感覺教官讓他停車也是,想找個最後的機會和他說說話.....畢竟這麽好的學生馬上就要見不到了......】
    【我也發現了!今天薰醬出現的時候看起來好像沒睡好,眼眶也有點紅,可能是熬夜收拾東西。】
    【他舍不得大家吧qaq之前記憶混亂的時候,全世界都是怪物,隻有警校組在他眼裏是正常的模樣,現在卻要一個人離開他們所有人......他如果再發病該怎麽辦啊.....】
    【如果舍得就不會立刻跑路了x.怕看見他們薰就走不了了吧】
    【可惜佐藤警官和由美糖還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麽人....唉.....他已經做不了你們的前輩了啊】
    【剛剛老婆笑的那一下真的大驚豔....我的薰醬啊以後都看不到了嗚嗚嗚啊啊!他那麽好到底憑什麽要他走憑什麽扭曲)爬行)瘋狂打滾耍賴)】
    【搓搓我的薰醬嗚嗚嗚嗚嗚,我們不難受不哭!大阪還有和葉和平次也很好的!!抱緊】
    【雨宮真的是“天空越黑,星星越亮。”
    他但凡沒那麽好沒那麽溫柔我都沒這麽難受......本來已經說服自己,結果看到佐藤警官那裏忽然又繃不住了qaq】
    【我是真的沒想到一個還活著的角色就能把我刀成這樣.....孩子人已經麻了......】
    【大早上的,看著所有人都在陪我發瘋,心滿離x.變成砧板的形狀】
    降穀零話音剛落。
    所有人的心裏,就已經明了了所有的真相。
    剛剛那個人出現在他們麵前時,每一個小動作都在此時被反複回顧,從他遲鈍的手到微紅的眼角,掌心內側還有沉重的行李箱提手勒出的紅痕。
    這家夥.....打算就這麽不辭而別嗎?
    又是這種自己獨自承擔一切的作風!
    明明距離報道還有一段時間的吧?既然以後都很難見到了,那更要好好享受現在不是嗎?
    .......到底把他們以前一起度過的時光都當成什麽了?!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麽一個人走了。他會後悔的,到時候難受又是他一個人忍著。”
    伊達航瞥了眼手表,距離隔壁樓的畢業典禮開場還有五分鍾,於是當機立斷道:
    “雨宮肯定要回來拿箱子,我們就提前在門口把他堵住......萩原,鬆田!”
    “沒問題!”
    伊達又轉過身:“我和降穀一會兒可能有上台發言的任務,所以....諸伏。”
    “我知道了。”
    景光微笑一下,“訂票是吧,了解了。”
    他們蹭著典禮開始的鈴聲跑下樓梯,幸好外麵也還有一群趁著最後一天了,晚節不保地在操場上抓緊時間打籃球的家夥。
    關門的教官遠遠地就看見了他們這一大群人,連忙一揮手:
    “快點!都在玩什麽東西......”
    諸伏景光一邊看手機一邊跑,落在了隊伍最後麵,被零往前一拽:
    “別看了hiro!來不及了!”
    景光視線卻絲毫不離屏幕:“等等....我還在看該帶阿薰去哪裏,我存一下頁麵.....”
    零瞥他一眼,也向手機那側探了一下頭:“那你現在有什麽想法嗎?”
    “我啊......”
    諸伏景光落在頁麵上的目光微頓。
    他忽然想起那天晚上灑落在那個人肩頭的月光,純白幹淨,明亮柔和的光輝倒映在他的眼底,四周一片潔白,那麽虔誠,安詳,仿佛是片片雪花散落下來。
    亦如他們擁抱之時,月色下紛飛的落櫻。
    於是他忽然停住腳步,抬起頭。
    怔怔地看著湛藍的天空:
    “我的話.......”
    “應該是,會想帶阿薰去看雪吧。”
    哢——
    “你們幹什麽?”
    等到畢業典禮結束,成步堂薰回到水房旁邊提自己箱子的時候。
    卻發現另外兩個巨大的箱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行李旁邊,直接嚴嚴實實地給他卡死在了裏麵,動彈不得。
    而那倆罪魁禍首.....
    罪魁禍首也已經不用找了。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正一人戴著個大墨鏡,擋住那兩張英俊的臉,身上倒是還穿著警察禮服,但依然跟兩個剛剛從夏威夷進修回來的路障一樣又堵住了他的退路。
    “......”
    成步堂薰靜靜地掃了他們一眼。
    隨後,他後腰靠在那倆箱子邊緣,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先友情提醒一下,今天鬼塚教官的皮帶是帶金屬扣的。”
    “撲哧——”
    可那兩個人直接笑了出來:“什麽?”
    成步堂薰麵對著那兩個無限逼近他的家夥,隻能被迫抵著箱子又往後退了幾步。
    但他的神色卻依然平靜,隻略微活動了一下腿,讓兩條長腿放鬆交疊,略微抬起下巴:“......你們準備去哪?夏威夷?”
    這事兒絕對還有其他人參與......
    其實在畢業典禮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自己這群同期似乎躁動得有點不正常,估計是之後有什麽安排。
    他唯一沒想通的隻有目標為什麽是自己?
    畢竟他當時想著自己反正典禮結束就走,所有事都不會再跟他有關係了。
    【“我哪裏惹他們了嗎?”】
    他沉默地板著臉,從程序空間裏對著係統說道。
    係統也很為難:【呃.....這個倒可能不是你惹他們了......】
    【感覺看起來倒更像是......】
    “誒,你原來是想去夏威夷嗎?阿薰?”
    行李箱滾輪的碌碌聲,伴隨著一道清爽的青年聲線撲麵而來。
    他循聲望去,果然看著剩下的三個人也推著箱子向他們走了過來。
    降穀零笑著對他揚了揚手裏的車票。
    幾乎能看見他那根“成功捕捉雨宮薰!”以後的狐狸尾巴已經快翹到天上去:
    “但是很可惜,我們不能讓你就這麽去大阪,也不去夏威夷——”
    成步堂薰:“.......”
    他算是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和太敏銳的人相處就是這點麻煩。
    可他的表情依然沒有任何波動,隻有些玩味地微微舒展開眉頭,問道:
    “那你們想怎麽樣?”
    “我下周就要去那邊上工,又不像你們就在東京,總要提前打探一下情況......”
    “那也不是現在。”
    然而麵對他圓滑又冷漠的拒絕。
    那幾個一腔赤誠的警校青年卻依然像是什麽都沒聽出來似地,幾下將他的箱子一起從陰影中強硬地拎出來,隻留下他一個人依舊死死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什麽情況?
    這群人在幹什麽沒意義的事情?
    幸好白天沒開燈的水房裏夠黑,角落裏的陰影掩蓋住了他繃緊的額角和下意識咬緊的唇。
    時隔六個月,成步堂薰看著眼前這群人的目光終於在這一刻發生了輕微的變化。
    隻不過比起正常地看人。
    倒更像是.....從看npc的眼神,變成了看某種他不是完全理解的多細胞碳基生物結構的眼神。
    但無論麵對什麽情況,他也還是他。
    於是隻在一瞬間的驚訝後,薰的目光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
    他於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慢慢地走下階梯,將“雨宮薰”送回了他的同伴們的身邊。
    “行吧,反正都被你們抓住了。”
    “那你們打算去哪?”
    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僵硬和不自然沒有被人捕捉住。
    所有人此時都隻興高采烈地從零的手裏拿票,景光在聯係計程車,但都聽見了他輕聲的發問。
    大家一下轉過頭來,笑聲爽朗又愉悅,獨屬於青年人的生氣和自信一下蓬發出來,像是要掀翻整塊天花板:
    “那當然是——”
    “去北海道看雪啦!”
    “去北海道看雪......”
    然而,就在他們許下這個諾言的九個小時後。
    在北海道蕭瑟的淩晨夜風裏。
    一排還穿著警察禮服的青年已經佇立在了空曠的站台上,麵對著沉默的夜色。
    鬆田陣平被凍得一哆嗦,望著方圓幾十米光禿禿,但是沒有一絲雪的落葉植被,有點絕望地回頭:
    “諸伏景光!你是不是在東京住太久了——”
    “現在是十月份啊大哥!”
    十月份哪來的雪啊......
    在你的夢裏你的心裏你的歌聲裏嗎?
    諸伏·預備公安·景光:“.......”
    貓眼青年迅速閉眼,垂下頭擋住臉。
    他那個時候腦袋裏全是那晚的櫻吹雪,倒是真忘了這茬了。
    “抱歉!!”
    .......這麽緊急,果然還是出狀況了。
    “哈哈哈算了算了!”
    伊達航連忙出來打圓場,說著什麽“反正出來玩開心就好”。
    所有人互相對視一眼,並沒有真正地生氣,隻是也都無奈地笑起來,開始用各自的手機查找著附近的人工雪場。
    成步堂薰拎著自己的箱子,最後從車上下來,站在稍遠的地方。
    他看著他們的反應,眸光閃爍了一瞬。
    似乎是在覺得眼前的場景很有意思。
    “阿薰——快過來!”
    但沒等他仔細思考。
    那頭同伴們呼喚他的聲音就已經炸起來了,仿佛是嗅到了又在打算著悄悄掉隊的小貓咪的警犬。
    於是他隻能無聲地歎了口氣,強行壓下了心裏所有盤算著的計劃。
    慢慢地推著箱子向他們那邊走。
    隻能說,所幸之後訂的車還沒出問題。
    計程車師傅按時連夜趕來,頂著朦朧的黑夜將他們送到了景光提前預訂好的溫泉旅館門口。
    師傅頂著兩個半夜爬起來的熊貓眼,半開玩笑地說你們這群小子也真想得出來。畢業了在家裏舒舒服服睡一覺多好,跑出來折騰什麽。
    但所有人都隻笑笑,沒說話。
    其實他們也清楚,這場說走就走的畢業旅行著實有點瘋狂。
    但這或許是因為所有人的心裏都憋著一口說不上來的氣,隻能用紛繁的行動持續不斷地讓自己運轉起來,從而壓抑住什麽。
    仿佛隻要他們一直在一起趕路.......此時此刻幸福的時間,也就永遠不會停止。
    等他們徹底趕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天說不上蒙蒙亮,深色的天空和雲依然黑壓壓地蓋在頭頂上。
    後排的景光和零已經在漫長的行駛途中睡得有點暈乎,兩顆毛茸茸的腦袋彼此依靠著碰在一起。
    “阿薰。”
    車門開啟,萩原的聲音從背後輕輕傳來。
    但薰隻簡單向他微微頷首,隨後,輕柔地把景光的手機從他的掌心裏抽出來,再靜靜地向對方抬頭:
    “走。”
    “我們去辦入住。”
    【笑死了,景光和零零貓貓貼貼,幼馴染睡都睡得撞在一堆hhhhh】
    【旁邊的研二爸爸和薰醬媽媽看起來好無奈的樣子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草,警校組一家親是嗎hhhhh突然輩分一下下去了是怎麽回事】
    【雨宮,唯一在狀況被綁架來的一個,但是在這種時候展現出了過人的靠譜和溫柔~~不愧是我老婆嘿嘿!!】
    【我讚成樓上對於薰醬靠譜的部分的描述,但是......我舉報後半截夾帶私貨!!!】
    【剛才小陣平吐槽也好好笑,唉,警校組真的好好......好想看他們在一起再續幾百集嗚嗚嗚,能不能一直就這樣了別去工作了qaq】
    【嗚嗚嗚嗚嗚隻要我停在這一話!刀子就紮不到我!閉眼,蓋上被子)】
    【那你也看不到最後的薰醬了惡魔低語】
    【可是我感覺看薰醬這個眼神:
    [黑暗中忽然沉寂下來的金眸,定定地看著大家的背影.iage]
    我感覺老婆狀態還是不太對,感覺這個畢業旅行可能也還藏著什麽刀.....】
    【哈哈.....我好幸福....警校組貼貼....雨宮老婆貼貼.....】
    【完了,樓上已經被之後的未來刀到精神失常了,喂120嗎?】
    “先生,抱歉打擾一下。”
    “什麽?”
    還不知道論壇又胡亂腦補到了哪個星係。
    此時的成步堂薰正忙著在入住單上簽字,忽然聽見眼前服務生的聲音抬起頭。
    這間溫泉旅館更像是私人營業的一棟小樓,裝潢大部分由木頭構成,天花板上掛著溫馨明亮的燈籠,靠窗和靠門的兩側都種著一點細竹。
    腳下的地板大部分也是實木製的。
    隻有通往花園的部分鋪上了細小的鵝卵石,此時透過隔柵的窗玻璃望出去,還能隱約看見院子裏傳統的燭火。
    “怎麽了?”
    似乎是察覺到不對勁。
    就連睡得暈頭轉向的零和景光也揉著眼睛,從長椅上緩緩地坐了起來。
    另外的三個人也連忙幾步上前,走到薰的身邊。
    服務生很年輕,可能隻是在這裏打工的大學生,此時緊張地向他一鞠躬:
    “真的非常不好意思,雨宮先生!之前分配給您的那間房的空調和浴室都壞了,但是現在這個點的話,也已經沒有空餘的房間了.......“
    “我們旅館可以退給您預付的房費,但是.....”
    她抱歉地看向剩下的人,開口道:
    “但是今晚可能,還是得麻煩您和您的朋友暫時擠一下了。”
    “.....所以,您想和誰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