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說有些武斷，畢竟我不是大人物，不能了解他的心思，此前他和海神簽訂盟約，甚至想借助巨龍和海神的力量對抗超級大國，這種齷齪的想法讓我覺得厭煩。

    人類和人類的戰爭是一場公平的決戰，實力強弱能夠區分勝者和敗者，一旦為了強求取勝，引入第三方，等於是引狼入室，將來的結果是好是壞，誰都無法看清。

    大人物這樣做，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簡直太愚蠢了。

    老女人也在沉思，不過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跟所有人都不同。

    到了她那種級別，看透了人間的曆史空間和時間，也知道人性的優點和劣勢，所以她可以原諒一切，也能夠包容一切。

    “葉開，我可以準確的說，就算是你跟大人物互換位置，你也會做這樣的決定，在曆史上的某個時刻，人類無比弱小，海神彈指之間就能讓島國變成海洋，大人物的家族不知費了多少力氣，才換來了如今的和平，就像你們華夏鼎盛時期，全世界幾百個國家，千裏迢迢進攻，請求庇護，島國也是如此，向華夏派出了無數的遣唐使，虛心學習，壯大自我，對於海神，大人物也是如此。”

    我搖搖頭：“我們還是不要講述太多過去的曆史，前輩請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麽辦？鮫人的勢力日益壯大，人類如果置之不理，最終將會反造其害。我的意思是，跟大人物直接攤牌，必須讓他表明態度，消滅一切威脅東海安寧的因素，就算他不出兵，至少能夠貢獻出全部資料，讓全世界都認識到海神的本來麵目！”.

    我已經忍無可忍，損失了這麽多人，大人物卻獨善其身，這簡直太不公平了。

    老女人無聲的笑了：“葉開，你是年輕人，隻想到非對即錯，非黑即白，但是我們現實之中充滿了灰色地帶，我告訴你吧，舉個例子，如果大人物貢獻出海神的一切資料，超級大國輕而易舉消滅了海神，又消滅了鮫人，那麽這片大海上隻剩下一家獨大，結果是什麽你肯定清楚。世界和平不是一家獨大那麽簡單，而是所有勢力達到了微妙的平衡，就像核武器，達到相互準確消滅的地步，那麽世界就和平了。”

    我無言以對，老女人說的都是真理，超級大國一家多大，隻不過是我們人為的為世界塑造了一尊海神，世界不會變得更好，而是變得更糟。

    我臉紅了，在這個老女人麵前，不僅僅是我，恐怕所有人都會覺得自己因無知而羞愧。

    “葉開，如果你能靜下心來跟我們合作，你的前途將會一片光明，這種金尾鳥現在已經在大人物的控製之下，他可以輕而易舉地找到世界上所有的金礦，並把這些黃金送交國庫，用黃金儲備來對抗超級大國。當然，他也保留著通過金尾鳥找到海神的途徑，當他想動手的時候，立刻就能消滅敵人，他有這種力量，並不是你想的那麽懦弱無能，這一次他請我來跟你溝通，就是希望雙方知己知彼，繼續合作。”

    老女人是大人物的說客，這並不奇怪。

    他們都是島國人，為了這個國家殫精竭慮，奉獻一生，這是做人的原則底限，無法更改。

    “怎麽合作？”我問。

    “找到海神金礦，讓島國成為當之無愧的世界黃金之國，實物黃金的比例蓋過超級大國，從此以後，全球獨樹一幟。其實，我們一直在研究這件事，你不必付出太多——一顆籌碼的作用，不在於要不要放在我們這邊的秤盤上，而在於，不要放在敵人的秤盤上，你理解我的意思嗎？超級大國稱霸全球的秘訣，你了解嗎？”

    老女人捏著佛珠，向我遞過來。

    那是一串血龍木念珠，直徑超過兩厘米，包漿厚度不低於一毫米，成型年代至少是兩百年之前。

    這種佛珠被稱為“帝王之珠”，如果倒推兩百年，一定是南亞國家的帝王所有，價值超過同體積的黃金，直逼當代最著名的超級鑽石。

    “如果你答應，這護體佛珠就是你的。我隻想表達自己的誠意，擁有這串佛珠，就有了成仙的可能，至少已經成功一半——”老女人笑著，把佛珠放在我的掌心裏。

    佛珠散發著溫暖的力量，我在海上顛簸三天，頭腦昏沉，身體疲憊，但一握住佛珠，頓時覺得神清氣爽起來。

    “知道你不在意金銀珠寶，但這串佛珠可不是珠寶，它能讓你遠離紅塵，提升修行速度，抬高修行的天花板。葉開，我已經很誠懇地表達了我的誠意，你呢？要不要說些什麽？”

    老女人說話慢悠悠的，如同流水，毫不爭先，但是，她做事的次序井然有條，逐步深入，讓人無法拒絕。

    “如果我答應超級大國，成為他們的合作夥伴，會怎麽樣？”我又問。

    老女人一笑：“你會死，而且——覆巢之下無完卵，跟你有關的人，全都得死。我們在過去百年的戰鬥中得到經驗，永遠不要給敵人留下起死回生的機會。所以，斬草除根是唯一法則。我甚至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決定投靠超級大國，甚至都下不了這輛車。唉，葉開，我是過來人，也是橫跨多國智庫的自由人，看超級大國看得太清楚了，他們……世界之戰後期網羅了那麽多科學家，最終如何？殺雞取卵，涸澤而漁，焚林而獵，卸磨殺驢，莫不如此。我有個身份，是環太平洋地區智者聯合會的副會長，每年從超級大國拿到薪金一千五百萬，那又如何呢？籌碼，籌碼，我們既然是籌碼，就要遵循籌碼的規則，你說呢？”

    老女人說的話句句屬實，我也知道那個智者聯合會，超級大國拿出一大筆錢供養著，這些來自全球各個國家的智者，請他們獻出各自的智慧，促進大國成長。

    老女人已經超越了所有人，也超越了所有國家的界限，她的眼光非常準確，把所有智者比喻為籌碼，更是無比形象，籌碼放到哪一個秤盤，這是很奇妙的事，減掉對方就等於增加自我。

    當下，她不要求我做任何事，隻要求我不要跟超級大國合作，似乎很容易做到。

    “前輩，我明白你的意思，也願意聽從你的指導，但這串佛珠我不可能要，因為我對於成仙沒有任何興趣，我把佛珠還給她，準備下車。”

    老女人微笑：“葉開，我們還是按照江湖規矩來做，你既然已經答應，那就盡量不跟超級大國那邊發生聯係，關於金尾鳥我們還有很多合作的可能。想想看，找到東海海底的黃金礦場，這是一件多麽偉大的事，它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黃金之海的主人，從此以後名垂千古，大人物是個很吝嗇的人，他很少把這種好機會讓給別人。葉開，他也看好你，別忘了，能夠坐在那個位置上是人精中的人精，不然早就被推下來了，所以說跟聰明人交往不會有壞事。隻有魔法，才能打敗魔法，如今的大人物，正在這樣做——”

    我開門下車，老女人淡淡地笑著，向我擺擺手：“葉開，很高興見到你，經過這一次見麵，我們應該算是朋友，對不對？”

    我默默地點點頭，老女人就向車旁站著的高橋涼子指了指：“現在葉開是我們的人，對他要無比客氣，他雖然沒有加入島國的智庫，但享受智庫一切專家的所有待遇，高橋小姐，他住在一葉目博物館，如果少了一根頭發，我都要唯你是問，你最好想一想，如何保證他的安全，並且是真心去做，明白嗎？”

    老女人說到最後，臉上的表情變得異常嚴峻，眼中射出淡淡的殺氣。

    這其實才是她的本色，剛剛跟我說話那種溫和可親的態度，全都是裝出來的，任何人上升到可以掌控幾千萬人的命運，都會變成冷酷無情的，沙皇老女人也不例外。

    高橋涼子打了個寒顫，立刻鞠躬：“前輩，完全明白，我一定保證葉開的絕對安全，在一葉目博物館，他就是最尊貴無比的客人，我們會傾盡所有，照顧好他，請您放心。”

    老女人淡淡地笑了：“你明白就好，我知道你也有野心，想做出一番事業，尤其是你們把六耳天王請到博物館來，就是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但這片土地屬於大人物，屬於島國，所有人也屬於島國的智庫，假如你做得過分，大人物就會反噬，到時候高橋家族都會變得很難看。你們的家族在曆史上已經做過同樣的事情，千萬不要再重複了，毫無意義，一個家族想要顛覆一個國家根本不可能。”

    高橋涼子的腰玩的更厲害，不敢抬頭。

    老女人又擺擺手，高橋涼子趕緊關上車門，退到一邊，目送汽車離去。

    她其實非常可憐，在島國高層人物太多，她沒有任何發言權，為了高橋家族委曲求全，直到現在還是不能自立為王。

    我站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高橋涼子做了那麽多事，在大人物以及高層眼中仍然是投機分子，不值得相信。

    高橋涼子直起腰來，目光變得溫和：“葉開，我會保證你的安全，也保證鳳凰小姐的安全，但是我需要知道，你們究竟站在哪一邊？超級大國對你很感興趣，我們已經收到很多線人的報告，他們為你準備了最好的條件，甚至超過那些諾貝爾獎的獲得者，如果你答應他們，將會獲得前所未有的榮譽，假如能歸化，那就更厲害了。”

    我很清楚高橋涼子這些話地意思，她不希望有人替代她，成為大人物關注的對象，為了保證她自己的地位，她才會這樣說。

    我一字一句的告訴她：“高橋小結，我對加入任何陣營都沒有興趣，不管是大人物這邊還是超級大國那邊，我感覺大家都太小題大做了，我們聯手針對鮫人，這是為了全世界的安全，至於我站在哪邊並不重要。告訴你的上司，我很清醒，不會迷失，更不會盲目的挑起戰鬥。”

    我已經回答了高橋涼子所有的問題，也知道自己不會與她為敵，更不會分散大人物的注意力。

    別人以為，在這個國家受到大人物的肯定就是無比的榮耀，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我隻想完成古董調查局的任務，為這個世界增加一抹和平亮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