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師和顏舫是老搭檔了, 聽顏舫說了一通，心中就有了想法。
    她叫vivi，是個性格活潑的姑娘, 一邊給鬱九初化妝，一邊嘻嘻哈哈地跟他聊著天，還問他和季辭州是不是真的。
    最後甚至請求鬱九初給她錄一段高音，她說要拿來當起床鬧鍾。
    鬱九初：“哈哈哈, 真的要高音嗎？《死了都要愛》那種可以不？主要是我怕你用這個當鬧鍾，可能再也起不來了哈。”
    不過還是答應她了，說回去就給她錄。之所以沒有當場錄，是因為棚裏隔音不行，怕大家可以就地躺倒, 放棄了今天的拍攝。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真的那麽勇，敢拿來當鬧鍾。
    vivi手很快, 妝麵很快好了。一般的男色大片, 要麽是偏女化的, 用暈染來打造一種已經被撩起來的感覺, 腮紅都用as或者deep throat那種；要麽是凸顯男性荷爾蒙, 賣弄肌肉, 拍片前還要做個幾十個俯臥撐, 讓身體看起來好看。
    但鬱九初的這個妝容不一樣。
    底妝很清透，顯出了皮膚的細膩瓷白, 有光暈仿佛要從皮膚底下透出來。眼妝花了很多心思，眼影恰到好處, 乍一看, 像是沒化妝, 而是鬱九初的眼睛被弄紅了。唇色嬌豔, 像是用手指□□過很久後，能呈現出來的那種顏色。
    一切就好像，他本來就是這樣的。
    那種吸引力自然又猛烈。
    vivi甚至給他點了一顆淚痣。鬱九初原本的桃花眼就很勾人，再加上這個，vivi化妝的時候都忍不住拍著自己的胸口說“妖孽啊妖孽，姐姐都要流口水了”。
    鬱九初走出化妝間的時候，原本吵吵鬧鬧的攝影棚幾乎瞬間安靜下來。
    娛樂圈從來不缺美人，但這刻的鬱九初不一樣。
    他的美是那種生動的、觸手可及的，仿佛離你很近，是你夠得到的那種活色生香的美人。
    又顯得……有種脆弱感。好像他的眼睛是為了你變紅，他的嘴唇是你蹂.躪過的樣子，他的臉頰是你用手蹭過的色彩。
    那種代入感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被這麽多目光盯著，鬱九初也沒顯出尷尬，很自然地笑了笑：“大家別在心裏yy我哈，要不要我現場給大家來首《夢醒時分》？”
    他這種開玩笑的語氣和神色，和臉上妝容所表現出來的脆弱感完全不同，工作人員們像是突然被推醒了，倒是不用唱歌，就現場感受到了一次“夢醒時分”。
    顏舫走了過來，神色中不乏激動：“妝發可以。第一套ook的衣服準備好了，去換下吧。”說著就遞給鬱九初一條絲綢的睡褲。
    鬱九初接過：“上衣呢？”
    顏舫：“不穿，裸著。”
    鬱九初懵：“啊？”
    顏舫道：“啊什麽？你有小肚子嗎？沒事，後期給你p掉。你放心，絕對很澀，非常澀，讓人想趴你身上的那種澀，你趕緊脫了吧。”
    鬱九初：“放心個什麽啊，你這麽說完全就放心不下了好吧！”
    顧涇也走了過來，道：“顏老師，我們需要保護藝人形象。”
    顏舫急了：“這有什麽好保護的，這個形象絕對好看，效果絕對好！鬱……啊，鬱初九，你不想有一套大片被翻來覆去地反複提起，成為經典，很多人想模仿但根本沒有人超越嗎？今天就有這個機會！鬱初九，我不允許你放棄這個機會！”
    鬱九初：……
    鬱九初：“老師，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其實是叫鬱九初？”
    顏舫：……
    尷尬。
    居然不是鬱初九嗎。
    攝影師臉都紅到了脖子底下。
    “對不起，九初，我這次是真的記住了。”他道歉，挺誠懇的，“我腦子不太好使，但是攝影方麵你可以相信我，這套片子出來，本年度最佳大片絕對就是你了啊！”
    鬱九初想了想，就道：“拍吧。我為藝術獻個身。”
    顧涇還想說什麽，鬱九初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哥，我有數。”
    他換好了衣服出來了。
    顏舫一眼看到他胸口的印記，愣道：“你有這麽大一塊紋身啊。”
    鬱九初：“是啊，紋身不合適嗎？要不用遮瑕遮一下，後期再p一下。”
    顏舫打量著紋身：“也不是不合適……你這個紋身，跟你現在的形象完全不符合，很詭異，很突兀，看起來像是別人給你蓋了一個章。”
    他說到這裏，雙手興奮地一拍：“沒錯，就是這樣！這是別人給你蓋的一個章！”
    鬱九初：聽起來哪裏不對，但是好像仔細想想又沒有哪裏有問題的樣子。
    顏舫還湊近去看：“咦，這紋身做得還很不錯啊，線條流暢，圖案是你找人設計的？很有種神經病一樣的美感。顏料用的也很好啊，紅色很鮮明，很漂亮。在光下的時候還有一種流動的效果。”
    他來了興趣：“你在哪兒找的紋身師啊？”
    鬱九初：“混沌之海找的，哎，咱這兒還拍不拍了？”
    顏舫：“拍拍拍，趕緊的！”
    鬱九初跟著顏舫先去拍第一個場景，是浴缸。
    浴缸暫時沒有放水，他躺在浴缸裏，擺出了幾個姿勢。
    顏舫按了幾張，覺得不太對，跑過去又把鬱九初那條睡褲撕出了幾個口子，然後開始給他說：“狀態要再脆弱一點，但是又不能太脆弱，你要知道，那脆弱是客觀的情況，主觀上你還是強的。你需要激起別人的憐惜感，同時也要激起人的征服欲。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小可憐，是一種很複雜的……嗯……要怎麽說呢……”
    他開始抓耳撓腮。
    鬱九初默默地說：“你形容得好像一個差點被人刑法了還沒放棄希望，在努力想逃出去的倒黴蛋。”
    顏舫興奮道：“對！沒錯！就是這樣！”
    又急切地問：“行不行，你能不能找到這種狀態？”
    鬱九初：“很刑，非常刑——不是，你搞這玩意？”
    顏舫：“這是內涵，呈現一種意向，一種極致的狀態，我們隻是把狀態呈現出來，故事是別人賦予的。哎呀別說這麽多了，你可以的！鬱哥！趕緊的吧！”
    已經變成鬱哥。
    再開拍後，鬱九初狀態完全對了。顏舫換著各種角度，跟吃了興奮劑似的，狂按快門，時而自言自語，時而嘟嘟囔囔，有病的程度讓鬱九初覺得這家夥可以給邪神大人當信徒。
    不過拍著拍著，他又皺起了眉，喃喃道：“差了點，還是差點東西，離最完美的呈現還差了點什麽……什麽呢……是什麽呢……”
    他猛然間想到了什麽，動作劇烈地抬起頭，臉上迸發出無上的喜悅：“我知道了！我知道缺了什麽了！畫麵裏需要有一隻手！”
    鬱九初：“哈？”
    顏舫叫道：“現在的構圖、場景和狀態都很有張力了，但還是無形的。如果有一隻手的話，就會將那種張力實體化，才能最大程度地呈現出那種我想要的美感！”
    鬱九初：“……你就是說現在還不夠澀的意思，加個手更澀點。”
    “你在說什麽呢，咱拍的是美學，你怎麽光想著澀澀。”顏舫趕緊叫著助理，“手手手，我要馬上找個手！要男性的手，越澀越好，瘦一點長一點的，白，要求就是手上沒有一點瑕疵……”
    他絮絮叨叨了很多，助理哭喪著臉說：“哥，現在這時候了哪兒去找這樣的手模啊，你要求又高。除非今天不拍了，挑個日子重新拍。”
    這基本不太可能。
    拍片都是金錢堆起來，場地，布景，燈光，各種工作人員，更別提還得迎合鬱九初的時間。
    顏舫：“你先聯係模特公司去找手模，模卡多看看。我也想想別的辦法……別的辦法……啊，有了，我看看大家的手，有沒有合適的。”
    把在場的工作人員們看了一圈兒，最後倒是發現，顧涇的手不錯，挺好看的。
    顏舫又興奮了，趕緊指揮著顧涇，重新開拍：“你來，快來，站這兒，手握住他的手腕。握重一點啊，皮膚被捏紅的那種！用力用力！吃沒吃早飯啊你，要不再吃點兒！”
    顧涇：……
    顧涇果斷鬆手：“不行。”
    顏舫急得直跺腳：“我看你是真不行！再說了，我覺得你那手也就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氣場還差一點，沒那種震懾力，也就一般澀，不是特別澀。我都很勉強，你還跟我擺譜了！”
    顧涇：“沒手也能拍。”
    顏舫：“那效果就差了啊！有能完美完成的方式，為什麽非要搞個半成品出來！”他接著又回頭問工作人員：“你們誰有認識的朋友，手好看的？趕緊來救個場，我給發大紅包！”
    鬱九初和顧涇對視一眼，倒是同時想到了一個人：
    淵。
    淵先生的手簡直完完全全就是顏舫想要的：骨節分明，手指修長，膚色極白，沒有一絲瑕疵，好看到完美。
    但為了這種事把淵先生叫過來嗎？很不好意思啊。那畢竟是公司的老板，雖然總覺得他壓根都沒有在工作的樣子。
    正糾結著，就見一隻手推開了攝影棚的大門。
    顏舫隨便地看了一眼，結果下一秒，他眼睛都直了。
    完全就是瞌睡的時候來了枕頭，這就是他的夢中情手了啊！就是這個手！完全就是這個手沒錯了！
    緊接著，一個銀色長發、氣場極強的男人把門徹底推開，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看了一圈，冷著臉說：“我來探鬱九初的班。”
    這人自然是龍殞。
    興奮了一晚上，在囚牛之後他又找了其他五六個人神龍聽他講述自己眷者對自己深情的愛意，到了白天，他就想馬上見到鬱九初。
    一秒都不想等。
    可是鬱九初有工作，自己巴巴地跟來好像有點奇怪。還是林辭告訴他，他是公司老板，來探藝人的班再正常不過，於是他就急匆匆地來了。
    他站在原地，往四周張望了一下，去找鬱九初。
    鬱九初還在浴缸裏，顏舫正好站在他前麵，把他整個地徹底擋住。
    此刻，顏舫就趕緊讓出了鬱九初，討好地對龍殞說：“在這兒呢，鬱哥在這兒。您好您好，您等下不忙的話，留下給我們當個手模可以嗎？我覺得您的手的條件非常好，要說我們這次拍攝想表現的主題啊，是這樣的……”
    他開始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但是龍殞完全沒有在聽了。
    龍殞的視線落在鬱九初身上，他的整個胸口、整個大腦，都被這一刻的鬱九初填滿。
    鬱九初躺在浴缸裏，抬起眼看他，衝他招了招手。
    那人的眼睛紅著，嘴唇也是紅的，讓他忍不住想把手指蹭上去，蹭到更紅。
    沒穿上衣，褲子有幾個破口，白皙的皮膚透了出來。
    他留下的印記就在胸口上，帶著他的力量，像是一個擦不去、洗不掉，永遠存在的章。
    像是在對所有人昭示，有這個印章在，這個人就是他的。
    隻是他的。
    好像有什麽轟一聲響，龍殞覺得他整個人都在這刻被點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