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周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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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舫完全不知道龍殞對他的話聽而不聞, 全當背景音了,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自己的拍攝理念呢,甚至越說越興奮, 恨不得趕緊把龍殞的手擺去他想要的位置。
    意思就是鬱九初的身上。
    鬱九初看著龍殞,覺得對方的表情有點奇怪,心想別是被顏舫煩到了吧,便開口說:“攝影老師, 這是我們老板淵總,人家忙著呢,分分鍾就是幾千萬的買賣,哪有時間給你當手模啊。”
    顏舫急道:“那要上哪兒去找人來圈住你的手腕,掐你的脖子, 摸你的頭發,再把你綁起來啊?”
    鬱九初:……
    他無語地說:“不是, 都整些這?你就不能拍點人民群眾樂意看的嗎?”
    顏舫:“這玩意人民群眾還不願意看?你是對人民群眾有什麽誤解!真打動不了人民群眾我把我自己頭擰掉給你!”
    龍殞在這個時候突然從神遊中複蘇了, 他隻聽了一耳朵, 頗為遲疑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什麽圈住他的手臂, 掐他的脖子, 摸他的頭發, 再把他綁起來?”
    說著說著感覺喉嚨都啞了一些, “為什麽要這樣?”
    來探班還有這種好事嗎?他當即決定以後每天都要來探鬱九初的班。
    “我不都說了,這要從我們這次拍攝的核心概念說起, 我想探討的是一個場景裏的可能性,表現在某一個既定規則下, 人性被啟發和被扭曲的過程……”顏舫又開始叨逼叨地說起了大家都聽不懂的話。
    鬱九初受不了了, 忍不住就打斷他:“你這玩意聽得我都要睡著了!”
    又對淵先生道:“他想拍澀澀。”
    顏舫:……這麽說好像也可以。
    龍殞:“哦, 哦好的……哦???”
    鬱九初:“然後他覺得現在還不夠澀, 要找個好看的手來搭一下。”
    龍殞:“現在還不夠澀?那一定是他自己有什麽問題。”
    顏舫:“不是啊,你們沒懂嗎,現在是人物自身的張力,像是在和環境對抗,但是加入了手之後就好像有了更強的對抗性,那種虛擬的情緒有了實體……”
    眼看著他又想叨逼叨,鬱九初衝著龍殞伸出手:“抓住我的手腕,在觀察在看的感覺,然後有個往外扯的動作,好像要把我從浴缸裏拖出來,拖進你懷裏。差不多這個意思,你試試看,用力點,沒關係。”
    龍殞猶豫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他真的伸出了手。
    鬱九初的手腕很細,他之前就知道,但是直到自己真的伸手圈住,才意識到,這手腕居然是這麽細的。
    皮膚很白,握上去之後,隻要稍微用些力,那皮膚的邊緣就變紅了。
    但那手腕又不隻是軟弱無力的。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薄薄的肌肉覆在上麵,手臂上還有著用力後會出現的青筋。
    這激起了龍殞的一些其他的情緒,讓他想要再用力一些,比如像鬱九初說的那樣,真的用力把他從浴缸裏拖出來,就拖到自己懷裏。
    自己的懷裏……然後按住。
    手上的動作又用力了一些,那種“把這個人扣緊、緊到永遠都不放開”的衝動,根本無法克製。
    心髒又開始瘋跳的時候,他就聽到旁邊有一個很討厭、很擾民、很敗興的聲音,一直在興奮地碎碎念:“沒錯就是這樣!情緒很對,非常對,可以再拉近一點!手腕側一下,眼神換個方向,太棒了!就是這樣!”
    龍殞:……
    這樣個鬼啊!很對個鬼啊!他和鬱九初在一起,為什麽這個討厭的家夥也一直都在!!!在就算了,不出聲是會死嗎!
    龍殞回過頭冷冷看著顏舫,目光能把人直接凍住:“你怎麽還在這裏?”
    顏舫:“啊?我是攝影師,我是這裏是為了拍照?”
    龍殞:“你可以滾出去了。”
    顏舫:“可是馬上還要拍個用領帶綁住手腕的場景啊。”
    龍殞:“……哦。攝影師你好,攝影師辛苦了,請問是現在就開始拍嗎?”
    鬱九初恨不得雙手扶額,滿頭冒出問號。
    他忍不住道:“老板,你不需要工作什麽的嗎?”
    龍殞理直氣壯地說:“不需要。如果我還需要工作的話,那要林辭幹嘛。”
    鬱九初:我覺得好像哪裏不對,但是我說不出來。
    總之龍殞已經伸手去解領帶了。
    今天他係的領帶是酒紅色,白皙修長的手落到領帶上,這個場景很好看。
    顏舫這種攝影師本就對美好的事物充滿感知力,這時候就忍不住抓拍了一張。龍殞居然也沒介意。或者說,他的注意力全在領帶和鬱九初的手腕上了。
    酒紅色的領帶繞了幾圈,纏在了鬱九初的手腕上,領帶的另一端,牽在了一隻幾近完美的手裏。
    酒紅本就襯膚色,領帶
    顏舫興奮地按著快門:“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好了,我們來點水吧!”
    龍殞:“水?”
    顏舫:“當然了呀,拍浴缸不加水那不等於恩劈文發晉江,有什麽意思。”開始指揮人加水。
    等加好了,鬱九初就深吸一口氣,躺了進去。
    他在水下睜著眼。
    褲子被打濕了,完全黏在了皮膚上麵,頭發輕輕在水中向四周飄起。龍殞的那條領帶還纏在他手腕上,一圈又一圈,在水裏浮浮沉沉。
    龍殞看著,覺得被領帶綁住的好像是自己。
    之後是鬱九初從浴缸裏坐起來的場景。
    鬱九初的頭發還濕著,有水珠從臉上滾落,顏舫指揮道:“淵總,手捧著鬱哥的臉,像是幫他擦水。好的就是這樣,再來一張!手去幫他理一下頭發,對的對的,我換個角度。”
    顏舫拍了幾張,看了一下,又道:“再來一張,淵總你把手指按鬱哥嘴唇上。”
    鬱九初的嘴唇是濕潤的,沾著些水,顯出一種瑩透的粉紅色。
    龍殞的手在半空中,突然就有些,不敢觸碰了。
    鬱九初對他笑了笑:“不想拍啦?你是老板,你說了算。”
    顏舫從相機後麵探出頭:“別呀,等下還要拍床上的畫麵呢!淵總咱趕緊的啊!”
    龍殞心狂跳了幾下,手指就落到了鬱九初的嘴唇上。
    水水的,涼涼的,軟軟的。
    讓龍殞想用力點,用力些地壓下去,碾過,就看那嘴唇可以在手下呈現出什麽樣的顏色,什麽樣的形狀。
    根本控製不住,鬼使神差的,按在鬱九初唇上的那根手指,往下壓。
    鬱九初有些猝不及防,他下意識就微微張開了嘴,那手指就直接壓了進去。
    他根本沒想到會這樣,有些訝異地側頭看了龍殞一眼,反射性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對方的手指。
    一觸即離。
    龍殞隻覺得有微弱的電流從那指尖開始,擴散到了他的全身,自己每一寸的皮膚,每一滴的血液,每一塊的骨骼都感受到了那種難以抑製的悸動。
    皮膚發麻,呼吸險些停滯,大腦是空白的,情緒高速激蕩。
    龍殞呆滯地想:我完了。
    我完了。
    鬱九初有點不好意思。
    明明隻是拍攝而已,他也說不清楚為什麽,但這時候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淵的手指還在嘴裏戳著,他不輕不重地咬了一下,對方才忙亂地拿了出來。
    鬱九初沒看他,對顏舫道:“怎麽樣,可以嗎?”
    顏舫在看相機。
    他拍到了一個很絕的瞬間,是淵的手指剛滑進鬱九初嘴裏,鬱九初側目看向對方的時候。
    張力好足啊。他心中想著,就隻是,那一刻的鬱九初是鬱九初自己,並非這套大片所營造出來的角色。
    隻能當個廢片了,有點可惜。他心裏想著,開口道:“可以可以,鬱哥您快出來換個衣服。”
    龍殞自然地遞出手,鬱九初借著他的手從浴缸裏爬了出來,身上到處都是水,龍殞脫下西裝披到他的身上。看著鬱九初的頭發濕漉漉地搭在臉頰,龍殞皺著眉,就想來個一鍵烘幹。
    卻見鬱九初笑著對他搖搖頭。“這是常事,現在天氣暖和,還不算什麽。我從前零下的時候還下過水呢。”
    “嗯。”龍殞說。
    浴缸場景結束了,顧涇遞過來了一塊大毛巾,vivi帶鬱九初去換衣服,順帶補妝。顏舫開始給第二個場景試燈光,工作人員被他指揮得團團轉。
    龍殞就坐在人來人往的攝影棚的一角,手裏抱著那件剛剛他披在鬱九初身上的西裝。
    西裝上沾了些水,摸著還有點潮潮的,可是龍殞就是抱著,不想放手。
    他呆滯地想著:自己是不是,有那麽一些,一些些的,喜歡鬱九初的啊?
    當然沒有像神眷者愛自己那麽多,也就比一點點多一些,但,大概也是有一些的吧?
    否則,他為什麽會抱著這件衣服,完全都不想放手呢?
    鬱九初隻披了短暫的一會兒,可是龍殞覺得,現在西裝上麵有了鬱九初的味道。
    讓他想要把頭都埋在上麵,深深地呼吸。
    一段時間後,鬱九初化好妝,換好衣服出來了,準備去拍第二個場景。
    第二套ook就是一件簡單的白襯衫,大了兩號的那種,一看就是別人的。下半.身失蹤”的效果。
    脖子上還帶了條黑色的choker。
    顏舫興奮得很像一個變.態,各種念著“對了對了就是這樣”,就把鬱九初推到了床上——沒錯,第二個場景是床。
    是一個挺破挺舊的鋼絲床,活像是置景師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床頭鏽跡斑斑,床上鋪著厚厚的毛絨毯子,那毯子是嶄新的,華麗的,上麵還撒著幾十片糜爛的玫瑰花瓣,已經開得過了的那種。床下鋪著一塊一看就很昂貴的地毯,背景是肮髒的牆壁,汙濁的地麵。
    這一切營造出了肮髒與華麗兩個極端,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但卻是充滿了故事感。
    鬱九初半靠在床上,擺了幾個姿勢,又按照顏舫說的,把襯衫的扣子多解開了一粒,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鎖.骨。
    顏舫按了會兒快門,又叫道:“我們手模呢?不對,我們淵總呢?淵總你過來吧!”
    龍殞還抱著那件衣服坐在角落裏,沒吭聲。
    顏舫就屁顛屁顛地跑過來點頭哈腰地說:“淵總,該你上場了,你先用手掐一下鬱哥的下巴,我們拍幾張看看效果怎麽樣?”
    “等一下。”龍殞就甕聲甕氣地說。
    顏舫:“啊?等什麽呀?現在我們大家夥兒都等您呢。”
    “我說等一下。”龍殞又甕聲甕氣地重複了一遍。
    等什麽啊到底!顏舫摸不著頭腦。
    龍殞抱著的那件西裝,這時候就擋住了小腹和腿。
    他覺得手模這個工作太困難了。
    主要是他很怕某種異樣被發現之後,大家會覺得他是個澀情狂。
    但這絕對不是他的問題,他沒有任何問題,這是鬱九初的問題。
    鬱九初舔他,鬱九初現在還就穿了一件襯衫到處晃。
    誰都扛不住的,神也不可以。
    ——等等,龍殞這時候才突然想起來,咦,我是神啊!
    是啊,我是神。
    神明打了個響指,使了個障眼法,讓自己看起來非常正常,完全不像個隨時發.情的樣子。
    龍殞終於鬆了口氣。
    然後就在顏舫的殷切期待中去當手模了。
    主要的動作是:
    鉗住鬱九初的下巴。
    扯住鬱九初脖子上的choker。
    手搭在鬱九初的頭頂,弄亂他的頭發。
    蹭鬱九初臉上畫出來的那顆痣。
    按住鬱九初的嘴唇。
    掐住鬱九初的脖子。
    握住鬱九初的腳踝。
    用領帶把鬱九初的手腕綁在了床頭。
    碾碎一朵玫瑰花瓣,把汁水蹭到鬱九初的臉頰上。
    大概是這些。龍殞一邊做著這些傷風敗俗的動作,一邊想著為什麽這種傷風敗俗的動作會這麽刺.激。
    刺.激得有點過了頭了,讓他覺得缺氧了的那種。
    幸虧還有障眼法。他一邊冷靜一邊暈暈乎乎地想著。
    他什麽時候可以真的親鬱九初啊。
    他什麽時候可以把鬱九初就按在混沌之海上,蹭他的臉,扣他的手腕,然後……
    然後。
    這個場景拍得很順利,很快就拍好了。時間已到了中午,顏舫宣布大家吃個飯回來繼續拍,工作人員們紛紛散了,鬱九初伸手拽著龍殞,就躲進了旁邊的那個小休息室。
    龍殞歡欣雀躍地想:鬱九初在牽我的手誒。
    今天是人類的節日嗎?比如過年什麽的?
    要不然,怎麽會有這麽多好事發生。
    休息室很小,放著沙發和一張桌子,空地很少。兩個大男人擠在這裏,空氣都變熱了一些。
    龍殞看著近在咫尺的鬱九初,對方還是就穿著剛剛拍攝時的那一件大襯衫,兩條腿修長筆直,白得晃眼。
    兩人離得近,龍殞覺得鬱九初的呼吸都好像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忍不住又開始心猿意馬。
    神眷者為什麽牽著他到這裏來?
    他現在伸出手的話,好像正好可以環住神眷者的腰。
    再用力一點的話,就可以把他抱起來,放在旁邊的那張桌子上去了。
    或者沙發上……
    或者隨便哪裏。
    龍殞忍不住就又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