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芯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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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是一個極度秀美的少年。
微卷的褐色發絲浸泡了溶液, 濕噠噠的黏在他白皙的麵頰上麵,赤裸的身體雖瘦削卻充滿力量感,一雙貓瞳正好奇的打量著季沉嫣。
若非他背脊伸出的駭人線蟲, 應該會讓人生出保護欲。
屈長瀟的蘇醒帶來了連鎖反應, 季沉嫣被體內的夏娃之卵影響。
那一刻, 她的蝴蝶骨發癢, 像是有什麽東西如雨後嫩筍一般,快要破皮而出。
而‘它’還在吃。
線蟲猶如海底的水草一般,纏住了離得最近的哨兵。
它迎風扭動著,顫巍巍爬上了那位哨兵的皮膚, 在汲取完了對方的生命力過後,屈長瀟麵頰的畸變終於停止了。
這一幕驚嚇到了許多人, 一個男人腿軟的退後好幾步,麵帶驚恐的喊:“我不是想看到這種人工s級才跟著閆洪海的!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尖利的聲音驚擾到了屈長瀟的進食, 他猶如電影慢鏡頭,脖頸一格格的挪轉到那個方向, 漆黑的眼瞳盡是一片混沌。
男人才跑出了幾步,便被頭發絲一樣的線蟲穿透了胸膛。
屈長瀟輕聲嘟囔:“你的話好傷人啊。”
男人的身體抽搐得宛若觸電,頻率極高的震顫著。
才過去幾分鍾, 他的皮膚枯瘦得宛若七八十歲老人。
在即將死去之前, 男人猛地回過頭, 渴望而哀求的看向季沉嫣:“老大說過幾句奇怪的話,去問刁素薇!!”
才剛說完,他便被吸成了一具幹屍。
眼前的畫麵過於滲人, 季沉嫣隻能聽到自己小口而急促的喘息。視線被野蠻侵占, 再也無法留意任何事物。
“別愣著, 屈長瀟朝著你過來了!”
後方傳來了馬丁驚恐的叫喊。
季沉嫣以最快速度做出了反應,退到了柱子後方,身體嚴絲合縫的緊貼著冰冷的鋼鐵。
季沉嫣震驚的問:“屈長瀟到底怎麽回事?我剛才明明看到他處於畸變當中,現在卻停止了?”
馬丁:“我也看到了,你不覺得剛才很像……”
季沉嫣催促道:“像什麽?別吞吞吐吐!”
馬丁認命的回答:“蚊子吸血。”
耳朵裏宛若堵塞了重物,世界驟然安靜了幾秒。
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如擊擂鼓。
季沉嫣臉色煞白,想起了自己的夏娃之卵,她的基因崩潰就是通過母卵吞噬子卵而穩定。
而放在屈長瀟的身上,就是通過吞噬其他哨兵,而穩定自己的畸變。
初始感染物,都具備這樣的通性嗎?
馬丁恨恨道:“s級哨兵裏竟然會有這種人!西部基地沒有殺屈長瀟,反而隻是把他封存到了冷凍艙,到底在想些什麽?”
季沉嫣張了張嘴,什麽也回答不了。
兩人小心的透過一角,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屈長瀟掃視建築物:“怎麽才這點兒人?”
戚淮:“本來準備了幾十號人,但自從裴劍知道會麵地點是這座監獄後,便蹲點在外麵屠殺幹淨了。”
屈長瀟委屈的撇了撇嘴:“這麽忌憚我?真沒意思。就因為我的身上攜帶了2號初始感染物,便單獨為我的冷凍艙加固了無數道裝置,結果讓我們費了那麽多周折才解鎖。”
聽到二人的談話,季沉嫣臉色變得難看。
方才戚淮的巧舌如簧,看來是為了拖延時間,讓屈長瀟可以解鎖冷凍艙!
屈長瀟:“不過……裴劍不是也想喚醒我嗎?為什麽還破壞我們的行動?”
戚淮:“起初,他隻能把希望寄托給你,所以才放縱了生命線事件,希望得到自我調控的秘密,讓你蘇醒之後自己調控。”
屈長瀟的聲音甜若撒嬌:“我才不要,自我調控又危險又費力,哪有像使用初始感染物這麽簡單?”
戚淮:“是啊,現在不一樣了。”
屈長瀟:“有什麽不一樣?”
戚淮的目光緩慢掃過了柱子,所有話盡在不言中。
屈長瀟:“她?”
可太湊巧了,他也對她很感興趣。
倘若擺出其他任何人的名字,屈長瀟都要胡鬧一陣兒。可知道裴劍把對他的希望,轉移到季沉嫣的身上,屈長瀟也沒有一丁點兒的不滿。
“那裴劍倒是挺有眼光。”
季沉嫣:“……”
為什麽還有點嘚瑟?
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屈長瀟還想要繼續穩住畸變,便四處搜尋著人選。
屈長瀟揚起了頭,嘴裏哼著古怪的音調,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第二異能的搜索追蹤,讓感知能力無限擴大,建築物全數透析,暴走率偏低的‘食物’的坐標點,全都展露到了他的腦海裏。
“找~到~了。”
屈長瀟眼神一亮,鎖定了柱子後方的馬丁。
又一道驚雷響起。
雷光將建築物照得通亮,轟隆隆的雷聲憤怒而來,響如獅吼。
馬丁撇過頭時,便對上了屈長瀟混沌的眼瞳,他的神態裏滿帶天真:“你的暴走率好像很低,最近才被向導淨化過嗎?”
對方動作太快,連躲都來不及了。
馬丁僵硬到無法動彈,神經緊繃得猶如拉滿的弓弦。
氣氛忽然將至冰點。
眼瞧著線蟲如風一般,即將拂過馬丁的眼球,季沉嫣忍無可忍,從柱子後方鑽出,並且朝著屈長瀟打了一槍。
“住手。”
槍口冒著一縷煙絲,子彈殼清脆的跌在了地上。
屈長瀟退後了好幾步,看到肩膀被打出來的血窟窿:“嘶,好疼啊。”
馬丁臉色煞白的擋在季沉嫣的麵前,冷汗順著下顎滑落,隨時準備拚死一擊。
不能讓向導受到傷害!
對峙不過三十秒,屈長瀟便退後了好幾步,沒有選擇馬丁,反倒繞過了他,對建築物內的其他哨兵動手。
聽、聽話了?
季沉嫣:“……”
馬丁:“……”
荒誕感油然而生,就像是身處於夢境。
季沉嫣的蝴蝶骨更癢,好像屈長瀟每聽話一次,都對她而言是一種催化。
她恨不得用手去抓撓,顯得幾分焦躁不安。
不過總算有一點摸清楚了。
屈長瀟選定‘食物’的標準——近期受到向導淨化的哨兵!
既然無法躲藏,對方又沒有立即動手,季沉嫣便打算搏一搏。
她從柱子背後走了出來,看向了遠處的戚淮:“編號2的初始感染物到底是怎麽回事?”
戚淮站在陰影裏,像是要被黑暗和暴雨所淹沒。
兩三個下屬圍在他的身邊,形成一座難以突破的堡壘。
戚淮:“你竟然主動問我?”
季沉嫣:“那你不殺我,也不用武力搶我手裏的密碼和路線圖,又是為了什麽?”
戚淮淡笑不語,竟緩慢開口:“編號2的初始感染物線蟲,細得像是頭發絲,可以寄生在人類的毛孔裏。它們離開人體則死,隻能在畸變種身上看到,無法被保存下來。”
下屬:“……”
又回答了?
驚嚇!
季沉嫣:“可屈長瀟是人類,他又不是畸變種。燈塔實驗室到底用了什麽辦法,才讓編號2的初始感染物留在了他的身上?”
戚淮繞過了這個話題,朝著她伸出了手:“好奇的話,不如交出密碼?”
季沉嫣暗罵了一聲。
先給甜頭,關鍵信息卻難以打聽,還真是一隻老狐狸。
在這段時間裏,屈長瀟已經汲取了其餘哨兵的生命力,暫時穩住了畸變。
屈長瀟仰頭露出滿足的神色,外放的線蟲鑽到了身體裏麵。
到了這一步,屈長瀟才漸漸像個正常人類,光潔的皮膚,秀美的外表,無害的神色,便真像是懵懂的純真少年了。
“一個人才三十分鍾,就四五個人罷了。治標不治本,果然還是需要向導……”
屈長瀟猶如大型動物一般蹲在地上,好奇的盯看著季沉嫣。
十二米。
看似安全的距離,卻處處都是危險。
轟隆——
白光的雷光如爬行的蛇,迅速充盈在整個建築物內,將所有人都照得無所遁形。
樓頂激戰的謝絕為了占據了上風,竟徒手拉拽著藤蔓,臉上充滿了暴戾。
謝絕充斥著無序和不穩定:“要想我留在這裏,就要準備足夠的誘餌,戚淮不會不懂得這個道理,芯片到底在你們誰的手裏?”
那一眼,足矣讓眾人膽顫心寒。
駱玥的安全感消失殆盡,仿佛腳底站著的地麵,隨時都要塌陷。
謝絕的手上布滿血痕,疼痛並未令他停止攻擊,反倒興奮的低笑了起來:“原來破解的方法就是血啊……”
駱玥看向身邊的哨兵:“快點加大異能啊!”
然而謝絕在此刻終於拿到了主導權,破除了對方的異能藤蔓。
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機會,謝絕卻不是留給自己,反倒從樓上墜下如銀河光帶般的冰棱,隔絕了季沉嫣和屈長瀟。
謝絕厲聲道:“別讓他靠近你。”
季沉嫣回過神,朝著屈長瀟開了好幾槍。
可不論她開多少槍,子彈進入到屈長瀟的血肉當中,卻又飛快愈合。
這……!
難道屈長瀟兼具了畸變種的部分能力?
謝絕:“沾染就會被感染,而且線蟲很容易折斷,記清楚了嗎?”
季沉嫣抬頭看向了謝絕,瞧見他腳踩著藤蔓屍堆,眉眼頗為不羈,仿佛沾染了狂氣因子,活脫脫一個暴徒,瞬間奪去了旁人的注意力。
季沉嫣:“……好。”
分明那麽好的時機,他卻選擇了優先同她對話。
季沉嫣喉頭哽咽,沉溺在感動之中數秒,便強逼自己更多冷靜和理智。
數以百根的冰棱暫時阻擋了屈長瀟,季沉嫣和馬丁高速移動,躲在監獄最外圍堆積如山的生鏽油桶後方。
二度躲藏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必須拿到主導權!
季沉嫣壓低了聲音對馬丁說:“戚淮身邊有三個哨兵,但暫時都沒有對我們動手,興許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確認,所以才按兵不動。”
馬丁:“那我們怎麽辦?”
季沉嫣悄聲在馬丁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馬丁詫異道:“……你確定?”
季沉嫣斬釘截鐵:“相信我就好。”
馬丁:“……”
自從對裴劍的憧憬被打破,馬丁便徹底收了心思,隻把季沉嫣一人當成引路標。
聽到季沉嫣的話,馬丁再沒有任何的猶豫:“我把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兩人凝視一眼,便各自毅然決然的行動。
背後全都是巨大的生鏽油桶,堆積得好似一具具屍體。在這破敗的、殘缺的環境中,季沉嫣緩緩起身走了出來。
屈長瀟眼神追逐著季沉嫣:“你好像……知道怎麽徹底壓製它們?”
體內的夏娃之卵暴虐欲動,就像是見到了天敵,非要壓過對方不可。
線蟲仍在扭動,同樣對季沉嫣生出了強烈反應。
屈長瀟表情顯得凝重:“唔……你有點奇怪。”
他還想更加仔細的分辨,一步步靠近季沉嫣身邊。
乘此機會,馬丁猛地起身,身體比意識先一步行動了起來,朝著雀斑少年奔了過去。
隻要殺了他,監獄的修複就不存在了,裴劍也能進入到裏麵。
馬丁仍舊不確定裴劍會如何去做,但季沉嫣選擇相信,他也會選擇相信!
賭了!
屈長瀟根本不在意馬丁的任何行動,一動不動的觀察著季沉嫣。
“那隻到處亂躥的老鼠就交給你們解決了。”
“我還有事想要跟向導確定。”
季沉嫣手心全是冷汗。
現在隻有她可以拖住屈長瀟和戚淮,必須掌控對話主導權!
屈長瀟:“狄星淳是被你殺的?”
季沉嫣:“你知道狄星淳?”
她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朝著他的腦門開了一槍,屈長瀟的確倒在了地上,飛濺的血珠在地上很快長成海草一般的線蟲。
而後它們失去了營養,又徹底化作黑灰。
季沉嫣:“……”
還好離得遠,不然就要飛濺到她的身上了。
看來還不能讓他出血!
季沉嫣牢記著自己的第一目的,不是殺死屈長瀟,而是拖延時間。
屈長瀟被打中了腦門都沒有死,他的細胞活力極強,血肉正以極快的速度愈合。
屈長瀟以背脊的線蟲撐地,僵直著起了身:“狄星淳是我的人。”
季沉嫣猛地望向了暗處的戚淮:“狄星淳不應該是為了幫……”
“他大概是為了喚醒我,所以才和戚淮合作。”
屈長瀟稚嫩的笑了起來,看向陰暗處的戚淮,“謝謝你完成諾言。”
戚淮笑道:“我的榮幸。”
季沉嫣退後一步,饒是早就猜到了這些,也演得格外認真:“你……你……閆洪海那波人,是你選給屈長瀟的‘食物’?”
“畢竟高等級的哨兵哪裏能找到那麽多呢?而且又是剛受到向導淨化的哨兵。一件事,我通常會備好兩個目的。哪怕是其中一個沒能達成,另一個也不虧。”
戚淮悲憫的說,“如果不是閆洪海太急於求成,用封燃晚回歸基地的事情處處掣肘裴劍,相信裴劍也沒那麽快下殺心,計劃會更加順利。”
季沉嫣:“……”
與此同時,長勢極快的藤蔓占領了落地窗。
戚淮猛地看向了那邊,終於明白了季沉嫣主動露麵的用意。
戚淮:“你們不用保護我,去保護許嘉音。”
許嘉音,便是那個雀斑少年。
戚淮本想再繼續觀察,季沉嫣偏偏逼得他必須全力反擊。
但這也恰恰證明,她不容小覷。
幾人麵麵相覷:“是。”
戚淮朝著季沉嫣舉起了槍,沒有絲毫憐憫的扣動了扳機。
虎鯨化作實體,擋住了那顆子彈,遊動在季沉嫣的身邊,形成了一個安全的阻隔地帶。
若非虎鯨夠大,還不足以幫季沉嫣抵擋。
但傷害到底是形成了,再多打個幾十槍虎鯨也受不了。
戚淮歎了一口氣:“從前隻用鉗製你身邊的哨兵,現在還得提防你的能力。”
他拖著病軀,沒再繼續動手,反倒對屈長瀟先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
活活的把漁翁得利寫在了臉上。
季沉嫣愈發厭惡,終於動了真格,角度尖銳的朝著那邊打了好幾槍,卻礙於戚淮躲得太刁鑽,而無法打中他。
該死!
季沉嫣發了狠,非要奪到芯片不可。
但由於屈長瀟的阻撓,一切都變得困難。
屈長瀟的關節根本沒有正常人類的靈活,姿勢怪異得猶如畸變種,除掉了那片礙事的冰棱,將好不容易擴出的防線衝破。
屈長瀟興奮的喊:“我想起來了,你像司晴!”
“她是司晴的女兒。”
戚淮的語調緩慢,仿佛塵土黏在氣管裏,讓人呼吸也變得難受。
屈長瀟興高采烈:“哇,司晴的女兒成了a級向導!”
季沉嫣這才發現,屈長瀟的眼睛根本不像是人類。看著是漆黑,實際上是血紅。
解決了疑惑,屈長瀟不再有任何的迷惘,動作愈發靈敏。
屈長瀟頭一次靠近了季沉嫣,躍來時猶如貓兒一般,差一點擦到季沉嫣的皮膚。
季沉嫣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側身躲過了他。
兩人以極其接近的距離,互相凝視了一眼。
下一秒——
屈長瀟伸出了手,線蟲包裹在他的指尖,編織成了利爪,凜厲攻擊導致防護服損壞得不成樣子。
季沉嫣退無可退,已經難以再拖延時間,不慎被屈長瀟拉拽住了受傷的右臂。
“要解決我的體質問題,隻能再進一次燈塔實驗室。”
“小家夥,你把路線圖藏哪兒了?”
疼愛的長輩口吻,卻由一個看似十幾歲的少年說出口。
季沉嫣疼得表情微變,看到了那些從屈長瀟的毛孔裏伸出來,顫巍巍要靠近她的線蟲。
臨靠得越近,體內的夏娃之卵越是煩躁。
季沉嫣強忍疼痛:“我不想告訴戚淮,你放了我,我就隻告訴你一個人。”
屈長瀟:“看來他做了點兒惹你不開心的事?”
季沉嫣:“他利用自己親生女兒……”
屈長瀟反應了過來:“啊,那件事。其他事情的確能算戚淮的過錯,但這件事情,可不能強算在他的頭上。”
季沉嫣當然知道肯定另有隱情,但不得不拿這件事來做由頭:“我討厭他!我可以告訴你一個人,但不能告訴戚淮!”
向導就是這樣感情用事的一群人。
屈長瀟:“好吧。”
屈長瀟湊近了一些,想要聽得更仔細。
季沉嫣:“當然,是在……”
說著這話的同時,季沉嫣便猛地拔出了短刃。她這一刀,當場將屈長瀟的側臉割開一道極深的痕跡,也讓鮮血四散。
一部分落到了季沉嫣的防護服上,一部分落到了地上。
地上的線蟲很快枯萎,季沉嫣身上的卻還有生命力。
乘此機會,季沉嫣後退了好幾步。
屈長瀟側著臉,始終沒有任何動作,陰影大麵積的打在了他的身上,危險的說道:“你膽子還挺大的?”
季沉嫣:“膽子不大,怎麽能脫險呢?”
她丟掉了被線蟲汙染的防護服和短刃,明白了近距離攻擊極度不可取的方針。
開始!
不再有任何防護,而是正麵對上。
屈長瀟之前對季沉嫣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此刻也被威脅感所取代。
整座監獄裏那麽多的a級哨兵,最有威脅感的竟然是季沉嫣。
屈長瀟收斂了玩弄的想法,做出動物一般進攻的姿態,拱起了自己的背脊。
下一秒,他的後腿朝前一蹬,竟快速的抵達了季沉嫣的身邊。
一個想要遠攻,一個想要近攻,雙方膠著了起來。
季沉嫣伸出了精神絲,不停的誘導著屈長瀟,卻發現對於所有哨兵而言,她的精神絲是誘導作用,反觀屈長瀟身上的線蟲,卻在精神絲劃過的瞬間紛紛後縮。
季沉嫣微怔,立即反應了過來。
看來兩種初始感染物不對付,但到底是夏娃之卵更壓一頭。
她每每攻擊又縮到細密的精神絲背後,使得線蟲無法靠近自己。
如此另辟蹊徑的攻擊模式,讓屈長瀟覺得煩人至極。
幸虧他還有殺手鐧。
屈長瀟咬牙切齒:“今天是雷雨夜,我真是幸運。”
什麽?
季沉嫣還未反應過來,便有一道人影,從身後將她拉拽了一把。
一道驚雷劈了下來,將她方才所站的地方劈成了一團焦黑,倘若沒能躲開,那就是當場死亡。
戚淮表情幽沉:“你想殺了她?”
“當然不了。”屈長瀟戒備的說,“從剛才開始,我就感受到了很強的敵意。”
擁有初始感染物,和它們完美融合的人,都有察覺惡意的本事。
“原來是你。”屈長瀟喊出了那個名字,“封燃。”
季沉嫣回眸看向了橫抱住自己的人。
她正懸在半空,雙腿無法著地。
所有機械手臂修複完畢,猶如蜘蛛一般撐在地麵上,顯得極具壓迫力。
空氣裏傳來鋼鐵獨有的汽油味,封燃朝前伸出了手,一團巨大的火焰如噴射槍一般,朝著屈長瀟的方向噴射而去,燒灼了一部分的線蟲。
屈長瀟拉拽住了那部分線蟲,在火光之中,麵無表情的將燒焦的部分拔斷。
拉拽之中,連皮帶肉,也一同丟到了地上。
“你想背叛?”
封燃:“我可不是為了讓你殺了她,才過來跟你會麵的。”
屈長瀟冷臉:“我被放出來有你的出力,你以為她會原諒你?”
封燃一根筋的說:“但你要殺了她。”
屈長瀟眼瞳束起:“所以你要背棄約定?”
封燃:“她的假性a級已經解決,我們之間的約定作廢。”
最緊要的關頭,好不容易拉攏的人,卻轉瞬翻臉背叛。
戚淮歎息了一句:“可惜啊,我終究沒能看清楚她如何解決假性a級的。”
戚淮一直沉思著彭京的話,想要弄清楚季沉嫣身上的蹊蹺之處,不然早就搶走密碼和地形圖了。
對他而言,那和燈塔實驗室同等重要。
這一幕讓謝絕額間青筋凸起,恨不得把那隻抱著季沉嫣的手給剁了,但轉瞬隻剩下慶幸。
季沉嫣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
謝絕的左手已鮮血淋漓,猛地掐上了一名哨兵的脖頸:“你們想拖延我到什麽時候?真是讓我越來越火大了。”
駱玥步步後退,分明她的身邊還有許多哨兵,可這一擊卻讓她感覺自己已經輸了。
不!
絕對不能讓謝絕拿到芯片!
謝絕緩慢的將目光放到了駱玥的身上:“看來,在你哪裏?”
寒氣瞬間湧了上來,駱玥眼瞳緊縮。
完了。
而正在此刻,
季沉嫣從方才的對話裏,大致推算出封燃和戚淮之間做了等價交換。
“你到底想做什麽?”
封燃:“我不想再進冷凍艙了。”
哪怕再渡過十年,幾十年,百年,那樣的生命,毫無意義。
“這就是你和戚淮的交換?”季沉嫣微怔,“你也看到屈長瀟的能力了,他對基地而言是個禍害。”
封燃用機械手臂指向了屈長瀟:“他是,靶點。”
屈長瀟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容,雙手抱臂:“本來,應該把謝絕的東西還給謝絕。但不好意思,我好不容易才搶到。”
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季沉嫣的腦海裏形成了雛形。
“難道45年前研究的東西……被分割成了兩部分?一個是謝絕,一個是糅合了蟲類基因的2號初始感染物。”
拿到之後,謝絕才會趨近於完整。
“bgo。”屈長瀟興奮的看向了季沉嫣:“我終於知道你是什麽了,我如果變成了畸變種,你就是我的‘花’。”
這一句話,使得空氣極速結冰。
謝絕猶如被扼住了喉嚨,腦子產生了混亂。
謝絕:“你說什麽?”
謝絕十五歲就成為了s級哨兵,出色到極致的天賦,好像天生就是為了當哨兵而生。
全球畸變、災難日,反倒成為喂養他的餌料。
刨開暴走率的問題,最神奇的一點是,每一個災難日,畸變細胞更活躍,所有哨兵都叫苦連天的時候,謝絕都會變得更強大。
他早該發現自己身體的端倪。
屈長瀟抬頭看向樓頂:“再回一次‘故鄉’,不就知道了嗎?”
他把燈塔實驗室說成謝絕的‘故鄉’?!
謝絕麵色難看,對屈長瀟動了殺心。
說到這裏,屈長瀟又抱住自己的身體:“不過我不可能還給你,它是我的東西了。”
他珍視的樣子何其病態。
屈長瀟就像是攪亂一池春水的石子。
他歪著頭:“戚淮,你不是一直很想弄清楚,她身上的端倪嗎?現在我告訴你了,為什麽不說話?”
戚淮拖著虛弱的身軀走出了暗處,他收回了自己的槍,再也不想用它來指著季沉嫣。
猶如撥雲見月,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饜足,漸漸展露出瘋狂的神色。
戚淮:“原來彭京想告訴我這件事。”
季沉嫣就是夏娃之卵的完美適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