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Case9.領域外的對決(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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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2358, 距離怪盜基德預告的時間最後兩分鍾。
中森銀三側頭看向窗外。
特別瞭望台燈光昏暗,隻在四角留了幾盞小燈以做基礎照明。淡淡的微光將他的影子倒映在玻璃窗上,窗外更遠的黑暗裏, 月光照亮了直升機懸停的輪廓。
滴水不漏的安保防線蓄勢待發,即便如此, 眼前的景象也絲毫無益於緩解他心中的緊張。
中森銀三太想贏得這一次勝利了。
怪盜基德活躍在世界各處,隨後又憑空消失八年,他的整個職業生涯都與之密不可分,銀白的身影像一個神出鬼沒的詭秘夢魘。
最深的夢境裏, 中森銀三都能夢到這個小偷,明明冰冷的手銬已經掛在了他手腕,下一秒,他卻發現自己抓住的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或是一個掛著微笑的充氣氣球。
不過這一次,怪盜基德的選擇錯了, 他不該應下鈴木次郎吉的挑戰, 發出這一份倉促的邀請函。
從高空的視角看,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亮著燈光的特別瞭望台像一個空中閃耀的鋼鐵囚籠。
而實也如此, 在這鋼鐵心髒的中央,直上直下的電梯是唯一的出入通道, 碧藍之心被藏在重兵把守的腹地, 而他將甕中捉鱉,讓怪盜基德的赴約成為一趟有來無回的旅程!
沉默的等待中,警視廳的通訊頻段漸漸隻剩下無線電波沙沙的底噪。突然間電流音劃過耳畔, 搭載在直升機上的收音設備開啟, 溫和的男聲帶著斬釘截鐵的篤定。
“——距離預告時間最後一分鍾, ”唐沢裕低聲道,“各單位提高警戒。”
話音剛落,牆上的數字始終悄然跳動一下。
倒計時一分鍾……倒計時五十九秒!
今晚東京塔的人流出奇的大,連綿的旅客排成長龍。即使有底層大瞭望台上彎彎繞繞的擋板,等待的長隊也從電梯的入口擠到出口。
這個時候,先見之明的安排就起到了很大作用,唐沢裕強硬地將特別瞭望台的滯留人數控製在兩班電梯能夠全運輸離開的範圍內,同一批抵達的人都會領取到一個號碼,由電子屏播報離開的時段。
這樣的安排下,來往的人群湧動著低聲的私語,一切秩序井井有條。
倒計時十秒,不知不覺間,廣播的聲音也不再催促磨蹭的旅客離開,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著零點的時刻降臨。
距離零點三秒、二……一,特別瞭望台四角的燈光驟然全部熄滅,猝不及防的黑暗當頭籠罩下來。
與此同時,震耳欲聾的槍響打破寂靜!
槍聲裹挾著高速旋轉的金屬一同出膛,刺鼻的火藥氣息迅速彌散至整片空間。
可現在和平太久,已經很少有人聽見過槍聲了,甚至還有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個斜跨背包的少女,忽然摸到了一片濕潤;她還以為是有人打潑了咖啡,直到發現雙手溫熱又粘稠,淡淡的腥氣不像咖啡,反倒更像是……血?
下一秒應急電源運轉,燈光大亮,反射的光線將深紅的液體忠實反射在瞳孔中。
女生前麵的中年男人腹部中彈,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才沒有立即倒地。而她的斜挎包、雙手和衣裙上,都已經染滿鮮血!
極度驚恐的時候,其實是根本沒辦法大喊出聲的。
女生的嗓眼被恐懼死死扼住,她在戰栗中緩緩抬頭……一道身影靜靜漂浮在半空中,從包裹住全身的緊身服,到手中舉起的槍口,他全身一片漆黑,隻有冰冷的槍口處緩緩升起白煙——
今夜的第一聲尖叫,在午夜零點的鍾聲裏姍姍降臨。
“開槍了!殺人了!”
“有人中槍了,快,誰會急救?”
“這不是怪盜基德嗎,怪盜基德怎麽會開槍?”
“怪盜基德終於要殺人了嗎!”
“不,你們看,這個人好像不是他——”
“他又舉槍了,快跑!!!”
中森銀三的收音器一直停留在開啟狀態,方便直升機上的警員隨時掌控現場動向。
隻不過,不用聽裏麵的一片混亂,透過直升機的舷窗就能看得一清二楚,特別瞭望台的玻璃窗裏人頭攢動,推搡、擁擠、爭執,甚至還有人慌不擇路地想要跳窗逃出去,要知道這裏可是離地250米的高空!
槍響同時,唐沢裕在通訊頻段下令:“應急預案d,啟用備用電梯,立刻將傷員送往樓下,其餘人,維持現場秩序,控製住行凶者。”
——傍晚六點,當唐沢裕第一次出現在特別瞭望台的現場時,搜查二課還有人對他頗有微詞,現在,強硬的安排卻無比鮮明地凸顯其作用。
雪白的擋板往兩邊挪開,所有人這才發現了第三台電梯的入口!
作為東京塔內唯一的上下方式,唐沢裕直接將它隱藏,劃為應急啟用。這個大手筆的決定現在卻成了至關重要的生命線,不知所措的女生還依然愣在原地,隻見幾個警員已經為中槍的中年男人做好了應急止血包紮,扶著他離開人群。
見她滿身鮮血,還有人以為女生也受了傷,上前要帶她走,她連忙搖頭拒絕。
“請大家不要慌張,按順序排隊離開,老人小孩在前,請自覺維持秩序……”
用來叫號的廣播一遍遍播放著提前準備的音頻,一場可能的大騷亂被就此扼殺在搖籃中。
剩下的遊客開始排隊等待,至於女生抬頭看見的、懸浮在半空開槍的詭異身影,三個警員立刻撲了上去,可他卻突然化作一縷煙霧消失了,三個人撲了個空,疊羅漢一般栽在地上。
沒人知道這是怎麽做到的,眼前的一幕幕猶如貨真價實的魔法,半空的槍聲引發恐慌,行凶者卻來無影去無蹤。
“——因為他想要清空人群。”
直升機上,唐沢裕短暫地摘下耳機,揉著太陽穴自語道,“在場的遊客太多,會削弱他幻術的效果。”
鈴木次郎吉的展覽宗旨,與蜘蛛想要達成的目的恰好南轅北轍。
這個老人一心想占據報紙的頭版頭條,更希望讓更多人欣賞潘多拉莫測的美,蜘蛛的意圖,卻是在與怪盜基德的對決中順勢奪走潘多拉。
特別瞭望台展廳裏的碧藍之心其實是唐沢裕替換過的假貨,可他並不知道。蜘蛛開槍的準確時間其實是午夜十二點零三秒,多餘的三秒其實是他等待怪盜基德的時間,白衣的小偷沒有出現,所以他才會選擇開槍。
眾所周知,怪盜基德從不殺人,也不允許有人在他作案的現場死亡,蜘蛛就要用這種方式,逼迫這個神出鬼沒的怪盜現身。
怪盜基德不露麵,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現場的秩序逐步平定,最中央的展台上,冒牌的潘多拉沐浴月光,幽幽閃爍著深紅的瑰麗光澤,卻沒人有心欣賞。
沒有人看到的角落,上揚的嘴角悠閑地哼著歌。
蜘蛛欣賞著人群因慌亂逃命而露出的醜態,直到又一班電梯抵達。
等待的遊客被撤離大半,怪盜基德卻依然沒有蹤影,漸漸地,他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平,從上揚逐步過渡到下撇。
“簡直像一個跳梁小醜……”蜘蛛表情陰冷地喃喃道。
我等了三秒鍾,你卻沒依言赴約。
現在,三分鍾了。
裹在黑色緊身服裏的人影站起身,抬手舉槍,連扣三下扳機——
砰!
那一刻,撲克牌隨之出膛!
三聲槍響震得人耳鳴不止,這次卻沒有任何人中彈倒地,三張撲克牌在空中與子彈軌跡相撞,生生將金屬切成兩半!
斷裂的彈頭失去動能,頹然掉落在地,彈動的清脆聲響如同掉落在所有人心上,一時間特別瞭望台鴉雀無聲,所有人幾乎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釘在地麵的三張撲克。
落地的子彈緩緩滾向一旁,與此同時,暗中的金發男人卻露出了一個得逞的微笑。
“——怪盜基德。”
窗前的身影卻沒有出聲。
怪盜基德一言不發地一抬手,撲克牌切斷應急光源,全場燈光驟滅。
唯一的光源,頓時隻剩下玻璃窗外的光線。銀白的月色與寶石的紅光交相輝映,深紅的色澤鍍在所有人側臉,也理所當然地染紅了獵獵飛舞的銀白披風。
淩晨0003,預告函發出的三分鍾後,怪盜基德披戴著一身銀白的月色,降臨在特別瞭望台窗前。
蜘蛛張開雙臂,撤去了蒙蔽視野的幻術。特別瞭望台上隻剩寥寥的幾十餘人,無人的空地中央,忽然憑空浮現出一個漆黑的人影,蜘蛛的出現頓時激起一片驚呼。
駐守在瞭望台四角的警察警惕地舉起槍,四麵八方的槍口對準了蜘蛛要害,而他置若罔聞。金發的男人表情狂熱,雙臂大張,以一個近乎擁抱的姿勢迎向窗邊的銀白怪盜。
“你不知道我等了你有多久——”
蜘蛛全身上下都包裹著黑色的緊身衣,頭戴麵具,麵具上明亮的三盞紅燈,一下又一下地旋轉,旋轉在逐步加速,紅燈轉成了一個紅色的旋渦,怪盜基德卻絲毫不受影響,他似乎視若無睹。
對峙的兩人似乎有一種奇異的氣場,特別瞭望台成了隻為他們而存在的舞台。
環繞的警察屏住呼吸,不敢挪開槍口、卻也不敢輕易地扣動扳機,生怕打破空氣裏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蜘蛛一步步上前,兩人的距離不到十米,怪盜基德才終於說出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你的同伴不在這裏。”
“看來你是那個組織的新雇員,之前沒有見過……”他平靜道,“還挺形單影隻的。”
不知道哪句話戳中了蜘蛛痛腳,他狂熱的表情刹那一變。陰冷潮濕的恐怖氣息漸漸攀附上他的側臉,其中的無縫切換幾乎令人生寒。
“我不需要廢物。”蜘蛛冷冰冰地說,忽然又意識到什麽,表情轉瞬一沉:“你不是怪盜基德!”
哢噠一聲,唐沢裕稍稍調高了耳機的音量。
直升機上的監控屏幕,將特別瞭望台上發生的一切全部收錄在鏡頭中——緊張的警察,對峙的怪盜和反派,驚慌失措的遊客。
如果將一切視作一場戲劇,其荒誕與衝突性也必然是最上等的那一檔,緊繃的張力幾乎要溢出屏幕。
唐沢裕托著側臉,表情悠然地旁觀著兩人小學生鬥嘴一般的對話。
“你不是怪盜基德。”
“我就是。”銀白的怪盜沉穩道。
“不,不可能,”蜘蛛的音調陡然一高,“我完全沒感受到!”
那一刻,他聲嘶力竭的怒吼宛如不遠萬裏來到盧浮宮,卻發現蒙娜麗莎的微笑上被糊了奶油一般,麵具遮住了他的表情,暴怒的神態卻從緊身衣的每一處衣褶裏流露出來。
可蜘蛛的怒火卻沒著沒落,沒有指向麵前所認定的冒牌貨,反而更像在隔著時間與空間的距離,控訴著沒有出現的、真正的怪盜基德:“你這卑鄙的小偷,居然敢臨陣脫逃!”
咬牙切齒的論斷,經過錄音設備收聲,更顯得嘶啞失真。
唐沢裕靜靜沉思著,五指依次敲擊著自己大腿。
這個時候,他已經判斷出了怪盜服飾下的真實身份。
“黑羽盜一。”
黑羽盜一明明也是初代怪盜基德,憑什麽蜘蛛說他沒來?
他話語裏的所謂“感受”,感覺到的究竟又是什麽?
不消半秒,高速飛轉的思緒已經給出答案。
——黑羽快鬥。
這才是蜘蛛承認的、真正的怪盜基德,與初代二代無關,不是黑羽盜一,而僅僅是江古田高中裏那個後腦勺淩亂的高中生。
因為黑羽快鬥才是重置版魔術快鬥動畫的主角。
得出結論的那一刻,唐沢裕卻並沒有什麽恍然大悟的情緒,目光平靜地注視著監視器,等待局勢的進一步發展。
黑羽盜一的沉穩激怒了蜘蛛,他原地倒退兩步,怒火燒到極致,反而發出了兩聲哼笑。
“好,”他自言自語,“既然你是基德,”
“那我的目標,就隻剩潘多拉了。”
再次合攏的電梯大門,將最後一絲人造的燈光隔絕在特別瞭望台外。滯留在這裏的遊客已經被全部撤離了,除了四周的警員,就隻剩一旁的鈴木次郎吉與中森銀三。
蜘蛛話音剛落,黑羽盜一瞳孔一縮,回身對兩人厲聲道:“走!”
通訊頻段內也響起了同樣的命令,這一聲幾乎在兩人的耳邊重合,同一時間,唐沢裕也毫不猶豫地打開話筒!
可時間已經遲了。
鈴木次郎吉與中森銀三兩人眼中,隻看到麵具上旋轉的三盞紅燈急速擴大,不知不覺中占據了可見的所有視野。世界一刹那天旋地轉,意識溺水般沉入一片深海。
眼看二人即將倒地,忽然,另一股莫名的力量支撐起他們的身軀。
好像腦海中有另一個人格蘇醒一般,兩人的身體在那一刹不受控製地奔向一角……那裏是特別瞭望台唯一能打開的一扇玻璃窗!
兩人開窗就要往下跳,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有力的手攔在腰間,黑羽盜一手刀下劈,鈴木次郎吉頓時昏迷倒地。
可他是矮小的老人,中森銀三卻恰好與之相反。
他正值壯年,為了實現自己逮捕怪盜基德願望,每天都要在警視廳的健身房停留至少一個小時以上。黑羽盜一的額角漸漸滲出細汗,他沒能在第一時間控製住中森銀三,打鬥中居然被後者占據上風!呼嘯而至的風聲裏中森銀三出腿側踢,一時間竟然把黑羽盜一逼得後退一步!
怪盜基德踉蹌後退,見狀中森銀三轉身繼續開窗,不管不顧地想要往下跳,黑羽盜一隻得繼續阻攔他。
特別瞭望台的另一角,蜘蛛抱臂自得一笑。
這個廢物警視已經把冒牌貨糾纏住了,看來他還是有點用的。
而在四周持槍的警員眼中,自己的上司就像被黑衣的男人迷惑,突然間中了邪一樣。中森銀三的異狀,讓他們更加投鼠忌器。
已經再沒有什麽阻攔在自己與潘多拉之間,蜘蛛步伐悠然地朝放置潘多拉的展櫃行去。
展櫃外側,為了阻攔遊客過分靠近,警方在那裏設置了攔截紅線。蜘蛛隨手將紅線撥開,這一行為觸動了鈴木次郎吉的警報係統,廣播裏再次響起鈴聲!
砰的一聲,上方懸掛的廣播也被蜘蛛抬槍打碎。
然而特別瞭望台卻並沒有就此恢複寂靜,與警報同時響起的,是另一道高壓的水流。
蜘蛛身後,一隻戴著白手套的手舉起消防水管。
管內的水流力若千鈞,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道,冰冷地直撲中森銀三而去,後者渾身濕透,麵部宛如被錘了一拳,刹那間當場醒來!
與他同時遭殃的還有阻攔的黑羽盜一,銀白的基德服瞬間濕透,披風濕漉漉貼在背上。
醒來的中森銀三,就與他近在咫尺。
這可能是中森銀三一生中與基德最近的距離了,不管發生什麽,他立刻牢牢地擒住基德手腕:“基德,你可終於落到我手裏了!”
可黑羽盜一又怎麽可能束手就擒,片刻之內,兩人已經在空中過招了幾個來回。被水流激醒的中森銀三不再受幻術控製,可與此同時,充盈在他體內的、連黑羽盜一都有些難以招架的奇詭大力也同時消失,失去矯健的身手,中森銀三連黑羽盜一的披風邊都摸不到。
身後卻傳來一個尷尬的聲線:
“……那個,你要不要回頭看看?”
回頭的中森銀三愣在原地,緊接著,又立刻轉頭看過去。
一個是險些被自己抓住的人……另一個怪盜基德則拎著水管。
中森銀三目瞪口呆。
現場怎麽會有兩個怪盜基德?
特別瞭望台,落地窗邊。
護欄上淩空立著一個銀白的身影,倚窗的姿態不影響他與生俱來的瀟灑。黑羽快鬥手裏的水管已經擰小了,隻剩簌簌流淌的水流,他放下水管,落到地麵,施施然欠身一禮。
抬眼時,目光不偏不倚,正朝著蜘蛛的方向。
“我猜你的目標是我。”黑羽快鬥說道,“雖然途中出了一點小意外,不過——”
“怪盜基德,在此赴約。”
意識到囚丨禁自己的人是誰,是黑羽快鬥在被催眠瓦斯迷暈時發生的事。
半夢半醒之間,冥冥中潛意識橫貫腦海,將無數瑣碎的表象串聯在一起。
黑羽快鬥不像偵探那樣,經過長期邏輯推理與線索整合的訓練,不然他意識到黑羽盜一的時間可能會更早;可他本能中敏銳的第六感,既讓他在無數直衝怪盜基德的惡意前起死回生,也讓他用聲響吸引來寺井黃之助,成功策反了這位老管家,越獄來到這裏。
黑羽快鬥扭頭看了眼另一個濕透的怪盜基德:“我們的事以後再說。”
“這位……額,”他轉向蜘蛛,被綁期間的他錯過了太多外界的消息,也順理成章地不知道眼前這人的身份,將要出口的稱呼刹那間卡了殼。
黑羽快鬥流暢地繼續道:“既然閣下反複挑釁,我們不回應似乎有些不禮貌。如你所見,我來了。”
“那麽,你是選擇束手就擒——”
他話鋒一轉,緩緩舉起了手裏的撲克牌槍。
“還是我先製服你,再交給一旁的警察呢?”
特別瞭望台上的遊客早已疏散完畢,在場隻剩警察、中森銀三、鈴木次郎吉和兩位怪盜。蜘蛛不知不覺被圍在中間,虎視眈眈的眾人成包夾之勢。
——中森銀三的安保方案,沒能抓住基德,卻在其他地方意外起了效。
這的確是甕中捉鱉,隻不過,被捉的對象成了蜘蛛。
為了疏散遊客,所有的電梯全部停在一樓。
樓梯的每個出入口都足足有三人把守,在唐沢裕的要求下,這三名警員緊緊地手拉著手,即使有透明的、看不見的東西從中穿過,他們也會在第一時間感覺到。
直升機的監控器前,唐沢裕慢慢往後一靠。
計劃按部就班,一項項布置逐漸生效。針對怪盜基德的寶石攻防戰,最終卻成為困住蜘蛛的空中牢獄。
無邊無際的夜空下,直升機穩穩環旋在東京塔旁,琴酒抬手調整視角,讓舷窗外就能看見特別瞭望台。
他將控製杆推上一截,隨口道:“預告函的時間是零點。”
怪盜基德為什麽會遲到?
要知道,足足相隔三分鍾,蜘蛛忍無可忍地射出了三枚子彈,怪盜基德才最終現身。
“唔。”唐沢裕整個人陷在副駕駛的座椅上,聞言懶懶地一挑眉。
“因為預告函是我放的。”
隻要在適當的時機掐斷監控,混入遊覽的人群中,裝作係鞋帶的樣子,就能把卡片粘在地麵。
之所以粘四張,是為了製造出怪盜基德剛剛逃走的假象,利用時間差來打消中森銀三追查的念頭而已。
就在這時,手機嗡嗡地震動一下,一條簡訊收入郵箱。唐沢裕低頭瞥了一眼:“……現在就完成了?這麽多炸彈,效率不錯。”
麵前監視器的顯示屏上,蜘蛛被眾人圍在中間,可他姿態卻依然不慌不忙,甚至有心情伸手抓走了碧藍之心。
中森銀三怒道:“你這家夥!死到臨頭了還不束手就擒,你……”
他話音就像被卡住脖子,刹那間戛然而止。因為蜘蛛舉起了一個按鈕,在場所有搜查一課的警員霎時間警鈴大作,這樣的裝置他們當然熟悉,這正是炸彈的引丨爆裝置!
“計策不錯。可惜,唯一的弱點,是你們的弱點太多。”
蜘蛛自得地微笑起來。
挑釁歸挑釁,他怎麽可能赤手空拳地抵達東京塔上空呢?何況這裏還是基德的主場。無論發生什麽,他當然早已準備好了全身而退的方法!
“所有的c4炸藥,被我全部安裝在東京塔塔墩。一旦定向爆破,東京塔未必會塌,底下的商業性建築卻一定承受不住爆炸的衝擊。”
“所有疏散的遊客,現在大概都聚集在那裏,”蜘蛛說,“現在,你還一定要抓住我嗎?”
他甚至還上下拋了拋手中的寶石。
黑羽快鬥的牙關頓時死死咬緊,他從沒見識過這麽無賴的敵人!作為怪盜基德時,所有迎接的挑戰都是比拚手裏的盜竊技術,眼下這人卻用炸藥把所有人的生命綁到了一條船上,這樣的做法簡直無恥!
可他一時也沒有辦法,今晚東京塔的人流量足足上千,無論炸藥的存在是否真實,他都沒辦法拿他們的性命做賭注。
黑羽快鬥咬牙停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蜘蛛全身而退。與此同時,中森銀三卻表情一變,那一刻,所有在場警察的耳機裏,同時響起了一個聲音。
唐沢裕說:“安排的特別爆破專員已確認,此人聲稱的所有炸藥已被拆除。重複一遍,炸藥已全部拆除,威脅失效,可以實施逮捕。”
與此同時,東京塔墩。
聚集的人群吵吵嚷嚷,他們還不知道特別瞭望台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出來的遊客的人麵帶驚恐,一波又一波從電梯湧出。
救護車的聲音響徹黑夜,地麵滴落了一串混亂的血跡。
而在塔墩的燈火通明之外,塔身上方,縱橫交錯的陰影裏,坐在橫梁上的鬆田陣平長舒了一口氣。
他修長的手指飛速發送完簡訊,當啷一聲,電工鉗被放在一旁。
鬆田陣平自言自語地抱怨道:“累死了。”
“……總不能這樣壓榨工力啊。”
電工鉗旁的背包裏,放著一顆已經拆除的炸彈,指示電路的紅燈已經完全不亮了。更遠的地方,鋼鐵的塔身隱沒在如水的黑暗中,這樣被拆除的炸彈,還零星分布著足足幾十個。
過長時間的低頭工作,讓他脖頸快完全僵硬了。鬆田陣平放鬆地伸了一個懶腰,長抹了一把額角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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