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 習慣就好 嶽棠 算了不就是坑自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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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
赤陽府陰司衙門,某個秘密的屋子。
泥人在博古架上蹦躂著,吵成一團。
“不是說嶽棠飛升了嗎?我怎麽又看到嶽棠回來了。”
“那是巫錦城……南疆屍仙就是一層偽裝,披上之後,鬼知道
“呃!”
伏火宗主傻眼,泥偶的臉上眉毛耷拉,鼻頭皺著。
他確實沒想到,還有這般離奇的安排。
但仔細一想,如此這般,人間的局勢不會發生太大的改變,骨島勢力也能繼續“威風八麵”的在諸多大能者麵前糊弄下去,這是好事啊!
伏火宗主鬆了口氣,不僅是為了前麵付出的各種努力沒有白費,也是因為局勢仍在己方的掌控範圍內。
楚州修士嘛,最需要也最想聽的兩個字,就是“安穩”。
眼下太平無事悠閑泡茶的日子是沒指望了,那就退而求其次,希望一切順利,不要整天有意外。
像這次的天罰,就是個讓楚州修士兩眼一黑的意外。
這時門外傳來了長德公的怒吼聲。
“天庭無道!它憑什麽降下天罰,就因為嶽棠是預言中人?別說笑了,明明沒有嶽棠,這三界一樣要完蛋的!預言就是個屁……”
然後是一串不堪入耳的楚州方言。
雖然做了這麽多年的赤陽府城隍,黃長德罵人的本領沒有任何減退。
泥人們被震住了,別看他們每個的年紀都是凡人的好幾倍,可是平日裏絕對沒有這種聽罵街的機會,甚至許多市井之間的粗俗俚語,楚州修士還是第一次聽。
瞠目結舌聽了一陣,楚州修士們逐漸投入進去,最後義憤填膺地揮舞著拳頭。
長德公推門而入,恰好看到一群泥人在博古架與桌子上蹦躂。
猛然看到長德公身後還跟著一個披著黑袍的巫儺,泥人立刻放下手臂,裝作死物。
“……”
長德公幹咳一聲,對著圖真說,“稍等,老夫把周宗主的泥人找出來給你帶回骨島。”
泥人們愕然,這才意識到他們一直沒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連忙伸頭去找。
果然周宗主的泥偶坐在原本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周宗主傷得這麽嚴重?”
泥人們顧不上維持形象,憂心忡忡地圍著周宗主的泥……泥娃娃。
“哎,朱丹掌門,你們不是跟巫錦城一起來的楚州嗎?可知道情況?”
青鬆派的幾個泥人紛紛搖頭,表示隻是脫力,回去吃了幾顆蓬萊閣的丹藥就醒了。
他們是被巫儺扛著跑回去的,別說天罰了,連天雷的影子都沒見著。
對於嶽棠沒擋住天罰他們就會跟著一起送命的事,其實沒有具體的感覺,眼一閉一睜,事就結束了,嶽棠飛升了,巫錦城替代了南疆屍仙。
什麽?嶽棠接下天罰之後,九獄殿主與天庭神君橫加幹涉?
還惹來了天道,導致三界差點崩毀?
他們啥也不知道啊!
符修們一問三不知,吭哧吭哧地說:“可能是天罰的緣故。當時周宗主為了破開被天罰封鎖的地域,損耗甚大……”
他們畫完符籙就昏了啊,後續周宗主怎麽出手的,巫錦城如何幫嶽棠,他們什麽也沒看到。
等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骨島了。
“不然,還是去問巫道友?”朱丹掌門尷尬地說。
稱呼巫錦城為道友,總覺得怪怪的,畢竟對方是魔來著。
可是大家都能互相交托性命了,又是誌同道合之人,稱一句道友也不為過。
朱丹掌門委婉地提醒眾人:“不如收了法術去問?”
——你們在長德公這邊急個什麽勁?離開泥人,回到原身,出門拐彎找巫錦城、找瀚海劍樓的人不好嗎?大家明明都在骨島,隻有長德公必須留在楚州啊!
“呃。”
楚州修士們麵麵相覷。
對哦,他們為何還按照老習慣,一有事就半夜聚在這個屋子裏吵吵嚷嚷呢?
泥人們訕笑著向長德公拱手道別,隨即陷入沉寂。
長德公無奈地看著他們“離開”,轉頭對圖真說:“經此一事,各地陰司原本有意投向吾等的鬼神紛紛有反悔之意,已經歸入吾等行列的人也有些心思浮動。”
“畢竟是天罰。”圖真已經預想到了這個結果。
他費心拉起的這群陰司鬼神,雖然以長德公馬首是瞻,但終歸對天庭有所顧慮。
之前天庭對人間不管不問,這些城隍跟地府不是一條心,良心不曾泯滅,很容易被說動。
現在不同了,天庭等於告知了三界,他們不會坐視冒犯天庭威嚴的人存在於世,他們還有天罰這個恐怖的手段。
這一招,確實震懾了很多人。
心頭剛起的火苗就這麽硬生生被澆滅了。
“……天罰要是找上門,吾等死則死矣,受我們庇護的百姓怎麽辦呢?”長德公苦笑。
盡管長德公知道,很多陰司鬼神就是心生畏懼退縮了,可這也是人之常情。
無論是造反還是做別的事,都沒有逼迫他人必須犧牲的道理,自己願意是一回事,絕不能仗著自己有死的覺悟,就強行讓所有人都舍生忘死吧!
長德公活著的時候擅長治理地方,死後也能調和眾人矛盾,可他確實不是做造反頭目的料,無論是英雄還是梟雄都沒這能耐,如今可不就隻能發愁嗎?
長德公確定,這一日過後,人間各方勢力都聞天罰色變。
天庭日漸潰散的威勢,重新起來了。
天庭不是一頭閉目待死的猛獸,就等著被一群野狗分屍啃食。
它隨便拍一爪子,沒有人能扛得住。
圖真平靜地勸道:“無妨,我家首領說了,外麵心生畏懼的人就罷了,但是我們無需對天罰有過多的擔憂。此次天庭降下天罰,就險些惹來天道反噬,尋常事尋常人,不值得天庭冒如此風險。”
“希望如此。”
長德公精神一振,指著周宗主的泥偶說,“劍靈遇到強敵容易受到影響,沉溺殺戮,遺忘自身,好在我這裏存有一份周宗主的神識,你速速帶回去救人罷。”
是救劍,圖真默默地在心裏糾正。
他收好泥偶,就要轉身離開,忽然又被長德公叫住。
“長德公還有何事?”圖真訝異。
“這……老夫雖然不是修士,但是跟楚州修士打了這麽多年交道,經常協助他們度過奪舍後的那段不穩定時期,所以對魂魄尤其是修士神魂還是有所了解的,一個人是不可能變成另外一個人的。”
長德公捋著胡須,滿臉納悶地問,“老夫想不明白,巫錦城究竟是如何完美無缺假扮嶽棠的?”
圖真:“……”
問得好,他也想知道。
楚州修士心底肯定也藏著類似的疑惑,隻是沒問出來罷了。
不過作為巫錦城的心腹屬下,圖真還是很自然地找到了借口。
“長德公此言差矣,我家首領假扮的乃是南疆屍仙,不是嶽先生。”圖真一本正經地說,“魔絕無可能冒充道者啊,這都是嶽先生備下的應急之計,沒想到真的派上了用場,嶽先生神機妙算,吾不及也。”
“是嗎?”
長德公沉思。
嶽棠確實是個思慮周到的人。
南疆屍仙的身份有這一重秘密,也很合理。
畢竟魔能冒充的,隻有活屍,其他身份就是在為難巫錦城。
嶽棠一直跟巫錦城有這份默契,南疆屍仙的樣子巫錦城私下可能扮過無數回,還被嶽棠一次次挑毛病,這一切都在暗中進行,無人知曉。
現在,嶽棠迫不得已飛升,巫錦城立刻接手骨島勢力,對外滴水不漏,毫無破綻。不讓南疆巫儺、楚州修士、陰司鬼神等諸多依附勢力受到影響。
“哎,嶽先生不容易啊!”長德公信了,並感歎嶽棠為人。
像這樣品性高潔,有能力、有手段,還能顧及盟友與屬下的修士,就該一統修真界,推翻天庭,改天換地。
想到這裏,長德公忍不住說:“嶽先生被迫飛升,天庭危機重重,他孤身一人,這要如何是好?”
圖真勉強地笑了笑:“擔心也是無用,隻能相信嶽先生了。”
“唉!”長德公把心頭憂慮化作了一聲長歎。
無獨有偶,嶽棠也在歎氣。
這個嶽棠,不是身在天界的那個,而是一縷藏身在巫錦城神魂內的碎片。
“我醒了。”
嶽棠告訴巫錦城。
雖然感覺很模糊,很遙遠,但是憑著本能,嶽棠可以知道本體的基本情況。
是醒著還是昏迷,是死還是活,僅此而已。
反過來本體卻很難察覺這一塊神魂碎片的存在。
因為天地隔絕,也因為本體以為神魂有虧損是被雷劈傷,除非這塊碎片忽然沒了,本體才會得到模糊的反饋,驚覺丟失的神魂不是沒了,而是在某個地方悄摸摸存在。
現在無論怎麽看,危險的是本體,而不是分魂。
嶽棠很為“自己”揪心。
“好消息,我醒了這麽久,還沒死。”嶽棠開玩笑地說,“至少不是一飛升就被抓個正著,嘖,看來要開啟在天界艱難求生之路了。”
在外人看來,巫錦城低垂雙目,不言不動,威儀天成。
實際上他正在神魂內安撫道侶。
“你讓我對你有信心,怎麽現在自己患得患失起來?”巫錦城摁了一下這塊神魂碎片。
“我、他……他什麽都不記得啊!”嶽棠苦笑。
“還有我在。”巫錦城安慰。
嶽棠無奈地說:“你也不記得!”
巫錦城一怔。
嶽棠扶額:“我為了騙過天道,隻能選擇我不認識你的時候,而你也不能記得自己是魔。”
巫錦城挑眉,慢吞吞地問:“所以現在是一個隱居山林潛心悟道的修士嶽棠,忽然飛升了,不僅發現自己是傳聞中顛覆三界的預言中人,被天庭追殺,還發現自己神魂裏黏著一個失憶的魔魂碎片?不僅甩不掉扔不脫,還跟自己氣息隱隱相合,能借助魔魂使用超出修為的法術?”
嶽棠:“……”
這聽起來像是魔頭轉世!生來就是為了毀滅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