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 天河水牢 還可能是個滅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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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升的第一天,發現自己變成了天庭通緝犯,而且立刻被抓進了天河水牢。
不幸中的萬幸,身份沒有暴|露。
嶽棠懷疑就算自己站出來大喊自己是飛升者,也沒人相信,因為他的實力……太差了。
嶽棠默默地抹了一把臉。
天河水牢,在天河之下七百尺,據說是一件法寶所化。
法寶的主人,則是執掌天河水牢的獄主,河神馮夷。
嶽棠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神微變。
馮夷在古籍傳說裏可謂赫赫有名,是凡人迄今為止仍然建廟供奉香火的神靈之一,馮夷不是人間門九州具體哪一條河的神靈,而是天下所有河流的水神之首,古稱河伯。
好美色、性情暴戾、喜怒無常。
人間門諸多河神乃至後世一個剛化形的妖怪往小河小池塘裏一蹲,就敢自稱某某河神,理直氣壯地索要活人做貢品,就是因為這位河伯的“威名”與“祭河的傳統”。
許多修士、地仙甚至仙人的仗義揚名之路,也是從除河神開始。
那些沒有敕封的妖怪,死就死了,無人在意。
擁有敕封的河神,可能比妖怪更狂妄囂張,丟了麵子是不會罷休的,這時候就要拚雙方的人脈關係了——隻要路子廣,哪怕是一個小小的人間門修士,隻要能賄賂籠絡到鬼神與天上神仙,更有大量飛升的師門先輩,河神就會捏著鼻子吃下這個啞巴虧。
如果沒有,那麽故事就不會以修士行俠仗義來記載,隻是沿岸百姓的口口相傳,曾經有一位道人救下貢品,打傷了河神,犯下大罪,讓他們活得更苦了。
百姓不會也不敢怨恨河神,隻會怨恨“多管閑事”的人。
不過這些記載越來越少,慢慢塵封在了古籍之中。
因為天地隔絕三千年了,凡人不得飛升,神仙也不得下界,僅有兩個例外。
一者是那些在天門外駐守,聽命行事的巡天官,他們雖有仙籍,但沒有仙人之實。一群連大門都沒資格踏入,隻能隔門聽令的走狗,怎麽能說是天界的一份子呢?
一者是後來天庭在人間門敕封的河神山神,多半是小山小河或者荒僻之地,因為名山大川的神靈還活著呢。
很多河神山神在天界之門關閉前,拋下人間門,前往了天界。
少數留下的神靈也在漫長的歲月裏,因為靈氣匱乏,被迫陷入沉睡。
於是背景深厚、修士惹不起的河神山神幾乎沒了,供奉與祭祀也慢慢變得可以被凡人接受,除非有妖怪興風作浪,官吏趁機貪贓枉法,否則河祭山祭不會再有慘劇發生了。
傳說就真的隻是遙遠的傳說,成了書上的一頁故事。
嶽棠卻不會遺忘這個名字,遺忘河神的那些“豐功偉績”。
但嶽棠也沒想到,排在天下河流之首的水神馮夷,如今竟然隻能做個掌獄官。
天河水牢並不是天庭唯一的刑牢,這個地方羈押的是天庭的無足輕重之輩,掌獄官的身份自然也高不到哪兒去。
天河浩蕩,河水都是液化的靈氣,水波是淺銀色的。
水流湍急處形成旋渦,色澤是更深的亮銀,遠看就像一條璀璨的星河。
然而,這條河卻是散仙們的噩夢。
散仙越接近天河,臉色就越差,等到被天兵押入河底,周身的氣息都似被壓住了,這條靈氣充裕的天河就像一座山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虛弱無比。
嶽棠:“……”
但嶽棠沒有感覺。
他就像掉進一條普通的河,需要煩惱的隻有溺水……過多的靈氣灌入,把他撐暈甚至害他溺死,必須閉氣。如果認真遊幾下,嶽棠相信自己是可以浮上水麵的。
這條寬得神識都看不到對岸的天河,嶽棠卻覺得跟之前自己掉進去的小湖沒什麽差別,這肯定不正常。
嶽棠飛快地裝出氣力不支的樣子。
他原本打算潛入河底,通過旋渦逃跑,可是天兵看管得很嚴,很難找機會,而且到了水麵之下百尺左右,前方忽然出現一道白色光柱,排開了水流。
散仙們紛紛大喘氣,就連天兵們神情也放鬆了一些,顯然他們也承受著天河的壓力。
“避水珠?”嶽棠思忖著。
光柱果然把他們“接”入天河水牢裏。
作為獄主的水神馮夷沒有露麵,來的隻是刑牢裏的仙官仙吏。
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多看俘虜一眼。
嶽棠混在人堆裏,跟著那些神情頹然的散仙一起被獄卒丟入囚籠。
說是囚籠,其實是一個沒被避水白光籠罩的空間門,裏麵盡是天河水。
一進囚籠,散仙們臉色煞白,氣息紊亂,身上帶傷的人直接就昏迷了。
這可是天河水深七百尺的地方,盡管有刑牢石壁作為阻隔緩衝,但是這種壓力足以讓這些在天界居於底層的神仙動彈不得,更勿論鬧事或逃脫了。
難怪天河水牢會作為天庭羈押小仙的刑牢。
囚籠的空間門很大,一下扔進來幾十個人,連個水花都翻不起來。
隨著牢門被重重關上,原本待在囚籠裏的小仙好奇地問起了他們的來曆,犯了何等罪過,怎麽抓了這麽多。
散仙們原本就憋著一肚子怒火跟委屈,如今被人問起,但凡能開口說話的人,都忍不住了。
“真真晦氣,遭了魚池之殃!”
於是有人飛升,無視天界之門與常神君設下的禁錮闖入天界的消息就從他們口中說了出來。
“還有這等事?”
驚聲一片,小仙們也被這個消息震住了。
忽然有人脫口而出:“莫非是那則讖言要應驗了?”
囚籠裏瞬間門無聲,就像提到了什麽可怕的洪水猛獸,無人敢隨意發言。
嶽棠滿頭霧水,他沒有記憶,自然不知道什麽預言。
好在這種沉寂沒有持續多久,眾仙終究按捺不住心底的驚愕與好奇,開始小聲咕噥。
“那預言中人,不是朱雀星君嗎?”
“我怎麽聽說是燭九陰?”
“……”
他們七嘴八舌地念了好些神名,有的嶽棠聽過,有的聞所未聞。
嶽棠正自疑惑,忽聽得一句讓他汗毛倒豎的話。
“不管是誰,不都死了嗎?”
囚籠重新陷入死寂,半晌才有人低低地問:“要是……死的那些,都不是呢?”
“快住口!”其他人急忙喝止。
這哪是死錯了,分明是說天庭殺錯了人!
身為微末小仙,隨意指摘天庭,不想要腦袋了?
“吾等被投入天河水牢,不知何日得釋,還在乎這些?”一個散仙不忿地說。
馬上有人接口:“巨靈神先前說了,若是有可疑者的線索,稟告上去即可得自由,大家不妨想想,在被抓來之前,有無見到不尋常之人或奇異之事。”
眾仙都不吭聲。
就算他們有線索,也不會傻乎乎地說出來,被人搶了赦免機會。
嶽棠在囚籠裏比外麵還輕鬆,隻要裝昏迷,就不會引起任何人懷疑。
天河水牢裏的時間門十分難捱,眾仙安靜沒多久,又有人忍不住出聲。
“我聽說第一重天的仙友近來會做噩夢,夢見三界……崩毀。”
“那不是謠言嗎?”
“……似乎不是。”
話是這麽說,但是相信這話的人沒有多少。
這些散仙在第三重天待了很長時間門,沒有做過噩夢,甚至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聞。他們對天道的秘密一無所知,隻聽過那個預言,以為三界的危險來自預言裏的人。
“天地隔絕三千年,不就是為了防備這個預言成真?如果那個人就在天界,何必這麽麻煩?如果明確地知道這個人是誰,又怎麽會死了這麽多天神?”
“仙友說得不錯,這人可能一直藏在人間門。”
“養精蓄銳三千年,然後上天來,先刺殺天帝、踏平天庭,再覆滅輪回,摧毀三界?”說話的人倒吸了口冷氣。
嶽棠差點睜開眼睛,昏迷都裝不下去了。
怎麽回事?越說越離譜了,他就是一個飛升天界的普通修士,都快被說成滅世魔頭了!
什麽預言?天庭竟然是為了這個預言,斬斷天梯,封鎖天地,使人間門靈氣斷絕的。
這消息傳出去,整個修真界也要痛恨這個預言之人吧!
——深山隱居的嶽棠不知道,其實修真界各大宗門早就聽過預言。
嶽棠處在一種持續的荒謬感之中,他開始懷疑自己沒有飛升,這裏也不是天界,一切都是他的幻覺,他隻是在閉關參悟突破瓶頸的時候,被心魔侵入了。
心魔……
嶽棠突然想起了神魂裏那塊莫名其妙的黑斑。
他提起內息真元,想要驅除這個東西。
剛“觸碰”到嶽棠就是一震,四肢百骸莫名地酸軟,讓他直接沉進了水牢深處。
周圍的散仙若有所覺地看過來一眼,卻沒有在意,他們自身難保,又怎麽會去救一個昏迷的倒黴蛋?
靈氣瘋狂灌入,嶽棠掙紮著想要閉氣,卻忽然發現神魂裏的那個不明物體給了他一股古怪的黑色火焰。
盡管黑火很快被靈氣層層疊疊的封死了,嶽棠還是從中察覺到了魔氣。
怎麽會有魔氣?真是心魔?
嶽棠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神魂,自己的道心,它們都對魔氣熟視無睹,仿佛那本來就是自己的丹田元氣的一部分。
嶽棠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無聲低喃。
“滅世魔頭,我?”
“……”
不對,這不是我的聲音!嶽棠更懵了。
然後他聽到了那個陌生的聲音在他神魂裏響起:“你是誰?”
嶽棠耳根發赤,莫名地手腳無力。
這蠱惑人心的魔音好厲害!
“滾出去!”嶽棠拚盡全身力氣驅趕對方,然而一碰觸那塊神魂,就像是黏在了,反倒有死死抱住對方不放的架勢。
這是什麽欲拒還迎?
嶽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羞惱之中,還很茫然。
為什麽自己的神魂跟真元都不聽話?
偏偏那魔還在認真地跟他解釋:“……我好像走不了?”
夠了,快閉嘴啊!嶽棠痛苦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