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大惑不解 被“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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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棠與自己神魂裏的不速之客麵麵相覷。
    嶽棠不敢再碰對方,這才勉強能維持住氣息平穩。
    對方也試圖離開,然而真的出不去,被嶽棠神魂困得死死的。
    “……”
    這就很尷尬了。
    他們的神魂與真元違背了他們本人的意誌,一心一意地挨在一起,親密無間,宛如一體。
    如果他們試圖強行控製蠻力拆分,神魂反饋而來的潛意識是迷茫,還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就像身體在質疑大腦,為什麽要砍掉手腳,為什麽要挖掉心髒,瘋了嗎?
    嶽棠哽住。
    他想讓自己的神魂醒醒,這塊存在於他神魂深處的黑斑怎麽看都不像他的一部分。
    能放在神魂內不受到排斥的異物隻有本命法寶,這東西怎麽看都不可能是法寶吧!
    本命法寶或兵器可以如臂使指,自由調用,這個魔魂碎片呢?他不去管還好,一旦主動碰觸就會渾身不適。
    仿佛有蟲子沿著他的四肢百骸爬動,那是一種難言的癢意,手指與腳趾都忍不住蜷縮起來,周身每塊肌肉都會短暫失控,隨後微微跳動抽搐。
    聯想到那個讓他麵紅耳赤,氣血翻湧的聲音,嶽棠脫口而出:“你是勾起他人青欲的魔念?”
    魔魂碎片沉默了。
    嶽棠古怪地感覺到對方的情緒變化——先是驚愕,然後開始自我懷疑,最終轉為堅定不移的否決。
    “不!盡管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但我絕不是那麽低等的魔。”
    魔魂碎片反問,“你如此問,莫非是見到了心魔幻象?”
    挑起青欲的那種鶯歌燕舞,酒池肉林,無遮大會?
    “……沒有。”嶽棠嘴角抽搐。
    就是什麽都沒有,才更難堪。
    “那尊駕為何有此質問,我並未做多餘之事……”
    魔魂碎片的聲音突然卡殼,像是也陷入了某種難以啟齒的疑惑。
    隨後嶽棠就感到魔魂碎片因為跟他的神魂接觸太久,又有一股黑色魔焰冒了出來,流入嶽棠的神魂。
    嶽棠毫無準備,猛一哆嗦。
    “別動!”嶽棠氣惱。
    一陣沉默後,魔魂碎片幹巴巴地冒出一句“抱歉”。
    “現在你懂我為何質問了?”嶽棠從牙縫裏擠出聲音。
    “是……我們雙修過?”
    魔魂碎片的聲音有些飄忽,滿是不可置信。
    “誰跟你雙——沒有!你感覺不到嗎?我們的神魂沒有交融過!”嶽棠咬牙辯解。
    “但是它們異常默契,隨時都可以雙修?”
    魔魂碎片說完,一人一魔同時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現在的狀況就好比有情人敦倫,人已經躺在床上,衣物也除掉了,甚至該有的撩撥該調的情都做完了,就差臨門一腳便能水到渠成,兩人突然失憶昏厥,誰都不認識誰了。
    然而腦子不記得,身體記得。
    記得他們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還沒來及得做。
    “我還是覺得我們雙修過,隻是沒用真身,所以才能如此。”魔喃喃自語。
    嶽棠在心裏大罵失憶前的自己胡作非為,膽大包天,竟然敢跟魔糾纏不清。
    嶽棠不是那種秉持道魔不兩立,看到魔就要替天行道的老古板,但是他有修真界的基本常識,敢跟魔雙修,這是什麽英雄好漢?道心不要了,命也不要了嗎?
    但事實就是嶽棠的道心也好,修為也罷,都沒有受到魔氣侵蝕而損傷。
    ——這就是能強行渡劫破開天門的離譜實力嗎?
    嶽棠震驚到無言。
    嶽棠很想抓住那個厲害的自己拚命搖晃,問清楚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要把爛攤子丟給一無所知的他?
    “總之,”嶽棠僵硬地提出了建議:“現在我們互不幹涉?”
    既然推不開對方,要被迫待在一起,那就盡量保持原樣。
    “我盡量。”魔魂碎片回答。
    “你!”
    嶽棠惱怒,隨即意識到魔不是在挑釁,而是無奈。
    對魔魂碎片而言,要待在別人的神魂深處,還必須始終不動,這有點困難。
    “你之前就很安分,我覺得很好。”嶽棠咬牙暗示。
    “之前我在沉睡。”
    魔沉吟一陣,然後說,“我很願意這麽做,但你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這裏是天庭的牢獄?如今你我神魂一體,你的麻煩就是我的麻煩,你麵臨的危險也攸關到我的性命?”
    嶽棠:“……”
    眾仙的細碎說話聲傳入耳中,他們並不知道一個沉在河水裏的“獄伴”身上發生的離奇變故,他們還在談論天庭抓捕飛升者的事與三界覆滅的預言。
    “雖然我不記得怎麽來到天界的,但是那個飛升者好像是你……是我們?”
    “對。”嶽棠歎了口氣,自嘲地說,“天庭通緝犯,隻是身份目前還沒暴|露,但處境也不太妙。”
    魔繼續說:“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危機當前,我還是清醒著比較有用。”
    嶽棠忍了。
    無論如何,他必須要相信失憶前的自己。
    自己是不會隨便找個魔做道侶的。
    呸!魔是怎麽跟道侶這個詞扯上關係的?這是魔侶吧!
    等等,該不會“自己”能飛升,全靠跟這個魔……鬼混吧?
    嶽棠看著那兩股老老實實待在自己神魂裏的魔焰,透過它們的力量,天河靈氣瘋狂湧入的溺水感都減輕了許多。
    本來應該摧毀經脈骨骼或者給予極大壓力的衝擊,讓散仙們昏迷的強橫力量,在他與魔魂碎片一致同調的真元麵前,竟好似微不足道的水流與清風。
    嶽棠陷入了沉思,還真有可能。
    嶽棠不禁苦笑:“我真是能人之所不能,不能人之所能……”
    倘若不是想別人不敢想,做別人做不到的事,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也不可能在靈氣斷絕天地封鎖的情況下飛升啊!
    嶽棠了解自己,即使真的是為了成仙專門去找魔雙修,可要是對方不順眼,彼此不合,他是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步的。
    他跟這魔,不可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
    少說也是盟友。
    沒準還是摯友,跟道侶就差一步的那種。
    ……
    嶽棠壓下心裏的別扭,冷靜地思忖著,他孤身一人在天界確實需要幫手。
    當然,要是這個幫手不待在他的神魂裏就更好了。
    可眼下沒得挑。
    嶽棠甚至隱隱猜到了對方為什麽會在自己神魂之中——若非如此,怎麽可能帶上天界?
    魔在人間或許還有容身之地,畢竟修士們都想明哲保身,不會像上古時期那般積極討伐邪魔,但天上的神仙可沒有這種顧忌,隻要見了,立刻鏟除魔之餘孽。
    也就是說,即使沒有道侶摯友的這層關係,對方什麽都不記得,他們也不會分道揚鑣。
    一邊是天庭的嚴令通緝,一邊是實力低微的自己,這般不利局麵,還能不考慮利益得失竭盡全力幫忙的,隻有始終站在天庭對立麵的魔了。
    這魔魂碎片,跟自己同病相憐啊——都被“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
    希望這魔不是自己騙來的。
    嶽棠一陣心虛。
    應該不會吧,他不至於這般人品低劣,用美色去騙魔。
    ——不是美色,可能是口才,也可能是腦子,比起外表,嶽棠對這方麵的能力更有信心。
    所以嶽棠忽然不確定了。
    他不確定如果真的遇到一個合意順眼,還對自己有很大幫助的人,自己不會“惡”從膽邊生,幹下這等壞事。
    因為現在無論怎麽看,都是自己占便宜。
    是自己需要魔,也是自己飛升了,更是自己借著魔氣以及一個莫名其妙參悟的道魔相生狀態,無懼天河水牢的禁錮。
    “咳,你的本體呢?你總不能隻剩下這麽一小塊吧?”嶽棠委婉地問。
    魔魂碎片感受了一陣,隨後回答:“似乎留在人間?”
    嶽棠悄悄鬆口氣,還好還好,魔有退路就好,不然對方的命綁在自己身上,這也是一種無形的壓力。畢竟他跟魔不熟,怎麽好意思讓這個被自己騙來的魔一起去冒險送死。
    理清了現狀,又跟魔魂碎片達成共識,嶽棠心情好了很多。
    他詳細地跟魔說起了自己醒來後的所見所聞,以及自己猜測的天界局勢。
    “那則預言……”
    “很不尋常。”嶽棠點頭,這魔果然合自己心意,聽完馬上就提出了最關鍵的部分。
    豈料下一刻,他就聽到魔魂碎片說:“這預言我知道。”
    “嗯?”嶽棠驚愣。
    天界流傳的預言,魔怎麽會知道?
    “你還記得什麽?”
    “一些修真界的傳聞,如何修煉,法術法器等等,還有人間九州的劃分……棋藝、煉藥、怎麽做木盒、如何種田……”
    “哦,這是神魂遺留的常識。”嶽棠沉吟。
    凡人失去全部記憶也不會忘記怎麽吃飯穿衣那樣,潛移默化的本能還是有的。
    可是一則預言有重要到這等地步嗎?
    魔魂碎片似乎明了嶽棠所想,他直接說:“十分重要,我感覺我一直在尋找並等待預言之人。”
    嶽棠腦袋嗡地一聲大了,那些散仙沒有說出預言的全部內容,但也能聽出,那預言說的是有人要覆滅三界,毀去天庭。
    “那究竟是……何等預言?”嶽棠硬著頭皮問。
    “妖孽降世,三界大禍,天庭傾覆,輪回倒轉。”魔的聲音驀然放沉,似有千鈞之力。
    嶽棠瞠目,心裏冒出無數念頭,這些念頭無一不是否決自己,絕無這等能力。
    可是為什麽三重天的傳聞會認為他是預言中人呢?
    哦,預言之人也不特指他,此前不也有朱雀星君、燭九陰嗎?仙人一直以為這個預言之人是在天庭,沒考慮過人間。
    反觀自己……會被天庭通緝,全是因為自己飛升了啊!
    在不可能的情況下,強行渡劫飛升。
    嶽棠痛心疾首地想,完了,這預言之人的身份是自己冒充的,這個魔可能真是自己假冒預言之人的身份騙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