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 1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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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晉成斷了三根肋骨, 所幸斷的肋骨沒戳到肺,沒有性命之憂。
    宋玉章坐在病床前,欣賞著宋晉成昏迷不醒的慘狀, 頗想來一根煙。
    沒一會兒, 他派出去的人回來了。
    “大少帶女人跟大少奶奶碰上了,大少奶奶昏了過去。”
    “知道了, ”宋玉章若有所思地盯了宋晉成慘白的臉孔,“三少來了嗎?”
    “三少已經往這兒趕了。”
    宋玉章揮了揮手。
    看樣子,孟素珊是終於忍不下去了, 不過以她的溫柔纖瘦,大概率很難將宋晉成打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宋玉章伸手輕輕巧巧地在昏迷的宋晉成臉上扇了兩耳光。
    連耳光都忘了扇,直接就將人打成了這副樣子,可見當時氣得有多狠了。
    特意送到他家門口是什麽意思?明知道他們已經分家了。殺雞儆猴?宋玉章手插在口袋裏微微向後仰了, 輕輕一笑,心想那豈不是宋晉成替他遭了份罪?
    宋齊遠一來,看到宋晉成躺床上被綁得嚴嚴實實的模樣也是眼前一黑,“怎麽回事?大哥怎麽被打成這副樣子?!”
    宋玉章腳尖向前點了點, “他帶女人被大嫂撞上了,大嫂暈過去了,剩下的……”手臂向前一伸, “你自己想吧。”
    宋齊遠啞口無言,半晌才氣苦道:“大哥他怎麽就改不了!”
    宋齊遠在宋玉章對麵坐下,目光痛心疾首地看向病床上的宋晉成。
    誠然,這大哥很是令他討厭厭煩,可幾兄弟, 死的死、散的散, 他身邊真正有親緣關係的就隻剩下宋晉成一個人了, 物以稀為貴,現在就算是這自私自利心胸狹隘的大哥,在他這兒也是獨一份的存在。
    宋齊遠要求不高,隻要宋晉成全須全尾地活著,別給銀行添亂就行。
    他原以為叫宋晉成不添亂比較難,然而看樣子,還是叫宋晉成好好活下去要更困難一些。
    “三哥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
    宋齊遠點了下頭,宋玉章起身時,他又道:“你也小心點兒。”
    宋玉章道:“什麽?”
    宋齊遠道:“那個工程師……”他眉頭微皺,“畢竟是孟家的人,人才是可貴,但未必就非他不可,可以再從別的途徑去招攬,別得罪了人,孟庭靜下手太狠了。”
    宋玉章笑了,“你擔心孟庭靜會因為我挖角而報複我?”
    “難說,防人之心不可無。”
    宋玉章繞過病床,走到了宋齊遠身邊,彎下腰在宋齊遠耳邊輕聲道:“放心,他舍不得。”
    宋齊遠耳廓一癢,抬眼看向宋玉章,宋玉章神色坦蕩,叫宋齊遠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想岔了,然而宋玉章也沒有給他解惑的意思,就這麽離開了。
    沒過兩天,孟家的人就來了醫院,給宋齊遠遞了份報紙。
    孟素珊已和宋晉成登報離婚,算是通知了一下宋齊遠,宋齊遠拿著報紙,宋晉成還在昏睡,他忍氣吞聲道:“這是大嫂的意思,還是孟庭靜的意思?”
    “大小姐和二爺都是一樣的意思。”
    宋齊遠沉默半晌,道:“好。”
    孟家的人離開後半個鍾頭,宋晉成便醒了。
    宋晉成受傷嚴重,睡的時間多,醒的時間少,他一醒,宋齊遠便直接將報紙扔在了床頭,冷道:“大嫂已經跟你登報離婚了,你滿意了?”
    宋晉成半晌沒有動靜,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鎮定止痛的藥物令他的反應變得遲鈍了。
    宋齊遠對這大哥雖然珍愛,但是恨鐵不成鋼,語氣很嚴厲道:“大嫂那樣好的女人,你不懂得珍惜,玩到現在終於也算是玩出事玩到頭了,你也是三十幾歲的人了,好歹我也叫你一聲大哥,我真不想教訓你,可你怎麽就……”
    宋齊遠沒再說下去了。
    宋晉成眼睛裏嘩嘩地掉眼淚,簡直如同泄洪,隨即便掙紮著要起身,他斷了三根肋骨,上身全被包成了禮盒,哪能動呢,宋齊遠連忙去攔,宋晉成手腳用力地同宋齊遠搏鬥,宋齊遠一個人壓不住他,隻能趕緊按鈴叫護士來。
    宋晉成鬧得很凶,遠超出了宋齊遠的想象。
    宋業康被聶青雲退婚時,雖然也鬧,但好歹宋業康好手好腳,鬧也能自理,裝模作樣的上吊完還知道自己抹幹淨桌子,宋晉成現在這副半癱的模樣,一鬧起來便是傷筋動骨,血都吐過好幾回了。
    宋齊遠不堪重負地痛罵:“你這麽鬧,是不想活了?!”
    宋晉成一麵吐血,一麵氣若遊絲地要求宋齊遠推他去孟家找孟素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宋齊遠自然不能答應他,“你去孟家,去孟家找死嗎?”
    宋齊遠很看不慣宋晉成這副要死要活的做派,心想之前幹嘛去了,真是賤得慌,兩個哥哥都是一個德性,他也算有了經驗,讓家裏的幾個傭人在醫院貼身照顧宋晉成,同時讓他們給宋晉成多念兩本佛經。
    宋業康在南城寺廟裏落了腳,已經寄回了信件,信裏還夾了兩片金黃的銀杏葉,說廟裏的銀杏樹有靈性,現在還沒掉光葉子,真是美好。
    宋齊遠讀了信之後也覺得很美好,二哥出家了,大哥不如也一起剃度了吧!
    宋晉成病著,宋玉章沒去探望,倒是抽空去紡織廠的宿舍看了下俞非魚。
    對於宋玉章的到來,俞非魚驚喜萬分的同時又很羞愧,單身漢的宿舍實在是不能看的。
    “真不好意思,你來的時候提前說一聲就好了,我這裏亂糟糟的。”
    俞非魚邊說邊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沙發上斜扔的兩件襯衣。
    “我聽說你病了,病了好幾天都沒好,就來看看你。”
    宋玉章在沙發上坐下,“不用忙,”他笑了笑,“我也是男人。”
    俞非魚也笑了笑,“那怎麽能一樣,你是小少爺嘛。”
    宋玉章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
    俞非魚拖著好的差不多了的身體快速麻利地將宿舍簡單地打掃了一下,如果不是宋玉章攔著,他還要去拖地。
    宋玉章叫俞非魚在沙發上坐下,“你病都還沒好,還是要多休息。”
    “沒事,”俞非魚道,“多動動才好呢,出一身汗,好的更快,”他想了想,又將屁股往後挪了挪,離宋玉章遠了點,抬起手臂嗅了下胳膊,“沒熏著你吧?”
    宋玉章失笑,後頸半靠在沙發上,一歪臉再次強調道:“我也是男人。”
    “我知道,”俞非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男女都一樣,我怕唐突佳人嘛。”
    宋玉章笑容淡淡,感覺俞非魚的這種熱情直白很熟悉,迎麵撲來如同暖陽。
    他忽然道:“過來,我抱抱。”
    俞非魚有些驚訝,遲疑了一會兒後還是依言慢慢坐了過去,宋玉章展開雙臂當真將他抱在了懷裏。
    俞非魚體型高大體格強健,運動家一樣背上肌肉富有彈性和活力,宋玉章輕嗅了一下俞非魚身上的味道,俞非魚的耳朵仿佛是很尖,立即有些局促道:“我身上有味?”
    “是的,”宋玉章撫摸了一下他的背,低聲道,“像一匹野馬。”
    宋玉章吻了俞非魚。
    俞非魚的經驗顯然是很缺乏,而且雖然是他主動追求的宋玉章,在親吻中卻顯得有一些羞澀。
    宋玉章引領著他,教他怎樣親吻、吮吸、交換唾液。
    偏於狹小的宿舍中氣氛愈來愈不對,宋玉章雙腿跨坐在俞非魚懷裏,低頭一下一下地啄吻著他的嘴唇,俞非魚摟著他的腰,在宋玉章的親吻中笑了起來。
    “我現在感覺你好像是有點喜歡我了。”
    宋玉章笑著將鼻梁在俞非魚的鼻梁上蹭了蹭,“是有一點兒。”
    “哦,那我還要更努力一些,隻是我不知道哪裏討了你的喜歡,難不成是生病?我要努力多生病嗎?”
    “你可以試試。”
    兩人相對而笑,氣氛融洽起來,俞非魚試探著主動親了一下宋玉章的嘴唇。
    宋玉章含笑看他,既沒有拒絕,也沒有回應。
    俞非魚便試探著親了第二下,這一回他膽子大了些,輕柔而迂回地吻開了宋玉章的嘴唇,宋玉章眉眼帶笑,人往俞非魚的懷裏沉了沉,也回吻了過去。
    俞非魚是個見多識廣又涉獵極多的全才,同他聊天絕不會無聊,因為無論什麽他都懂一點兒,他宿舍裏有一副橋牌,拿出來同宋玉章玩了兩把,宋玉章玩的一般,俞非魚玩的更一般。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會很擅長玩牌。”
    “哈哈,玩玩而已嘛,何必那麽認真呢,認真就沒意思了。”
    宋玉章手上拿著幾張牌,聽他這話倒是心有所感,“說的不錯,玩而已,太認真就失去趣味了。”
    俞非魚道:“玩牌還是沒意思,等年後我們一塊兒去滑雪吧。”
    宋玉章不會滑雪,然而沒有露怯,“好啊。”
    俞非魚很高興他又約到了宋玉章,他這個人一高興,那渾身都能散發出快樂的光芒,天生是個傳遞歡欣的使者。
    宋玉章用胳膊推了推的胳膊,“非魚。”
    “嗯?”俞非魚很高興道。
    “我們現在不是什麽特殊的關係吧?”宋玉章雙眼明澈。
    俞非魚稍愣了一下,想了想,道:“算朋友吧?”
    宋玉章湊上去親了下他的嘴角,“親嘴的朋友?”
    俞非魚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很坦然道:“我有自知之明,我隻是你願意親的人之一,還要多努力吧。”
    對於吃醋這回事,俞非魚認為自己現在還沒什麽資格,更別提對宋玉章的行事作風多指點了,而且以他的目光看來,風流瀟灑的宋玉章亦有一種別樣的魅力,怎麽說呢,令人很想做他的“裙下之臣”。
    “不必送了,外頭冷。”
    “那怎麽行,我得努力啊。”
    宋玉章同俞非魚說說笑笑地走出紡織廠,紡織廠門口停著宋家的車,宋家的車旁另停了一輛黑色的福特車。
    宋玉章掃了一眼那車,輕拍了下俞非魚的臉,微笑道:“再會。”
    皮手套柔軟而冰涼,俞非魚摸著臉上被他拍過的地方,目送著車輛離開,孟庭靜什麽時候下車,什麽時候走到他身邊的,他全然無所知,等他帶著甜蜜的微笑回頭時,看到個麵無表情的孟庭靜時才嚇了一跳,“小孟,你怎麽走路沒聲啊!”
    他意識到自己叫錯了稱呼後立刻有些心虛,改口道:“孟老板。”
    孟庭靜盯了他,不鹹不淡道:“相思病?”
    俞非魚把手放下,很爽朗地笑了笑,“病好啦。”
    “好了?”
    “好啦。”
    俞非魚不想同孟庭靜多講自己的私事,“我先進去了。”
    孟庭靜看著俞非魚搖頭擺尾的背影,發覺自己對俞非魚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即使沒有俞非魚,也還是會有別人的。
    根不在俞非魚身上。
    他忽然覺得腳上發癢,也很想一腳踢斷宋玉章的幾根骨頭,或許那個時候宋玉章也會像宋晉成一樣一口一口地吐血,才能明白孟素珊的心被他折磨得有多痛。
    孟庭靜輕閉了閉眼。
    他現在是真正的修身養性,努力的目標便隻有一個——無愛,也無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