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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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 不可分兵!那北戎如此姿態,已是準備全麵開戰,如今卻才出三萬大軍, 說不定正是打的那調虎離山的主意!與其讓劉淵分兵,分散鼎德城的兵力,不如讓水師頂住,對三萬騎兵進行攔截!然後速派禁軍支援!”
    林相雖然不怎麽懂打仗, 史書兵書卻是讀過的,從大局出發,堅決反對分兵。
    另外一些大臣,卻是深深恐懼於北戎騎兵的威力,不顧上下尊卑駁斥道:
    “陛下,鼎德離宣德兩百裏, 京城離宣德七百裏, 安有舍近求遠的道理!”
    “是啊, 陛下,水師承平已久,人數又少,如何擋得住悍勇騎兵!若放任北戎騎兵東渡清河, 其後便是一馬平川, 我軍在平原地帶對上騎兵毫無優勢,甚至可能讓騎兵一路殺到京城腳下!為防套河之恥重現,必須將騎兵阻隔於清河以西!”
    套河之恥,指的便是將套河平原幾郡割讓於北戎的那一次戰爭。
    當時, 北戎尚未以金昌高地為界分裂成兩部分。
    十萬北戎大軍一路南下, 勢不可擋, 直接殺到京城, 二十萬禁軍對上十萬北戎騎兵,被打得丟盔棄甲,當時的皇帝無法,隻得答應對方的條件,將套河幾郡割讓出去,這才令北戎退了兵。
    想起那一次令大啟蒙羞的戰爭,嘉佑帝眼中閃過堅決。
    他在位期間,雖然被搶走一個郡,還有一個郡開通了邊貿,卻不算主動割讓。這樣的恥辱,絕不能在他手中重演。
    “眾卿說得有理,由天沙城打開的這一道口子必須補上,否則後患無窮。”
    嘉佑帝旗幟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意見。
    然而林德康那個老匹夫,絲毫不肯給他麵子:
    “陛下三思啊!中原大地,糧倉稅負占天下之七八,不容有失!若不分兵,隻清河以東醴河平原可能有損,若分兵,鼎德城破,則西部秦川平原亦將陷入敵手!”
    嘉佑帝眼中閃過一抹不悅。
    照他這麽說,好像包括他這個皇帝在內主張分兵的人,都特別不顧大局貪生怕死。
    偏偏還有一些大臣極為讚同,覺得禁軍足以抵擋三萬北戎騎兵,不能在此時分兵,讓鼎德城增加被攻破的風險。
    但說到底,還是主張分兵的占了多數。
    而且,醴河平原的百姓們,也會支持他的選擇。
    在心中盤算著利弊得失,嘉佑帝一錘定音:
    “好了,不必再爭!著劉淵率五萬大軍於宣德阻攔北戎騎兵!十萬禁軍立刻輕裝上陣,急行軍奔赴宣德,沿路各郡縣為其調集軍糧,若沿途官員執行不力,延誤軍需,斬立決!”
    分兵的風險,自然是不得不防的。
    但三萬北戎騎兵,也絕不能渡過清河。
    他們必須封住這道口子,收回失地,不然便會讓越來越多的北戎騎兵順著這條路線直奔京城而來。
    如此,便十分考驗劉淵的作戰能力。
    但其作為當朝名將,朝廷對於他的軍隊也是鼎力支持,錢糧兵馬武器,什麽都沒短缺過,此時他必須頂住所有壓力。
    一道道旨意全數以五百裏加急的速度傳遞到了各地。
    此時的鼎德城也是枕戈待旦,探子出去了一波又一波,從將領到士兵,都全神貫注地防備著隨時可能來襲的北戎大軍。
    接到聖旨,軍中從上到下的將領們臉色都不好看。
    有那脾氣直的,當著使者的麵便嚷嚷出聲了:
    “什麽叫\"勿使鼎德與宣德兩地關隘有失\"!咱們總共就十萬兵馬,北戎派到宣德一線是三萬,咱們鼎德城北邊至少部署了七萬!咱們就算是神仙,也沒辦法同時對付那麽多北戎大軍啊!”
    “將軍,不可分兵啊!”
    劉淵同樣神色凝重。
    他接到的就是個燙手山芋。
    皇帝那旨意的意思,守住了是本分,才對得起他國之棟梁的讚譽,守不住便是他的過失。
    總之,話說到那個份上,沒有什麽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皇帝的態度很強硬,他必須出兵。
    好在京城方麵也會派禁軍阻擋,他兩地分兵的時間隻需要持續十來天,隻要這期間守住了鼎德城,便算是完成任務了。
    而他作為鎮北大將軍,還可以調度整個北方防線的三十萬兵馬。
    雖然其餘那二十萬,吃空餉的很多,還不怎麽中用,但總歸是能抵擋一下的。
    據目前探子的情報,敵軍主要集中在鼎德北部,那麽分一些其他地方的守軍來支援鼎德,還是能替鼎德分擔一部分壓力的。
    於是,離鼎德東西兩邊最近的三個重鎮,各派出一萬兵馬支撐鼎德,劉淵命令兒子劉瑾守城,自己則親率五萬大軍星夜奔赴,支援宣德。
    鼎德,宣德兩線戰況膠著,誰也沒想到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會突然有一萬騎兵閃電般地朝燎原而來。
    幾乎是一夜起來,一萬騎兵便兵臨城下了。
    “將軍,大事不好了!北戎騎兵已經打到燎原城下了!”親兵慌忙來向袁晨升稟報。
    聽到北戎騎兵幾個字,袁晨升的睡意頓時不翼而飛,他蹭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來了多少人?”
    親兵道:
    “底下人馬密密麻麻,怕是有上萬!”
    “上萬?!”
    剛下床的袁晨升腳下一軟。
    “拿鎧甲來,我去城樓上看看!”
    披上鐵甲戴上頭盔,袁晨升把自己防護得嚴嚴實實,爬上了城樓。
    這探頭一看,更是嚇得肝顫。
    真的是一萬騎兵!
    袁晨升守城三年,從未與這麽多北戎騎兵真正交鋒,因為每次燎原被襲擾,來的騎兵都不超過一千。
    他讓人在城牆上投石,射箭,那些騎兵見無法攻破城,便打馬走了。
    他也從未想過出城迎敵,因為來之前便聽家裏長輩教導過了,決不可好大喜功出城迎敵。
    無數個邊軍將領的前車之鑒。
    有城牆護著,北戎騎兵未必攻得破城池,可一旦出城,孱弱的中原步兵對上悍勇的草原騎兵——
    馬匹的衝擊力會使得士兵們很快被衝散陣型,接下來便是單方麵屠殺。
    到時候便會陷入兩難的境地,若是開城門讓迎敵的兵退回城中,北戎騎兵速度更快,會跟著進城,結果與城破無異。
    若不開城門,便隻能犧牲所以出城迎敵的兵力。
    總之,中原兵與草原騎兵進行野戰,那就是找死。
    袁晨升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和以前一樣,不管底下的北戎人如何叫罵,都堅決龜縮不出,絕不迎戰。
    可他萬萬沒想到,一天之後,北戎騎兵運來了攻城工具。
    同時趕來的還有大量攻城的步兵。
    那位北戎將領派那個會說中原話的奴隸繼續上前喊話:
    “速開城門投降!我戎族將善待降將!否則,一律殺無赦!”
    投降?
    除非袁晨升不想讓京城的家人們活命了。
    “呸!我袁家絕無降將!北戎蠻子,你們但凡敢上來,爺爺的長刀便剁了你們的狗頭!”
    袁晨升氣勢十足地叫罵道。
    然後號召城中士兵:
    “將士們,為了你們城中的家人,絕不能使一個北戎蠻子爬上城牆!”
    “是!”
    以將軍親兵為首的率先齊聲相應。
    而其他的中兵下兵,哪怕心中害怕,也都在上官們的嗬斥下,握緊武器走向了自己的防守崗位。
    無論如何,他們不能讓北戎兵進城,城裏有他們的家人!
    袁晨升眼看著是真的要開打,連忙又叫人去城中發動百姓到城牆上來幫忙。
    北戎凶悍,多些人手,哪怕是抬一下傷兵,幫忙搬下石頭,浸一下火油,那也是極好的。
    聽說北戎圍城,城中居民們哪怕饑腸轆轆,也紛紛趕赴外城,在守軍地組織下幫起忙來。
    投石機,床弩,□□手等,通通已經準備好。
    雙方將領一聲令下,一場攻防戰便開始了。
    但大家很快就發現情勢不妙。
    因為這一次,北戎兵的攻城器械投射距離明顯變長了。
    首先上來的是床弩。
    城牆上的投石機也做好了準備,隻等他們的床弩車一過來,便用巨石給他砸個稀爛。
    然而,這一次他們根本沒走到投石機的攻擊範圍,便開始了射擊。
    可怕的是,他們的床弩射擊距離變長了,第一波射擊下來,便有好幾個守城士兵被床弩射了個對穿,直接栽下了城樓。
    袁晨升看著飛射而來的床弩,嚇得整個人都慌了神,在與一支床弩擦肩而過後,他果斷吩咐副將:
    “你在城牆上指揮,本將軍去城中看看!”
    在床弩的掩護下,北戎大軍的一排排投石機被推到了最前頭。
    這一次,投石機的投射距離也同樣變長了。
    巨石一個個被拋上來,城牆上不少士兵被砸到,甚至連城樓下幫忙的百姓與士兵也不能幸免,一時間慘叫不斷,防衛頓時出現空缺。
    副將趕緊指揮著候補者替上。
    趁著他們補防的空缺,北戎步兵推著雲梯車英勇無畏地往前跑來。
    雖然他們在投石機的攻擊範圍內,不少人被砸死,雲梯車也被砸爛,但依然有一些雲梯車的梯子搭在了城牆上。
    北戎兵迅速地往上攀登。
    燎原守軍自然不能讓他們得逞,扔石頭下去砸,澆滾燙的開水,射火箭,各種手段使出,才勉強打退了第一波雲梯進攻。
    但形勢非常不樂觀。
    北戎的投石機與床弩不知道得哪方高人指點,進行了改進,不斷吞噬著守軍的有生力量。
    而因為準備不足,城內的石頭,火箭,都漸漸被消耗殆盡,他們將很快失去遠程攻擊武器。
    近身肉搏,這城就不一定守得住了。
    看著不斷被抬下來的傷兵,以及消耗殆盡的投石,袁晨升雙腿發軟。
    真的等到城破,以北戎的殘暴,他這個守城將領,必然會被虐殺祭旗。到時候,哪怕是投降的機會也不會有了。
    大啟最近這些年來,已經有十幾個守城將領死於北戎刀下。
    想到那些被扒皮抽筋的可怕刑罰,他心中無比恐懼,逐漸生出了逃跑的念頭。
    “嘭——”
    厚重的城門傳來被撞擊的悶響。
    是攻城車!
    哪怕攻城車短時間內根本砸不開城門,必須通過控製閥才能打開數萬斤重的城門。
    但攻城車已經到了城樓下並開始攻擊,這說明投石與火箭都用完了!
    果然,城樓上響起了刀兵相接的砍殺聲。
    北戎兵的單體殺傷力極強,一個能頂兩三個中原兵。隻要有一個搶占到打開城門的閘門,放了北戎主力騎兵進城,便全完了。
    袁晨升覺得,與其耗盡所有戰鬥到最後時刻,不如自己帶著上兵們先撤。
    這絕不是他怕死,而是為了保存有生力量!
    下定決心,他便趕緊部署,帶著能撤走的一千上兵,騎馬就往南邊的城門跑。
    一開始,上兵們還不知道守將的意圖,讓跑就跟著跑,但看到近在咫尺的南邊城門,大家終於覺得不對勁了。
    “將軍,不能撤啊,咱們若撤了,一旦城破,城中百姓便再無生路!”
    上兵們雖然平時會執行長官的命令,打壓其他士兵,但他們也是人,有最基本的良知。
    正因為是上兵,待遇不錯,他們大多都在此地成了家,很多人的家眷在城內,甚至還有自發到戰場上幫忙的,他們如何肯跟著跑。
    袁晨升拔出佩刀,威懾道:
    “你們難道要違抗軍令嗎?”
    說著,竟是要殺雞儆猴。
    但上兵們為了家人,此時也有了反抗的勇氣。
    一個隊長拔出了刀,以示對抗,他擲地有聲地喊道:
    “若軍令是棄城逃跑,拋下我們的家人,那我們寧可違抗軍令!”
    其餘人滿腔激憤,也跟著拔出刀來,和聲道:
    “寧可違抗軍令!”
    麵對眾多上兵明晃晃的刀尖,袁晨升膽怯了。
    “好!很好!你們要送死便去!”
    說著,便調轉馬頭,往城門跑去。隻有少數一些上兵跟著他一起跑了,其餘的都打算留下來守城。
    剛才那個率先拔刀的隊長振臂一呼:
    “弟兄們,回去支援,絕不讓北戎蠻子破城!”
    “絕不讓北戎蠻子破城!”
    其餘人也跟著喊道。
    然後一行人迅速朝城門跑去。
    城樓上站得高看得遠,原本已經有守城的士兵發現上兵與守將往城南大門跑去。
    一時間頓時軍心大亂,好些人因為分神被爬上城牆的北戎兵斬於刀下,連副將都慌張地往城南張望。
    好在其中還是有些頭腦清醒的人,一個守城的都頭大喝一聲:
    “他們跑了,難道咱們就不守城了?不管城中的家人了?”
    “給我殺,殺一個夠本兩個就是賺的!隻要守住城門,咱們的家人就是安全的!”
    這話讓士兵們重新振作起來,不再管逃走的將領,發瘋了一般朝著爬上來的北戎士兵砍殺。
    沒多久,被帶走的上兵們回歸,頓時軍心大振。
    他們殺退了又一次的進攻,守住了城樓。
    隻是,還沒來得及高興多久,北戎的步兵們回撤,投石機再次運作。
    一塊又一塊的巨石落在城樓上,來不及躲開的士兵們頓時當場斃命。
    投石車的進攻如此密集,讓人在城樓上根本待不下去,就連樓下也有不少士兵被砸到。
    而他們卻沒有了任何遠程反擊手段。
    燎原守軍趕緊往城樓下撤,但他們一撤,攻城雲梯便又搭了上來,守在城牆下的北戎士兵迅速地順著梯子爬上城樓,直奔樓下的城門控製閥而去。
    一番拚殺間,城門控製閥險些失守。
    守軍們不得不冒著被砸死再次死守城樓。
    看著城樓下再次準備投裝的投石機,眾人滿心絕望。
    撤下去,北戎立刻會讓步兵再次進攻,一旦城門失守,便一切皆休。可待在城樓上也會被砸死。
    怎麽都是一個死!
    難道燎原數萬軍民,注定要死在北戎蠻子的屠刀之下嗎?
    正在此時,有人突然看到遠處飄來幾杆薑黃色的旗幟。
    旗幟之下,約有兩三千兵馬,正朝著城門的方向全速靠近。
    “你們看,那是什麽!”
    城下的北戎騎兵也注意到了這異常,其將領巴根立刻命輕騎前去查看。
    輕騎很快來回稟:
    “稟將軍,看樣子是大啟的步兵,約有三千人,還有兩三百騎兵。”
    聽到這話,巴根頓時不屑極了:
    “區區三千人,算個狗屁!令後軍防備,等破了燎原城再收拾他們不遲!”
    雖說行軍打仗最忌諱被前後夾擊,但區區兩三千兵馬,麵對一萬北戎騎兵和三千北戎步兵,實在不夠看。
    尤其在這曠野之上,哪怕是硬衝,也能衝破他們的包圍甚至實現反殺。
    然而,他很快知道自己這次錯得離譜。
    這支大啟的官軍,自然是李洵的軍隊無疑。
    這一次,他隻留下了五百護衛營守城,其餘全帶出來了。
    得到北戎與邊境開戰的消息,他便立刻集結軍隊,往肅城與樊城的邊界處集結。從邊界繞道,這才得以從北戎後方進行包抄。
    一路上帶著步兵,運著震天雷投石機,緊趕慢趕,花了三天時間這才趕到了目的地。
    幸好來得不算遲。
    不過,看起來北戎軍隊也已經攻城有一段時間了。趁著他們的注意力還在燎原城池上,李洵二話不說,命令盾手全力戒備,推著投石機就向前逼近。
    這次帶的是特製的小號投石機,比常用的小型投石機還要小上三分之二,僅僅一人高,看起來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當李洵這支軍隊在距離北戎騎兵大概兩百米遠的距離停下來,將這種小號投石機推出來的時候,他們並沒有太過警惕。
    因為他們根本沒有看到拉著巨石的車。
    沒有這些,隔著如此長的距離,這些孱弱的步兵能把他們怎樣?
    抱著看樂子的心態,他們發現這些大啟官兵從布袋子裏拿出了一個比蹴鞠的球大不了多少的黑色圓球,點了火,放進了投石機中。
    “發射!”
    身穿銀白色鎧甲的將領一揮手中的旗幟,那些黑色圓球便直直地朝他們飛來,落在了整個陣營中後方的位置。
    要被砸中的騎兵拉著馬頭往旁邊一躲,輕輕鬆鬆就避開了那小圓球的攻擊。
    正當他們要發出嘲笑的時候,一股炙熱的熱浪襲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隻聽嘭地一聲巨響,離得最近的騎兵突然四分五裂從馬上被掀飛,周遭稍遠一點的騎兵,也捂著身體的某個部位發出慘叫。
    更可怕的是,這連地都震顫起來的巨大響聲,讓在幾百米內的戰馬都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時間嘶鳴著瘋狂亂竄,不管騎兵怎麽拉都拉不住。
    原本那些馬的馬頭絕大多數都是向著城門方向,如今一受驚,便往城門方向狂奔,許多步兵反應不及被踩踏。
    升騰的黑煙讓騎兵們根本辯不清方向,一萬的騎兵陣營頓時陷入了巨大的混亂。
    李洵見狀,毫不猶豫地下令再次發射。
    投石機的方向微微一轉,朝著騎兵量密集的方向再次發射。
    嘭地一聲巨響之後,再次收割人馬無數。
    投石機不斷向前,根本不給他們任何反應時間,便進行了五輪發射。
    整個騎兵陣營包括步兵都徹底陷入了混亂與驚恐。
    無往不利的北戎騎兵們此時哭喊聲一片,尚且還活著的無不驚慌逃竄。
    “這是什麽?”
    “有鬼怪!”
    “快逃!快逃啊!”
    從未見識過這樣陣仗的騎兵們完全嚇破了膽,前麵是自家的人馬,後麵是可怕的鬼怪,隻有左右兩側尚且開闊。
    他們努力地控製著受驚的馬匹就往左右兩方逃竄。
    早就準備好了的投手們早就在路上等著,手投震天雷一扔,又再次收割人馬無數。
    “快跑!”
    “快跑!”
    騎兵們完全生不出反抗的念頭,隻策馬狂奔。
    此時,便輪到李洵的騎兵們出場了。
    他的步兵騎兵與馬匹,都做過半個月的震天雷適應性訓練,此時一點都不慌張。
    按照平時的演習,騎兵對著逃竄北戎騎兵的背影便是一通飛速射擊,瞬間許許多多騎兵栽倒在馬下。步兵們也三人一組砍向騎兵的馬腿,待人一從馬上栽下來,便立刻補刀。
    北戎將領巴根看著短短幾息不到就陷入徹底混亂的軍隊,聲嘶力竭地大喊:
    “不要慌!保持陣型!保持陣型!”
    然而就連他□□這匹最精良的戰馬也是高聲嘶鳴,瘋了一樣地要把他甩下去,更何況其他人的。
    升騰的黑煙讓人看不到旗幟,戰馬嘶鳴騎兵步兵哭喊慘叫,讓人對夾雜在其間的命令與鼓聲充耳不聞,所有人都隻想著逃命。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個騎兵營與步兵徹底陷入失控與混亂,成為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收割著的羔羊。
    一萬三千人的軍隊,最後倉皇逃走的不足一千人。
    麵對這突來的變故,原本還在全力守城,並且絕望地以為必死無疑的燎原守軍們也嚇傻了。
    那地動山搖的動靜與彌漫的黑煙無比恐怖,讓他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稍微回過神來的時候,便見城樓底下原本悍勇無比的北戎騎兵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混亂,瘋狂逃竄,被單方麵地屠|殺著。
    沒多久,或被殺或逃走,便跑了個一幹二淨。
    戰場上隻剩下那支後來的打著薑黃色旗幟的軍隊。
    城牆上來幫忙的民夫高喊道:
    “是慎字蛟龍旗,是肅城的郡王!郡王來救我們了!”
    眾人這才徹底回過神來。
    肅城的郡王!
    自從上次軍中嘩變,夏指揮使被守將抓捕,肅城郡王的名聲便在軍中悄悄地流傳開來。
    傳聞郡王愛民如子,已經在肅城懲治了殘害百姓的郡守和他小舅子,郡王的軍隊之中,每個人都拿著足額的軍餉,吃得好穿得好,賞賜豐厚。
    那些膽敢欺壓普通士兵的上官,通通不是被斬首就是被罰去做苦力,沒有任何人敢欺壓士兵!
    那時候他們就盼望,要是什麽時候郡王能掌管燎原該多好。那樣他們的日子一定不會如此絕望。
    而如今,郡王真的來了!
    不僅來了,還把圍城的北戎騎兵打得丟盔棄甲,徹底救了他們一城的軍民。
    燎原守軍們,紛紛激動得眼眶通紅,幾乎喜極而泣。
    “快開城門!”
    “迎郡王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