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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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所有守城士兵放下武器, 自縛投降!”
    陽鉞拿刀指著杜茂威脅道。
    進城後的情況與原本預想的有所不同,城門守衛全部換成了直接聽命於守將的上兵。
    這些兵的待遇雖然說不上極好,卻吃穿不愁, 軍餉也能足額領取,沒必要冒著丟命的風險反叛將軍。
    而且, 他們作為精挑細選出來的邊軍,戰鬥力不會比經過嚴苛訓練的肅城廂軍差到哪裏去。
    若是不想別的辦法, 一場惡戰在所難免。但這與郡王的宗旨有悖, 他自然是要極力避免的。
    擒賊先擒王, 隻要杜茂想活著,他們就穩操勝券。
    可杜茂到底是久居邊關還勉強打過幾場仗的人,有幾分膽識, 雖然落入包圍內心很恐懼, 卻還能稍微冷靜下來分析情況。
    他若真的受脅於這些禁軍,讓自己的人投降,才是真的成了階下囚。
    對方隻有幾百人, 自己有上萬人,唯一的籌碼便是他這個將軍, 他不信他們真的敢殺他。
    “不許投降!”
    他大喝一聲。
    不知所措的城門守軍頓時站在了原地。
    杜茂又看向那個禁軍頭領:
    “劫持朝廷守將是掉腦袋的大罪,令你速速放了本將與屬官,本將尚可既往不咎,否則大家便一起死!”
    陽鉞聽到這話,肅然道:
    “杜茂, 你克扣士兵軍餉,虛報人數吃空餉, 還強搶民女, 樁樁件件都是大罪!而我等, 就是代表朝廷來緝拿你的!”
    說完,他就厲聲對城樓上的守軍喊話道:
    “欽差在此,緝拿貪官,當地駐軍速速投降!否則當以同夥論處!”
    守軍又開始猶豫。畢竟欽差的儀仗是那樣威武,跟著的人也是實打實的禁軍,他們若聽從杜大人的話,會不會被朝廷當成反賊。
    杜茂自然是不甘心就這麽丟失近在眼前的依仗,他見這些禁軍沒有因為他教唆守軍就直接殺他,膽子越發大了。
    “他們是假冒的欽差與禁軍,大家不要信!速速拿下這些假冒者,每殺一人或者擒獲一人,賞錢十貫!”
    饒是對於日子好過些的上兵們來說,十貫錢也是個讓人心動的大數目了,當下便有人從城樓上衝下來,朝著陽鉞等人拔刀相向。
    陽鉞見狀舉刀橫在杜茂的脖子上,大喝道:
    “誰敢上前一步,我便殺了他!”
    守軍再次頓住了腳步,畢竟杜茂許諾得再好聽,若人死了,也無人給他們兌現。
    杜茂卻越發覺得眼前的禁軍頭領隻是虛張聲勢,梗著脖子一臉無畏地冷笑道:
    “你們隻有幾百人,若真敢殺我,也難逃我樊城守軍圍剿!”
    杜茂聽到遠處傳來的動靜,望著那些跑步而來的樊城守軍,臉上露出了笑容:
    “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誰說我們隻有幾百人的?”
    杜茂順著他的視線扭頭望過去,便看到了數千人的樊城守軍。
    他們很快到達眼前,領頭者對這位禁軍統領道:
    “請問閣下可是慎郡王麾下陽指揮使?”
    陽鉞露出友善的笑容:
    “正是在下!你是全隊長?”
    “沒錯!陽指揮使叫我福明即可。”
    “好,福明,咱們趕快拿下城門,待會兒郡王就要率領大部隊進城了!”
    聽到這話,幾千反抗的底層守軍頓時精神一振,確認郡王真的會來,他們可算是放下心來了。
    得了陽鉞的話,立刻將整個城門團團包圍起來。
    看著烏壓壓的數千樊城底層守軍,杜茂又驚又怒,高聲嗬斥道:
    “大膽!你們這是要造反嗎!慎郡王他根本……”
    話沒說完,就被陽鉞直接塞住了嘴巴,然後又對著城門上的守軍喊話:
    “各位城門上的將士聽著,你們現在立刻繳械投降,郡王和朝廷不僅不會追究你們方才的罪責,還會讓你們今後在軍中的待遇一如從前。若是不降,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咬得格外的重,且飽含殺意,叫人不寒而栗。
    南門的守軍加上來迎接欽差的上兵,總共才三百多人。
    本來禁軍的人數就比他們多,如今營中又有數千士兵也投靠了他們,哪怕他們占著地理優勢,也必然守不住這城門。
    必死無疑的局麵,誰也不想白白送死。
    更何況郡王和欽差都代表著朝廷,他們歸順是理所當然的。
    而且,這打前鋒的將領也說了,投降後不會被追責,還能保持先前的待遇。如此,誰還想去拚命呢。
    沒多久,所有守軍便不戰而降。
    江菘眼看著肅城的那五百廂軍在進城不到一刻的時間裏,便走上了西門城樓,整個人不由自主便癱倒在地。
    他完蛋了!闖大禍了!
    若不是他,即使有內應,這些肅城守軍也沒那麽容易攻入樊城。
    陛下對大皇子本就猜忌戒備,他卻親自襄助大皇子奪下一座邊城,陛下知道後不知要震怒到何等程度。
    想到嘉佑帝的雷霆之怒,他不由得悲從中來,捶地嚎啕大哭:
    “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陽鉞見狀,擔心動搖軍心,立刻道:
    “江大人犯了失心瘋了,快帶下去休息。”
    肅城跟來的廂軍,立刻會意地把江菘堵了嘴帶了下去。
    控製住整個西城門,陽鉞也沒有拿大,直接派人快馬加鞭去三十裏外通知郡王。
    他們走後沒多久,郡王就帶著三千燎原守軍往樊城而來了,如今正在等他的捷報呢。
    報信的走了一個多時辰後,剛剛午時,便有城樓上的士兵來匯報:
    “指揮使,郡王到了!”
    陽鉞在城樓上探頭一看,果然見離城池不遠處,有打著醒目的薑黃色蛟龍旗的整齊方陣軍隊不急不緩地朝城池而來。
    迫不及待想去郡王麵前表功,陽鉞格外興奮:
    “來幾個人,隨我去迎接郡王!”
    他帶著幾個親兵以及全福明跑出城門去,很快便與帶著三千兵馬的李洵接上了頭。
    “郡王!末將已經與樊城守軍一道,控製了西城門與守軍大營!”
    李洵親自將陽鉞扶了起來,臉上露出讚賞的笑容:
    “做得很好!”
    陽鉞故作謙虛地道:
    “全賴郡王指揮得當,還有樊城的同袍們鼎力相助!”
    想起什麽,又指著身邊的人介紹道,“郡王,這位是樊城守軍中的全福明隊長!”
    全福明聞言,連忙又磕了個頭。
    “草民參見郡王!”
    雖說聽了傳聞一直對郡王心生向往,可真正見了郡王,麵對他麾下威風肅殺的軍隊時,他又覺得心虛氣短起來。
    和郡王的軍隊比起來,他們樊城守軍完全不堪一擊。
    有這樣的軍隊珠玉在前,郡王會怎麽看他們?
    之前陽指揮使可是說了,郡王麾下有好幾萬軍隊,還奉行精養之策,他真擔心郡王會看不上他們。
    正這樣想著,便感覺到胳膊上一陣上提的力量,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
    “全隊長不必多禮!”
    抬起頭來,他便撞入了一雙威嚴中略帶溫和的深沉雙眸。
    郡王出乎意料的年輕,雖然說話很溫和,卻有種讓人完全不敢生出任何不敬之心的氣場。
    他隻是匆匆看了一眼,又立刻低下了頭。
    他在打量李洵的同時,李洵也在打量他。
    先前為了不引起樊城守將的懷疑,他並沒有親自自見過這位領導了樊城守軍起義的隊長。
    今天是第一次見。
    這是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老兵,體型瘦削骨骼粗大,穿著破爛的綿襖子,留著短短的胡子,一臉飽經風霜的滄桑。
    一個隊長都如此潦倒,可見杜茂手下的普通士兵過的是什麽日子了。
    不過,一介底層士兵,卻能在杜茂這樣的老將眼皮子底下組織起數千人手,還讓消息限製在底層士兵之間流動,這全福明還是很有幾分本事的。
    出身底層能體恤士兵們的苦楚,又有辦事能力,正是李洵所缺乏的人才。
    打量一番後,他的語氣越發和煦了。
    “這一次,能和平拿下樊城,你與手下的將士們功不可沒。接下來,也要拜托你們與燎原守軍一起,徹底為本王掌控樊城才是。”
    聽出郡王話語中的讚賞之意,全福明心中的忐忑頓時被撫平,且大為振奮,生出了要在郡王麵前好生表現的心思來。
    “草民遵命!”
    他了解樊城,又統領著上千的士兵,還有新來的裝備精良的燎原守軍與郡王護衛營親兵助陣,行動非常順利。
    得知杜茂已經因為貪墨等罪名被欽差與郡王逮捕,那些上兵反抗意誌並不不堅決,沒多久,全城的關鍵位置都被郡王新帶來的人所取代。
    不費一兵一卒,整個樊城便全部落入李洵的掌控之下。
    確定已然掌控全局,他這才帶著人入主軍營。
    一進入軍營,便令所有士兵一道,前往校場集合。
    整個樊城名義上的守軍有兩萬人,實際上卻隻有一萬五千人。
    聽命於杜茂的上兵隻得一千,跟隨全福明反抗的也隻有四千人,其餘的,都隻是渾渾噩噩的普通士兵。
    原本今天對他們而言,也隻是忍饑受凍的很普通的一天。
    可突然將軍得到消息,有欽差來訪,所有中等兵與下等兵都從外頭的崗位被替換下來,留在軍營中進行日常操練。
    將軍領著上兵離開後沒多久,營中便突然混亂起來,一些同袍在全福明的帶領下私自出了軍營,鬧哄哄的也不知道要去做什麽。
    他們出去後不到一個時辰,便帶著幾百上兵回了軍營,同時一起回營的,還有軍中的將軍與一幹將領。
    這些平日裏對他們吆五喝六的將領,今日卻是被一批穿著禁軍服飾的人綁著還堵著嘴回來的。
    一問出去的同袍們才知道,如今樊城已經被慎郡王的先遣部隊占領,軍中那些平日欺壓他們的將領們都會被處置。
    很快郡王就會帶著大批軍隊進城,來接管整個樊城。
    盡管傳說那位郡王是仁德之主,可軍中嘩變綁了主將,還引了外人進來,總歸是讓人不安。
    眾人生怕再發生什麽動亂,讓他們憑白丟了性命。
    聽說郡王來了,叫他們前往沙場集合,他們也並不敢反抗。
    畢竟郡王對他們來說,是天潢貴胄,統禦地方軍隊想必也是應該的。
    到了校場,看著郡王身前一字排開的那些裝備精良,身強體壯的護衛軍,更是生不出任何反抗的心思來。
    他們便跟著別人一起向台上的郡王下跪參拜,一心隻想著可別出什麽禍亂波及到他們,卻沒想到,今日竟成了他們人生中最幸運的轉折點。
    郡王站在平日裏將軍訓話的高台,溫和地叫他們起來,然後道:
    “杜茂等將領克扣軍餉,欺壓士兵,惡行昭彰,本王已經全然知曉,待查明他們所有的罪行,便會公開行刑處理!從今日起,你們便是本王麾下的軍隊了!”
    跟隨全福明反了杜茂的士兵們頓時露出興奮的神色來。
    郡王公開宣布收下他們了!
    “願歸附郡王!願歸附郡王!”
    他們振臂高呼。
    李洵微笑著抬手示意安靜,然後又繼續訓話道:
    “在此,本王向你們保證,隻要本王在一天,便絕不會讓你們這些保家衛國的英雄兒郎既流血又流淚!從今往後,本王都會讓你們吃飽穿暖,按照最初入伍的標準足額領取軍餉與節慶賞錢!”
    這話頓時讓普通士兵們大為震驚。
    要知道,他們最開始會選擇加入危險的行伍,就是奔著高額的軍餉來的。
    誰知道加入軍隊沒多久,便發現那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根本兌現不了,卻也沒有後悔藥可吃,隻能在軍中苦苦地熬日子。
    “這是說真的嗎?恢複最初入伍的標準?”
    “那我們的軍餉直接能翻一倍啊!”
    “這麽好的事真的能兌現嗎?”
    旁邊那些參與反叛的士兵卻絲毫不懷疑,隻單純地高興,因為他們之中是有人親自去了燎原,看過那邊士兵的普遍狀態的。
    而且,今日跟著郡王來樊城的,也有燎原守軍,執行任務的路上,他們彼此有過交談,確認了很多事。
    聽到隔壁同袍們的質疑,他們立刻大聲接話道:
    “當然是真的,郡王說的話還用懷疑嗎?”
    “對啊,人家燎原守軍先前和咱們一樣,吃不飽穿不暖,天天被上官欺壓,自從被郡王接管後,現在日子過得可好了!你看看他們現在一個個長得多壯實啊!穿土黃色襖子的,就是燎原守軍!”
    “郡王的信譽那是絕對可靠的,說發多少錢就一定是多少錢,誰敢克扣誰就得掉腦袋!”
    “而且每天能吃三頓飯,頓頓都管飽,還三天就能吃一回肉!”
    “要是能升入郡王的護衛營,喏,就是穿黑衣服的那些人,他們的待遇更好,還天天吃肉,甚至有些人還因為軍功分了田地!”
    從同袍口中確認了的消息,顯然比並不了解的郡王更為可靠,那些沒參與反叛的普通士兵們,眼中也不由自主生出了期待。
    李洵任由他們討論了一會兒,又示意眾人安靜,繼續道:
    “本王向來是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所以,今後你們若立下戰功,必有豐厚獎賞。隻要你們敢拚敢殺,就能憑軍伍之身,讓自己和家人過上飽暖富足的日子!”
    “今日,本王對樊城守軍的第一賞,便是對今日跟隨全福明隊長出營,襄助本王一起鎮壓惡吏的四千軍士!全福明升任為第十營營指揮使!其餘將士,每人獎勵一貫錢!”
    一貫錢!
    軍中士兵紛紛側目看向那邊由全福明統領的軍隊。
    軍中軍餉克扣得厲害,這對軍中上等兵以外的士兵們來說,都是兩月甚至兩月以上的軍餉了。
    僅僅出去一趟,就多發這麽多錢,誰能不羨慕!
    更別提李洵是直接讓自己的護衛從樊城大營的庫房裏搬了幾大筐現錢,直接當場發放獎賞。
    看著那沉甸甸的一貫錢,得到獎賞的士兵們喜笑顏開,其餘士兵臉上則紛紛流露出羨慕懊悔的情緒來。
    李洵很滿意他們的反應,對於最先追隨自己的人,本就該這樣樹立良好的示範效應。
    他又繼續道:
    “燎原如今的政策,你們想必或多或少有所耳聞。本王對治下城邦向來一視同仁,燎原有的,你們的家人也都會有。十日內,本王必將平抑物價,讓他們能吃得起飯。每人五畝地,稅兩分的政策也將陸續推行下來!”
    “而你們要做的,便是解散後去好好吃頓飽飯,從今日起,跟隨本王指定的都頭,認真訓練,遵守軍紀軍規,明白了嗎?”
    眾士兵自然是紛紛大聲應是。
    剛收服樊城的第一日,李洵沒打算過多地框束他們,說完這些,便宣布解散讓他們去吃飯。
    士兵們來到往日打飯的地方,遠遠的就聞到了肉味菜香還有米麵香。
    打飯的時候,竟然不再是每人一個窩窩頭一點醬菜和一碗水,而是比巴掌還大的兩個饅頭,滿滿一大碗帶著肉塊的燒菜,熱氣騰騰,上麵飄著密集的油花。
    還有上麵飄著雞蛋花的湯水,自己隨便盛。
    杜茂向來摳門,整個軍營中,就算是上兵,也很難每天吃到這麽好的夥食。
    熱氣騰騰冒著油花花的菜,就著香噴噴的饅頭下肚,士兵們隻覺得自己的肚子前所未有地充實起來,整個身體都被這飯菜給點燃,自動散發著熱氣,連凜冽的寒風也沒那麽冷了。
    “這樣的日子可真是賽神仙啊!以後經常能這樣該多好!”
    “放心吧,我都問過燎原守軍了,這樣的夥食至少是三天一頓!平日裏就是沒肉,但菜裏的油水還是有的!每頓的饅頭也至少能領兩個,你要是不夠還能再領一個!”
    “那可真是太好了!以後都不會餓肚子了!”
    “是啊,而且聽說郡王已經讓人緊急趕製新綿衣了,過幾天大家都能穿上暖和的新衣服!”
    “那個分田的事有誰聽說過?到底怎麽一回事?真的能兩分稅嗎?”
    “這事我知道,每人五畝田地,不管男女老少都能領。不僅是隻收兩成稅,頭一季耕種的時候還發種子,借農具和馬給人犁地呢!”
    “那這麽算起來,每家都至少能分一二十畝田地……簡直好得像是做夢一樣!以前那些地主老爺,做到這份上可是要收七成租子的!”
    “難怪都說郡王仁德呢,可不是麽,哪個官老爺都沒對咱們這些平頭百姓這麽好過!”
    “他們可真是做了件好事,請了郡王來!”
    “哎呀,早知道我也跟著全隊長去了,輕輕鬆鬆就得了一貫賞錢!”
    “雖然我沒得到賞錢,但我還是得說,跟著郡王可真好啊!這日子一下子就有盼頭了!”
    “誰說不是呢!”
    ……
    眾士兵聚集在一起,一邊吃飯,一邊興奮地討論著各種未來的政策,軍中的待遇,個個臉上都掛著幸福向往的笑意。
    周如植從自己的營房出來領飯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般從未有過的生機勃勃的場麵。
    昨日裏,杜茂來找他,說今天欽差要來,警告他不準亂說話。
    或許是擔心他亂跑,今天直接讓人把他軟禁在了軍帳之中。
    上午便聽得軍營裏鬧哄哄的,但隔得遠,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什麽時候,軍帳前的士兵也不見了,小女兒怯生生地說她餓了,他便將女兒鎖進櫃子裏,自己拿著碗籃等出來領飯。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往日裏連吃飯時死氣沉沉的營地,今天竟然熱鬧得如同富庶人家辦喜酒一樣。
    所有士兵臉上的麻木絕望都消失了,個個喜氣洋洋,眼睛裏有了光,似乎突然之間就對未來充滿希望。
    眾人說話的聲音太大,到處都是高談闊論,反而聽不清在說什麽,隻覺得郡王這個詞出現的頻率很高。
    周如植自從來樊城以後,難得地對女兒們以外的事情有了一分關注,他飽經滄桑而顯得冷漠的臉上眉頭微皺,看向營地的目光裏多了一分疑惑。
    今天這樊城守軍大營,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他帶著疑惑去領飯,發現連打飯的夥夫也是麵帶喜色哼著小曲。
    若這營中發生什麽大事,也是會影響到他與女兒的,思索片刻,他破天荒地主動與夥夫搭話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夥夫一臉驚訝地看著他:
    “周書吏還不知道?今天郡王接管咱們樊城大營了啊!”
    周如植手中的碗頓時一顫,險些把湯水撒了出去。
    郡王接管樊城大營?
    每一個字都明白,卻是每一個字都如同千斤大石砸在地麵。
    這附近的郡王,除了那位大皇子便沒有別人。
    可他一個諸侯王,被皇帝猜忌防範還來不及,哪有什麽權力接管邊防守軍大營。
    如此膽大妄為……那位大皇子,他到底想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