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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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他們滿心絕望時, 看似冷酷的郡王威嚴地看向眾禦林軍士兵:
“念在爾等是我大啟子民的份上,再給你們一次機會,投降者不殺!”
絕處逢生, 大多數禦林軍士兵趕緊下馬, 放下了兵器。
李洵讓他們互相綁縛雙手,走上前來,這些人也趕緊照做。
石恩氣得大喊道:
“你們是禦林軍,隻許戰死不許降!”
然而這些禦林軍多數都出身於官宦富貴之家, 是到軍中來混資曆的, 爭取在皇帝麵前露臉機會的,比一般士兵惜命得多, 有了活命的機會哪裏願意再拚死戰鬥。
“投降者死!”石恩見無人理會, 直接拔出刀來,朝身邊一個投降的士兵身上砍去。
然而, 那刀還沒落到士兵身上, 一支利箭便飛射而來, 直接穿透了他握刀的手腕。
石恩吃痛地悶哼一聲,手上的刀瞬間落地, 而利箭來的方向,慎郡王正手持弓箭目光銳利地盯著他,警告道:
“本王的俘虜,外人無權處置!”
那些逃過一劫的士兵頓時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竟然不由自主對慎郡王生出一份感激之心。
話音落, 一群騎兵便衝上前來,將石恩拉下馬綁縛起來。
當李洵的騎兵正在接收這些投降士兵時, 剩下的那些還在猶豫或想抵抗的禦林軍裏, 有人似乎察覺到這是個機會, 掉轉馬頭便往後狂奔。
“放箭!”
李洵毫不猶豫地下令。
逃跑的人裏,絕大多數都被射下馬來,即使沒中箭身亡,也因為墜馬而死了。
見到那些逃跑者的下場,剩下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選擇了下馬投降。
“郡王,有幾個人跑了,要不要帶人去追回來?”
林小狼不甘心地道。
李洵擺了擺手:
“總需要幾個人回去傳遞消息的。”
林小狼噘了噘嘴,有些不開心,卻不太敢當眾質疑李洵的決定,隻低聲詢問道:
“那……這些人真的不殺嗎?”
李洵用手頭的弓敲了下他的頭盔:
“你以為本王治下的壯勞力很多?”
林小狼想起那些被弄去修路挖防禦工事的北戎俘虜,頓時恍然大悟,轉憂為喜:
“哈哈,還是郡王想得周到!這麽多壯勞力拉去修路修橋能省好多勞工的工錢!”
“明白就好,和下頭的人講清楚,不許濫殺俘虜。”李洵交待道。
嘉佑帝派來的士兵,也是大啟子民。能不殺,他便盡量不殺。
隻是,形勢也不允許太過懷柔,不然他們沒有敬畏之心,便會前仆後繼地前來滋擾。
那些回去的人,被新式火藥武器嚇得夠嗆,要是能讓禁軍士兵對來他這裏執行任務產生恐懼之心,以後便能減少許多傷亡。
當然,即使他們不宣揚,他也會想辦法將此事在京中宣揚出去,那些逃走的人隻是個契機而已。
處置好了俘虜,李洵又讓人抬上死者的遺體,把傷兵都帶上馬,盡快趕到附近的城鎮,對他們進行初步治療。
吩咐完這些,他便上了林相與林程的那輛馬車。
“郡王!”
兩人都要起來見禮,被李洵及時攔下了。
看向林德康脖子上的鮮血淋漓的傷口,他微微皺了眉:
“怎麽還沒包紮?”
林程道:
“爹說那姓羅的都頭傷得重,讓大夫先去處理他的傷勢了。他這點小傷,我們自己包紮就好。”
羅開元剛才為了救林相,背上挨了一刀。
李洵心中很不好受,如今條件有限,大夫隻有一個,確實是重傷者需要得到更優先的照料,此時他也不能為了林相把大夫叫過來。
掀開車簾,讓人拿一些外傷藥和酒精過來。
長途跋涉又有兩百多號人馬,這些藥備得還是很充足的,很快就有士兵取了藥來。
李洵拿起酒精和棉簽,準備親自給林相處理傷口,林相見狀,連忙道:
“殿下金玉之尊,怎麽能做這種事!”
李洵剛才在外頭已經問清楚之前發生的事了,對於林相所做的一切,他有些後怕。
林相總是在為他,為子女後代,為家族謀劃打算,卻從未顧忌過自己。
若是他再晚來一步,讓他被石恩帶走,後果會如何?
兒孫都安全脫險,家族與門生故吏也已經有了安排,他怎麽可能容忍自己落到嘉佑帝手中,成為威脅他的把柄。
他那樣做,便是沒打算活著去京城。
差一點,他就要與這傻老頭天人永隔了。
“這傷是為我受的,我隻是幫忙包紮一下又算什麽。”
林德康卻忍著酒精噴在傷口上的疼痛,努力做出一副一點都不疼的淡然模樣:
“殿下不用擔心,當時不過是權宜之計,微臣下手有分寸,這傷隻是看著嚴重而已!”
李洵卻搖了搖頭,道:
“是我對不住保父保兄,沒能派更多人馬來接應你們,才會讓你們險些陷入險境。”
自己養大的孩子,林德康怎會不知道他的心性。見他滿臉內疚,心中很是心疼。大皇子這孩子啊,從小就是喜歡背負太多。
久別重逢,他的語氣中有著情不自禁的慈愛:
“殿下,這不怪你,我們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
林程也幫腔道:
“對啊,殿下,京城到肅城,重重關卡,本就無法派遣過多兵馬,兩百餘人已是極限,再多反而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者,您帶這麽多兵馬到七百多裏遠的地方來接我們,已經夠冒險了!我們隻有感激,怎麽可能怪您!”
說到這裏,林德康有些擔憂地道:
“殿下,就算是樊城距離這裏也有六百多裏,你是怎麽過來的?”
雖說殿下如今有著強大的火力武器,卻畢竟根基較淺,作為諸侯王,擅自帶兵離開封地幾百裏,入侵其他郡城,若朝廷強勢,這是可以直接以謀反論處進行討伐的。
先前他占領燎原,樊城,畢竟都隻是小地方,還是邊城,他占領後也擊退了北戎,對朝廷沒有造成太大實質性的損失。
若換成榆寧這樣一個不在邊城的大郡,難保嘉佑帝忍無可忍,直接不管不顧地發兵討伐。
要知道,除了北疆的二十多萬邊軍,距離郡王封地很近的西疆,同樣駐兵二十多萬。隻不過如今與北戎交戰,為了防備西戎趁虛而入,暫時不能動那裏的兵馬而已。
可若嘉佑帝不顧西疆安危,執意要動,那對郡王來說無疑會是極大的威脅。
李洵道:
“保父不用擔心,我是以剿匪的名義率軍過境的,那榆寧郡守還指著我給的匪首報功,不敢多言。”
他一邊給林德康擦藥包紮,一邊詳細跟兩人說起了此事。
年前肅城郡守周應亭帶著一幹商人前來郡王府,向他報告了商路不暢,為匪徒劫掠之事,當時他便承諾了他們年後會進行剿匪。
為了這,情報營的人從初三就開始工作了。
考慮到林相一行人要通過榆寧等前往肅城,他便決定先從東邊開始。
至於西邊和南邊,則是先讓官軍冒充鏢師,與前往西疆的商隊一道,保護的同時探清楚沿路匪徒的情況。
東邊,他則先進行了短暫的輪戍,將河原的新兵調遣了三四千人到榆寧來剿匪,再將樊城的兵調遣了同樣人數去河原填補空缺。
因為已經有情報,他帶著著幾千新兵連續作戰了五六天,便把榆寧西部的匪窩剿了個一幹二淨。
三四千人的軍隊提著幾百個匪徒的腦袋到城鎮裏休整,當地百姓一開始是有些害怕的,後來見這些士兵根本沒有在城內燒殺搶掠的意思,甚至還給錢問他們買東西,態度十分禮貌客氣,他們的膽子便稍大了一些。
又得知這隻軍隊是肅城慎郡王麾下,來榆寧主要是為了前往肅城的商人們肅清商道剿匪,目前已經將附近的匪徒全部剿滅。
百姓們難以置信,從未聽說過有如此熱心的官爺,為了治下的商人,竟然跋涉幾百裏來異地剿匪。
朝廷在地方隻有那麽一點廂軍,維持縣城郡城的治安尚可,卻不太顧得上村鎮,這便導致生活在城外的百姓深受匪徒所擾,對土匪們恨之入骨卻毫無辦法。
雖然不太相信,他們仍舊抱著一線希望去看了這支軍隊帶著的匪徒首級,沒想到還真在其中看到了好些個他們熟悉的匪徒麵孔。
一時間,整個鎮的百姓奔走相告,敲鑼打鼓地慶祝著這件喜事。
為了感謝這支外來軍隊的恩德,他們還自發組織捐獻了好些糧食要送給軍隊做酬謝。
卻被告知,慎郡王麾下軍隊都有嚴明軍紀,不可擾民,更不可白拿百姓的東西。
最後,軍隊收下了百姓們給的糧食,卻是按照當地物價留下了等額的買糧錢,叫當地百姓們無比詫異。
他們從未遇到過如此講道理還體恤百姓的軍隊,在鎮裏休整的時候,完全不像曾經遇到過的軍隊那樣在鎮裏搶東西或□□婦女,休整的一天一晚過去,竟是沒有破壞當地任何東西。
幫他們平定了匪患,也不要任何報酬。他們主動送糧食感謝,這軍隊竟然還按市價給錢。
詫異之餘,百姓們無比感動,深深地記住了慎郡王這個名號,並且心生向往。
因為他們還聽那軍隊裏健談的小夥兒說起過,慎郡王治下的肅城百姓們到底過著怎樣幸福的日子。
除了人頭稅之外,沒有任何苛捐雜稅,徭役還會另外給錢,有些地方甚至還每人分五畝地,隻收兩成租子。
留下一段美譽,這支軍隊又繼續前往下一個城鎮,掃蕩著附近的匪窩。
當地縣令眼見三四千軍隊入境,以為是哪裏的農民起義,嚇得屁滾尿流,後來得知是肅城的慎郡王為了肅清商道剿匪,還狗腿地親自前來拜見,代表當地民眾進行感謝。
當然,等人一走,就趕緊快馬加鞭往郡城去給郡守報信了。
榆寧雖說是個上郡,卻也隻有四千廂軍,分散於郡城與其他各地,如何敢與兵強馬壯的李洵麾下軍隊抗衡。
再加上李洵主動派了人與他交涉,他的軍隊隻剿匪,功勞由郡守去報,甚至可以將全部匪徒的首級都交給他。
那郡守頓時就什麽意見也沒有了。
見李洵麾下除了剿匪,絲毫不侵擾當地,便任由他帶兵在當地來去,擔心駐守城門的廂軍和他麾下軍隊發生衝突造成不必要的傷亡,還特意給了他們各縣以及郡城城門的通行文書。
至於更東邊的這個縣,通行的方式更簡單,那縣裏的縣令是個貪官,隻花了兩千兩銀子便得以在整個縣暢通無阻。
聽完整個過程,林德康深感欣慰。
郡王沒有為了接應他就不管不顧率軍強行連闖幾個郡縣,還一石二鳥,肅清商路的同時,在異地博得了民望,真是成長了很多啊!
手握利器又能屈能伸,穩重地擴張,假以時日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若能看到那一天,他真是死也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