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雪卻輸梅一段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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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震天想攔,可真怕得罪了這個救星,便大吼一聲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要綁架你父親嗎?”弟弟搖了搖頭。
    雷震天卻大聲喊道:“是你大哥求我這樣做的,他答應事成之後給我重謝。”弟弟以為是雷震天的挑撥離間,不以為然。
    第二日,弟弟便去找到雷震天並要求換回父親。雷震天起初見弟弟來,以為是來送錢的,可見到他兩手空空,便很是惱怒。
    然而他連日來的反常行為,早已被主持看在眼裏。入夜,就在了空吹滅燭火,準備離去之時,忽然一盞昏弱的燈火映在了窗子之上,隨後便響起輕輕的敲門聲。
    弟弟卻說他是來換父親的,因為他兒子的怪病也平時都是他來看的,平日他兒子吃的藥也都是他開的方子,要怪罪,那就怪罪他好了。
    雷震天眼聽他這麽說,便當即答應,叫人把父親放了回去,將弟弟留在了山上。
    第二日,了空給寺院挑了最後一擔水,澆了最後一次菜,又給佛祖填了最後一炷香,便開始偷偷收拾行李,準備天黑之後,在不打攪任何人的情況下,選擇悄悄離去。
    主持接著道:“雷震天的山寨易守難攻,官家也無法剿滅。雷震天雖是土匪,但卻奸詐無比,不輕易相信外人。我對這夥土匪恨之入骨,於是趁給雷震天兒子瞧病之機,暗中往山寨水井裏放入毒藥,因此雷震天的山寨才不攻自破,這一夥土匪也都束手就擒。事後,我對弟弟道:“你生性善良淳樸,隻會救人,哪會害人,至於這種下藥擒賊之計,唯我可用。”弟弟了解真相後,歎道:“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我是醫病,你是醫本,不過你做事太過無情”。
    我道:“假戲真做,莫要認真,以後家裏還需你來支撐”。可是弟弟卻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說過的話一定要算數,既然把家都交給了你,就是你的了。”此事傷到了兄弟情義,感情也弄假成真,後即使我百般哀求,他最終推說要拜師學藝,鑽研醫術,拂袖而去了。”了空歎道:“事情原來如此,師傅您是有意將你的弟弟與父親氣走,然後令土匪迫不得已請你上山,然後你暗中下毒,助官府拿下這群土匪。不過,師傅事先應該先和你弟弟商量,也不會最後傷了兄弟情義。”主持點點頭道:“徒兒你說的沒錯,當時為師的確是考慮欠妥,事後為師也是後悔不已,哎!”了空又問道:“那後來呢?”主持搖了搖頭,苦歎道:“弟弟走後,父親病死,我哪懂得經營,家道很快便敗落了。再後來,邊關戰時起,我便參了軍與匈奴軍隊交戰,不過,後來我軍大敗,我也身負重傷,心灰意冷之下,便出家為僧了。”了空點點頭,問道:“那你弟弟呢?”主持歎道:“後來聽說他雲遊四海,醫術大增,救人無數,還創建了
    “如意山莊”,至於如今他在不在山莊,那為師就不得而知了”。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析。
    了空搖搖頭道:“想來師傅必有深意”。主持點點頭道:“弟弟歸來,當晚我便帶人攜帶刀槍闖入他的睡房,想將他刺殺,可惜弟弟早將雷震天所說告訴了父親,父親將信將疑,不信我會做出如此禽獸不如之事,沒想到結果我真的帶人來了。我見事情已經敗露,便故意裝得氣急敗壞地令人動手,可是我們寡不敵眾,不一會就都被製服了。”了空打斷,很納悶問道:“師傅,你當初為何要這麽做?怎麽說他也是你的親弟弟啊”。
    主持歎道:“我父親也是不解,他也質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是破罐子破摔,直截了當地說自己這些年不學無術,現在才發現,自己在家裏已經沒了地位,尤其是輸給了醫術高明的弟弟。要是照此下去,家產必定全被弟弟所得。因此隻好出此下策。父親聽我說完,老淚縱橫,怒道:真是慣子如殺子。弟弟在一旁卻說:“若是如此,家產全都給你便是。”我假裝轉憂為喜,要他立下字據,並馬上離開這個家。
    弟弟為顧全大局,當即寫完字據,便轉身離開了家。父親傷心至極,對我更是心灰意冷,不久便也離家出走了。”了空搖搖,歎道:“我不相信師傅是這等貪財無義之人”。
    主持笑了笑,接著道:“沒幾天,雷震天的兒子舊病複發,親自找來想讓我弟弟繼續配藥。我告訴他我弟弟和我父親都被我氣走了,再不會回來。雷震天焦急地問他兒子那可怎麽辦。我告訴他,現在隻能死馬當活馬醫,我可以去可以幫助他兒子穩定病情,但要想治愈,還得找到我弟弟才行。雷震天無奈,隻得一邊讓我每天到山寨給兒子治病,一邊派人四處尋找我弟弟。”了空問道:“那你弟弟後來可曾找到?”主持點點頭道:“找到了,但他見到我,很是憤怒,罵道:家產全部歸你所有,我和你已經斷絕兄弟情義,為何還要派人找我?”我隻笑而不答。
    他又對我一頓訓斥。我等他罵夠了,才問:“你為何不根治雷震天兒子的病,讓他每月都複發一次?我知道你每次都會少開一味藥。”弟弟見我識破他的伎倆,才冷靜下來道:“這就是我守祖業的良策,我們無力除掉土匪,但為我們施家自保,才出此下策。”我大笑問道:“你想過嗎?土匪如果找到另一個高人治好了土匪兒子的病,那又該當如何?”見弟弟不說話,又道:“我也在守祖業,不過與你相反,我要將整個土匪窩連根拔起。”弟弟不相信我的話,更不相信不學無術的我有這個本事,很是不屑道:“癡人說夢。”了空讚道:“師傅果然藏有後招”。
    可這件事,雷震天說得沒錯,的確是我讓他這麽做的。徒兒你可知為師當初為何這麽做嗎?”。
    弟弟被帶進山寨,受到了很好的款待。雷震天得意地說:“施大夫,既然你來了,就別走了。我正好缺一個名醫,保證不會虧待你。”弟弟卻冷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會再給你兒子瞧病。”雷震天冷下臉說:“這裏是我的地盤,我說了算。”弟弟說:“可是給不給你兒子治病,卻是我說了算。我那懦弱膽小怕事的哥哥,父親被綁架,又恐又怕,連夜帶著所有錢財、家眷逃走了。我父親又治不好你兒子的病,這世上能治好你兒子病的人,隻有我一個。如果不吃我藥,你兒子必死無疑。”弟弟說完,便大搖大擺地朝門外走去。
    主持站起身,在地上踱了幾步,慢悠悠道:“我的這個親弟弟,這些年在江湖行醫,救人無數,閱曆也極其豐富,聽說近些年他還專門寫了一部
    “毒經”,經內記載著各種毒物以及各種毒物的破解之法,若是能借來一用,為師身上的內毒應該可解,但這本
    了空走過去,打開門,一看竟然是主持,連忙讓進屋來,問道:“師傅,這麽晚,您怎麽還沒有休息啊。”主持笑說:“了空,為師瞧你近日神情恍惚,是不是還對塵緣依舊有所依戀?”了空見主持早就看出自己的意圖,便不再隱瞞道:“師傅,弟子最近愈發痛苦難當,想起往日種種,終是難以放下。”方丈歎了一口氣道:“了空,知道當初為師為何給你取法名叫了空嗎?就是希望你能脫離塵世,跳出苦海,希望你能勤修戒定慧,熄滅貪嗔癡。”了空歎道:“師傅,當初您給我剃度的時候,我早已心如死水,生無可戀,可是近日弟子思來想去,始終還是無法擺脫心魔。今日,我對愛妻的思念和愧疚更甚,是我對她不起,是我辜負了她,是我害死了她,如果我再不做點什麽彌補,我的內心時刻都在承受煎熬。”主持搖搖頭道:“平日為師是如何教導你的,為師告誡你切莫為往昔羈絆,重蹈覆轍,重入苦海,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了空眼含淚水道:“師傅,弟子實在做不到啊,弟子越是壓抑,越是想念,近日她的影子總是出現在眼前,晚上,又會進入我的夢裏。在夢裏,弟子是如此的開心和愜意,甚至都不願意再醒來,因為醒來,見不到她,弟子就又會痛苦欲絕。”主持搖了搖頭,又歎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你的妻子既已過世,又何必執迷不悟,哎!生亦何歡,死亦何苦。你還是接受現實,順其自然吧!了空,為師本以為有些事過去了,時間長了,就淡了,可如今看來,你還是佛心未定,身入佛門內,心在佛門外!哎!”了空也歎了口氣道:“不瞞師傅,子弟翻來覆去也曾想過,可子弟就是心魔難除。今晚本想辭別師傅,去了前緣,然後再回來侍奉師傅和佛祖,但又唯恐讓師傅擔心和難過,因此才未敢請辭,可不想師傅您卻不約而至。”主持點點頭道:“今夜為師過來,是看你近日無精打采,身心俱疲,猜到你有可能會重入紅塵。既然你決心已定,為師也再多說無益。念在你我師徒一場的份上,老僧想求你辦兩件事,希望你能做到。”了空起身一禮道:“師傅,您說,隻要我能做到的,弟子一定不辱使命。”主持點點頭道:“了空,你可知道,最近城內外瘟疫橫行,屍橫遍野,百姓苦不堪言。”了空嗯了一聲道:“師傅,您的意思你讓徒兒幫忙消除瘟疫。”主持手撚佛珠道:“佛祖說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更何況救萬民於水火,不過憑你一己之力,無異於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了空跪下道:“還請師傅多多指點”。
    主持扶起了空,並讓他坐下,略加思索後道:“為師未出家之前,俗名施加夢,出身醫門大家,隻是自幼受寵,不學無術,根本沒學到什麽醫術,倒是為師的弟弟施加樂,深得祖傳,又勤奮刻苦,終有所成。因此,我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弟弟,請他出山,配好良藥,拯救萬民。師傅本打算親自去找他,可是:第一為師已經年邁,不能長途跋涉;第二我和他之間尚還有些隔閡,因此多年未有書信往來;第三師傅前些日子下山,為救一民女,與匈奴人大戰一場,雖說僥幸取勝,但卻被奸詐的匈奴人用暗器所傷,為師起初不以為然,但後來修煉內功之時,才發現真氣受阻,原來那暗器中喂有毒液。所以讓你代為師前去,不知徒兒是否可願意?”了空起身,斬釘截鐵道:“徒兒義不容辭,定不辱使命,隻是不知師傅傷勢如何?”主持苦笑道:“性命尚且無憂,隻是、、、、哎、、、。”了空趕忙關切道:“隻是什麽?師傅莫要隱瞞。”主持搖了搖頭,歎道:“隻是為師多年的修煉全費,以後再不能研習內功了。”了空驚道:“此毒這麽厲害?難道就沒有補救之法了麽。”主持又長長歎了一口氣道:“為師也打聽過,此毒乃匈奴人取當地幾種毒草毒蟲精心煎熬而成,專門塗在刀刃、箭尖之上作戰使用,一般人中了此毒,三天之內必死,而內功高深者,雖不致死,但內功也會全廢。為師也嚐試過服用藥物驅除內毒,然均無效果,哎,除非、、、。”了空急問道:“除非什麽?”主持搖搖頭道:“算了,他不會給的。”了空疑惑,忙問道:“他是誰?給什麽?”。
    “毒經”是他畢生的心血,他又豈肯輕易送人,為師雖說與他是塵世中的兄弟,然多年未見,更何況他與師還有一段解不開的恩怨。”了空施了一禮,問道:“師傅可願再將舊事重提?”主持停住腳步,長歎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師傅出家之前,我們施家也是遠近聞名的行醫世家。可為師年輕之時,不學無術,不思進取,整日遊手好閑,沾花惹草,還飲酒為樂。我的弟弟施加樂卻絕對是一塊學醫的奇才。他不僅深得父親真傳,勤奮好學,還博覽古今所有醫書,又喜行善好施,很快便小有名氣,深受本地人喜愛。隻是可惜他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心又太軟,不分善惡,不分好壞,不管你有錢沒錢,不管你是好人、惡人,不管你是土匪、強盜,隻要有病有求於他,他都會一一精心醫治。若想讓他害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這是為師當時最看不慣他的地方。”了空笑道:“醫者仁心,理當如此啊。”主持點點頭道:“可惜當初為師年輕氣盛,卻不以為然。有一天為師在酒樓喝酒,正在興頭,忽然家裏一個夥計慌慌張張地跑來找我,他大呼不好,雙手捧著一封飛鏢穿透的信。我拔出飛鏢,打開一看,原來這是一封勒索信。信是本地大土匪雷震天送來的,上麵說他綁架了我父親,如果我們施家不拿出萬兩白銀,那就讓我們等著收屍。我收起信,便匆匆跑回家中與弟弟商量。弟弟說:“如果按照那土匪的要求,咱們家必定傾家蕩產。”我說:“就算是傾家蕩產又怎樣,那也得先救父親。”弟弟想了想說:“我有一個辦法,不僅不用傾家蕩產,而且還能救得了父親。”我急問道:“那還不快點說!”弟弟思索片刻道:“你先躲起來,由我去把父親換回。”我聽後連連搖頭,道:“你去換父親,那跟綁架父親又有何異?萬一土匪不同意,可能會將你們兩個都扣押了,那到時候,我該如何是好?”弟弟卻道:“你可知土匪為何要綁架父親嗎?難道真的是為財?我道覺得未必”。
    我不解道:“那是為啥?”。弟弟道:“為啥,那土匪雷震天的兒子得了怪病,平時可都是由我醫治的。”我道:“難道是因為咱們施家看不好病之故?因此才怪罪下來,擄走父親,逼咱們用贖金來補償?”弟弟點點道:“有這可能,但土匪雷震天兒子的怪病平日都是我來瞧的,按道理說,他們應該捉我,卻不知為何捉走父親,因此我覺得:我可以換回父親。”我想了想覺得有理,便隻好勉強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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