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君子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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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不敢。”
王老爺子雖然資曆老,但也不敢倚老賣老,在太子爺麵前賣弄什麽。
這些科目分開考,考生可以自行選擇,但唯有進士科可以參加殿試,有步入中樞的可能。
當然,也帶走了那具屍體,江老爺,江臨。
其他科目雖然也可做官,但大多難以晉升。
太子爺此時與老尚書討論的,就是進士科的主考官人選。
陳劉帶走了依雲,那個橙衣姑娘。
太祖遺訓,後代子孫無論尊卑,都不可幹預科舉選拔。唯有殿試,可與皇帝、百官一同考究學子。
這位老大人實在怕太子爺想做些什麽。
畢竟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禮部尚書啊!
無論是太祖遺訓,還是監國太子,他一個都不能忤逆。
脖子一涼,人頭落地,實在是世間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了。
不過李晚沒有為難王朗,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違抗老祖宗的遺訓,便是話頭一轉,說道:
“本宮可否提一個人,請老大人多注意?”
“殿下吩咐。”
隻要不是公然做什麽,開一個小門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王朗正盤算著怎麽把太子提到的人往上提一提,提到合適的位置的時候,一枚懸掛在皇都中門的銅鍾震響,混沌的聲音傳向四麵。
李晚和王朗先是詫異,隨後卻又笑了起來。
“不知道哪陣風,把書院的君子吹了過來。”
太子爺沒有說出那個名字,想了想,沒必要。
那人才華橫溢,隻要參與了會試,必然一鳴驚人。
反而是多年不與皇都交往的書院突然派人來,這事情更值得注意。
“王大人有的忙了,書院估計也是來者不善啊。”
“想來國子監的魏大人更應該頭疼。”
“也是。”
一小一老,一前一後,走在皇宮當中,心思幾多。
走去江臨家的陳劉卻是被那沒來由的鍾聲嚇了一跳,京城哪裏該有這麽大的鍾聲,又不是帝後駕崩。
換過一身厚實幹淨衣裳的依雲注意到他的驚愕,善解人意地跟他解釋道:
“據說那枚鍾是當年魯國王為迎至聖所鑄,凡感受到最純正的浩然之氣就會鍾聲大作,以視迎接。不過後來,北地蠻子虜走了這位鍾,但後來太祖大破蠻子,迎回金鍾,立於中門之上。如有胸懷浩然正氣之人入城,就會自動鳴鍾以視迎接。這或許是有大儒到了?”
陳劉有些怪異地看著滔滔不絕的依雲,自從她從醉夢樓出來以後,似乎開朗了不少。
當然,更重要的是,她這樣一個煙花柳巷的姑娘,怎麽會懂得這些?
“姑娘懂得真多。”
“都是聽先生說的,以前家裏送弟弟念書時,我曾經在外麵聽過一陣。先生很開明,並沒有趕我走,還刻意開了窗戶,讓我聽得仔細了許多。不過後來……”
依雲神情突然暗淡了下來。
後來,她爹為了還酒債,不僅讓她弟弟輟學,還將她賣到了醉夢樓裏……
此時,依雲才發覺自己似乎有些失態,看到陳劉的表情,心思更是有些亂,很是怕他覺得自己多話。
“那麽這先生很不錯,可惜你沒有繼續讀下去……嗯……你想讀書嗎?”
作為一個現代人,陳劉自然不會介意依雲的分享欲,也不會去故意去戳開那道他已經猜測到的傷疤。他很自然地和她說著話,問著她的想法。
“想,但不敢想。”
自從她被賣到醉夢樓以來,依雲就認命了。
別說是念書,就算正常的生活她都不敢奢望。
或許正如“媽媽”說的,接客接到人老珠黃,運氣好遇到錢多的大老爺贖回家去,或作妾,或成為伺候的丫鬟;要是運氣不好,哪一日接不了客,不小心失足掉進水裏,也幫“媽媽”剩了飯錢。
念書,那是富家小姐才可以做的美夢,她這種卑下的青樓女子,哪能有這種妄想。
陳劉看到了依雲眼中的轉瞬而逝的希望,與隨後深深壓抑的陰霾,猶豫了一會兒後,說道:
“想的話,過些時日,我可以教你念書。要是不願,再等些日子,我可以幫你找個地方,找位先生。當然,如果你希望,你弟弟也可以來。”
京兆府的捕頭,自然沒有這個本事,但來自現代的靈魂,站在幾千年先賢的肩膀上,一切便都有了可能。
不等依雲從驚喜、疑惑與煩惱中走出來,他們二人已經站在了那位江老爺的府門外。
“到了。”
後麵運送屍首的小廝,見到了地方,便趕緊與陳劉告辭,趁早遠離這晦氣的東西。
陳劉自然沒有管他們,任由他們離開了。
劉府的大門緊閉著,裏麵也沒有什麽聲響,這大中午的顯得有些不自然。
“砰砰砰!”
陳劉用力叩了叩門環,但叩門的聲音沒有讓主人來開門,卻引來了幾位看熱鬧的鄰居大媽。
她們見陳劉的官差打扮,就開始猜測起發生的事情來。
七嘴八舌間,估計忘記了看那擺在一旁,更沒有想到那常見的草席裹起來,包的應該是什麽。
陳劉沒有理她們,發現老半天沒有人應的時候,他便打算翻身上牆,進去看一看。
“你先在外麵等一會兒。”
“啊?哦哦哦。”
心不在焉的依雲隨口答應著,抬頭的時候,陳劉已經縱身一躍上了圍牆,又縱身一跳到了府門內。
自從他一腳踢飛那大漢開始,陳劉就覺得自己好像戳破了某一層窗戶紙,身體的素質好像有了不小的飛躍。
他隱隱感覺自己可能在某些方麵有了突破,似乎有點符合那本黃皮書裏寫的九品武夫。
武夫,一練皮肉筋骨,二練靈識五竅,三練血液經脈,四練意境,四練八品,一品則成尊,渾然一體。
這四練貫徹武夫練體、煉氣、鍛神直至一品的修煉一生,是最為重要的修行。
九品入品,初開四練,往往都會比常人體質有明顯的飛躍。力量、速度、反應、彈跳……都會有遠超常人。
就好像以前,陳劉絕對不可能如此輕易地跳上這麽高的圍牆,必須得借助什麽墊腳的東西,才可能爬進去。
那樣的話,就一點帥氣的感覺都沒有了,雖然外麵隻有兩個大媽給了幾聲吆喝聲。
此時的陳劉,已經算是破開了武夫修練的第一道關隘,成為了練體境的武夫。
這與書中所記載的有所相同,又有所不同。
一般普通人入武夫九品,雖然不像佛道儒修士一般困難,但也並不是那麽簡單。
武夫入九品,需要激發氣血、引動心境。
氣血自然不用多說,普通人沒有其他的東西,沸騰的氣血是走武夫道路的必需。
但與佛道儒不同的是,武夫不需要克製自己的心境,反而是要使其激發,沒有衝冠一怒的心境與某種追求的欲望,武夫便難以擁有與天鬥的雄心與信念,自然就沒有半分可能逆天而行。
不過,正因為如此,如果沒有一名已經入品的武夫幫助,新人很可能會氣血逆流,心境混亂,導致經脈錯亂,輕則從此淪為廢人,重則爆體而亡。
原本,張春是打算自己為陳劉做一次護道人的,但沒想到他剛走了一會兒,陳劉就在心境波動下踏入武夫九品。
此時,陳劉落地後,左右看了看周邊的環境,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的地方。
整個院子幹幹淨淨,房間雖然大多緊閉著,卻也沒有什麽異常。
正對大門的廳房是打開的,裏麵的桌椅陳設也都十分整潔,正中央還供奉著一尊菩薩像,香爐裏點著的幾支香已經燃燒殆盡,隻留下紅底的木棍。
陳劉走進大廳,不小心碰到了一根肉眼根本無法看見的絲線。
隨後,他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會試作為大梁考評天下學子的考試,自然是隨意不得。
文華閣大學士作為大梁本朝給予文官最高的官銜之一,隻會賜予最具學識之人,或與國有功的文臣——武將銜則以武英殿大學士為榮。
大學士作為會試總裁,是大梁開國以來便有的慣例,李晚也沒想法去改變什麽。至於禮部、國子監的參與,就更沒有什麽多說的了。
雖然內宮裏的皇帝陛下現狀不知,但……多餘的東西是想都不用想的。
就連於老爺子也在內閣裝聾作啞,禮部還是不去淌著趟渾水。
官場老油條了,明哲保身才是上上之選。
“殿下,以往會試主官,一般是由文華閣大學士作為總裁,禮部由微臣或侍郎協理,國子監派祭酒協助……”
李晚耐心地聽著,不時點頭應承著,讓王朗將所有的流程都與他說了一遍。
花白的胡子雖然飽經滄桑,但頭腦卻一點都糊塗。
“往年自然是父皇聖裁,但今年得多請教老尚書了。”
“本宮想問問老大人,皇子可否……”
王朗聽到此處,卻不由得出了冷汗。
而此刻,在大梁禮部衙門,太子爺李晚正在和禮部尚書王朗討論著本次會試的主考官。
會試自然是進士科,考策論與詩詞,乃是科舉核心。
從京兆府衙門回來的張春得知了醉夢樓發生的事情,沒什麽反應,追向陳劉去了。
他問了衙門裏的同事,大概知道了江臨家裏的一些情況,打算與陳劉說說。
著經解文隸屬明經科,雖然也頗為重視,但地位還是弱了不少,大多是為國子監與禮部選些明經博士。
至於工用製造、兵甲操練等則直接歸六部相應部門自行考核,選拔後奏請聖上禦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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