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嫁衣女鬼,所嫁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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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啊啊啊啊啊,師父,你不講武德,搞偷襲!”
不過今日,鮮少關心外界的老監正突然喚來了他的弟子,打算讓他下樓去,見上一個人。
這裏不僅是天下術士的聖地之一,更是大梁監正的道場。
“師父,就不能喊師兄師姐他們去嗎?再不行,讓小師妹去也行啊?我還想睡會兒。”
監正聞言,輕聲喚弟子過來。
大梁欽天監,摘星樓,高八十一丈,是西京長安最為高聳的建築。
“好險!差一點就當肥料了。”
陳劉此時回過神來,再仔細看那血池,不由得一陣惡心。
剛才沒有注意到,此刻卻發現原來那血池當中不僅僅是一池血水,更有無數的殘肢斷臂在裏麵漂浮著,甚至能看到幾顆漂浮的頭顱……
“估計是外麵的依雲等急了,敲門聲救了我一命。”
此時外界,敲門無果後的張春一腳就把江府的大門給揣開,然後帶著依雲走了進去。
然而,他們左右尋找,都看不見陳劉的蹤影。
他們走進大廳後,也看到了那尊菩薩的神像,卻沒有發生什麽變化。
張春查探一番,沒有發現陳劉,但在大廳右側的房間裏,發現了一名伏在桌子上,已經斷氣的女子。
她的身下還壓著一封信,上麵寫著什麽。
依雲見到這直接嚇得杵在原地,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彈。
不到一天,就有兩條人命在眼前消逝,實在容易成為夢魘。
她此時全身木僵,腦子也陷入遲鈍。
唯一還在想的,就是尋到陳劉的蹤跡。
隻是她自然想不到,在她站立的這個位置的另一處空間,陳劉也站在原地,思索著怎麽從這處詭異空間出去。
“任何穩固的空間與法陣,必然存在著生門與死門,否則很難長久。隻要尋找到這處空間的節點或者陣眼,應該就能出去。”
前方是血池與邪神,沒有什麽其他東西。
不過那隻燃著檀香的香爐還在,好像有一側有著一些燒剩下的紙片,但有血池隔離,顯然並不是出路所在。
陳劉於是向右側房間看去,右邊沒有關門,房間裏麵竟有兩副棺材前後擺著。
前麵的一副棺材,半開半閉著棺材蓋,裏麵有著薄薄的灰霧籠罩著,看不清裏麵有沒有人;另一副棺材的蓋並沒有關上,斜搭在棺材上,而在棺材的側麵,坐著一個身披紅衣的虛影。
隱約間,能聽到點點的啜泣聲。
“誰在那裏?”
陳劉退後幾步後,試探性地向那邊喊了一聲。
那房間裏的聲音突然停頓了一下,那虛影似乎動了一動,但就在陳劉以為要發生什麽事情時,那虛影有停止了動作,重新有著哭聲傳了出來。
“……這專業不對口啊,能不能給我來一個道士啊。”
發發牢騷,但陳劉下意識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往右側的房間走,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向左移動。
當陳劉碰到左側的房門後,一腳踹開了房門,並向側走了幾步。
房間裏終於沒有那種詭異的東西了,端正的書桌擺著一封信,雕花的木床上該方方正正地疊放著繡有龍鳳呈祥的棉被,另外還有一隻銅鏡放在中間的圓桌上。
陳劉慢慢向裏麵走去,路過銅鏡時,瞥了一眼鏡麵,但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再走到那書桌旁,看了一眼那封信。
信紙沒有信封,上麵用黑色的墨汁寫著:
“氓之蚩蚩,抱布貿絲。匪來貿絲,來即我謀。送子涉淇,至於頓丘。匪我愆期,子無良媒。將子無怒,秋以為期……”
當陳劉正在看著這首詩歌時,大概他們兩人的一些過往。
原來古往今來,前世今世,負心人都是如此。
不過,陳劉此時見到那封信的後麵好像還有著什麽。
當他正打算翻過來看看的時候,一聲陰冷的吐息聲在他的身後傳來。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聲音愈發淒厲,陳劉隻好立馬轉身,退到牆邊,看向聲音的來處。
房門門口處,一位新娘裝扮的存在正跪在地上,嘴裏不斷地咆哮著。
她的身著著鳳冠霞帔,腳踏著繡有鴛鴦的花鞋,手裏捧著一朵紅花,可眼中的充滿了紅色與黑色的煞氣。
沒有新郎,也沒有蓋頭,她想衝進陳劉所在的房間,可衝到銅鏡附近時,卻好像被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擋住了身形。
那屏障上還有淡淡的金光閃爍,女鬼每一次撞擊都會發出更痛苦的嘶吼,但她好像不管不顧,一次次地撞在屏障上。
一時之間,那女鬼好像還無法進來,可陳劉也沒有辦法出去,陷入了僵局。
陳劉四下尋找出路時,發現那封信翻了過來,上麵留下的字讓陳劉一時唏噓。
此時,在外界的張春探過桌上趴伏女子的氣息,又摸過脈搏,確定女子已經死亡之後,便將她扶了下來,安穩地放在地上。
女子壓著的信,張春也毫不客氣拆開信封,拿起來讀。
“負心漢,該死!罪有應得!既然這麽喜歡躺在野狐狸的床上,那就永遠留在那裏吧!活著留不下你的心,那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張春看過,恍然大悟,看來是妻子嫉恨丈夫在外沾花惹草,青樓殺夫,隨後畏罪自殺。
“結案!打道回府……媽的,陳劉這小子跑哪去了!”
本來按照慣例,有了這封信,就可以結案了。
可張春此次來,並不是為了查這勞什子的案子的,還是為了找陳劉的。
就在張春心煩時,他手中信紙上的字竟然一個個變成了紅色,最後淌出嫣紅的血水出來。
“艸,人沒了,物證也要沒了?!!”
結局沒有讓張春失望,信紙沾濕後半個字都看不清了。
張春滿頭黑線,更是心煩,沒用的東西於是隨手一丟。
好巧不巧,落在了站在一側的依雲的頭上,於是……
“見了鬼了!一個沒找到,現在又丟一個人。”
不過張春大概沒想到,門外的屍體也丟了,否則他會更罵娘的。
在另外一處空間裏,陳劉看著蓋著紅蓋頭的依雲,有些意外。
“你怎麽進來了?”
“啊?公子原來你在這裏!”
依雲掀開紅蓋頭,看著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陳劉,萬分驚喜。
驚喜之下,依雲甚至抱了上去,搞得陳劉一陣左右為難。
隻不過下一刻,當依雲注意到身後的女鬼後,她立馬就跳到了陳劉身後,躲了起來。
“……”
護住了有些膽小的依雲後,陳劉注意到,那女鬼看到披著蓋頭出現的依雲後,忽然安靜了許多。
當看到自己和依雲親近一些的動作時,她更是退到了門外。
此時,陳劉看到,右側的房間裏,能模糊地看到,前麵的那副棺材裏,躺進去的人已經能夠辯識清楚——那位江老爺,江臨。
另一幅棺材上,還是坐著那個虛影,可以看出她是個女子。
女子虛影身上,一根淡淡的紅線牽到前麵的江臨身上,一根寬厚的黑線連在大廳的女鬼身上。
血池中,一朵朵妖豔的蓮花探出水麵,綻開碩大的花朵。花朵裏麵孕育的,卻不是飽滿的蓮子,而是一個個蜷縮在蓮座中央的嬰兒。
沉入這種環境的陳劉,感覺心裏有什麽聲音在呼喚他,踏入那池血水當中,向那位邪神叩首臣服。
當他伸出一隻手,打算向前探去的時候,蓮花當中的嬰孩此刻突然發出淒厲的叫聲,血水當中更有一隻隻沾滿血汙的手用力地向上抓去,好像要把陳劉一同拖入血水之中。
樓內眾人聽到喊叫,也是見怪不怪,除了派了個新人把癱在地上的八師兄用冷水澆醒,就沒有做什麽多餘的事情。
此時,江臨的府門內,踏入大廳的陳劉發現周邊所有的環境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廳房正中央的菩薩像變作了長著八隻手的邪神像!
邪神頭戴冠冕,眼神卻凶惡無比,八隻手上分別拿著穿心刺、刮骨刀、亂魂鞭、滅魄鏡、噬血珠、業火蓮、奪命環、戮神劍等傳說中的邪道寶物。
神像盤腿而坐,嘴中此時吐出猩紅的鮮血,源源不斷地從神像落到地麵,匯聚成一方血池。
老監正在他頭上重重拍了一掌,在他頭上加了個不知作用的術法後,又一巴掌把他從摘星樓上扇飛了下去。
他於是走到了監正身邊,以為師父聽從了他的建議,打算換個人去找人。
然而,正當陳劉要踏進去的那一刻,一聲敲門聲將昏沉的陳劉瞬間驚醒。
他立馬翻身後退,遠離那道血池。
欽天監雖然名義上仍然歸屬於朝堂係統,但又遊離於皇室與眾官員之外。雖然不至於完全不管不顧,但基本也是隨心所欲。
欽天監有權不聽內閣與六部調令,甚至皇帝令,如有監正幹預,也可以不予理睬。
八卦台上,老監正此時閉著雙眼,感受天外星辰的變化,俯瞰著這片大陸上眾生的變化。
自從大梁開國以後,無論是內亂還是外患,甚至北方蠻子兵臨長安,欽天監都仿佛置身事外,老監正更是幾乎沒有出過手。
與國同壽的老監正,似乎並不在乎大梁的存亡。
平日裏雖然日常的政務事情,六部有所請求,欽天監都會盡力幫忙,但一旦遇到改朝換代,帝星遷移,監正會明令弟子不許妄動,全部待在摘星樓內以待事情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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