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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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晏城醒來後四處找何沿不著, 猜測他定是在沈群的病房,誰知剛到門口就聽到沈群在說“我們結婚吧”。
    周晏城怒火勃發, 氣得頭發都根根直立,他大踏步衝進來一把拉起何沿擋在身後,對上沈群的目光恨不得把對方撕裂:“去你媽的!你想跟何沿結婚, 除非我死!”
    他攥著拳頭就要揮出去,然而何沿一聲厲喝:“誰再動手就他媽給我滾蛋!”
    同時止住身形的還有沈群。
    好在何沿隻說了不許動手,沒說不許動嘴。
    沈群眥著牙幾乎要噴出火:“你有什麽臉講這句話,我能跟何沿結婚,你能嗎?你敢保證你這輩子不娶女人不生孩子嗎?”
    “我能!”周晏城直著脖子斬釘截鐵道,“如果我這輩子要結婚, 我配偶欄上的名字隻會是何沿!”
    沈群和何沿同時驚詫地看著他。
    “你憑什麽保證?紅口白牙的空頭支票誰他媽都會開——”
    “我用我的命保證, 我要是辜負何沿,讓我不得好死!”
    “哈!你的命值幾個錢?”
    “總比你的值錢!”
    “你他媽算老幾啊?”
    “你又是個什麽東西!”
    “不要臉的老男人!”
    “毛都沒長齊的臭小子!”
    ……
    眼看兩個頂著調色盤的男人又開始像幼兒園孩子一樣吵嘴,何沿隻覺得太陽穴上青筋直跳,他把椅子往後拉了拉,自己坐了上去,疲憊地支著額由他們吵。
    “哎哎哎, 這是幹什麽呢!”何瑾洺和沈長庚提著飯盒出現在病房門口,“怎麽又吵起來了,你們兩個身上都有傷, 趕緊各自躺回去,小群,你這點滴都沒掛完, 怎麽跑地上去了?晏城你趕緊回病房,還有你,沿沿!”
    何瑾洺走進來,頗有些責備地看著何沿:“你怎麽能看著他們吵,他們都是病人,也不勸著點。”
    何沿就是個泥人這時候也憋不住火了:“讓他們吵,有本事再打,打死一個就清淨了!”
    他霍然站起身往門外走,周晏城和沈群同時想跟過來,何沿猛一轉身,指著他們兩個厲聲喝:“都他媽給我站住!誰也別跟過來,都死了算!”
    兩人齊刷刷頓住腳步。
    何瑾洺和沈長庚麵麵相覷,目瞪口呆。
    “咳咳,”何瑾洺尷尬地咳了咳,這知道兩個人都喜歡自己兒子是一回事,但是親眼見著了又是另外一回事,“都先吃飯吧,啊,吃飯皇帝大。”
    周晏城和沈群同時伸出手欲接過何瑾洺手裏的食盒:“何叔——”
    兩人的手在半空相碰,觸電似地同時縮回來,他們拚命地甩著自己的手,咬牙切齒地瞪著對方,好像那不是無意中碰到對方的手,而是被狗咬了似的。
    餐盒打開,一陣濃鬱的菜香飄出,病房裏同時響起兩聲響亮的“咕咕”腔鳴,周晏城和沈群又怒瞪著彼此。
    “聽聽聽聽,都餓成什麽樣了,趕緊吃!”何瑾洺給他們一人發了雙筷子。
    “沿沿小沿吃了沒?”兩人異口同聲問。
    何瑾洺點著頭:“啊,他吃過早飯,估計這會也不餓,你們自己吃。”
    兩人遲疑著,都有些擔憂。
    “沒事,我們家沿沿從來都懂事,不會餓著自己,不像現在有些孩子動不動就搞什麽自虐自殘的來傷大人的心,唉,真是不懂事……”何瑾洺搖頭歎息。
    兩個躺槍者拿著筷子的手同時頓住:“……”
    沈群捧著飯盒坐到自己病床上,周晏城坐在椅子上,都在狼吞虎咽,老丈人何瑾洺親自帶上來的飯,哪個多吃哪個賺。
    “哎,慢點吃,慢點吃,不夠我就打電話給沿沿,讓他再帶點回來。”大人看見孩子多吃飯,總有種莫名的滿足,何瑾洺嗬嗬笑著。
    “不夠吃!”兩人都抬起頭,異口同聲地喊。
    兩個人,六盒米飯,六菜兩湯,也不曉得他們哪裏來的臉說不夠吃?
    何瑾洺無奈,隻好給何沿打電話,那頭很快接了,何瑾洺一邊跟兒子通話,一邊問那兩個跟狗一樣豎起耳朵的男人:“沿沿問你們要吃什麽?”
    “越辣越好!”
    “不辣就行。”
    周晏城眯起眼,沈群不甘示弱回瞪。
    “咳咳!”坐在沙發上看報紙的沈長庚警告兒子適可而止。
    何沿不一會兒回來了,他在醫院食堂裏打的飯,何沿走到病房裏的小圓桌邊,周晏城和沈群立刻麻溜地蹭了過來。
    何沿掃了掃麵前的兩人,冷著臉:“該坐哪坐哪,都邊兒去!”
    兩人隻好乖乖把屁股挪回到原先的位子上去。
    何沿把所有食物一分為三,三人各自占據病房一角,安靜地吃著。
    “嘿喲!這麽多人呐!”
    門口傳來怪腔怪調的一聲喊,樓逢棠拄著拐杖“篤篤篤篤”走進來。
    周晏城眉梢眼角直跳,這個傻貨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沈群和何沿冷眼看著這個出了名的二世祖,何瑾洺和沈長庚雖覺奇怪,還是站了起來給他讓位子,畢竟這人肉眼可見的殘廢。
    “哎喲,兩位叔叔客氣了,我是樓逢棠,周晏城是我老表,哈哈!”樓逢棠毫不客氣大喇喇地歪到沙發上,把自己打著鋼板的那條腿挪到沙發前的茶幾上。
    何瑾洺這才想起先前他住院的時候,周晏城有個表弟也在這裏,他關心地問:“你還沒出院啊,這快有倆月了吧?”
    “傷筋動骨一百天嘛!”
    樓逢棠的眼睛咕嚕嚕在周晏城和沈群臉上轉了轉,憋不住地樂:“哥你和這位小哥這是怎麽了?嗬喲,這彩掛的,是掉染缸裏了吧?”
    這世上有一種人隻要一開口,就讓所有人都忍不住想弄死他,樓逢棠簡直就是這種人中的戰鬥機。
    周晏城頰邊咬肌迸起,皮笑肉不笑地哼:“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我去你病房沒找見人啊!哎,我記得有句話叫鐵打的什麽流水的什麽什麽,是不是說的就是咱們兄弟啊?”樓逢棠肚子裏從來隻有壞水沒有墨水,他艱難地回憶了一下,還是想不起這句完整的詞兒。
    “那叫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何瑾洺耐心道。
    何沿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讓給何瑾洺,又讓沈長庚坐到沈群的病床上去。
    四個年輕小夥子平均身高185,再加兩個長輩,狹小的病房一下子就顯得無比擁擠,連空氣都似乎窒悶起來。
    唯一沒覺得不自在的那個人大腿一拍:“沒錯,就是這句話!叔叔你太有學問了!”
    周晏城深吸一口氣,他必須立刻馬上把這蠢貨弄走,否則自己在何瑾洺那裏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印象分就全毀了。
    他走到沙發邊去要拉起樓逢棠:“走吧,我送你回你病房去。”
    “別呀!這兒多熱鬧,我跟你說哥,我這幾天可憋死了,剛住院那頭幾天我覺得悶,叫了許多人來陪我,但是他們簡直跟一群公鴨子似的,可我把人攆走了吧,又他媽寂寞——”
    周晏城額角青筋凸起。
    “叔叔,我能留這兒不?你們這好玩兒多了!”
    “當然可以。”何瑾洺嗬嗬地笑,覺得這孩子雖說有點虎了吧唧,但是也挺可愛。
    樓逢棠拿起茶幾上一個大蘋果,嘎嘣咬了一口,嚼巴嚼巴後把蘋果皮又吐出來,疑惑道,“這蘋果皮怎麽有點苦?”
    何沿倚著門站著,好心解釋:“蘋果還沒洗,大概有殘留的農藥。”
    樓逢棠愣愣張著嘴。
    沈群捶著床哈哈大笑,何瑾洺尷尬地轉過頭,沈長庚衝自己兒子狠狠一瞪眼,周晏城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沿沿呐,你去把蘋果洗一洗。”何瑾洺忙道。
    “別理他,他就是人來瘋,在家從來不吃蘋果。”周晏城不讓何沿去。
    “我什麽時候不吃蘋果了?”樓逢棠大為不滿,“我明明很愛吃蘋果!”要是小美人洗的蘋果那就更要吃啦,未來嫂子耶!
    樓逢棠從小就跟在周晏城屁股後麵轉,哪怕周晏城說屎是香的他都能深信不疑,周晏城說認定了何沿,那樓逢棠就承認何沿是小嫂子了。
    “你愛吃屁!”周晏城警告地瞪他。
    “哎!你們現在不是在吃飯呢,該吃吃,甭管我,我也不愛吃那個盒飯,”樓逢棠連續灌了好幾口礦泉水,伸長了腦袋看著前麵小圓桌上的飯盒,吸了吸鼻子,“聞著就一股地溝油的味兒!”
    買來“地溝油”的何氏父子:“……”
    有這麽個聒噪的沙雕在,誰特麽還吃得下飯,不被氣死也被笑死。
    更何況何沿和周晏城還沒地方可坐。
    何沿收拾著桌上的餐盒,周晏城想幫忙,剛伸出手卻驚覺一道閃光燈劃過,他驀然轉頭瞪著樓逢棠:“你幹什麽?”
    “我給你拍照留念啊,這陪小美……啊,這,這怎麽說都是你第一次幹家務活,多有紀念意義啊!”
    紀念你奶奶個腿!
    “樓、逢、棠!”周晏城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裏迸出來,“你摔壞的是腿吧?”
    “是啊,”樓逢棠不解,“我這鋼板都打著呢啊!”
    “那我怎麽覺得你摔壞的是嘴呢?關不上了是吧!”周晏城警告地瞪著他。
    “我倒覺得樓先生摔壞的是腦子,哈哈哈哈!”沈群笑得前仰後合,這樓逢棠簡直就是來給周晏城添堵的,沈群能不樂瘋了麽。
    “這腦子壞掉的不是你麽?”樓逢棠指著沈群還打著繃帶的腦袋。
    來呀,互相傷害呀!
    周晏城深信這個沙雕表弟就是來扯自己後腿的。
    樓逢棠卻毫無豬隊友的自覺,他看出這個房裏隻有何瑾洺有聽他講話的興趣,便對著何瑾洺嘮:“叔叔,您是何沿的爸爸吧?”
    “啊,是。”何瑾洺微笑。
    “哎喲一看就像,何沿太像你了,跟你一樣好看!我第一次看見何沿的時候我就想我哥那八個億花得太特麽值嘍!”
    “樓逢棠!”周晏城聽到“第一次看見”這幾個字就知道不好,他眼前一黑,心道完他媽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