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情製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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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趙高一起出了烈山堂勢力範圍,不怕死的江湖人士一撥又一撥地追了上來,前赴後繼、不畏生死,就像在為偉大的革命事業獻身一樣。
    然後前來勸阻,實際上是阻止我們大開殺戒的季布幹了一件大事,在我們過橋之後,直接把橋毀了......
    接著橋對岸的人群中,就開始有人奚落季布孬種懦夫什麽的......然而季布並不理他們,收回黃金牡丹帥氣飛走......個別莽夫還緊追不舍。
    一群傻逼,追上來,讓趙高給你們‘化作春泥更護花’就高興了~
    “你看夠沒有?”趙高陰惻惻地問。
    我趕緊跟上百米開外的腳步,“夠了夠了”......
    嬴政薨後,羅網的活動頻繁,錯落痕跡卻更少。
    從欽原擔任羅網訓導師以來,羅網的殺人方式變得毫無章法,不花個一年半載根本無法從死者身上推斷出殺手的常用招式、習慣、性別、身高、年紀,執行完任務,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撤離,即便失手被擒,也少有知道其他殺手去向的。
    這樣一來,任務完成率大幅上漲,死傷率顯著下降,但對羅網殺手的要求更加嚴苛。
    所以,能做到執行完任務,不留半點蛛絲馬跡的殺手並不多。
    而鬼翎就是其中一個,換了一身行頭,從仇家麵前走過,仇家也沒有認出。
    然後換個地方,看似小心翼翼,實則光明正大的等人來揍他。
    “唉,失敗~”一隻手綁了繃帶掛在脖子上,一隻手吃飯。
    “嘭......”一掌打翻鬼翎的飯碗,奴隸販子們凶神惡煞,“你今天要不把那兩個丫頭交出來,老子讓你失敗!”路人避之不及,唯有路邊一美人密切注視。
    看美人在路邊停住了,鬼翎一臉不畏強權,“不交又如何?”
    奴隸販子按住!“把你另一隻手也打斷看你交不交......”
    與奴隸販子們廝打的過程中,鬼翎將殺手的一切特質收斂得不留痕跡,一副身受重傷被人按著打得頭破血流,卻毫不低頭、不吭一聲的傲骨狀......
    當然,欽原前輩畢竟在漣衣麵前動過手,雖然身受重傷,也不能輸的太慘。
    在打翻了三個奴隸販子後,鬼翎靠著牆,帥氣地用拇指一抹嘴角的血跡,作說話虛弱狀,“哼......我是有,有些不舒服...可,也不見得...會死在你們手上......”適時倚牆滑到,然後想站站不起來的樣子。
    “兄弟們,上!”奴隸販子亮刀。
    鬼翎悲壯且不甘地閉眼......然而麵前多了一人,“你...”心中奸笑,果然,漣衣衝過來張開雙臂,擋在鬼翎麵前。
    是的,我用的是欽原前輩出現在她麵前時,用過的臉,畢竟,這張臉有基礎......
    “光天化日持刀殺人,你們就不怕官兵嗎!”漣衣美人壯起膽子。
    奴隸販子摸漣衣臉蛋兒,“哎呦~哪裏來的美人,好啊,我們可以不殺他,隻要你讓大爺舒服舒服~”一陣哄笑......
    “你滾開,我還用不著你救......”鬼翎羞憤卻有氣無力地推開漣衣~
    漣衣凶起來,生氣中更美麗,“我不是要救你!我...”我是想救你手裏的那兩個丫頭,站起來擋在鬼翎麵前,拿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錢和金銀首飾,給奴隸販子,“夠了吧?”
    奴隸販子繼續調戲,“加上你肯定就夠了,哇哈哈......”
    “去死啊”鬼翎不要命的用綁了繃帶的胳膊飛身一撞,撞開奴隸販子後趕緊拉著漣衣,死命逃跑,並且推翻路邊小攤,外加把身上的傷口弄得裂開,好歹前幾天剛剛執行完任務,不把傷利用起來太浪費~
    鬼翎跑得越來越慢,最後反是漣衣攙著他拐進犄角旮旯裏藏起來......
    安全之後,鬼翎表示不要和漣衣待在一起,“滾!遇見你隻會倒黴”扶著牆根一瘸一拐地,血滴了一條長線也要繼續往前走。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得鬼翎連轉三圈倒地......內心差點哭泣,這是始料未及的~
    “我知道你很討厭我,看不起我,我也不喜歡跟你這種人待在一起!但現在還沒安全,如果你不想死在那些混蛋手上,最好給我聽話一點”凶起來的漣衣,聲音也不再溫柔死氣,強勢地扶起鬼翎,拉過他的手臂放自己肩上,倔強地架著他去安全的地方,努力地不要讓這個討厭她的人,發現她有多麽吃力。
    鬼翎眼角一瞄漣衣......繼續虛弱,任由漣衣吃力地扶著,態度卻好了那麽一點點,“往你左邊走......”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清貧傲骨處處嫌,滿身銅臭步步迎。
    亡國流民到位極人臣,趙高見證了帝國的由盛轉衰,一個小小驅車官做到了郎中令的位置,隨嬴政扶蘇等人的離去,秦國耿直中正的朝臣已去十之八九,趨炎附勢之輩顯得格外突出。
    秦國一向不行奢靡之風,秦始皇又曾以法令的形式強製人民實行居喪製度,正處喪期,按規製,宮宴一切從簡,可一路進去,無論如何推辭,還是不斷有貴婦嬌女送禮,尤其趙高暫行離開後,更是軟磨硬塞,最後不厭其煩,一人從宮宴上出來,於池邊乘涼時,遇朔公主。
    古代喪服根據親疏關係有等級之分,斬縗cui)為最重的喪服,用最粗的生麻布製做,斷處外露不緝邊,臣子為君王穿,男子或未嫁及返家女子為父母穿。
    齊縗,喪服中列位二等,以粗疏的麻布製成,衣裳分製,緣邊部分縫緝整齊,已嫁女子為父母穿,男子為兄弟穿。
    嬴朔一步步從石橋上走來,斬縗線頭滑脫了不少,望著與她穿了一樣喪服的欽原,滿腔忿恨迸泄而出,“你也配?!”
    欽原屈膝一拜,“先皇曾下令臣民一樣要為天子守喪三年,何況出嫁從夫,臣婦自然隨夫君”如今真心為嬴政守喪的恐怕隻有她了。
    “哼,起來吧,雖不過一個郎中令的夫人,到底那人不過是個擺...”
    “長公主慎言”她站在石橋階梯上,我於橋下卑躬屈膝,看不清她的神情,卻能感覺到她好像做了什麽決定,她已出嫁十二年,若非跟夫家斷絕關係,遣返回家,是不能穿著斬縗喪服的。
    “我都不怕,你擔心什麽......”擦身而過,嬴氏子孫的驕傲在這個女子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直起膝蓋的那一刻,我突然想,好像無論朔公主做什麽,我都沒有理由攔她......
    沒有歌舞、沒有音樂,王座像長了釘子,紮得胡亥動來動去好不耐煩,一個勁兒的飲酒......
    半醉半醒之間,有皇親向胡亥請準某些事情,胡亥大約也沒聽明白,便問相國大人的主意,相國說了些‘無後’雲雲,又道郎中令夫人不是氣度狹小之人......攪擾得胡亥心情更加厭煩,還沒有聽李斯說完,便允準了那大臣的請求。
    一席宮宴吃得人胃疼,拖拖拉拉到亥時三刻方才結束,剛結束,胡亥又私下差人來請,與宮宴上的肅穆莊嚴不同,私殿裏的歌舞美得動人心魄,優伶表演嘩眾取寵,不過,像我這種沒有水平的人是欣賞不來的~
    “姐姐不喜歡?”歇了一會兒,胡亥以為自己又行了,自以為很懂朔公主為何不悅似的。
    “沒事,隻是有些乏了,請陛下準許嬴朔先行告退”朔公主說完離席,再多待一刻她都受不了。
    胡亥的笑容尷尬地僵住,又嘿嘿地給自己找台階下,正當趙高準備告辭時,胡亥有意無意地看了欽原一眼,搶先一步吩咐,“今日已晚,宮門關閉,郎中令夫妻今日就在宮內歇下吧。”
    恭送胡亥,“謝皇帝陛下隆恩”本想直接睡覺,奈何突然內急......
    去茅廁回來的路上,又遇見一貴婦,深更半夜拉我到涼亭說話,什麽哪個男人沒有幾個女人啊,做為姐姐要大度,要姐妹和睦,就算以後有了兒女,妹妹不會欺負我......有的沒的說了一大推,由於我實在困得不行,沒注意她在說些什麽,等回去睡覺的時候,第十四次打架的眼皮被趙高一臉殺氣騰騰的陰寒氣息驚得完全撐開,睡意全無。
    我確定從龍川監獄到今天宮宴,我沒有做錯什麽事......趙高的陰寒之氣尤烈,發白的骨節上青筋暴起,“大人......夫君?”
    清風徐來,送來一股女人香氣。
    就從宮司給他安排的房間裏傳出來......懂了,欽原微微低了低頭,“夜已深,大人就對麵的房間屈就一晚”我都還沒有進去過,當然不算我的房間。
    反向走進趙高的房間,推開門的一瞬間,暗淡的光影裏,床榻上果然有呼吸一緊的聲音。
    趙高有潔癖,海風的鹹味兒,各種花草香味兒,各類脂粉香都會令他不適厭惡,而他最受不了,有人踏足他的臥房,所以上次隻是進了他書房,就賠的我傾家蕩產......
    不知道床榻上的美人有沒有在做夢今夜以後進住趙府,為趙高生兒育女,將我這黃臉婆趕下堂,一生大富大貴......
    “大人~”嫵媚的聲音從床上傳來,聽得我骨頭都酥了,險些把持不住,然而就算我把持不住,好像也沒有什麽用......
    “大人,我不美麽~”白皙光潔的大長腿伸出紗帳,朦朦朧朧看去,大紅的床被上一尊晶瑩剔透的美玉,就那樣光溜溜的躺著,真是一朵嬌豔欲滴的鮮花。
    可惜,再美的鮮花也開不了幾日。
    一手探入紗帳內,扼住女子的咽喉,這對她來說,算是最輕鬆的死法了,“下輩子,不要再賤賣自己......”
    翌日,胡亥還沒起床,就被梅姬哭哭啼啼地闖進寢殿吵醒,嬌弱地撲進他懷裏,梨花帶淚的惹得人心疼不已。
    “皇帝陛下,你要為臣妾做主啊~”
    胡亥捧起梅姬的臉,看著她一雙與嬴朔極其相似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昨日一直不得盡興,今日美人又傷心成這樣,頓時怒從心起,“美人莫哭,慢慢與朕說清楚,一切自有朕為你做主!”
    王躍是王翦的一脈遠親,王翦王賁父子在朝時厭其唯利是圖,並不與之往來,嬴政在世時也隻是管理文書的一員小官,後來胡亥上位,王躍便將大孫女王梅獻給了胡亥,憑此自抬身價。
    如今又見趙高在朝中權勢滔天,如法炮製,趁胡亥在宮宴上半醉之際,提議將小孫女王梨嫁給趙高做妾,不料胡亥剛敷衍應下,他當晚就買通宮司,故意給了欽原和趙高夫妻兩個房間,把人送到了趙高床上......
    辰時,剛穿戴整齊,趙高煮茶的水還沒有燒開,宮司就準時領著一眾宮娥前來找茬,待宮娥把我團團圍住,扒開人群,走進來一位媚態十足、身材十足的美人。
    看了看趙高毫不在意這邊的情況,想著自己有皇帝陛下撐腰,梅姬也不跟欽原拐彎抹角,張口盡是鄙夷之言,“哼,郎中令乃是一等一的美男子,重情義娶了你,你就應該知足,自己生不出,還不許他娶別的女人,呸,什麽東西!”
    美男子?你們這些人都是什麽眼神~
    看她翻白眼翻得眼睛抽筋,我倒是有點同情她了,若不是新皇最寵愛的妃子,我才不聽......注意到梅姬的眼睛,欽原恍然猜到了什麽......
    彈彈衣服上的唾沫星子,“美人,今天沒刷牙吧?”
    “你!”梅姬一巴掌扇過來,反被欽原抓住手腕甩出,撞在牆上,口吐鮮血。
    掃過在場的宮娥侍從,擼起袖子,一把拉過宮司摔在地上,騎在他身上,扯住他的頭發,直接開扯帶撓,標準的女人打架姿勢,“老娘看還有誰給他做妾!”
    ......
    不一會兒,這些人都夾著尾巴逃了,而趙高的茶還沒煮好,“第一次看到你下手這麽輕。”
    “我......”哎,拜托,人家畢竟是妃子,我總不能全部殺了吧?什麽人呢~
    將茶水全部潑在地上,沾了梅姬風裏帶著的脂粉味兒,就是廢水了,“出宮吧。”
    “噢~”我拍拍手,故意將自己的頭發揉得亂糟糟,一副打了勝仗的模樣,叉著腰大搖大擺地出宮......
    昨日聽歌賞舞的殿中,王躍老淚樅橫地跪在胡亥腳下,看趙高進去,哭得更是大聲,胡亥原本也沒放心上,但看梅姬已經起不來床了,麵子上著實有些下不來台,“趙卿,究竟是怎麽回事?”
    趙高拱手一拜,“無事,臣是來請陛下核對秋獵名單的。”
    “無事?!你家潑婦殺了我梨兒,打傷我梅兒,你還敢說無事!”王躍一時氣憤,竟指著趙高鼻子罵起來。
    趙高波瀾不驚地未看王躍一眼,幽幽地問,“哦~我夫人為何如此?”
    “還不是為了給你納妾!”王躍理直氣壯。
    趙高敷衍了事,“陛下,臣家中一向由臣的夫人做主,王筆吏若不滿,可去臣的府中討回公道。”
    試問,一個低級官員就算有皇親身份,又怎麽敢真的去郎中令加皇帝陛下師父的府上胡鬧?王躍又哭。
    胡亥不耐煩且心裏很清楚自己定位地拂拂袖子,“行了行了,多大點事兒”內監眼尖,直接將王躍拖下去,“趙卿剛才說秋獵,馬匹......可是朔姐姐帶過來的那些?”
    “正是”
    胡亥喜上眉梢,“那好,秋獵那天......”
    幾日後,趙府門可羅雀,郎中令家中有個悍婦的消息不脛而走。
    嘖嘖~
    咬口雞腿,人永遠都是如此爭名逐利,還好耳根兒能清淨些時候了~
    始皇陛下餘威尚在,新帝初立,他們就這樣急著巴結站隊,再過個一年半載,隻怕是要以趙高馬首是瞻了,可惜,上有昏聵無度之君王,下有大奸大惡之權臣,即便有個治國才能的李斯,大秦的日子也長不了多少了。
    至於我?當初選擇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那一天。
    出謀劃策、征戰沙場的功臣尚免不了鳥盡弓藏的命運,我們這樣的人,在新時代建立之後,怕是不容於世。
    然世道不容,我們也不需要世道容下,八月初從油鍋上救下公輸仇,這個人情,前幾日參加宮宴正好得用。
    一把年紀也沒能影響公輸仇對機關的熱情,宮宴時送到他府上的東西,今日就拿了回來,同樣是千礁島的機關布置圖,公輸家的卻比墨家的霸道實用得多,即便墨家機關術的確比公輸機關術高明很多,可我是拿來殺人的,要那麽多處處留情的機關幹嘛?
    一個偌大的島嶼,海霧、雙重機關、礁石,加上大量在海裏繁殖生活的食人魚,建成之後,作為仇敵滿天下的殺手隱居所,應不會太糟糕。
    不過......悄咪咪的懷疑一下。
    雖然世人對高門大戶、達官顯貴都有很深的誤解,總覺得但凡富家子弟,有權有勢之人必定酒色財氣缺一不可,送人美色就一定能光耀自己門楣。
    可......聽真剛講,在我嫁過來之前,旁人直接把女人塞到趙高麵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即便男人不一定都是好色之徒,曆史上一心搞事業的案例也不在少數,可趙高就...沒有一點意思?
    換了我,可能就是那啥,然後不認賬的事了。
    反正,這個時代,有權有勢就是大哥,事後...又能怎麽樣呢,對吧。
    然而趙高......回想起他那氣到忍不了的態度,真的是很詭異了,莫不是......欽原似乎想明白了什麽的打了個冷顫。
    ‘被’漣衣救回的鬼翎,整天擺著一副臭臉,不止不吃漣衣買的東西,也不準他救下的大妹小妹吃漣衣買的東西。
    大妹,“哥哥,你就吃點吧~”小姑娘好心為兩人和解。
    鼻子哼氣,“貧者不食嗟來之食”拿起大妹手裏的食物扔到臭水溝裏,漣衣跑出去的時候,氣得臉都氣紅了......
    跑了很遠,鬼翎沒有追上來,倒是大妹追上來了,拉著漣衣的手搖來搖去,“姐姐,姐姐,這是哥哥給你的~”
    “誰要他的臭錢!”原來你也和他們一樣,漣衣氣得把錢全部扔在地上,卻看大妹一枚一枚地撿起來,“別撿了......別撿了,好了...大妹,你跟姐姐走好不好?”他又凶又粗魯,連自己都不愛惜,怎麽能愛惜照顧好兩個孩子?
    “姐姐會照顧好你的”把著大妹的手臂,溫婉的漣衣,連聲音也輕柔地激起一片漣漪。
    大妹一抹花了的臉蛋兒,搖搖頭,“不要,哥哥說,自力更生。”
    自力更生?可笑,七八歲的孩子要怎麽自力更生,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漣衣心裏把鬼翎數落了個遍,卻還是打算回去看看...看看小妹的情況......
    卻看見鬼翎正在教小妹編草鞋,“哎,對了,真乖,然後繩子從這裏穿過去......”
    繼續低頭教兩個孩子編草鞋,“放心,大妹給你的錢,都是我們自己做生意掙的幹淨錢,不是我殺人的錢”漣衣不是個傻姑娘,身上的這些傷說不是殺手都沒人信。
    “你......”你做殺手的錢是編草鞋的上百倍,為什麽一分也不肯給她們?
    讓大妹將編好的草鞋放到茅屋裏,鬼翎用種‘你什麽也不懂’的語氣說,“我要教會她們靠自己活,而不是貪圖一時溫飽,不勞而獲,等著食物從天下掉下來......天上隻會掉冷雨,不是麽?”
    抬頭看漣衣,凶神惡煞的鬼翎難得平心靜氣地和她說一次話,“這樣的世道,自力更生談何容易,更何況她們都是女孩子。”
    遙望著屋前一片稻田,鬼翎文藝氣息暴漲,“眼前這片金黃,在去年還是一塊貧瘠的土地,別人都說,這裏的土不好,種不出莊稼,可我覺得人和土地一樣,隻要用心經營,總會有所收獲,況且,女孩怎麽了?女兒當自強,不但要自強,還要比男兒更爭氣才對!”欽原前輩和轉魂滅魂就是例子~
    漣衣有點明白鬼翎為何對自己這麽凶了,“你......”
    “你可以走了”心平氣和不了一會兒,鬼翎又趕人。
    不料小妹哇地一聲哭起來,“不要不要,我不要漣衣姐姐走......”
    鬼翎默不作聲。
    漣衣不再跟鬼翎說話,安慰得小妹不哭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刻鍾後,天空中烏雲密布,閃電雷鳴。
    “唉,真是一點難度也沒有~”捏捏兩側臉頰,這幾天裝嚴肅裝的肌肉萎縮,剛才一笑,肌肉都僵硬了,拿起床底早就準備好的雨傘,鬼翎慢慢追人去。
    雨越下越大,泥路難行,漣衣摔了好幾跤,依舊沒有往回走的意思,爬起來沒走幾步,一腳踩空......被人一把摟住,“你......季大哥,多謝。”
    季布略有些失望地笑了笑,“你沒事就好”不管找了多久,你去了哪裏,你沒事就好。
    鬼翎蹲在不遠處的某塊石頭後麵,本來想看漣衣摔破膝蓋再直接上去把她背回去,卻親眼看到某人一個旋轉跳躍就接到了漣衣。
    不錯不錯,這身手不易對付啊~
    然後撐開傘往回走,成功被發現了......
    將傘拿給漣衣自己撐著,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季布一個箭步就追上了鬼翎,“留步。”
    沉住氣、拉長臉、努力憋住笑,高冷狀停下,“讓開”不執行任務的時候,讓鬼翎嚴肅又少說話真是一件很難很難的事。
    “上次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季布異常謹慎,兩次相遇,絕非巧合。
    鬼翎戲謔地一笑,看了看一邊披著季布衣服的漣衣,一指她,挑釁道,“把她送給我做老婆,你想知道什麽我都會告訴你~”
    ‘咻’的一聲,黃金牡丹就飛了出來,季布決不允許任何人羞辱漣衣......金花瓣劃得鬼翎多處鮮血直流,倒在泥濘裏......漣衣立馬扔了雨傘衝過來......
    “你......”收回黃金牡丹,季布沒想到鬼翎居然不還手,更驚訝的是......漣衣的舉動。
    咳一口血,鬼翎推開漣衣冷眼一笑,“高興了吧?有人替你出頭懲治我這壞家夥,你......不用再計較我刻薄了~”
    呸,擦掉嘴角的血,流了一臉雨水,欽原前輩你坑我,情敵是季布你怎麽不說,他的黃金牡丹你怎麽不提醒,太黑了......
    【欽原:哎喲,你這麽帥,還怕什麽黃金牡丹呀~】
    “咳咳咳......”從雨水裏爬起來,鬼翎咳得更厲害,踉蹌著往前走,一步一個跟頭......暈了。
    大雨中,季布靜靜看著地上被汙水浸過的外衣,漣衣追著那人義無反顧的身影......最後,將鬼翎從雨地裏背到自己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