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周堯出去了。
    趙西欒站在床腳，沒有立馬有動作，而是先看了眼已經合上的門，然後才盯著被周堯放在床上的衣服。
    身上的衣服沾著濕氣，在氣溫還很低的夜裏，變的更加冰涼，可是趙西欒卻像沒有任何感覺一樣，依舊穿著濕透了的衣服站在旁邊，半天沒動作。
    那是周堯的衣服啊。
    房間裏昏黃的燈光，透過門縫傳到外麵，趙西欒盯著這抹光，又望著緊閉的門，他想，站在外麵的周堯一定看得到這抹光吧。
    既然兩人看的是同一道光，要是周堯在看見這昏黃又帶著暖意的燈光後，也能瞧見跟燈光一樣暖的他的心意該有多好啊。
    不過趙西欒也沒多想，畢竟現在在別人家裏，而且周堯的衣服也是濕的，外麵大廳要比房間冷的多，所以趙西欒不敢多浪費時間，怕周堯在外麵冷著了。
    隻是趙西欒到底是高估了他自己的能力。在伸手拿到周堯準備好的衣服後，趙西欒原本沒什麽血色的臉，突然從臉紅到耳朵尖。
    雖然衣服很新，可是再怎麽說，這也是周堯的所有物，要是他穿上這衣服，是不是也可以打上周堯所有物的標簽了？
    趙西欒抿嘴笑了，脫掉他身上濕透了的衣服，搖頭甩幹淨那些不該有的想法，準備乖乖穿好衣服，然後叫周堯進來換衣服。
    然而在拿衣服時的，趙西欒卻突然看到剛才被周堯隨手放在床邊的袋子，那裏麵裝著另一套衣服，而且看顏色，較之趙西欒身上穿的這件，要暗上不少，且衣服有好些皺褶。
    幾乎是下意識的，趙西欒就得出一個結論，那件衣服是周堯穿過的，並且就目前來看，那件衣服還極有可能是周堯昨天穿過的。
    這個想法一旦在腦子裏生成，趙西欒就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思想，隻能放任心裏最原始的渴望顯露出來。
    看著麵前周堯穿過的衣服，趙西欒忍不住的想去碰一碰。
    趙西欒低頭暼了暼他光著的上身，再看還在淌水的褲腿，緊接著掃了眼放在袋子裏的屬於周堯的那一套衣服，在看看緊閉的門後，趙西欒到底是沒忍住心中渴望，伸手去拿袋子裏周堯穿過的那一套衣服。
    隻是在拿之前，趙西欒看著緊閉的門，忽地說了一句，“對不住，實在是太想你了。”
    想到哪怕隻是一件有你體味的衣服，我都想多靠近一點。
    因為怕周堯催，所以趙西欒三下五除二就換了衣服，沒穿周堯先前遞給他的那一套，而是先試了從袋子裏拿出來的那一套。
    事實證明趙西欒沒有猜錯，袋子裏的那套衣服就是周堯自己穿的。在套上衣服的一瞬間，趙西欒就嗅到了從衣服上傳來的氣味，一種較之平時接觸時嗅到的更顯得親密的、獨屬於周堯的氣味兒。
    氣味衝擊著趙西欒的自控力，也讓他恍惚置身被周堯環抱的錯覺裏。可這還不是最讓趙西欒受不了的，更讓他受不了的，是置身喜歡的周堯的身上味道裏，竟然讓他回想起一直刻意壓在腦底的記憶。
    趙西欒想起了往事，那會兒他才剛上大一，寒假回家後，因為大半年沒和周堯好好聚過，所以他在家放好行李後，就買了些東西去周堯住的地方了。
    當時周堯住的地方是租的，鑰匙早在十一周堯就給他了。等趙西欒到地點後，意料之中的家裏沒什麽人，但是趙西欒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將買來的東西分類放好後，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這個時間點周堯還在學校上課，不在家正常。
    因為有一段時間沒見，所以趙西欒想給周堯一個驚喜，也就沒有提前告訴周堯他要過來。因而上完晚自習回家後的周堯，看到和衣躺在他床上睡著的趙西欒，足足愣了一分鍾。
    十歲恰好是火氣正旺的年紀，加之還是熱戀當頭的情侶，一時天雷勾地火，趙西欒飯都沒來得及吃，就跟周堯滾上了床，胡鬧到半夜。
    趙西欒再睜眼時，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多了，剛才一場激烈的性｀事，費了他大半的精氣神，這會兒雖然醒了，卻懶懶的縮在床上不想動。
    周堯也沒起來，赤｀裸著身體抱著趙西欒賴在被窩裏。趙西欒抬眸掃了周堯一眼，勾著嘴角慵懶的撒嬌，讓周堯幫他揉腰，“美人兒，幫你哥揉揉腰，剛才使用過度了。”
    周堯臉色發紅，眼神幽暗，想責怪趙西欒又在亂撩，可是他又喜歡極了這樣子的趙西欒，於是看他這樣，周堯無奈的湊過去安慰自家累極了的小少爺。
    知道趙西欒沒吃飯，周堯沒再在床上賴著，而是下了床去給他做吃的。至於趙西欒，在周堯走後，到底是受不了身上的黏膩感，也跟著起床去洗澡。
    可是進了浴室的趙西欒，才發現他沒拿衣服過來，但天氣冷的他不想出去，索性站在浴室裏，淋著熱水，等周堯來找他再說。
    於是做好了吃的，來房裏叫自家少爺去吃飯的周堯，才剛剛踏進房間，就見浴室大門忽地打開，趙西欒從裏頭探出個頭，望著他說，“幫我拿件衣服過來，剛才忘記帶衣服了。”
    隻是周堯這邊住的地方，雖然趙西欒常來，但是這裏卻並沒有準備趙西欒的衣服，所以周堯最後隻好拿了他的衣服過去。
    再說趙西欒，在浴室裏洗了十幾分鍾的熱水澡，身上的疲憊不僅沒有就此消除，反而越加嚴重，裹著浴袍站在浴室門口眼眸半闔。
    但趙西欒也沒真的睡著，隻是渾身的疲憊勁，讓他想就這樣睡過去，但是在看到周堯走過來時，趙西欒卻是睜開了眼，掀動嘴角露出個笑，破天荒的叫了一句，“堯哥。”
    趙西欒看到周堯停了下來，麵帶驚訝。見此他又笑了，知道是平時他太沒正經，所以周堯現在才會覺得驚訝。
    可是趙西欒卻想這樣任性下去。
    他看著慢慢朝他走過來的周堯，心髒被填的滿滿的，往日壓抑在心底的本性，緩緩被挑了出來。
    “堯哥，”趙西欒笑了，模樣跟往日無異，然而他卻在周堯走到他麵前時，自然的抬起雙臂，緩聲道，“抱。”
    從來都很要強的人，偶爾撒起嬌來最為致命。
    “堯哥，別愣著啊，抱抱我。”趙西欒軟著聲音說，“剛剛做的狠了，累著了。”
    周堯還是沒反應。
    趙西欒沒收回手，隻是眯著眼盯著周堯瞧，“堯哥，你這樣可真傷我的心啊，”然後半真半假的說，“睡完就不理人了。”
    “沒有，”周堯急著反駁，然後把衣服放在手腕上，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將趙西欒抱進懷裏，笑著說，“我抱你。”
    那天的最後，趙西欒是被周堯抱在懷裏穿衣服的，然後穿好衣服後，周堯還要抱著人去吃飯。
    “不是，”趙西欒笑了，湊過去親了周堯一下，“我自己過去吃就好。”
    周堯也在笑，湊過來壓著趙西欒做了個濕吻，才又說，“沒事，我想抱你去。”
    小小的出租房裏，不大的餐桌邊，兩個十幾歲的少年，頭頂白熾燈，有說有笑的吃著遲來的晚餐。
    現在身上穿著周堯穿過的衣服，那特屬於周堯的味道，無孔不入的鑽入趙西欒的鼻尖，壓迫著他的記憶。
    回憶有多甜，現實就有多殘酷。
    那時候的周堯多疼他啊，那時候的幸福也多簡單啊，哪裏會是現在這般模樣。
    趙西欒苦笑，抬手嗅了嗅衣袖上的味道，像是要把這股味道記到心底一樣。他望著頭頂昏黃的燈光，一股強烈的渴望衝擊著他的心靈，他想和周堯在一起，想和周堯告白，就現在，立刻，馬上。
    但是…他不敢啊。
    “趙西欒，你真慫，”他勾著嘴角笑了一下，看著前置攝像頭裏的自己，眼含嘲諷，補充道，“你活該。”
    哢嚓一聲，照片定格。
    趙西欒拍了一張他穿著周堯衣服的照片，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眼裏的嘲諷漸漸退去，轉變為渴望，“堯哥，我會把你找回來的。”
    在換回周堯給他準備的衣服後，趙西欒沒有立馬把周堯叫進房裏，而是打開手機，從聊天列表裏找出一個人，給對方發了一條微信。
    趙西欒：我穿著他的外套［圖片］
    配圖是剛剛他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