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周堯視線直直的定在趙西欒身上，生怕錯過他一丁點兒的表情，從而無法判斷出他給的答案真偽。隻是這樣過於認真仔細的觀察，卻徒增周堯心裏異樣的感覺。
    原本趙西欒看周堯沉默，以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隻得他自個兒自說自話，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周堯會突然有了反應，可是周堯有的這個反應，卻讓趙西欒沒反應過來。
    為什麽和周堯在一起？
    趙西欒愣了一瞬，隨即很快恢複過來，盯著周堯笑著回答，“肯定是因為喜歡啊。”
    雖然不知道周堯為什麽這麽問，但是問題答案趙西欒卻早就有了，所以趙西欒也沒多說，直接回了周堯的問題。他以為周堯聽了他的回答會是笑的。
    然而事實卻是完全相反。
    周堯聽了趙西欒的回答，嗤笑一聲，視線也從趙西欒身上挪開，同時手上的戒指也被他放在了沙發上，沒有再放在手裏把玩。
    這樣子的回答不是他想要的。
    周堯的反應讓趙西欒懵了，他沒搞明白他是哪點戳中周堯了，以至於讓他是這種表情。趙西欒看被周堯放下來的戒指，也沒去拿，隻是反問了一下，“嗯？”
    周堯嘴邊的笑不減，然而這笑可不帶什麽暖意，他掃了掃趙西欒，換了個方式說，“那我問你，你當初為什麽喜歡我？”
    趙西欒正往周堯這邊挪的手指一頓，抬眸望了過來，眼神閃爍。
    視線停在趙西欒身上的周堯，自然沒錯過趙西欒這細微表情。見到趙西欒這種表情後，周堯倒是表情一鬆，嘴角的弧度也斂了幾分，然而語氣卻沒有弱掉半分，“我記得當初我問你為什麽在一起，你跟我說是因為喜歡。這個回答我很喜歡，至少八年前是。”
    “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也喜歡我，這得是有多好的運氣，才能讓我遇到這種事。”許是提起了往事，周堯的神情有一絲溫柔，然而很快那絲溫柔就消失不見，代之而來的是現在的趙西欒熟悉的冷漠。
    “當時我還在想，我到底有哪點兒值得你喜歡，會讓你放下身段來追。可是我想了很久也沒想出答案，相反因為你一直在我麵前轉悠，我這一個不小心，就讓你轉進我心裏去了。”
    趙西欒身體完全僵住，看著周堯說不出話。周堯噙著嘲諷的笑，朝趙西欒那邊一掃，看他表情痛苦，竟然好勝的笑了一下。
    他並沒有就此停下，明明再說下去完全是變相的揭他傷疤，但是周堯不在意，哪怕會心疼的要死，他也要說出來了，讓趙西欒感受下這幾年他的難過。
    “那時我多喜歡你啊。”周堯放柔聲音說了一句，垂眸似乎是在回憶，聲音溫柔的說，“我能想到的那麽多種未來裏，每一個你都是主角。”
    “我會在搞定父母以後帶你回家，告訴他們你是我最愛的人，這輩子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我會考到你在的學校，成為你的學弟。你要是想讀研，我就出去賺錢，讓你能夠用我賺的錢買你喜歡的東西。”
    “我們每年都會出去旅遊，至於去哪就讓你來選，然後我陪著你環遊世界。”
    “我想給你建一座房子，裏裏外外都由我來設計。等工作後的周末，一起在家裏看看電影唱唱歌歌。”說到這裏周堯輕笑了下，眼角有些濕潤，可是他沒管這個，視線依舊落在趙西欒身上，一字一句道，“我不怕別人說我盲目，因為對象是你，隻要是你喜歡的，我都會去學去做。”
    周堯一聲嗤笑，目光落在趙西欒身上，直白的說，“但是你呢？”
    趙西欒起初因為周堯不收東西而失落的心情。隨著周堯這一番心意的剖白，如坐了個過山車般，時上時下，直到最後的跌落穀底。他看著周堯，往事也一幕幕在他眼前飄蕩，原本往周堯那邊靠的手，此刻也隻愣愣的收了回來，底氣不足道，“我…我也是喜歡你的。”
    回答他的，是周堯的嗤笑。他靠著沙發，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點上，藏在心裏許久的話，慢慢宣泄出來。
    “如果可以，我寧願你別回來。”周堯輕笑，眼含嘲諷，“一個人的生活我過慣了，你何必再來打擾？”
    趙西欒的心情，早在周堯說話時就崩了，而此刻又聽到周堯說這句話，無疑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麵子大於天的趙西欒，直接紅了眼眶，聲音帶上哭腔，哽咽道，“周堯，你別不要我。”
    周堯簡直要被趙西欒這句話氣笑，什麽叫他不要他？
    趙西欒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眼睛裏的淚像不要錢一般往外掉，怎麽擦都擦不幹淨。他被眼淚弄的惱火，又抹了把淚後，趙西欒索性不管了，任由眼淚往下落，就這樣直直的望著周堯，想從他眼裏找出一絲舍不得。
    看見這樣子的趙西欒，周堯卻是是有一些觸動，他側過頭，不去看趙西欒，免得被他亂了心緒。
    可是趙西欒看周堯這樣，免不了心裏更慌。趙西欒回國前，他哥曾特意把他叫到房間，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說八年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讓他想明白了再回國，實在沒必要為一件不確定的事回國浪費了重要時間。
    可是趙西欒拒絕了，他不肯定他哥的話，固執的要回來，還說已經錯過了這麽多年，他舍不得再浪費一丁點時間。
    “可是西欒你要明白一點，”趙西津抬了抬眼睛，冷靜道，“八年前是你提的分手，不告而別的也是你，你憑什麽要他等你這麽久，也憑什麽覺得他會原諒你？”
    趙西欒被他哥懟的說不出話。
    趙西津看著麵前氣勢弱了下去的趙西欒，沒有心軟停下來，而是繼續說道，“當年雖然是我先提的事，但是分手是你做的決定。”
    “所以你要明白，這次你回去，事情絕非你想的那麽簡單。”
    趙西欒二十出頭時，當年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趙西津，從旁的地方知道自家弟弟的感情生活，但他沒有去打擾他弟，強製性讓他倆分開。同時因緣巧合下，趙西津得到一個國外名校的推薦機會，能夠舉薦一個學生去讀書。這所學校以音樂著名。
    當初趙西欒念大學時，本來他是想報音樂類的專業的，然而趙家寵是寵他，但對於後代卻還是有要求的，也就是說後代沒法按自己愛好選擇想學的專業，相反必須選擇以後能幫助家裏的相關專業。趙西欒填報誌願時反抗過，隻是最後卻依舊沒從家裏搶來選擇權，隻得聽了他們的話選了金融管理。
    後來趙西津帶來的這個機會，則是國外音樂大學的進修機會，這對於從小就喜歡音樂的趙西欒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過於大起大落的情緒，讓趙西欒頭揪著疼，眼睛也發酸發脹。趙西欒顧不上其他，伸手拽住周堯，想黏在他身邊，以此求一份心安。然而被他拽住的周堯，隻是側頭掃了他一眼，然後冷著聲音又重複了一次剛才的話，等著趙西欒給他一個答案。
    可是讓周堯失望的是，趙西欒在聽了他的話後，依舊是一臉茫然，完全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沒聽明白周堯說的話。
    見了這樣子的趙西欒，周堯好不容易聚起來想跟趙西欒對峙的勇氣，在這一瞬間泄的幹淨。他自嘲的笑笑，站起身來走到趙西欒麵前，稍稍彎腰，和趙西欒眼對眼，兩人距離不過五六厘米，近的周堯都能感受到趙西欒打在他臉上的呼吸。
    周堯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他靠近趙西欒時，對方動作的停頓，以及眼裏一閃而過的莫名情緒。
    但是周堯沒有停下。
    他直勾勾的望著趙西欒，怕錯過他臉上一丁點兒表情，“趙西欒。”周堯嘴角上翹，聲音帶著嘲諷，“當年的賭約怕是趙小少爺贏了吧？”
    說完周堯沒有立馬離開，而是保持著這個姿勢繼續看趙西欒，這一次周堯想象中該有的表情都在趙西欒臉上出現了。
    見到想象中的表情，周堯滿身的勁頭一鬆，身體一轉摔進趙西欒旁邊的沙發裏，和趙西欒肩並肩坐著。周堯看就在他身側的戒指，噙著一抹笑拿起它，放在眼前看了片刻，又拿到手上比劃了會，然後收了嘴角的笑，將戒指退還給趙西欒，“禮物太貴重了，我受不起。”
    趙西欒在聽到周堯那句趙小少爺，就整個人呆愣在原地，任何話都說不出。而周堯後麵說的話，則就像一把刀，狠狠的插在趙西欒心上，瞬間讓他一顆心血淋淋的。
    疼的他倒吸氣。
    趙西欒抬頭看周堯，不顧他紅通通的眼睛，原先來找周堯給禮物的驚喜，在這不長的時間裏被周堯打的破碎，隻剩下讓他害怕的惶恐。
    趙西欒拿過周堯手裏的戒指，遞到嘴邊輕輕的親了親，叫了一句，“堯哥。”隨後他抬眸笑了笑，眼裏帶著淚花，緩慢道，“你都知道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