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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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暴雨砸蔫了海棠,楚昭遊趴在床上,可喜的是,臉蛋依然白白淨淨的。
蕭蘅在他旁邊,宛若嚴守領地的狼王,守著守著,微微低下頭,自以為悄悄地,摸索著親了下楚昭遊的嘴角。
昨晚楚昭遊不讓親嘴巴,他覺得他這英勇舍身的壯舉,絕不能讓個親吻弄變味了。
蕭蘅練了晚上,仍舊沒有學會控製力道,開始學不會,後來停不下,差點把楚昭遊弄傻。
楚昭遊心裏惦記著老頭的藥有沒有效,睡不踏實,讓這動靜極大的聲親吻弄醒了。
想抬手抹把嘴,楚昭遊剛動手指,肌肉酸痛,於是欣然放棄這個念頭。
他身上亂七糟地穿著衣服,不知道小黑什麽時候給他套上的。
楚昭遊動,蕭蘅大型犬似的擠過來,托著腰扶起他。
“我渴……”開口,嗓音嘶啞地不像話,楚昭遊嫣紅的雙眼皮皺了下,癱回床上。
靠嗓子吃飯的楚昭遊還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上輩子飲食娛樂被諸多限製,此刻被打破了個小缺口,讓他忍不住嚐試更多叛逆,楚昭遊撅嘴哼哼道:“我要喝飲料。”
蕭蘅聽便懵了,他有些手足無措,直覺自己現在應該滿足楚昭遊的所有要求,但是沒有楚昭遊指點,他壓根不知道做什麽。
楚昭遊閉著眼睛:“飲料就是有味道的水,酸的,甜的,反正我要喝。”
努力忽略小黑能不能弄到飲料,他現在就要報複性喝飲料。
耳邊陣衣料摩擦聲,楚昭遊撩開眼皮,看見蕭蘅正和他的腰扣做鬥爭。
“傻子。”楚昭遊歎聲,招手,“過來。”
房間裏沒有正式的床,楚昭遊就躺在灰撲撲的矮炕上,光線從窟窿大開的窗戶照進來,繞過他耳邊淩亂的青絲,垂下的眼眸裏斂了點光,瞳仁漆黑,眼皮白皙見青,無端顯得繾綣溫柔。
蕭蘅單膝跪在地上,這個高度正好楚昭遊給他係扣子。
“看清楚了沒,左邊……就是你右手現在這邊按下,撥三下……學會了麽?”
“嗯。”
楚昭遊想了想,語重心長:“除了你自己,誰解你腰帶都不行。”
蕭蘅直勾勾地盯著他,字頓道:“你可以。”
楚昭遊臉熱,更顯唇紅齒白,在這四麵漏風的黃土胚房裏,明豔得讓人挪不開眼。
“你找水去,記得多拿點。”
“好。”
目送小黑出門後,楚昭遊在床上躺了半個時辰,快被曬幹成條鹹魚。
他亂七糟地想了很多,大多數關於小黑,想的最多的,是昨夜的插曲。
老房子年久失修,半夜的時候根柱子砸了下來,方向正楚昭遊的腦袋。彼時楚昭遊正威逼利誘把小黑踢到邊兒去,他發覺不了,旁的小黑驟然撲過來,雙手撐在他上方,聲不吭受下了。
甚至被砸,小黑的手臂也沒有彎曲分,直直撐在楚昭遊上麵,掌心捂住了楚昭遊的耳朵。
片沉寂,塵土飛揚。
楚昭遊想了百十遍,懊悔自己醒了沒有查看小黑有沒有砸到哪裏,小黑還沒回來。
小黑是不是出門就被人騙走了?
還是他想喝“飲料”這個要求太高,小黑辦不到?
方才真是太任性了,仔細想,這要求對小黑確實挺難的,萬因此再出點意外……不行,他得去找小黑。
楚昭遊從三十公分高的矮炕挪下來,由於動作艱難耗時過長,他腦內已經過了好幾場“小黑討水被騙”的悲劇。
越想越急,楚昭遊悔得腸子都青了。
細瘦白嫩的手指剛扶上門框,陣黑風卷進屋裏,楚昭遊眼睛眨,就看見蕭蘅在炕上放了什麽東西,隨後自己就被攙住了。
他心下鬆,默默刷新對小黑的期待值。他先伸手摸了摸小黑的後腦勺和後背,過了幾個時辰,小黑已經沒感覺了,鋼筋鐵骨名副其實。
“這是什麽?”
炕上個破碗,比臉大的海碗,盡管磕碎了邊,裝水量依然可觀。碗裏盛著乳白色的液體,對長久未進食的楚昭遊來說,還挺吸引人。
牛奶?
跟大嫂子換個雞都能被坑,現在居然這麽厲害?那老頭沒騙他!果真是變聰明了。
楚昭遊嘴角蕩開淺淺的漣漪,眉眼彎彎看著小黑。
蕭蘅看得呆了瞬,才想起回答問題:“飲料。”
這個詞他說得口生,但十分認真。
“我知道是飲料啊,問你是什麽。”楚昭遊雙手捧起比他臉還大的碗,笑眯眯埋頭小貓舔水似的嚐了口。
“……”
他冷靜地放下破碗,“你剛才去哪裏,幹什麽說什麽遇到什麽人,從頭到尾,給我說遍。”
蕭蘅交代道,他昨天來的時候,印象西邊有個村子,就去那裏討水。
“我媳婦口渴,想喝飲料。”語氣十分生硬,描述了番酸的甜的有顏色的。
主人家不想理這不速之客,但是蕭蘅說他能幹活。
蕭蘅劈柴,他力氣大,斧頭在他手裏跟切菜似的。
不會兒,全村的人都知道老王家來了個傻大個,幹活利索不要錢。
柴越劈越多,堆積起來比人還高,說好幫主人家劈柴,他們欺負蕭蘅不懂,竟把全村的柴火都運過來了。劈完柴還依依不舍地讓蕭蘅挑了好幾趟水,注滿了三個大水缸。
最後,老王給了蕭蘅個破碗,裝了碗漂著稻殼的淘米水。
蕭蘅眼皮壓,“不甜。”
蕭蘅壓起眉眼的時候,威嚴渾然天成,隻是站在那,就讓老王感覺到了殺意,大有副把全村都宰了的架勢。
想到對方劈柴的勁兒,老王罵罵咧咧地回去拿了半勺糖,加進淘米水攪了攪,“這不就甜了?”
蕭蘅遂當寶貝似的捧回家了。
楚昭遊握緊拳頭,不用想都知道蕭蘅劈了多少柴,“他們就給了你碗淘米水?”
他拉起蕭蘅的掌心,看見粗紅的印子,呼吸都有些重,眼眶紅:“等我好了,帶你去找場子。”
敢欺負小黑,問過他了麽!
把小黑放出去真是太危險了,獨立行動就被坑。他家小黑沒失憶前,定是個任勞任怨忍氣吞聲的老好人。
這樣不行,我得好好教他。
蕭蘅沒覺得自己虧了,隻問:“好喝嗎?”
楚昭遊渴得厲害,喉嚨也澀,時也管不了那麽多,忽略這是不幹淨的淘米水,閉眼咕咚,味道甘甜微澀,還行。
他留了半碗,把老頭給的第二包藥粉摻進去,“小黑,你喝。”
蕭蘅沒動,這是他給楚昭遊討的水,就像上次的雞,他滿心滿眼都是楚昭遊,對他好,給他唱歌,替他趕走痛痛……可是,他太笨了,隻有楚昭遊說出口,他才知道他要什麽,並且還得楚昭遊教他怎麽弄到。
他唯能給楚昭遊的食物,餓死都不會和他搶。
“還得我喂你是不是。”楚昭遊掐著小黑的下巴,嚇唬了下,把碗塞進他手裏,瞥了眼乖乖喝水的小黑,把第三包藥粉貼身藏好。
“別灑了。”楚昭遊撐著下巴叮囑。
他目光轉了轉——家徒四壁,粒米難得。
“貧賤夫妻百事哀。”楚昭遊感歎。
蕭蘅目光直直地朝楚昭遊看過來。
明明對方直這樣,隻要楚昭遊出聲,哪怕就是呼吸頻率變了,小黑總能第時間關注到他,關切又直愣地看過來。
但是經過昨晚,楚昭遊有些心虛,覺得小黑能聽懂了,嘴上不敢沒遮攔。
“剛才那句別記,我重新教你,這叫艱苦樸素兄弟情,懂嗎?”
……
蕭蘅服用藥粉之後,整個人便有些昏沉,楚昭遊緊張地盯著他瞧,老頭說,等他睡覺醒來,這後遺症就根除了——當然,個月之後得再喝次藥,才算點問題都沒有。
蕭蘅失去意識前,深深地望了楚昭遊眼,眉目唇鼻絲毫細細描繪,似乎想把他的模樣刻入腦海,
毫無根由的不安和急躁。
“你、你會……”
直在這裏嗎?
蕭蘅眼皮深重,支撐不住地閉上眼。
多大人了還要家長□□,楚昭遊心裏吐槽,嘴上熟練地哄道:“我就在這兒,睡覺,醒了就什麽病都好了。我帶你去鎮上買桂花糕,咱們人兩塊,現在的桂花又香又新鮮,做出來的糕點是嫩黃色的……”
快好起來吧。
楚昭遊手被抓著,幹脆反握住蕭蘅的手,咱家真的沒錢了。
就指著你起來抓雞了。
用桂花糕哄蕭蘅,楚昭遊自己先咽了好幾回口水。他抽回手,手腕卻被強勁的力道鎖著,仿佛鐐銬似的把他困在床邊。
“聽話,鬆開手。”楚昭遊好言好語相勸,短短兩天,楚昭遊哄小黑的耐心登峰造極。
“我這樣的,大戶人家搶著要我幫他看孩子。”楚昭遊自誇。
他又小聲地勸小黑鬆手,但小黑已經聽不到了。
他頓時心頭怒,昨晚也是這樣鎖著他的手按在炕上,手腕都他媽青了還抓!
楚昭遊咬牙切齒地掰開小黑的手指,但是他對上小黑,無異於蚍蜉撼樹,氣得他在小黑手背上咬了口,用了股狠勁。
昨晚他心軟,怕影響小黑治病,沒敢咬。
牙關鬆,楚昭遊解救出自己的手腕,邊揉邊哼唧,他眼皮動,假裝漫不經心地瞥了眼小黑,看見他手背上碩大個牙印,又立刻心虛。
楚昭遊忙給他摸了摸,“我肩上可比你這個深呢。”
作者有話要說:大戶人家這樣的,我不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