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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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遊扶腰站起來,腳下踢到個鐵塊。
    像個令牌?
    楚昭遊撿起那半塊月餅似的令牌,臉頰紅。這東西在小黑身上呆了幾天都沒掉,除了昨晚脫衣服的時候……咳咳。
    他順手揣進懷裏,等小黑醒了再還給他。
    小黑治病的事告段落,楚昭遊才發現自己餓得前胸貼後背,等不及小黑醒來給他打獵物,他虛弱地扶著牆出門,想看看附近有沒有野果子充饑。
    茅屋雖破,能擋些風。
    楚昭遊挪到門口,被風吹,身上的衣服飄飄蕩蕩,有些冷。
    再看鵝黃色女兒裝,楚昭遊覺得有些胸悶,他不想被小黑當女人。被壓製折騰了晚上,急需男裝找場子。
    小黑清醒了,他也不能讓人家以他有特殊癖好。
    楚昭遊二話不說,報複性換上男裝,然後把女裝團了團,給小黑當枕頭。又整理了下小黑的衣服,把某些可疑痕跡去掉。
    神醫說,小黑可能會因為頭痛發作過於痛苦,而忘記些事,但不會全忘,希望小黑醒來忘記的恰好這段。
    他摸了摸臉,兩天沒洗了,猶豫要不要趁小黑醒來前把自己收拾幹淨。
    不、不洗……他憑什麽要為了見小黑洗臉!
    楚昭遊剛要出門,突然想起了什麽,把地上那個破碗也帶上了。
    朕長這麽好看,定很會要飯。
    當然,沒餓死之前,楚昭遊也拉不下臉討飯,隻是帶著以防不時之需。
    楚昭遊眯著眼掃蕩了圈,在山腳的官道旁發現了棵柿子樹,火紅的柿子燈籠似的掛滿枝椏,惹人眼饞。
    肯定不是野生的。
    楚昭遊心裏這麽想,還是抬腳往那邊走。
    我就看看,不動手。
    楚昭遊在樹下仰頭站著,沒會兒累了改席地而坐,眼巴巴瞅著,紅豔豔的柿子能發光似的,把人襯得目光炯炯。
    柿子怎麽都掉不下來?
    它怎麽不來砸我呢!
    他在樹下站了刻鍾,柿子風不動,也不見主人過來。
    這萬有引力不行 。
    楚昭遊撿不到便宜柿子,惱羞成怒地總結,耳邊突然傳來陣異響。
    “有沒有見過畫像上這個人?”
    “沒有。”
    “看清楚了,不定是男子,也可能是女子。提供線索,賞銀五百兩。”
    “五百兩……我、我再看眼。”
    楚昭遊和小黑在這裏逗留天,護龍衛拿著畫像終於追上來了。
    楚昭遊腦神經“嗡”聲繃緊,後背發毛。
    開弓沒有回頭箭,他既然跑了,攝政王的虎須不好撚,回去隻會更慘,還不如和小黑起闖蕩江湖。
    楚昭遊屏著呼吸四處張望了下,在柿子樹後麵看見輛牛車,車上有幾個大桶,上麵淩亂地蓋著好幾堆稻草。
    他躡手躡腳地爬上車,鑽進去,在稻草縫隙裏覷著外麵的情況。
    護龍衛訓練有素,光明磊落,隻是例行詢問,並沒有趁機為難百姓。
    楚昭遊鬆了口氣,那小黑應該是安全的。
    “咚。”驢車突然行進起來,楚昭遊冷不丁撞上木桶壁,正好是舊傷處,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不敢聲張。
    木桶裏充斥股濃重的酒味,大概是專門運酒的,那些稻草在裝酒之後用來防震。
    驢車顛顛,酒味縈繞鼻尖,楚昭遊又暈又痛,他沒怎麽喝過酒,看這反應,這副身體酒量肯定也差。昨晚幾乎沒睡,楚昭遊覺得自己快醉了。
    不行,他得回去找小黑……楚昭遊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正好恰到淤青處,瞬間清醒。
    他微微直起身子,在稻草縫裏露出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觀察四周,尋找機會下車。前麵坐著個灰黑馬褂的老頭,嘴裏不住念叨著:“五百兩啊,五百兩是個什麽數!誰要是看見那人,可真是天下下金子!”
    “……”
    五百兩就在這車上。
    得,千萬不能讓這老頭知道。
    楚昭遊靠回桶壁,單手捂著肚子臉痛苦,餓極了渾身無力,想在老頭沒發現的前提下跳車,根本辦不到,桶壁又高,他跨出去都困難。
    又累又困又餓,楚昭遊居然就這樣半昏半睡闔上了眼。
    驢車漸行漸遠,在蜿蜒的官道上淹沒了影子。在他身後的陰翳樹林裏,護龍衛終於發現了那間破屋子。
    “屋裏有人!”
    “是、是王爺!”
    “快通知錢統領,找到王爺了!”
    “王爺昏迷了,找輛馬車來!封鎖此地,通知太醫候命,我們立刻回府。”
    護龍衛欣喜萬分,比找到陛下更激奮人心!他們上次不小心放跑了陛下,連帶捅出天大的禍事,這幾天根本沒臉回京,不眠不休地找了兩天,雖然沒找到陛下,但找到攝政王了!
    護龍衛第二衛隊長冷靜頭腦,有條不紊地安排事宜。
    首先攝政王昏迷,這事不能聲張,以免打草驚蛇,先悄悄運回攝政王府再說;其次,攝政王無端出現在距離京城這麽遠的破屋裏,太過蹊蹺,現場暫時封鎖,等攝政王醒了處理。
    護龍衛迅速找到輛馬車,把攝政王扶進去,離開此地,全程用了不到炷香的時間。他們必須在名日早朝前趕回去,路程緊迫,刻不容緩。
    ……
    楚昭遊餓醒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了,似乎停在某個村口,車夫不見人影。
    他看了眼天色,有些絕望。
    小黑醒了沒,有沒有找他,這裏是哪裏,走了大半天,他還能找到小黑嗎?
    還有包藥沒吃,他必須找到小黑。
    蒼白的手指使勁摳住桶沿,青筋根根浮出,楚昭遊費力在桶裏站起身,瞬間眼前黑,沒站穩連帶這酒桶起咕嚕咕嚕滾下車。
    這裏是處緩坡,楚昭遊滾了幾圈後,直接被摔出了酒桶。人桶分離,酒桶順著條岔路滾下去,楚昭遊爬起來,灰頭土臉回到驢車邊,他這麽狼狽,應該和畫像上不像。
    他必須問問老頭這驢車是從哪兒過來的,不然他路癡找不回小黑。
    楚昭遊還沒近驢身,就被驚怒的驢子踢了腳。
    楚昭遊連忙後退,個踉蹌摔在地上,忽覺周圍氣氛有些沉寂,他微微睜開眼,在視線平齊的地方,看見了雙雙黑色靴子。
    正拿著畫像找人的隊伍被這邊動靜吸引,目光齊刷刷看過來,瞳仁倏地放大:“陛——”
    “噓。”
    為首的白衣人示意手下不要出聲,他不作聲地繞到楚昭遊看不見的地方,目光暗,手背到身後摸到根鞭子。
    金蛇吐信似的鞭子咻咻纏上驢尾,白衣人手腕擰,驢子吃痛受驚,前蹄揚了兩下,帶動整車的酒桶踏開。
    目標正是——楚昭遊。
    其餘人紛紛低下頭,目不斜視。
    太後口諭,陛下從小沒吃過苦,受點傷在所難免,就當長個教訓,以後好好坐在龍椅上,哪兒也不去。
    白衣人收回鞭子,神情淡漠地看著車輪即將碾過楚昭遊的下肢。
    這下最好能直接讓楚昭遊下肢壞死,下不成,在場人毫不懷疑,黑衣人會繼續來第二次。
    楚昭遊眼前空,那些黑靴子消失,仿佛隻是他的錯覺,背後傳來木桶碰撞的聲音,他猜想是驢車失去控製了。
    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躲開!躲開!楚昭遊頭昏眼花,手腕撐了三次地都滑了。
    正當時,隊胸口繡著赤金色飛鷹的人馬忽然斜刺裏衝了過來,隊長長劍指,從馬背瞪躍上驢車,雙手控製住車頭,硬生生在距離楚昭遊步之遙處扭轉了方向。
    正是護龍衛第七分隊,負責搜查蓮花村。
    白衣人見勢不對,立刻收起冷漠的表情,裝作關切步上前幫著按住了燥鬱的驢子。
    “江侍衛,這麽巧,看來你我要平分這項功勞了。”
    護龍衛第七衛隊長嘴角嗤:“魏大人。”
    二人異口同聲:“卑職救駕來遲,請陛下責罰。”
    楚昭遊:“朕、朕要找……”
    句話沒說完,旁邊有人遞過來碗水,對快渴死的楚昭猶簡直雪送炭,楚昭遊沒想太多,端過來飲而盡。
    接著雙眼閉,暈了。
    護龍衛接住楚昭遊,把他放進馬車裏。
    當務之急是立刻回京,阻止太後有更多借口發難。護龍衛效忠對象不是楚昭遊,事事以攝政王利益為先,幹脆碗安魂水讓陛下睡過去,徹夜趕路,天明抵京。
    ……
    魏太後親自對鏡細細畫眉,她才不過三十五歲,今日將是風光之始。
    婢女櫻桃垂首侍立:“太後娘娘,該上朝了。”
    魏萬虹眼裏閃過快意,襯著嘴唇的朱丹鮮豔似血。
    宣政殿。
    龍椅空懸,百官靜默,向來是是攝政王站的地方也空著。龍椅左側,張鳳椅隔簾而置。
    魏萬虹垂簾聽政,朝會第件事,就是送別章回吉。
    套流程走下來,魏太後臉上愈加興奮。
    等章回吉帶領月斥使臣離開,魏太後收斂表情,換上副既怒且哀的模樣。
    “今日召集眾卿家,除了送別使臣之外,還有另件要事。”魏太後放慢語速,觀察各人的反應,“陛下失蹤了。”
    聞言,朝臣麵麵相覷,即便早就知道也要裝個樣子,接著齊刷刷跪下去。
    “攝政王掌管護龍衛,保衛皇宮安寧,陛下的安全更是重之重!可兩日前,陛下竟然在攝政王眼皮子底下失蹤了!關於江山社稷安穩,蕭蘅本就萬死難辭其咎。而事發之後,不思營救,攝政王王府閉門謝客,罪加等。哀家要問,什麽事能大得過陛下的安全!”
    眾臣:“太後息怒。”
    大家都知道陛下其實也沒那麽重要,但是攝政王這事確實辦得不地道。
    魏萬虹:“護龍衛聽蕭蘅指揮,陛下出事之後究竟有沒有用心尋找?哀家有心救我皇兒,卻無兵卒可用,愧對先皇在天之靈。”
    眾人見太後搬出先皇,頓時明白太後葫蘆裏賣什麽藥。
    果不其然。
    魏萬虹:“龍威軍駐紮京郊山,保衛京師,先皇信任攝政王,將其虎符分為二,份交予攝政王,份交予陛下,出大事時,君臣同心,方可調動。”
    君臣同心,以往攝政王根本不可能與陛下同心,龍威軍基本是棋盤上的擺設。
    “哀家尋思,大楚沒有比皇帝丟了更大的事吧?”魏萬虹拿出楚昭遊的那半虎符,“罪臣蕭蘅無視陛下安危,拒不調動兵馬尋找,有違先皇初衷。今日,哀家要求攝政王交出另半虎符,調動龍威軍全力尋找陛下。”
    太後這番話說得在情在理,無話可駁。
    有人解釋攝政王非是不顧陛下安危,而是親自出城找陛下去了,被太後三言兩語堵得啞口無言。
    然而權力交替不是磨嘴皮子,太後就是說出花兒來,支持攝政王的還是支持,除了立派開始動搖。
    “陸將軍殿外求見。”
    “宣。”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太後把事情壓到今天,是去請陸將軍了!
    陸淮善手握重兵,剛正不阿,他掌管龍威軍十幾年,劃山為牢,從不進京,也不與任何朝臣來往,隻見虎符不見人。
    太後居然把他請進京了!
    現在,陛下的半塊虎符在太後那裏,陸將軍麵對皇帝失蹤事,再迂腐也得變通。
    攝政王這虎符不交作廢,而交上去,則以陛下親政為借口,收回虎符,到時候整塊虎符就全到了太後手裏。
    陸淮善果然同意太後的做法,麵無表情道:“若是攝政王再沒有說法,老夫隻能帶軍親自尋找陛下。”
    就在陸淮善準備宣布另半虎符作廢時,有小太監在魏太後耳邊低語了兩句。
    魏萬虹臉色輕微變,目光遲疑地在殿的陸淮善身上掃了幾眼,最終還是道:“請陛下上朝。”
    不早不晚,楚昭遊偏偏這個時候抵達皇宮。
    陸淮善認死理,若是他知道陛下回宮的消息瞞著他,再加上攝政王派的人煽風點火,哪怕他宣布了虎符無效,估計下刻就翻臉不認,震怒回軍營,以後再也不摻和了。
    魏萬虹叮囑了小太監幾句,閉了閉眼,沉住氣。
    失蹤是真,她拿住這個做章,小傀儡再配合她賣賣慘,陸淮善也是認的。
    ……
    “小黑!”楚昭遊猛地睜開眼,入眼是明黃色的帳頂。
    彼時薛公公正奉太後之命給他換龍袍,剛脫隻袖子,露出肩膀上的牙印。
    他伺候陛下十幾年,頭回在金貴的龍體上看見牙印,頓時老淚縱橫,陛下這是在宮外受了多少苦啊!
    “陛下這牙印是……”薛公公戰戰兢兢地問。
    楚昭遊瞬間神魂歸位,倏地拉好衣領“狗咬的。”
    差點讓薛公公知道他這國之君讓人壓在身下了。
    楚昭遊心有餘悸,薛公公咋呼請太醫,攝政王就知道了。
    他本來就是犯事被抓回宮的,攝政王知道,有了些變態想法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有些同學要問,是不是出來三天太少了,他們可是攝政王和皇帝啊!多玩幾天江山沒了!那就隻能雙雙回村種田,剛喂了天豬,楚昭遊哭著對攝政王說“比起種田,朕還是想當皇帝”,攝政王決定造反,參考我的完結《今天也沒有被休夫》,趁機廣告,機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