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在屠烈為她鋪開的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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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烈跑走, 陸竹靈很快鑽進來。
她看著陸珠坐著,表情關切,“怎麽坐起來了, 快躺下, 傷很嚴重, 我伺候你洗漱。”
陸珠看了一眼陸竹靈, 對於這個昨晚上那種情況下, 和其他人一起遠遠躲著的侍從, 陸珠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
陸竹靈本來有些忐忑, 一直都在小心觀察著陸珠的神色。但是陸珠神色如常, 真的像個神明一樣, 絲毫不計較她的信徒在保命和忠誠中選擇了保命。
陸竹靈的害怕,在陸珠毫無情緒變化的神色中漸漸鬆懈。她是不可能在陸珠有什麽危險的時候衝上去救她的。
昨天那種情況下, 陸珠可能不會死, 但她衝上去一定會死。再來一次,陸竹靈也還是會坐視不理。
但陸珠絲毫沒有追究的意思,到底也讓陸竹靈有一絲絲的羞愧, 這種情緒並不夠濃烈, 甚至不足以支撐她開口認錯。
她隻是伺候陸珠的時候更加的盡心, 徒手接下了陸珠咀嚼過後的刺木樹皮, 放在漱口的壇子裏麵,又扶著陸珠的肩膀, 伺候著她漱口。
反倒是彈幕對於陸竹靈昨晚的表現在討論, 其實彈幕和屠烈想的一樣,他們都覺得陸珠真的沒有必要再和這些人族待在一起了。
忘恩負義, 恩將仇報、袖手旁觀。這就是昨晚上這些被陸珠救下來的人族,對陸珠的回報。
就連幫著陸珠說了幾句話的木愫伊, 在陸珠占據絕對的優勢之前,也沒有站出來。至於後麵為什麽幫著陸珠說話,大抵是怕屠烈發狂。
自私和險惡,在這群人中展現得淋漓盡致。陸珠還想救他們,這真的不值得。
不過彈幕現在並不會再說什麽去左右陸珠的決定,隻是忍不住在刷陸竹靈太虛偽了。
陸竹靈看不見彈幕上說的話,陸珠看著了也像看不見。
“要吃東西嗎?”陸珠洗漱好,陸竹靈想要讓她躺下休息,但是陸珠堅持坐著。反正她不疼,而且這種傷,躺著和坐著都沒差別。
陸竹靈隻好扶著陸珠靠著馬車車壁上坐下。
“我去給你拿吃的。”陸竹靈說。
陸珠開口說:“不用,屠烈去了,你去忙吧,他應該快回來了。”
陸竹靈一聽到屠烈快回來了,露出了明顯的畏懼神色。陸竹靈自然也見過其他的獸人獸化,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屠烈這麽高大凶殘的獸人熊。
不愧世代都是獸人族首領的靈影熊。已經超出了獸人這個範圍的勇猛程度。
而且之前陸竹靈和屠烈同樣作為陸珠的侍從,偶爾還能說上兩句話,現在陸竹靈是一句都不敢和屠烈說的。
屠烈昨晚上獸化的時候,要不是礙於陸珠,一定會殺光所有人。這些天路邊上的怪物焦屍,很顯然也是屠烈殺掉的。
他一直在給眾人開路,可羅堅壁那個老東西,卻差點就殺了陸珠。
陸竹靈沒有再耽擱,趕緊端著洗漱的用具離開了馬車。
果然她剛離開,屠烈就回來了。
屠烈帶回的食物沒什麽新花樣,還是那些幹餅和肉幹。
壑德荒漠裏麵溫度很高,雖然現在已經進入十月,卻能儲存住的食物,也就隻有這些。
而且這四周寸草不生,屠烈想要找些漿果,或者給陸珠抓條魚都做不到。
陸珠毫無胃口,但她還是拿著東西慢慢吃著,喝著屠烈給她準備的水,看著坐在她對麵的屠烈,一個人吃了一大堆食物。
“獸化之後,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陸珠慢慢啃著幹餅,問屠烈。
屠烈叼著肉幹搖頭:“沒有,現在我非常好。”
他說著抬眼看陸珠,眼中燦爛的連此刻外麵的太陽也要望塵莫及。
“以後我保護你。”屠烈說:“再也沒有人能傷害你!”
陸珠連忙點頭,被屠烈聲音震得耳朵癢。
“我肩膀上是你縫的?”陸珠又問。
屠烈點頭:“是我縫的,你當時睡著了。”
他當時就隻抱著陸珠躺在地上休息了一小會兒,就強撐著精神起來了。
他化為人形,給陸珠處理傷口,信不過任何人,隻好自己上手。
陸珠點頭,繼續啃餅,眼睛看著屠烈。屠烈正大口吃東西,陸珠轉了轉眼睛問:“你有沒有偷偷看我?”
屠烈疑惑抬起頭,陸珠低頭看了眼自己並不算很豐腴,但是也不幹癟的身前,她可還記得屠烈曾經要求要看呢。
屠烈視線跟著陸珠向下,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陸珠在說什麽,一著急一抽氣,就嗆著了。
“咳咳咳咳咳……”
他咳得麵紅耳赤,最後還是陸珠給他遞了水,屠烈猛灌了好幾大口,這才把咳意壓下去。
彈幕都在咦嘻嘻嘻,準備聽著屠烈狡辯,肩膀上的傷要縫合,衣服不拉下來很難辦到。
但是屠烈喝完水,抹了抹嘴唇之後,十分坦誠地說:“看了。”
屠烈還形容了一下,說:“像饅頭。”
陸珠又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裏捧著餅,覺得有點噎人。
“你生氣了嗎?”屠烈停止吃東西的動作,神色有一些害怕地看向陸珠:“我確實是沒忍住看了一下,但是我沒有摸。”
他越說彈幕唧唧哇哇的越厲害,沒想到大狗熊竟然是這樣的大狗熊!
他並沒有狡辯,沒有說因為處理傷口不小心看到,而是非常誠實地承認,他就是看了,不光看了還想摸。
陸珠把餅放下徹底吃不進去了,但她並沒有生氣,就是耳根有一點發熱。
屠烈嚇得都不敢吃東西了,朝著陸珠身邊湊了湊,陸珠一看他,他又連忙定在原地。
想伸手抱一抱陸珠,抬起又放下了。
他這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讓陸珠想起了他昨天晚上狂奔回來,獸化了之後蹲跪在她麵前看著她的眼神。
屠烈當時非常的勇猛,把所有人都給嚇到了,就隻有陸珠看到了他眼中的無措。
他的無措是因為自己。
因為她躺在地上,渾身染血,屠烈甚至不敢第一時間伸出獸爪來將她扶起。
那種害怕和無措,無比直觀地傳播給了陸珠,讓陸珠有了一種非常奇妙的感受。
這種感受和自己緊張自己,自己在乎自己是完全不一樣的。
像被人捧在手心,摟在心口一樣,又溫暖又柔軟。
“你想摸嗎?”屠烈正害怕的時候,陸珠又拿起餅重新慢慢地啃,視線並不看向屠烈。
但是問出的話卻非常的虎狼。
“啊?”屠烈都沒能反應過來,彈幕率先有人反應過來,直接刷了一串地/雷。
彈幕:給他摸給他摸!讓孩子摸一摸吧!
屠烈反應過來之後,立刻連東西都不吃了。湊到陸珠的麵前,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她說:“你不是不讓嗎?可以嗎!”
“先吃東西。”陸珠對屠烈說:“搞還是搞不了的,你的獸形……太大了。”
陸珠臉色通紅,卻一本正經地跟屠烈討論著兩個人之間到底能親近到什麽程度。
屠烈聽得渾身都要著火了一樣,後麵有一些直播不能播的,係統就直接靜音了。
屠烈壓抑著自己要原地獸化的欲望,食不知味地吃完了一頓飯,把東西收拾出去,然後迫不及待鑽進了馬車當中……
步梟已經讓衛兵們整隊完畢了,但是沒有馬上出發,他們都在等著女巫的指示。女巫的馬車現在緊閉著,步梟在外麵喊了兩聲,裏麵都沒有回音。
步梟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想查看陸珠的狀況,可是屠烈圍繞在陸珠的身邊,不讓任何人靠近陸珠,步梟連看一眼都不行。
步梟還是今天早上在陸竹靈的口中,知道了陸珠的恢複狀況,現在所有的隊伍都等待著陸珠的指示。
其實這種事情完全可以不需要問陸珠,但經曆過昨天晚上,現在擁有一個如此強壯獸人的陸珠,儼然已經成為了整個隊伍的核心。
而馬車裏麵現在的狀況是連直播都不能播的,陸珠躺在馬車的軟墊上,肩頭的傷暴露在溫度過高的空氣中,臉色泛紅。
她摸著自己上方屠烈獸化的耳朵,捏著那圓圓的耳骨,扭來扭去,還把手指朝著裏麵伸。
“好了吧?”陸珠說:“外麵有人,好像是步梟在叫我。”
屠烈撐著手臂在陸珠的上方,一雙幽黑的眼睛,翻湧著某種難以壓抑的妄念。
不過他很克製,因為陸珠身上的傷根本經不住他一個用力的擁抱。
屠烈也聽到了馬車外麵的聲音,真是不會找時候,屠烈更討厭步梟了。
他撐著手臂側身躺在陸珠的身邊,把陸珠的裙子領口拉上來,抬手摸陸珠的臉。
“我想帶你走……”這是一句再真心不過的話了。
隻不過他無論說多少次,都無法達成。
“你應該很累很困了,”陸珠彈了一下屠烈的耳朵:“獸化之後要睡很久吧,你昨天獸化到現在都沒有好好休息,別再盯著我了,沒有人會傷害我。”
陸珠撐著手臂起身,對屠烈說:“你睡覺吧,就睡在我的身邊。”
屠烈也確實已經筋疲力盡了,隻不過因為今天早上陸珠態度的轉變,讓屠烈欣喜若狂,這才勉強撐住了他的精神。
而現在陸珠跟他親近,屠烈也算是得償所願了,整個人的精神都跟著鬆懈下來。
他躺在馬車裏頭,抓著陸珠的一隻手,閉上了眼睛點了點頭。
幾乎是下一秒鍾他就睡著了。
而陸珠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這才撐著身體做起來,打開了馬車的車窗。
步梟站在外麵,對著馬車簾子的方向,正說著:“陸珠,我們……”
“出發吧。”陸珠從馬車的車窗看了一眼已經整隊完畢的衛兵們。
聲音非常平和地說:“大家都辛苦了,按照原定路線行進就好,速度也不必趕得太快,短時間內不會有怪物來襲。”
陸珠的這一番話,簡直如同定海神針一般,昨晚上拚死應戰,現在還疲憊不堪的衛兵們,全部都鬆了一口氣。
“我的獸人已經為我們殺了很多沿途的怪物,”陸珠說:“在他清理的這一段路程當中,就算有怪物襲擊也會很稀少。”
“大家不用太擔心,我們隻要團結一心,肯定全都能活下來。”
陸珠的聲音很溫柔。但也顯得她有一些虛弱。
“女巫大人你沒事吧!”有衛兵擔憂地詢問陸珠的身體狀況。
陸珠笑了一下,說:“我很好,休息一下就好了。還能夠輔助你們戰鬥,放心吧。”
衛兵們陸續有人開口,都是善意地在說要陸珠好好休息。
步梟聽到陸珠聲音的第一時間就從馬車的前麵,轉到了馬車的側麵。
但是他插不上話,隻好自下而上緊緊盯著陸珠的臉,滿眼都是擔憂。
等到陸珠回答完了衛兵們的話,步梟這才找到機會開口。
“你沒事吧?”步梟等於問了一句廢話。
步梟身後站著的木愫伊,眼中難以壓抑地露出了一點鄙夷。
“我沒事。”
陸珠又說:“不過我的獸人太累了睡著了,他需要多睡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都會在我的車上。”
“當然,他這些天都在幫我們清理前路,他是應該好好地休息了。”步梟說完,轉身對衛兵們說:“我們出發吧!”
隊伍重新開始行進,按照原定的路線去直接穿越壑德荒漠。
陸珠坐在馬車當中,馬車開始行走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屠烈,屠烈睡得像死過去一樣。馬車的晃動都沒能讓他的睫毛動一下,但他的手卻始終抓著陸珠,抓得非常緊。
他們一直趕路到快下午的時候,就隻遇到了兩波小規模的怪物攻擊。
幾隻而已,很快就被他們處理掉了。
不過等到夕陽西下的時候,襲擊的頻率就開始上升,而且怪物也越來越多。
陸珠一整天都坐在馬車當中,中午陸竹靈趴在馬車邊上給陸珠送了點吃的,陸珠隻是留下了卻並沒有吃。
她一點都不餓,她準備把這些食物留給屠烈,獸化之後,屠烈的食量會變得很大。
他們在天快黑的時候,走了將近百裏,在遭遇一波數量龐大的怪物襲擊的時候,不得不被迫停下來。
此刻天還沒有徹底黑,衛兵們手中拿著沾血的長劍和火把,呈扇形保護著身後的馬車和老弱婦孺們。
“維持住陣型!不要散開!盾牌拿住——”
“火油呢,再拿火油來!”
吵鬧聲和怪物的咆哮聲,已經沒辦法再激起大部分人強烈的恐懼情緒。高頻率的怪物進攻和吼叫聲,導致人的神經變得麻木。
不過好在士兵們狀態都非常好,有受傷的就趕快朝著車邊跑。一開始隻是有輕傷的往回跑,到後來哪怕是已經開始變成怪物,隻要保有個人意識,陸珠都能將他們救回來。
這樣一來衛兵們廝殺起來更加勇猛,而等到天徹底黑下來,他們再一次被怪物圍攏住的時候,陸珠終於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陸珠身上的傷挺嚴重的,感覺不到疼也會變得很虛弱。
新換的淑女裙從身後看去,她的腰身纖細的簡直如同柳枝一般一折就斷。
交戰還在持續著,一撥人受傷了退下來,一撥人再重新頂上去。
衛兵們隻要保證自己不會被怪物撕扯開,他們就全無後顧之憂。所以他們的對戰越發的有序,怪物們的數量不斷地在減少。
被點燃之後的怪物,被衛兵們驅趕向它們自己的隊伍當中,點燃更多的怪物。
火光在黑夜當中如同散落的巨大螢火,陸珠下車之後,陸竹靈追在她的身後給她披上了一個披風。
陸竹靈扶著陸珠朝著交戰的衛兵們走過去,距離那邊不遠,陸珠對陸竹靈說:“讓衛兵們撤回來。”
陸竹靈立刻對著那邊吼道:“所有衛兵立刻後撤!這是女巫大人的命令!”
木愫伊第一個帶領衛兵撤回來,看到陸珠抬起了雙手,要施展巫術,忍不住說了一句:“我們也能對付,你現在受傷了,使用巫術會不會影響你?”
陸珠慢慢搖了搖頭,視線看向那一群怪物,腦中拜托係統:“等會兒爆/破就看你了,不要誤傷衛兵們。”
係統回答道:“放心,交給我。”
陸珠抬起了雙臂,披風隨著陸珠的動作,在夜風當中獵獵飛舞,仿佛真的有神來助。
而隨著衛兵們徹底逃離了會被彈飛的範圍,陸珠放下手臂的瞬間,“砰砰砰砰——”
爆炸聲密集地響起,大部分的怪物全部被炸上了天,直接在空中燒著了。如同一場血腥而綺麗的焰火,殘肢帶著火落在了地上。
衛兵們寂靜片刻之後開始歡呼,他們重新掉頭衝殺回去,將那些沒有死去的怪物全都點燃。
很快戰場平息,一部分人圍著陸珠,看著她的眼中也落入了火一樣,充滿了敬畏。
“今夜就在這裏紮營。”陸珠看向遠處,片刻後斷定:“不會再有大批量的怪物來襲了。”
她的話說完衛兵又發出了一陣歡呼,眾人開始準備露宿和進食。
有受傷的人找陸珠治療,陸珠就遞過去一瓶空間的營養液,然後再不著痕跡地把自己手指上的血,塗在那個人的身上。
不同於昨天戰況慘烈,今天有陸珠的幫忙,他們贏得太輕鬆,死去的衛兵非常的稀少。
這導致眾人議論起來,越發的痛恨羅堅壁,如果不是他,昨天那一場仗,他們的同伴也不至於死那麽多。
步梟現在雖然還是領導人,所有人明麵上都很敬重他,可是很顯然,隻要陸珠出現,他就會被排除在衛兵們的擁護之外。
步梟最後一個斬殺了怪物,點燃之後,他甩著流血的長劍回來,看到衛兵們全都圍繞著陸珠,眼神有片刻的晦澀。
而站在他不遠處,鬱山看著陸珠的眼神,也帶著陰翳和複雜。
陸珠很快回到了馬車上,她的身體確實是有一點虛弱,雖然並不疼痛可是剛才抬起手臂的動作,讓她的肩膀上一陣濕膩。
又流血了,陸珠回到馬車當中休息,喝了幾瓶營養液,又重新給自己上了藥。
之後她就躺在馬車裏,和還在昏睡的屠烈並排躺著。
晚上陸竹靈給陸珠來送吃的,陸珠依舊留下了,但還是沒吃。
她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彈幕都在奇怪她為什麽不吃。彈幕其實一直都奇怪,陸珠有的時候肚子會鼓起來,她到底吃的是什麽?
這種問題陸珠從來不會回答,她隻是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確實是不餓,就把那些食物留起來,準備留給屠烈吃。
陸珠側著身,看著屠烈,馬車裏麵沒有點燈,有一些黑。
但是敞開的小車窗照進來一些外麵的火光,那些火光躍躍欲試,在陸珠和屠烈的身上跳來跳去,像是一群調皮的孩子,想要窺視馬車中的一切。
現在還沒有到睡覺的時間,陸珠不會睡得這麽早,彈幕看到了她躺在屠烈的身邊,一個個全都在替屠烈緊張。
陸珠起先隻是側著身子對著屠烈,靜靜地看著屠烈。
不過看著看著,陸珠就湊近了屠烈,開始伸手去摸屠烈的臉,用手指去描摹他的五官。
陸珠在沒有目的的情況下,不會和人主動親近,但現在屠烈的狀況有一點特殊。
屠烈為了她離開獸人族,追隨她混在人族當中,為了她獸化,發誓永遠保護她……
她為昨夜屠烈對她遭遇危險時候的撕心裂肺而動容,而這樣的屠烈,又生於她的筆下……
這給陸珠一種感覺——屠烈是屬於她的。
陸珠從來沒有什麽東西是屬於她自己的,無論是在這個世界,還是在她自己的那個世界。
一個屬於自己的東西,讓陸珠感覺到新奇。
而且屠烈雖然又壯又猛,可他給陸珠最多的印象,是柔軟。
陸珠手指從屠烈的眉毛,慢慢地滑到他的鼻尖上,又從他的鼻尖,落在他的嘴唇。
屠烈的唇形非常的好看,人中深長,唇峰像畫的一樣,陸珠已經忘了她是怎麽描寫屠烈。
她完全沒有辦法,把屠烈和她記憶當中在公交車上碰見的那個,在她被猥/褻的時候,伸出援手的人聯係在一起。
真的有那樣一個人嗎?陸珠產生了疑惑。
陸珠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因為她覺得屠烈不像任何人。
陸珠的手指慢慢地摩挲著屠烈的嘴唇,屠烈始終呼吸非常平穩,沒有任何要醒過來的趨勢。
陸珠又湊近一些,呼吸噴灑在屠烈的臉上,在彈幕哇哇哇的感歎聲中,睜著眼睛親吻上屠烈的嘴唇。
他們之間親吻過很多次,每一次都是屠烈主動,都是屠烈以一種難以理解的熱情開始,以意猶未盡而結束。
陸珠時常會漫不經心,甚至會在跟屠烈親吻的時候,思考其他的事情。對於她來說,讓屠烈親吻她,隻是安撫屠烈的一種手段。
但是這一會兒又不太一樣,因為陸珠雖然依舊睜著眼睛,依舊在思考,可她腦中想的卻不是別的,是她麵前的這個大狗熊。
陸珠也有過很多喜歡的東西,她喜歡一切美好的人事物。
隻不過陸珠的喜歡浮於表麵,一旦這個人或者是東西偏離最開始的樣子,陸珠的喜歡就會蕩然無存。
而她所喜歡的所有東西,最終都會改變,這像一種魔咒,一種無法逃離的宿命一樣。
所以陸珠很想知道,屠烈會不會改變。
以及這種親熱到底有什麽好玩,屠烈要那麽樂此不疲。
而屠烈一直以來對她展示的情愛,到底是一種什麽東西?
他說陸珠的血液中有了甜味兒,陸珠也想嚐一嚐,屠烈的嘴唇上是不是也有甜味兒。
陸珠像一個好奇的孩子,生澀的,反反複複地品嚐著她麵前的這顆糖果。
隻不過陸珠不知道,糖果是有外皮的,如果不剝掉那層外皮,就算將糖吮吸的化掉,也嚐不到甜味。
陸珠嚐試了一會兒,就停下了重新躺回去。
彈幕看著陸珠偷親屠烈,恨不得順著直播屏幕伸出雙臂來,搖晃屠烈的肩膀,讓屠烈醒過來好好看看陸珠在對他做什麽。
屠烈如果醒著的話一定會欣喜若狂,他高興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又憨又傻,就是一頭大笨熊。
可惜屠烈睡得太死了,不知道陸珠幹了什麽。陸珠親了他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又重新用手指戳戳屠烈這兒,捏捏屠烈那兒。
陸珠還是喜歡屠烈獸化的樣子,柔軟又巨大,埋在裏麵,像是掉進了雲層當中。
一整個晚上,彈幕都在看著陸珠不停地研究屠烈,連屠烈頭頂上的小辮子都查了一遍。
到了睡覺的時間,陸珠就躺在屠烈身邊,把屠烈的手臂拿過來,枕在自己的頭兩個人在馬車當中相擁入眠,第二天清早衛兵們活動的叮當聲,還有眾人時不時傳進來的談話聲,終於吵醒了屠烈。
屠烈睜開眼睛,先朝著車頂上看了一眼,然後感覺到自己懷裏有東西,低頭一看,就看到陸珠蜷縮成一小團,窩在他的懷裏。
屠烈沒有辦法形容這一刻的感覺,仿佛他的心跳都已經停止了,他想讓時間停在這一刻,永遠也不要再向前走。
屠烈側頭看著陸珠近在咫尺的臉,正要湊上去親,就突然發現陸珠肩膀上浸透裙子的血跡。
血跡已經幹涸了,陸珠睡覺壓住了她受傷的肩膀,因為她感知不到疼痛,絲毫也沒有影響她的睡眠。
屠烈連忙將她身體翻正,陸珠迷迷糊糊哼了一聲,屠烈也沒叫她,直接把她裙子領口朝下拉了拉,想看看她肩膀上的傷勢。
結果正拉呢,陸珠睜開了眼睛。
她長發滾亂了,全在臉頰上和脖子上堆著,看上去像是被誰給揉搓過似的。她迷茫的視線先是落在了屠烈的臉上,條件反射一樣勾著唇對屠烈笑了下。
屠烈抓著陸珠領子的手,被她笑得猛地一顫,清晨本就精神百倍的狀態,更是差點爆了。
獸人的欲望是人族的幾十倍,年輕的獸人們,除去打獵和進食的時間,基本上都窩在洞穴裏麵搞繁衍。
陸珠笑得太好看了,屠烈一時間沒頂住,拉著陸珠衣服的手勁兒用得太大了,“刺啦——”一聲。
陸珠的裙子一路從領口開到了腰。
陸珠迷茫的低頭看了一眼,然後眼神逐漸清醒,表情微微變化。
屠烈正要解釋,結果剛張開嘴,陸珠就說:“想幹什麽也不用把衣服扯壞的……”
陸珠聲音帶著晨起的鼻音,還帶著點抱怨:“我也沒剩幾件裙子了,你欠我兩件裙子了。”
屠烈本來要解釋的話,頓時噎回去了,他不打算解釋了,他就是想幹什麽。
不過屠烈至少還保持著理智,先看了陸珠身上的傷。
結果一看到傷口處幹涸的血跡,甚至還有崩開的線,屠烈頓時也清醒了,渾身上下的衝動都被抑製住了。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這傷口什麽時候能好啊。”屠烈按著陸珠的肩膀,又心疼又著急,要知道這世界上大部分的人受傷,包括獸人,都是要死的。
陸珠這樣子讓屠烈非常害怕,他叮囑陸珠不要亂動,連忙下車去打水找針線,準備給陸珠處理傷。
陸珠自己卻不在意,就是腦子有些昏沉,像沒有睡夠似的。
她被撕壞的裙子虛虛蓋著身上,脖頸處已經愈合的猙獰傷疤,現在蔓延到了肩膀上,實在是觸目驚心。
大清早開啟直播,彈幕湧進來,看到陸珠這樣子,都差點不忍心看再退出去。
雖然知道陸珠不會疼,可這樣的傷放在醫療發達的現代世界,也屬實有些嚴重。更何況這裏是得病了能不能活全靠命的世界。
彈幕催促下,陸珠又喝了營養液,身體暖起來,她頭昏腦漲的感覺才散去一些。
屠烈也很快回來了,像昨天一樣端著水盆,給陸珠擦洗傷口。又從陸竹靈那裏要來了針線,抖著手給陸珠縫合抻開的地方。
其實陸珠自己處理會比屠烈處理好多了,尤其是屠烈一碰她的傷口就抖。
陸珠看著屠烈,不明白他為什麽這樣,問他:“你又不疼,我也不疼,你鎮定點。”
“我倒寧願是我受傷,我身體強壯,再怎麽嚴重,熬兩天就封口了。”屠烈看著陸珠說:“你曾經用鐵簽穿透我的骨頭,反複潰爛兩個多月,我也熬過來了……”
陸珠突然間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說那些不是她做的,是原身做的?
可陸珠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那些就是她做的。
“我那麽對你,你還恨我吧?”陸珠問屠烈。
空間的恨意值還有一顆星,屠烈肯定還怨恨她呢。
屠烈動作頓了頓,皺眉看著陸珠,“你別說話。”他大手捏著針線,有點出汗,要拿不住針了。
陸珠不再吭聲了,彈幕簡直和屠烈感同身受,替陸珠疼。
他們和陸珠相同視角,本來應該帶入陸珠的感受,可陸珠太迷了,他們帶不進去。
而且沒有人能這麽淡定地看著別人縫合自己的傷口,還和他閑聊的歡快。
屠烈把那兩針補好了,把針插回線上的時候,他抬手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陸珠好奇地問:“這兩針就出汗了,我受傷那天……你是怎麽給我縫的?”
屠烈動作一僵,他咽了口口水,感覺鬧心得厲害,他擰布巾給好陸珠擦洗傷口周圍,低聲說:“我縫了一夜呢。”
而且他當時不光出汗,還……心疼的掉眼淚了。
不過這種事情沒有人看到,屠烈是絕對不會自己說出口的。他再怎麽憨,也不想讓陸珠知道他會哭。
陸珠卻像是已經猜到了,歎息一聲說:“你這樣,我不疼一下,好像對不起你似的。”
屠烈清洗好了傷,看著陸珠說:“上什麽藥?”
這隊伍裏麵,隻有陸珠是巫祝,也就隻有她能治病。上什麽藥,要看她自己。
陸珠拿出了一瓶營養液,遞給屠烈,屠烈也根本不計較她裙子都被撕碎了,到底從哪裏掏出來的。
擰開瓶子,小心翼翼給陸珠上藥,還吹。
陸珠感覺到涼絲絲的,然後屠烈不小心手指戳到了一根縫得有些緊的線,陸珠下意識抽動了下,飛快皺了下眉。
屠烈連忙問:“怎麽了?是不是弄疼你了?”
陸珠皺著眉,看著自己的肩膀,又看看屠烈,張了張嘴,說:“我不知道……應該沒有,我不知道什麽是疼,你再戳一下?”
“戳什麽戳。”屠烈給陸珠把裙子拚好,說:“你今天不要起身,做什麽我幫你。”
陸珠疑惑得悄悄動了動肩膀,沒有剛才那種感覺了,她想果然她不知道什麽是疼。
“我去給你弄洗漱的水。”屠烈說著,要退出馬車。
但是退了一半,他想起什麽似的,又說:“我不恨你了,我要是恨你,怎麽可能為你獸化。”
“我以後不提以前的事了。”
屠烈湊到陸珠身邊,低頭親了下她的鼻尖,說:“我現在特別喜歡你,隻想怪物趕緊死光,好帶你回獸神山。”
陸珠點頭,屠烈又親了親她的嘴唇,然後跳下馬車,去拿洗漱的東西。
陸珠躺著,聽話地沒有再起身。屠烈很快回來,像他說的,一直伺候著陸珠,他今天顯得格外有精神。
陸珠洗漱好,開始啃被屠烈泡軟的肉幹的時候,隊伍整裝完畢。歩梟又來問陸珠出發的事情。
屠烈直接掀開車簾說:“出發吧,女巫昨晚動用巫術,傷勢又嚴重了,不適合起來。”
屠烈說完回到車裏,衛兵們聽到屠烈這麽說都很擔心陸珠,但有屠烈在,誰也不敢靠近問候。
隊伍重新出發,陸珠枕在屠烈的腿上,今天依舊沒怎麽吃東西,但一點也不餓。
屠烈倒是胃口大開,把陸珠攢了兩頓的東西全都吃光了,留下最好的一塊肉,用手撕著,哄著陸珠吃。
“你吃太少了,這不行,傷不愛好。”屠烈勸陸珠,那姿態和表情,溫柔得像是在哄小孩子。
陸珠被喂到嘴邊,就吃些,一直在說我不餓。
外麵隊伍走走停停,一整天遭遇了幾波怪物襲擊。但衛兵們距離壑德荒漠的出口越近,就越戰越勇,都沒有用陸珠和屠烈出手。
這樣一連幾天,偶爾遭遇了數量多的怪物攻擊,屠烈怕陸珠牽動傷口,就下車獸化幫忙。
有他的加入,再加上衛兵們對戰怪物越發嫻熟,他們行進的速度非常快,轉眼就要抵達壑德荒漠的出口。
十月本該是深秋,但因為壑德荒漠之中的溫度很高,他們儲存下來的水和火油全都要耗空了。
他們不能再在壑德荒漠之中紮營,必須連夜趕路。
大部分無用的行李丟棄,他們行進的速度更快了,陸珠這幾天除了方便,都被屠烈看著勒令躺著休息,按時換藥。
傷口已經結痂,很快就能拆掉醜陋的針腳,就連麵色看著也好多了,彈幕都在說陸珠看著臉蛋都鼓了一點點。
但神奇的是陸珠這些天都沒怎麽吃東西,如果換成尋常人,早就餓死了。可是陸珠好好的,屠烈竟然也不覺得她奇怪。
隻是一直在催促她吃東西。
“吃一點。”屠烈說:“你都瘦了。”
這就是睜著眼說瞎話,陸珠根本從最開始就是這個身材。
屠烈抱著陸珠,坐在他自己腿上,把為數不多的食物最好的留下來,送到陸珠唇邊。
陸珠搖頭:“不餓,我吃浪費,你吃吧。”
屠烈不吃,他抱著陸珠看了看她,將她摟得更緊,和自己麵對麵嚴絲合縫的相貼。湊近了她的唇邊,含住了她的唇瓣。
馬車在黑夜中行駛,裏麵點了一盞小燈,隨著車子搖搖晃晃,明明滅滅。
陸珠的呼吸漸漸快了些,直播跟著陸珠的視角,黑乎乎的看不清。好容易看清了,隻看清屠烈抓著陸珠的手朝著他的腰下按。
“碰碰我……”直播就徹底黑屏了。
滾動的車輪在路麵起伏不定,陸珠臉貼著屠烈滾燙的側臉,像抱著一個燒紅的烙鐵一樣煎熬。
“珠珠……”屠烈愉悅地叫著他這些天發展出來的親昵叫法。
陸珠紅透了耳朵,迷迷糊糊地隨著馬車,在屠烈為她鋪開的情網中,抖動如羽翅般顫栗的睫毛,不知道怎麽才能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