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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這般齊聚一堂,說實在的譚某任職以來還是第一次。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扭頭看了嚴知府一眼,感慨道:“嚴大人教化有方啊,今年咱們萊州府可是人才濟濟。”
    嚴知府忙謙虛兩句,“督學大人監督有功。”然後又轉首看向台下“咱們學生們領回督學教誨,用功刻苦啊!”
    台下少不得又要奉承一下兩位大人。
    譚大人視線掃過全場,麵帶微笑,視線爭取掃過每一個角落,又在重點幾人臉上逗留一下,比如林重陽、郝令昌還有莊繼法、藍琇等人。
    提學官在任職的三年內,兩考轄區的諸生員順便舉行院試,其實每次考試他並不會記住多少考生,隻有特別優秀的或是有背景的,他才會過問一下。
    其他,基本臉也不熟的。
    可這一次在萊州府,他感覺已經很破例,沒等出成績就先記住一個林重陽,因為林重陽又記住幾個維護他的考生,還都是諸縣的縣案首。
    這是第一次。
    他侃侃而談,從萊州的曆史到當前,從孔孟到眼下的考生們,從抗倭到如今的國泰民安,從掄才大典說到了童生試……說到最後,全場都凝神聽他講話,他滿意地笑了笑,“本官真的很期待諸位學生能夠前途無量,大踏步前行,將來京城再會的。”
    譚大人這一任滿了之後要回京述職,不出意外,是要留在國子監或者翰林院的。
    “自從太祖起,咱們大明聖上一直都強調掄才大典,要愛惜天下人才,選拔天下人才,所以專門設立提學官一職督導天下學生們用功讀書,期待諸位從科考中脫穎而出為朝廷獻才獻藝。某兢兢業業,片刻不敢忘皇恩不敢忘出身,某與諸位一樣,也是從童生試一步步考出來的自然知道諸位的艱辛和不易,若有人在咱們寒窗十年即將天下聞名報效朝廷的時候下毒手使絆子,那是絕對不可原諒的。侵漁考場經費導致考棚年久失修搖搖欲墜,幾不能成屋。更有甚至,居然借著搜檢、分發筆墨之際索賄,若是貧寒學子以及不肯花錢的,便有人肆意打擊報複,這種奸詐小吏雖然職權不大,卻可能毀了一位又一位的國之棟梁,必須嚴懲不貸!這種行徑,見一次某就重重懲罰一次。”
    下麵頓時掌聲如雷,眾考生們大喊著,“提學大人英明,心係考生!”也有人喊“嚴懲不貸”的,場麵一掃之前的安靜,頓時就熱烈起來,堪比大學校園的演講現場。
    站在第一排的林重陽並不甚熱情,他保持著冷靜的思維,修過心理學的人都能看出譚大人深諳演講、煽動群體情緒之道,幾句話就將自己被人陷害的事情摘得幹幹淨淨,讓胥吏索賄來背鍋。
    譚大人演講興致正濃,繼續說個不停,書生們憎恨胥吏,自然份外熱情地響應,短短的時間裏幾次喝彩不斷。
    譚大人談笑間就洗脫了這一次考試不予補錄、不分考題、暗中給外甥謀福利帶來的種種非議。
    林重陽感覺自己也上了非常生動的一課,他不可能指望譚大人主持公道處罰給他下絆子使壞的人,人家是一條戰線的,不過不要緊,隻要自己找到趙四,那時候譚大人已經去鄰府考試,不在本地,他完全可以借助知府大人來解決這個問題。
    想到這裏,林重陽便越發冷眼旁觀。
    譚大人很滿意自己在考生們中間製造的這種熱情高漲的狀況,他們對他已經無比信賴,現在自己說什麽他們就會聽什麽的。
    他立刻就借著誇本屆院試萊州府人才濟濟,自己竟然選出兩篇不分伯仲難教高下的好文章來,“這兩篇文章堪稱大家風範,某閱卷無數,一時間竟然不能決斷高下啊。所以這一次院試,萊州府又有兩位院案首!”
    他適時扭頭看向嚴知府,笑道:“嚴大人,咱們不謀而合啊!”
    自從譚提學把給林重陽使絆子這事兒定性為胥吏索賄,嚴知府就一直沉默不語,現在更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老子才沒有和你不謀而合,老子選的兩篇文章都是人家林案首的。
    不過畢竟是官場混過來的,心裏這樣想著臉上卻笑得比誰都真誠,“督學好眼光啊!”
    譚大人揮手致意,示意學生們暫時安靜,“咱們請兩位案首上台來,這可是非比尋常的一刻啊。”
    林重陽原本覺得譚大人自己洗白一下就算了,沒想到居然要借著這樣的機會,在大家被他鼓動得一邊倒的情況下,立刻就拋出真正的目的——抬舉郝令昌!
    林重陽有一種要被摁著頭吃了一大盆蒼蠅的感覺,他立刻緊握拳頭,如果院試下場沒人對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使絆子,並列案首他並不介意,反正都是賺來的。
    可現在他和郝令昌已經不可能站在一起,譚提學居然還非要綁著他給郝令昌炒作造勢,實在是強人所難。
    “是可忍孰不可忍”,反正已經得罪過譚提學,說不定他已經想辦法背後給穿小鞋,不如就徹底得罪一下。更新快,無防盜上.bigexx.得罪大發了譚大人為避嫌,說不定還不敢給他小鞋穿呢,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捅破膿包反而好得快。
    在譚大人微笑著輕拍郝令昌的肩膀,順便催促自己上台的時候,林重陽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下來。
    自己不是衝動,自己就是要——破釜沉舟!
    你譚大人洗白自己就洗白自己,就算閱卷速度奇快,可這麽早就大張旗鼓定下兩位案首,也太不把別的學生當回事了吧。
    除非早就篤定郝令昌那篇文章可以冠絕第二場,否則怎麽能這樣說?
    就在郝令昌得意洋洋地站在台上拱手致意的時候林重陽也上前兩步,卻拱手一揖到底,聲音朗朗道:“督學大人,學生有話說。”
    啊?
    林案首有話說?
    全場瞬間鴉雀無聲,連風似乎都不敢使勁吹,一切都靜悄悄的,所有的眼睛都盯向林重陽,看他這時候不上月台謝恩師,要說什麽?
    林重陽盡管心跳加速卻努力保持平靜,既然演戲,那大家就比比演技吧,他換上一副感激不盡的姿態恭敬道:“先生取學生案首,是學生莫大的榮耀,能連中小三元,讓學生可以光宗耀祖,亦有信心展望舉業。”
    譚大人臉上的笑在林重陽拒絕上台的時候就凝固了,眼神也冷了兩分,聲音沉沉道:“那就上來吧。”
    上去?
    那樣豈不是一輩子被綁在郝令昌的破船上?重蹈趙氏兄弟的覆轍?上去了,他以後還怎麽反擊,難道之前受的委屈就隻能咽下去?
    到時候自己對郝令昌有一點不恭敬的都會被人指責反水,不念同門之誼,不感激譚大人的提攜之恩,居然對郝令昌不恭之類的。
    他再度拱手,然後直接一撩衣擺重重地跪在石板地上,“學生不想讓先生為難,不敢與郝學兄並列院案首,甘願退居後位。”
    譚大人的臉已經黑下來,原本欣賞這個小學生不想為難他,不曾想居然這樣不識抬舉!這是將自己的軍啊,好你個林重陽!
    他幹笑兩聲,麵色卻越發溫和起來,一臉對小孩子的縱容慈和之色,“你這個學生看起來有點強,先生都不避諱,你何須如此擔心。哈哈,你放心好了,你二人的文章紮實過硬,實打實的錦繡華章,先生我沒有什麽好擔心的,任何人來看咱們也經得起檢閱喲。”
    哪怕拿到禮部去,他也是不怕的。
    林重陽跪在地上,一臉倔強不吭聲不上台,一副隨便你怎麽說,反正我就是不上去的架勢。
    譚大人臉色一板就要申斥,又蹙眉左右書吏怎麽也沒個說話解圍的,居然就讓這個小學生跪在那裏出盡風頭。
    他哪裏知道書吏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還沒經過這樣的陣仗,一時間都被帶進去,根本想不到要開口嗬斥。
    一旁原本覺得吃了蒼蠅一般的嚴知府一下子就活過來,六月天喝了冰鎮綠豆湯一樣舒爽,他建議道:“督學大人,下官之見,既然如此不如真個請諸生檢閱兩位的文章,然後大家不記名紅豆綠豆決定誰為案首,如何?”
    譚大人頓時感覺好像被什麽噎了一下子,淡淡道:“什麽人有資格檢閱這兩篇文章呢?”
    嚴知府笑道:“其實也簡單,要麽請在列的考生們,要麽就直接請府學的生員們,當然最好的……”
    譚大人挑眉,“如何?”
    嚴知府低聲道:“聽說沈老爺子在此地休養呢,不如送去給他老人家瞧瞧。”
    譚大人當然知道沈老爺子沈粲沈無華有這個一錘定音的本領,他自己也有啊,隻不過是為了以示公正,避免被人非議,所以才要大膽地並列案首,鬧到這個地步,豈不是打自己的臉。
    他現在已經懊悔得很,如果自己不多此一舉直接公布閱卷結果,他林重陽也沒有辦法如此。現在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這麽一弄,是給令昌抬舉了,卻也給林重陽機會,還將自己架在了火堆上,上不上下不下的。
    嚴知府怕他不答應,就道:“督學大人,請無華老人評判,不管哪個高下也不失為一樁美談。”
    權衡之下,譚大人微微頷首,“也好。”
    嚴知府心裏樂開了花,“既然如此,那下官陪大人將兩篇文章送去怡園吧。”他給地上的林重陽一個眼神,說實話他實在沒想到這小子竟然這麽膽大包天,看著溫吞吞笑眯眯的居然有這樣的魄力。
    自己真是沒瞧錯他,哈哈,有前途。
    初生牛犢不怕虎啊,朝中可有貴人就好這口。
    之後譚大人自然是回去官署準備拜見沈老爺子,嚴知府作陪,胥吏們該打還得痛打,繼續查清貪墨款項,考生們圍觀的圍觀,散去的散去。。
    轟動開場,嘈雜散場。
    散了以後,考生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將林重陽圍起來,讓他寸步難行,還好林承澤、王文遠以及陸延等人動作也快,立刻就將他給保護起來,免得被人推搡,尤其是郝令昌的擁護者。
    有人質疑林重陽對提學大人不敬,該當被除名,再也不能參加科考,說話者是郝令昌的那位陳兄。
    王文遠氣道:“你們不要無事生非,林學弟是不想讓先生為難才這樣的。你以為誰都可以將案首拱手相讓啊,給你案首,你舍得讓嗎?你去看看有兩個狀元嗎?”
    譚提學曾經笑言考題前後一套,也是模仿會試,當然他沒敢說是模仿殿試,因為皇帝出於一些原因,經常接連幾科殿試都讓考試答一樣的題目。
    既然你模仿了人家,可人家有倆第一嗎?
    莊繼法也大聲道:“就是啊,童生試既然是小三元,那就是模仿了掄才大典的鄉試會試和殿試,朝廷沒有點過兩個狀元,先生這樣自然為難,兩篇文章既然難教高下,林學弟甘願居後,分明就是為先生分憂,有孔融讓梨之美。”
    “那照你們的意思,我們郝兄不讓就是不美了?”
    “我們可沒那麽說,但是林學弟有謙讓之心咱們就要尊重,不要風言風語地惡心人啊,都是讀書人,有本事你們也讓個案首出來試試。”陸延毫不客氣地將那些話給堵回去。
    陸延、王文遠這些人當時在譚大人公布兩位案首還讓兩人上台的時候,都覺得惡心的不行,隻是都以為林重陽肯定要忍氣吞聲的,畢竟擱自己身上,自己也絕對會忍下來的。
    誰也沒想到林重陽會來這一招釜底抽薪之計,他們一下子就被激發了熱血之情,雖然冒險、冒犯上位者,可大明讀書人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讀書人是有傲骨的!
    他們支持林學弟。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霓裳流雲、19811814、五行排行榜、草裏金幾位親的打賞。
    ??、一錘定音
    且說林重陽被人簇擁著回了文魁樓, 譚大人和嚴知府帶人去了城北怡園求見那位在此研究大棚菜的沈老爺子。
    隻怕他們絕對想不到, 印象中那位儒雅溫和被人讚仙風道骨的沈老爺子, 如今正打著赤膊光著腳輪大鋤頭呢,哪裏有一點大儒的樣子,這架勢唬得旁邊一位美髯公連聲讓他悠著點。
    沈老爺子乜斜了他一眼, 道:“我說囧大, 你跟著我老頭子幹嘛, 我就是一個種地挖地的,你還指望我給你寫文章去?”哼,在外麵當清高大才子大文士,到他這裏來裝小孩兒, 糊弄誰呢。
    囧大先生搖頭失笑, “老師,你就別消遣我們了, 瞞著家裏人偷偷跑出來,你還當自己是君瑤那樣的孩子呢。”
    再說,人家君瑤現在規規矩矩做端莊大小姐,早就不往外跑了。
    沈老爺子嗨了一聲,“我要是在家裏啊,我就被他們給管死了, 你說你們也知道我一把年紀, 還東管西管的,煩不煩啊。我當官那些年,在朝堂上, 那聖上也沒管過我什麽啊,怎麽著你們就那麽煩人?我說你也別擱我這裏現眼了,沈之儀那小子不是一直巴巴地要拜你為師嗎?你怎麽的也給人家個話,別耽誤人家孩子。”
    囧大先生哈哈笑道:“老師,現在你說這話了,當年是誰晾著學生肝腸寸斷的?”
    沈老爺子捏著雪白的胡須哈哈笑起來,“你小子記仇,就知道不能讓你過來,行啦,也沒什麽好考察的,我瞧著那孩子就是有點心機,本質是好的,人又聰明,給你當學生也是給你臉啦。”
    囧大先生連聲說是是,“學生在老師眼裏啊,還一直都是那個一文不名的小子呢,現在連沈之儀那小子都要趕不上了。我聽沈彥說,他要給我介紹個更好的呢,我這不是等著呢嗎。”
    沈老爺子拄著鋤頭,連聲擺手道:“哎呀,我跟你講你可別聽他的,他專門撿些不靠譜的,你看君瀾那小子不是被他給教壞了?他那眼神啊,你甭信。”
    他低頭又鋤了幾下,想起什麽來,直腰看著囧大先生笑道:“我這裏有個事兒呢,我瞧著一個小子不錯。”
    囧大先生詫異道:“老爺子您這是要給我們找個小師弟呢?”
    沈老爺子擺擺手,“放心吧,不會讓你們這些臉大的覺得掉價,你們一個個也都功成名就的我老頭子有數,我替你收個徒。”
    囧大先生這下更是又驚訝又好奇了,怎麽著,老爺子竟然動了念頭要親自授徒?還怕不方便打著自己的旗號,隻聽說師父收徒讓大弟子授課的,可沒聽說過大弟子收徒讓師父代勞的。
    他笑道:“老師,小師弟是個什麽樣子的,哪兒好?讓咱們也見見?”
    沈老爺子瞥了他一眼,“你還是趕緊走吧,我們倆啊忘年交,那小子有意思合我老頭子的胃口,你知道吧,他特喜歡和我一起吹笛子跳儺戲,還喜歡吃我那竹筒飯,對我那大棚菜有興趣呢,今年冬天,我還指望著他來和我作伴,把這大棚菜給種出來呢。”
    囧大先生真的很囧,你老爺子這大棚菜,填多少銀子知道不?還說什麽要自己種地節省衣食不給小輩們添麻煩呢,嘖嘖,老頭子臉皮最厚,指不定看上一個臉皮更厚的,否則不會這麽對眼。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早就知道老爺子在這裏,故意來這一出接近他呢,結果他就上當了吧。不過他也不擔心,老爺子看似瘋顛顛的,其實心裏明鏡似的,沒他不知道的。
    就在這時候,老仆來報:“老叔兒,提學官和知府來拜訪您。”
    沈老爺子不高興道:“他們來幹嘛,”看向囧大先生,“你找來的?”
    囧大先生連忙舉手投降,“老爺子饒了我吧,躲他們還躲不及呢。”
    沈老爺子就道:“問問有什麽事兒,沒事兒不要來煩人。”
    很快,老仆又道:“他們帶了兩份卷子,說讓您老給瞧瞧,哪一份更好。”
    沈老爺子不耐煩道:“讓我老農給他們瞧卷子,他們怎麽不替我種菜?荒唐。”
    囧大先生道:“老師,我倒是聽他們講,這一次萊州府試和院試有點熱鬧呢。”
    有熱鬧?
    沈老爺子立刻道:“行,去把卷子拿來,讓他瞧瞧。”他指了指自己的大弟子,然後繼續翻地。
    很快老仆就捧著一個原木托盤進來,裏麵放著兩份卷紙,走到囧大先生麵前。
    囧大先生望望天,搖搖頭,也隻得去淨手擦幹,然後恭恭敬敬地將兩篇文章一起翻開,同時看下去。
    兩篇文章,問哪篇好,當然得同時看,否則先入為主啊。
    誰知道看了一眼,囧大先生就開始摸胡子了,一邊摸胡子一邊微微地晃著頭。
    那邊沈老爺子見狀,也有點好奇,他是知道自己這個大弟子的,那對文章的癡迷程度是請他去當宰相也不換的。
    這是看到好文章了?
    嗯,看起來有一個字寫得不錯,看他嘴角翹的那樣,真不爽。
    沈老爺子就走過去,從脖子上拽下手巾慢慢地擦手,探頭過去看看卷子上的內容。
    他隻掃了一眼,囧大先生已經同時將兩篇都翻過去,然後又快速翻過去,直到最後。
    囧大先生哈哈一笑,“老師,您覺得兩篇哪篇好一些?”
    沈老爺子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討打,我看都沒看見呢,再說了,我老農種地這麽多年,書都不看文章看得更少,怎麽知道好不好?你吃這碗飯的,自然是你看。”
    囧大先生將卷子一絲不苟地擺好,和打開之前一模一樣,沒有偏差才拿開手。
    他道:“要說文章嘛,總體來說,肯定是鄔重的更勝兩分,另外一個嘛看得學生略微有點迷惑,瞧著像個孩子,再瞧又像個大人,可那字裏行間透出來的赤子之心,卻是孩子無疑。”
    沈老爺子來了興致,“哎呀,可別是我那個學生的,我得瞅瞅。”
    那小學生四月初一來參加文會,他可是府試案首呢。
    囧大先生一聽越發好奇,原來老爺子在這裏一直沒閑著啊,找了個徒弟,還暗暗留意著府試院試,兗州考生也沒見有這個待遇。
    沈老爺子快速看了一遍,哈哈笑道:“囧大啊,你這個記名弟子跟著咱種兩年地,保管比鄔重文章寫得好,銳氣十足,霸氣四方,滴水不露。”
    囧大先生看著他,“老師,你就這麽看好他?”
    還霸氣四方滴水不露,這不是渾身刺兒嘛。
    沈老爺子笑道:“我看啊,這個鄔重倒是比我還不中用真是老了,這個孩子呢受了刺激,一下子寫出這樣的文章也不是好事,之後幾年裏隻怕都找不到那感覺,會懷疑自己不進反退。”
    這就是拔苗助長的危害,不同的是他自己受刺激自己拔高的,假如沒人給他指出這一點,他自己起碼在兩三年裏會覺得沒有進步,進而懷疑自己從而心灰意冷,這可不是好事。當然如果他挺過去那就又邁上一個台階,挺不過去這篇文章就是他這輩子最好的一篇。
    從此泯然眾人,傷仲永了。
    兩人無視上麵郝令昌的名字,一口一個鄔重叫著,若是讓外麵的人知道,隻怕真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囧大先生道:“老師,這事兒怎麽說?”
    沈老爺子捋髯思忖,“要是不認識我這學生,那肯定是鄔重的好,這也是事實,既然認識我這學生了,這還用說?”
    囧大先生無聲的笑起來,是了,老師可是最護短的,這還沒拜師呢先護上了,也不知道人家小學生領不領情呢。
    “那學生知道怎麽說了。”
    他對老仆道:“淮叔,你去跟外麵的人這般說,文章呢,這位鄔先生的更勝一分,字呢,這位小學生更勝一籌,且其心赤誠,堪為天下考生之楷模。”
    那邊沈老爺子瞪了他一眼,哼哼道:“我說你小子憋著壞心眼呢,你這麽說,你這小徒弟還能討了好?”熱門小說txt下載.bige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