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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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鄭榮霖陪著,但折哲還是沒有睡著,在鄭榮霖懷裏迷糊混沌了一夜,天沒亮他就起床下了閣樓。
    外婆早就起了,給他們準備了早飯,吃完本來要走了,折哲突然想起來什麽事情,讓鄭榮霖又把車子掉了個頭,直奔了他以前在的福利院。
    “你在車上等我一會兒,我找院長問些事情。”折哲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跟鄭榮霖交代,說完也不等人回應開門就下了車。
    鄭榮霖看著人的背影撇撇嘴,心想給他父母上墳也不讓跟著,就連去福利院也得讓他在車上等,自己怎麽看怎麽像個不得寵的小媳婦兒。
    院長是個50多歲的女人,留著齊肩短發,她許久沒見折哲,這會兒見他突然來了高興得不行,拉著人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
    折哲來是有事情要問,這件事情他問了很多次,“院長,之前鄭家寄過來的那些信真的找不到了嗎?”
    折哲七歲被送到福利院,因為家裏的事情,他變得孤僻,不愛講話,經常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
    後來的某一天,院長突然遞給折哲一封信,說是城裏鄭家寄過來的。
    是d市有錢得出名的鄭家,直到很久之後,折哲才知道,當年跟著對象私奔到雲塘鎮的鄭榮薇,其實是鄭家的獨生女。
    折哲也不是被領養之後才認識林燁明的,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他,鄭榮薇把7歲的林燁明帶到雲塘鎮的時候,折哲才6歲。他記得林燁明的爸爸在自己家的鋪子裏打工,他便經常見到林燁明。
    隻是兒時有些生疏,真正熟悉起來的話,要算在那層層疊疊的一摞信裏。
    起先折哲還不知道那是誰,他也認不得太多字,那人就連寫帶畫,字不好看,畫也畫不好,但他總是鼓勵折哲,你要堅強。
    後來那人養了一條狗,白色的毛,小小一隻,他就把狗畫下來,每次畫得都不一樣,畫十次,活像十條狗。
    再後來那狗死了,那人也不再寄信過來了,折哲最後一次才在信裏問,你叫什麽啊?那人說,叫我小林吧。
    院長說信是城裏鄭家寄過來的,折哲這才想起來,那是林燁明。
    信都被折哲小心翼翼地存了起來,他難過的時候就會翻出來看一看,旁人或許無法理解,但在折哲無法排解煩悶的幼年時光裏,小林跟那隻從來沒有見過的小狗都給了他難得的慰藉。
    折哲11歲那年,被鄭榮薇領養到了鄭家,當折哲見到鄭榮薇熟悉的麵孔時,他是有些不解的,但他不敢多問。
    他隻記得鄭榮薇在夜深人靜時在他床邊歎氣,邊歎氣邊說,明明都隔了那麽長時間了,我再在福利院門口看見你,你那眼神兒都還像在剜我的心似的。
    折哲聽不太懂鄭榮薇的意思,他隻知道她對自己好,是打心眼兒裏那種好,所以直到後來她又把自己給了鄭榮霖,折哲都沒有真正怪過她。
    折哲從福利院接走的時候匆忙,他忘了帶他的信,院長說給他寄過去,這一寄就寄丟了,再找,就怎麽也找不到了。
    回回來問,都是一樣的結果。
    回到車上的時候也帶著氣,鄭榮霖看出人不高興,邊側身給人係安全帶邊問,“怎麽了 這是?臉鼓得都像個包子了。”
    折哲一邊享受著鄭榮霖的伺候一邊不給人好氣,他臉扭到一邊,一言不發。
    鄭榮霖早就看出來,折哲有事兒瞞著自己,他早就不滿了,這會兒見著人對著自己又是這種態度,火就有些壓不住了。
    他大手捏著人的下巴尖兒轉過來,臉貼著臉問他,“幾天了?你跟我鬧什麽鬧?是我惹得你不高興了?”
    折哲讓鄭榮霖捏得疼,躲又躲不開,隻好兩隻手扒著鄭榮霖的手腕往外掰,“你幹什麽呀,捏疼我了啊。”語氣雖是不滿,也帶著討饒,鄭榮霖一下子讓這聲小嗓兒喊回了神,這才驚覺剛剛自己手勁兒大了,於是趕緊鬆了手又摩挲人下巴哄,“哎呀,不好意思寶兒,我不是故意的。”說完還扯著嘴笑了笑,好像剛才拉著一張滲人的臉的那人不是他一樣。
    折哲越發覺得鄭榮霖有些喜怒無常了。
    從雲塘鎮回來以後,折哲隻休息了一天,就更加勤快地往練習室跑,鄭榮霖怕折哲練得勤傷著嗓子,便叫茹媽每天晚上給他燉一碗銀耳百合梨湯潤一潤。
    節目都已經錄了一期了,折哲跟秦恒才見到麵。
    趙岩直接把折哲帶到了秦恒的工作室,他們到的時候,秦恒正坐在椅子上調試他的吉他。他穿著一身運動服,頭上棒球帽壓得很低,知道趙岩他們來了也隻是抬頭招呼他們先坐,然後又繼續低頭擺弄,自然的狀態好像在招待熟識的朋友一樣。
    趙岩是了解秦恒的,他對著音樂是可以茶飯不思的,大概在他眼裏,此刻什麽也比不過他手上的那把吉他。
    折哲卻是第一次麵對麵見到秦恒,他以前隻在電視上和網絡上見過他,都是知名的音樂節目。秦恒是近幾年才火的,憑借著宋思晏給他寫的幾首歌,這兩年在越來越多的歌唱節目裏熱了一把。
    但是很多人不知道,秦恒自己也是一個創作型歌手,他在跟宋思晏搭檔之前,很多歌都是自己作詞作曲的。
    他現在火了,以前很多自己創作的歌也被粉絲扒了出來,路人聽完也會評論,秦恒自己寫的歌也挺不錯的,但僅僅是挺不錯的。
    吉他在秦恒手中變換了幾個音,最後彈出了他滿意的調調,他才收了手,然後抬起頭來看著折哲,他跟他打招呼,“你是折哲,pinky?”
    折哲差點忘記怎麽反應了,pinky這個名字也就粉絲跟鄭榮霖叫過,之前鄭榮霖替他改了名字,折哲本來想再改回來,但是粉絲好像都很喜歡,折哲為了她們開心,名字就一直這麽放著。
    大概是自己的微博給了秦恒錯覺,讓他誤以為那是自己的英文名字,但是也不知道要怎麽解釋,折哲隻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去禮貌地道,“我是折哲,您好秦老師。”
    秦恒今年30歲,入行也已經十來年了,他雖然算是前輩,但還是不太習慣被人稱作老師,於是也伸出手,然後衝折哲笑著說,“別叫我老師了,你要是不介意,叫我秦哥就行。”
    折哲驚訝於秦恒謙遜的態度,他印象中秦恒是那種因為才氣有些桀驁的人,但還是在握住人手時又小聲叫了一聲,“秦哥”。
    倆人沒有寒暄太久就開始了節目的接洽,秦恒跟折哲都把這次合作看得很重要,無論是各自的選曲還有合作,都必須要一絲不苟。
    折哲隻有兩首歌,秘密那首風格跟秦恒以前的歌曲曲風很像,但是為了營造反唱效果,節目組還是建議秦恒選那首輕快的蜜桃。
    秦恒隻把那歌聽過一遍,以至於他今天在聽第二遍時忍不住問折哲,“你當初是怎麽把這首歌唱得這麽甜的?”
    “啊?”正在低頭認真聽秦恒歌曲的折哲被嚇了一跳,他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秦恒問的問題,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回答,於是小聲說,“就,唱出來就這麽甜了。”
    他的聲音確實甜,鄭榮霖以前總這麽說,折哲想起以前鄭榮霖在床上逗弄自己,他說,我怎麽就撬不開你這張小嘴兒,你要是肯甜膩膩叫我一聲老公,我就把天上的星星給你摘下來。臊得折哲抬腳就往鄭榮霖身上踹。
    秦恒讓折哲的反應逗得想笑,他以前從不認識折哲,知道要合作之後才去看了對方微博。折哲很少發微博,發的話也是工作相關,或者放一張自拍。
    秦恒那天晚上翻折哲的照片翻到很晚,越看越覺得他長得清冷好看,是該當演員的一張臉,唱歌其實並不適合他。
    “你的臉跟你的聲音其實一點都不搭。”秦恒說,“我看你這張臉的時候完全想不到你能唱出蜜桃這樣甜甜的情歌,真的挺好聽的。”
    頭遭被專業人士這樣誇獎,折哲低頭偷偷勾著嘴角笑了,像在課堂上被表揚的孩子一樣。
    秦恒的歌曲很多,大多也都不難唱,折哲差不多全都聽了一遍,最後選了《遠方》,是一首偏冷的關於親情的歌曲。
    秦恒本以為折哲會選他最近大熱的情歌,卻沒想到他會選《遠方》,那首歌秦恒自己都沒有唱過幾次,但並不難唱,隻是有些悲傷。
    他們倆人互相關注了微博,這算是宣布了節目第三期的組合。
    從秦恒工作室出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趙岩並沒有全程陪同,她把折哲帶到這裏就先離開了,她有很多事情要忙。
    折哲出來前給趙岩發了條信息,意思是一切順利,然後讓趙岩不必來接,他自己打車回去。可是才出門就看見鄭榮霖的車停在路邊,折哲走過去拉開車門,但隻見司機,不見鄭榮霖。
    “鄭榮霖呢?”折哲問。
    “鄭總說他還有些事情走不開,讓我先來這邊接您。”司機跟了鄭榮霖幾年,每每在車上見的不該見的東西多了,自然知道折哲跟鄭榮霖的關係,但是他懂自己的身份立場,上司不發話,他是一個字都不敢往外抖的。
    聽他這麽說,折哲應了一聲,然後關上副駕駛的車門坐到了後排,除了鄭榮霖,他不習慣跟其他人並排坐在一處。
    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都已經11點多了,鄭榮霖從來沒有這麽忙到過這麽晚,即使知道公司的事情不可能清閑到讓一個老總每天定點下班,但折哲的確沒有哪天是在夜裏12點前見不到鄭榮霖的。
    回到家,洗了澡,還沒躺到床上,鄭榮霖就風塵仆仆地回來了,還帶回來滿身酒氣。折哲頭發還沒擦幹,隻穿著浴衣,正坐在床上看手機。
    鄭榮霖本來就因為醉酒而渾身燥熱,此刻看著折哲乖乖坐在床上一副等著被睡的樣子,一下子就覺得氣血翻湧起來。但他又知道再急也不能粗魯,想跟老婆睡覺得乖乖哄著,於是一邊扯著領帶一邊往床上爬,就著折哲的手看他在看什麽。他看見折哲正在翻看秦恒的微博,想起來今天白天人去幹什麽了,於是問道,“見到秦恒了?聊得怎麽樣?”
    折哲聞著鄭榮霖帶到床上的濃烈的酒氣,並不想跟他說話,於是一邊推搡他湊過來的重重的身軀一邊嫌棄地撇嘴,“你怎麽喝這麽多酒啊?你去洗個澡再上床呀。”
    折哲的手軟軟的,推人也使不上力氣,冰涼的觸感蹭到手臂上跟點火一樣。鄭榮霖有些難以自持,但還是聽話地從床上爬起來去洗了個澡。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折哲已經睡了,床頭的燈還開著,鄭榮霖走過去把它關了。
    折哲還是不能適應突然的黑暗,伴隨著關燈的“哢嚓”聲抖了一下身子,他剛要說什麽就被突然壓上來的鄭榮霖堵住了嘴。
    “想說什麽?又想罵我?你給我消停會兒。”鄭榮霖含著人嘴唇呢喃,然後一手抓著折哲掙動的手腕,另一隻手直接伸到被子裏扯了人的睡衣。
    裏麵光溜溜的不著一物,鄭榮霖興奮地想,這他媽不是等著挨操是什麽?